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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恣意作乐的北齐高湛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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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齐武成帝高湛与其子后主高纬都是除作乐以外不知其他的昏君。本篇即从第四十五篇篇末武成帝继位讲起,时间上大体与第五十篇的内容相衔接。

武成帝最宠信的和士开有一段“名言”,他说:“自古帝王,驾崩以后都化为灰烬,到那个时候,尧舜和桀纣还有什么区别。陛下该趁年轻,恣意作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快活一天,抵得上一千年。国事都交给大臣好了,不怕办不了,犯不着勤勤恳恳自讨苦吃。”武成帝听了大喜,就叫赵彦深掌管官爵,元文遥掌管财政,唐邕掌管军政,冯子琮、胡长粲掌管东宫。他自己则隔三四天才上朝一次,每次也只写几个字,一句话不讲就退朝了。

和士开字彦通,清都临漳(今河北临漳西南)人,祖上是西域商人,本姓素和氏。他的父亲已经在朝做官,他本人出身国子学生。高湛做长广王时,他就入王府任参军。高湛喜欢“握槊”(一种博戏,不是握着槊角力,读者切勿望文生义),和士开恰巧精于此道,又会弹琵琶,因此两人一拍即合。颜之推在《颜氏家训》里批评当时有些人教子弟弹琵琶,学说鲜卑语,讨公卿喜欢,谋“上进”之路。和士开就是靠这种本领往上爬的典型人物。高洋知道了和士开和儿子“戏狎过度”,倒很不赞成,把他贬逐出去。后来,长广王即了位,不仅把他召回,而且还把他升做侍中,加开府,要他随侍左右,他一下子成了朝廷的第一红人。

武成帝不理朝政,这对国势却没有多少影响,原因是朝中确有人才。如他委以重任的几个人,赵彦深从高欢时起就掌管机要,为人小心谨慎;元文遥为人和厚,不与人争竞,重视县令人选;唐邕久掌兵机,在御前检阅,哪怕三五千人,他不看文簿,也都叫得出官职姓名,高洋称赞他一个人抵得过上千人。这几个都是高氏几代旧人,所以政事暂时不致混乱。河清三年(564年),朝廷完成修订律令,颁布《律》十二篇,命做官人家的子弟讲习,所以北齐多深通法律的人士。同年又颁布法令,使民十八岁受田输租调,二十岁充兵,六十岁免力役,六十六岁还田,免租调。这两项都是政事进行得有条理的证据。

当时东西对峙,加以突厥强大,北周和突厥曾联兵攻齐。然而北齐将才并不乏人。高家的老亲戚有段韶,他是高欢的连襟段荣的儿子,智勇兼备,曾与高欢论众寡强弱,说“众者,得众人之死;强者,得天下之心”。他有这等见识,就非一般的勇将可比。宗室有兰陵王高长恭(一名孝瓘,高澄子),他容貌俊秀,上阵常戴假面,以示凶猛之状,时人为之赋《兰陵王入阵曲》。外戚有斛律氏的将门世家。斛律金先从破六韩拔陵,不久归尔朱荣,后属高欢。他在北齐,一门之下就有一皇后、二太子妃、三公主,但是这位老将军不以此为荣,曾说“我家靠立功抱忠得到富贵”。他的儿子斛律光,字明月,与段韶、高长恭是武成帝时的三员大将。

齐河清二年(563年)冬,周杨忠、达奚武进兵逼晋阳,突厥木杆可汗等也发兵与周军会合。三年正月,段韶在晋阳城下大破周军,突厥见了,不敢交锋,边走边抢,出塞而去。同年十月,周宇文护又大出兵攻齐洛阳。十二月,邙山之战,齐兰陵王长恭为中军,段韶居左,斛律光居右,又大破周军,缴获大量军资器械。

根据上述的情况,当时北齐对北周还占有优势。但是,在以后几年中,北齐内部,发生了一系列的政争,使国势日益衰落,情况很快就变了。

河清四年,散骑常侍祖珽创议禅子,得到和士开的支持,劝武成帝禅位给儿子高纬。高纬就是北齐后主。

祖珽字孝徵,范阳遒县(今河北涞水)人,文才出众,天性聪明,善音律,会弹琵琶,能谱新曲,懂好几种民族语言,高欢父子和朝廷大员都很欣赏他的才能。有一次,他在胶州刺史司马世云家饮酒,席上少了两只铜碟子。厨子要求搜座客,果然在他身上搜出。又有一次,在高欢府里宴会,一只金叵罗(杯子)忽然不见,窦泰命座客脱下帽子,金叵罗赫然在他的发髻上面,高欢竟没有给他处分。此外,他曾贪污仓粮,纳贿任人做令史(令史是吏,不是官),这应处以绞刑,但都因其能干而免罪,虽曾从宽除名,不久又得任用。他靠做涂画用的胡桃油的本领,和长广王拉上关系。武成帝初年,和士开把他排挤到外地去做地方官,疏远了几年,这时又活跃起来了。

