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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戊)箕仙示人医药及技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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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箕仙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能底。求医底事现在各处箕坛上都可以见到,此地选底是几段论医理底故事,可以从中略为看出箕仙们对于医药底知识与见解。至于技艺,,方面很多,大体以作文,写字,绘画,围祺,等事为多。它如刑名幕术,底下也有一例,不过有点不正经而已。

(九七)壶天录(下,):“杭城吴山岳庙向有乩坛,辛已(光緖七年,公元一八八一)七月,同人复请神,初为佛祖降坛,问答多时,忽谕云,‘老僧为东岳解疫一节,屡次渎请,尚难挽回。瘟疫将临,急宜悔罪行善。闰月朔起,八月朔止,斋戒持素一月,或可免戾耳。’厥后吕祖降鸾,亦有此训。”

“时扬城亦设坛请乩,求减灾疫。济祖,吕祖,未到。济祖派悟清侍者至;吕祖派柳仙来。……悟仙判云,‘诸子所求,实属可怜。天灾流行,国家代有。幸好善者多,扬城十分之灾已减其六,天意至公,岂敢饶舌?由扬而东,拭目望之,方知此地之万幸也。伟心施助利物,乃大功德,诸子勉旃。药方可求之柳真人。’判亦彷佛。药方则‘柴胡,葛根,杜仲,贯众,各一两,甘草半之。菖蒲五茎,以麻袋盛浸于食水缸中。凡井中多放泥鳅。即食水缸中亦可放三四,以收疫气也。’”

(九八)阅微草堂笔记(卷八)(如是我闻二):“先姚安公言,有扶乩治病者,仙自称芦中人。问,‘岂伍相国耶?’曰,‘彼自隐语,吾以此为号也。”其方时效时不效。曰,‘吾能治病,不能治命。’”

“一日,降牛丈□英家。有乞虚损方者,仙判曰,“君病非药所能治,但遏除嗜欲,远胜于草根树皮。’又有乞种子方者,仙判曰,‘种子有方,并能神效。然有方与无方同,神效亦与不效同。夫精血化生,中含欲火,尚毒发为痘,十中必损其一二,况助以热药,搏结成胎,其蕴毒必加数倍。故每逢生痘,百不一全。人徒于夭折之时,惜其不寿,而不知未生之日,已伏必死之机,生如不生,亦何贵乎种耶?此理甚明,而昔贤未悟。山人志存济物,不忍以此术欺人也。……’”

“又闻刘季箴先生尝与论医。乩仙云,‘公补虚好用参,夫虚症种种不同,而参之性则未有所主,不通治各症。以脏府而论,参惟至上焦中焦,而下焦不至焉。以荣卫而论,惟至气分,而血分不至焉。肾肝与虚阴,虚而补以参,庸有济乎?岂但无济,元阳不更煎铄乎?……’季箴极不以为然。”

这位芦中人于“能治病,不能治命”底话可谓说得很圆;对于种子方,虽有点见解,骨子里还是用两可语法。论人参底功用,底下还说人参底产地与功效底关系,对与不对,要等中国药性学家来评断。

(九九)同上书(卷九)如是我闻(三):“李芍亭家扶乩,其仙自称邱长春,悬笔而书,疾于风雨,字如颠素之狂草。客或拜求丹方。乩判曰,‘神仙有丹诀,无丹方。丹方是烧炼金石之术也。参同契炉鼎铅汞,皆是寓言,非言烧炼。。方士转相附会,遂贻害无穷。……’其人悚然而起。后芍亭以吿田白岩。白岩曰,‘乩仙大抵托名。此仙能作此语,或真是邱长春欤?’”

关于作文绘画等事,有下列几段故事。

(一00)志雅堂杂钞(卷下):“金方叔,讳吾,上庠人,尝创止庵于其家。客有降仙者,忽请石曼卿至。金乃求止庵记。仙即书云,‘山名止山,水名止水,名实相附,斯可为记。今子之心,一日千里,吾见其进,未见其止。待子他日,明艮之旨,然后为之,未为晚矣。’”

这是找钉子碰,曼卿底鬼实在未曾给他作止庵记。

(一0一)坚瓠(卷二):“有请仙者,仙至,自称柳子厚。因请作募修桥文。乩即书云,‘古里莲溪,岸分左右。中横一派,直通汝、汉、江、淮;向有桥梁,任而东西南北。近因岁久圯颓,钉消木化,行者趦趄,过者烦恼。似撄翼德之怒,人影空随。类触项羽之威,燋□难续。隐士无从买卜;才人何处留题!抱信者任其潮至,种玉者旷尔良缘。苟无光武中兴,滹沱不冻。若有东山睹墅,鞭策谁投?馌者枵农夫于饥渴之际;行者阻商贾于风雨之中。岸畔之石,叱之不动。柳阴之舟,呼之不来。达磨之术未谙,折芦谁渡?长房之术难学,缩地无由。危桥岌岌,易水萧萧。今欲鸠工启建,无白水以难成。聊陈芜语募缘,有青蚨而始就。徧吿檀那,普求善信,喜拾随轻随重,获福无量无边。同种良田,共成盛事;幸垂乐助,请著芳名。谨疏。’”

记者未说明修那里底桥。这篇“疏文”有近于万应文章,想柳子厚没有这样写法罢。

(一0二)子不语(卷十九):“……有求对联者,(乩)书,‘努力加餐饭,小心事友生。’问,‘次句何出?’曰,‘秀才读时文,不读杜诗,可怜可笑!……’”

还有箕仙反求人撰文底。

(一0三)缀耕录(卷二十六):“虞邵菴先生布衣时,落落不偶,久客钱塘。一日,偕友人杨公仲弘,薛公宗海,范公德机,访方外宰渊微炼师于西湖之曲,求召鬼仙卜行藏。炼师即置箕悬笔,书符作法。有顷箕动笔运,而附降云,“某非仙,乃当境神也。’炼师叱曰,‘吾不召汝,汝神何来?’神附云,‘某欲乞虞公让一保文,申达上帝,用求迁升耳。”众因劝先生其无辞神请,先生遂诺。翌日,文成,火于湖滨。逾旬,再诣炼师祷卜。神复降云,‘某已获授城隍,谨候谒谢。公必贵显,幸毋自忽。……’”

邵庵即虞集,元文宗时由大都路儒学敎授迁奎章阁侍书学士,纂修经世大典,为一代文宗,道园学占录(卷三十)有宰渊微先生画象赞一首,其它与道流酬唱底作品很多,可见此公与 “仙”有缘。

(一0四〕宋何䓕春渚纪闻(卷四):“政和二年(公元一一二)襄邑民因上元请紫姑神为戏,既书纸间,其字径丈。或问之曰,‘汝更能大书否?’即书曰‘请速粘襄表二百幅,当为作一“”福“”字。’或曰,‘纸易耳,安得许大肇也?’曰,‘请用麻皮十斤,缚作笔,令径二尺许,墨浆以大器贮,备濡染也。’诸好事因集纸笔,就一富人麦场铺展,聚观。神至,书曰,‘请一人系笔于项。’其人不觉身之腾踔,往来场间。须臾字成,端丽如颜书。复取小笔书于纸角云,‘持往宣德门,卖钱五百贯文。’既而县以妖捕群集之人。太府闻之,取就鞠治,讫无他状,即具奏知。有旨令就后苑再书验之。上皇为幸苑中临视。乃书一“庆”字,与前书“福”字大小相称,字体亦同。上皇奇之,因命襄邑择地建祠,岁祀之。”

(一0五)宁波府志:“钱炼山,名万贯,二十时,能焚香默咒,以江乩仙。平生未尝攻书翰,而仙依其桃符,能写字题诗。久之,不假桃符,援笔而已。日可千余言,古诗律句,随笔而成。……”

手头没宁波府志,此段依图书集成(神异典第三百十卷)降笔部所引。所言“桃符”大槪就是用桃枝做成底丁字形箕笔,用来画沙底。

(一0六)阅微草堂笔记(卷五)滦阳消夏录(五):“癸巳甲午间(公元一七七三,七四,)有扶乩者自正定来,不谈休咎,惟作书画,颇疑其伪。诧然见其为曹慕堂作着色山水长卷,及‘醉钟馗’像,笔墨皆不俗。又见赠董曲江一联云,‘黄金结客心犹热,白首还乡梦更遥。’亦酷宵曲江之为人。”

(一0七)山西通志:“太原府纯阳宫在贡院东天衢,明万历年建。凡起造规画,皆仙乩布置。内八卦楼,降笔楼,亭洞幽雅,俱非人思意所及。即对额皆乩笔所题;碑记乃李太白乩笔也,用醉翁亭体,文甚奇隽。”

箕仙人,看来又可以当建筑师。信箕示底每每将建筑图样请仙选择,至于仙人自画图样却很少见。

(一0八)阅微草堂笔记(卷十五)姑妄听之(一):“德春斋扶乩,其仙降坛不作诗,自署名曰刘仲甫。众不知为谁。有一国手在侧曰,‘是南宋国手,著有棋诀四篇者也。’因请对弈。乩判曰,‘弈则必我负。’固请乃许。乩果负半子。众曰,‘大仙谦抑,欲奖成后进之名耶?’乩判曰,‘不然,后人事事不及古,惟推步与弈棋则皆胜古。或谓因古人所及,更复精思,故已到竿头,不能进步。是为推步言,非为弈棋言也。盖风气日薄,人情日巧,其倾轧相攻之术,两机激薄,变幻万端,弔诡出奇,不留余地。古人不肯为之事,往往肯为。古人不敢冒之险,往往敢冒。古人不忍出之策,往往忍出。故一切世事心计,皆出古人上。弈棋亦心计之,故元宋国手至明已差一路,今则差一路半矣。然古之国手,极败不过一路耳。今之国手,或败至两路三路,是则蹋实蹈虚之辨也。’问,‘弈竟无常胜法乎?’又判曰,‘无常胜法,而有常不负法。不弈,则常不负矣。仆猥以夙慧,得作鬼仙,世外闲身,名心都尽,逄场作戏,胜败何关?若当局者角争得失,尚慎旃哉!’四坐有经验世故者,多喟然太息。”

这位刘鬼仙将弈理推论今人心计比古人工细,固是名论,但以“不弈”为“常不负法”却有点掉落占卜词的窠臼,只可欺头脑混沌底信者,因为“不弈”充其量只可说“未胜未负”,绝不能知其必不负,不胜。如说“常未负法”就比说”常不负法”较为近乎真理。

(一0九)客窗闲话初集(卷一):“有幕客于衙斋请仙,鸾大书,‘浙绍星槎先生来此,汝曹有何领教?’众讶其倨傲,问曰,‘先生何仙?请示降坛诗。’鸾曰,’吾乃汝曹之老前辈,昔在此署,总理刑名钱谷大幕也。诗云:情淡封轻仅五钱,旁花随柳过前川。时人不识予心苦,将谓偷闲学少年。’众皆笑曰,‘此千家诗也,人所共知,先生袭之,又连作别字,某等不解尊意。’鸾曰,‘此正吾辈名幕套法巧夺古人处。汝曹学浅难解,吾为注之。敝居停,进士公也,酸刻而好嬉戏,每传班演剧,与优伶杂采,仅朱提五星。时有花柳二小优,与吾甚昵,恒随带过前川堂,众皆目逆而送之,曰:先生乐甚!殊不知去一月修金,正难与细君销算之苦也,故诗云。且吾辈办案,何不套叙?一切留心熟套,则不犯驳饬,何也?上游幕客,皆吾辈套中人耳。此等秘法妙诀,夜台无用,以赠诸公,无负老夫一片婆心也。’是后开鸾必至,所言皆卑鄙琐陋,呶呶不休,皆厌恶之,而无可如何。一日,仆偶以稿案误置坛上,忽大书曰,‘此案难办!’而寂。众视案卷,令已粘签其上,应禀覆宪司者,无熟套可循,故鬼畏而遁。或曰,‘此鬼在生因作禀未妥而窘死。’”

假如降箕底都是灵鬼灵神,这位星槎先生便是个例外。他底说话虽然反响旧时幕客底技俩,但对自己未免有点藉鸾献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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