他吃过和士开一次亏,知道不先同他搞好关系不行,就对和士开说:“足下得主上宠幸,自古以来,无人可比,怕只怕一旦宫车晏驾(皇帝死),事情就麻烦了。”武成帝年才二十九岁,然而那时候国君年纪轻轻的就死的并不少见,武成帝的哥哥孝昭帝就只活了二十七岁,所以和士开听了,内心为之一震,便向祖珽请教有何妙计。他说:“最好去劝主上,说襄、宣、昭三帝的儿子都做不成皇帝,现在应该让皇太子早登大位,以定君臣。这件事情办成了,中宫(皇后)少主都见你的情,这是万全的计策。足下可在主上面前说起,让主上心中有底。我再在外廷上表提出。”和士开果然听得进,也答应了。事有凑巧,天上出现彗星,太史奏说是“除旧布新之征”。祖珽乘此机会上书,说“陛下虽然做了天子,也不好算最贵,传位给东宫,做了太上皇帝,不仅尊贵至极,而且还可上应天道。”武成帝同意了,这年四月即传位给太子高纬,河清四年也改为天统元年。武成帝称太上皇帝,军国大事,仍要由他作主。

祖珽得势了,官拜秘书监,加仪同三司。但他想做宰相,对此并不满足,便走了一着险棋。天统三年(567年),他上疏奏赵彦深、元文遥、和士开罪状。太上皇帝大怒,把祖珽抓来,严词诘问。他与上皇反复辩论,不肯屈服,声称和、元、赵专弄威权,控制朝廷,卖官鬻爵,政以贿成。他又说“陛下有一范增不能用”,上皇听了更火。这次,祖珽吃的苦大了,刀环筑口,鞭子抽打,泥土塞嘴,终被贬谪外地,关在地牢内,仍刑具加身,家属不得探望。由于夜里用芜菁子为烛照明,他两眼也被烟熏得完全丧失了视力。

天统四年十一月,太上皇帝(武成帝)死,年仅三十二岁。前面说过,和士开是他手下的第一个红人,经常随侍左右,因此出入内宫,和胡皇后发生了关系。武成帝死后,他无所顾忌,后主因他受父亲顾托,对他十分信赖,他的威权比以前更盛了。这种情形引起了其他权贵的不满。天统五年(569年),赵郡王高叡(高欢侄、后主之叔)、冯翊王高润(高欢第十四子)、安德王高延宗(高澄子、兰陵王之弟)、司空娄定远(高欢娄后的内侄)、尚书左仆射元文遥等,都要求把和士开调到外地去任职。高叡更于胡太后在前殿宴请朝臣时,当面痛陈和士开的罪恶。太后反驳道:“先帝在时,王等为什么不讲?今天莫非要欺我孤儿寡妇?”高叡等没有被她吓住,仍力陈奋争。太后只好说:“过一天再说,今天且散!”高叡等都很不满,有的把帽子掷在地上,有的拂衣而起。第二天,大家又催元文遥进奏,出出进进了三次,仍旧没有结果。左丞相段韶见闹得很僵,只得使胡长粲出去传太后的话,说先帝还没有落葬,事情未免太匆促,请大家再慎重考虑。大家听了,只得散了。胡长粲是太后之兄,时任度支尚书,是代表太后说话的适当人选。

胡太后得到了喘息机会,就和后主找和士开商量对策。和士开何等狡猾,他提出“口头应允,拖着不办”的办法。他说:“可以对高叡说,‘文遥和臣都受先帝任用,岂可一去一留。可都用为州官,暂时依旧领职,等过了山陵(皇帝落葬),然后离京上任。’他们以为臣真会出京,一定高兴。”太后和后主就如法炮制,下表和士开任兖州刺史,元文遥任西兖州刺史。武成帝落葬后,高叡等催和士开上路。太后要留他过百日,高叡不答应。几天中间,太后讲了几次。有个知道太后意向的宦官对高叡说:“太后的意思既然如此,殿下何必苦苦不依!”高叡说:“我受委托不轻,现在嗣君年幼,怎么可使邪臣在旁,我不以死力争,有何面目做人!”他再进宫见太后,太后即命左右赐酒,他正色道:“现在议的是国家大事,不是为了饮酒!”说完,立即退出。

和士开见对高叡无计可施,便采取分化手段,带上两名美女,一卷珠帘,去见娄定远,说:“各位贵人要杀士开,蒙大王(娄定远封临淮郡王)之力,得以保全性命,出任方伯。今当奉别,特来相谢!”娄定远见了美女、珠帘,心中大喜,便说:“想不想调回京里?”和士开故意装得不急,答道:“在里面日子长久了,很不安宁,现在能够出去,实为大幸,只求大王鼎力保护,能够一直做大州刺史,便心满意足了。”娄定远信以为真,送到门口,和士开提出一个小小的要求,说:“现在就要出远门,希望见到二宫辞行。”娄定远一口答应,于是和士开又得到进宫觐见太后和皇上的机会。

和士开装出一副忠良的样子,对太后和皇上说:“先帝驾崩,臣不能随从而死,很是惭愧。看朝廷贵人的模样,只怕要以陛下为乾明(乾明,废帝的年号)。臣走以后,必有大变,臣何面目见先帝于地下!”说着就痛哭流涕。太后也哭。后主也真的怕自己被废,哭将起来。于是母子两人都急于问和士开“计将安出?”和士开冷冷地说道:“臣已在此,还怕什么,只需要几行诏书而已。”太后才恍然大悟,让后主下诏,调娄定远出任青州刺史;谴责赵郡王叡不臣之罪。

次日,高叡还要进谏,妻子、儿子都劝他不要再去。他不肯罢休,到了殿门,又有人劝他:“殿下不要进去了,怕会出事。”他毅然道:“我上不负天,死亦何恨!”他见了太后,又是一场无结果,下了殿,便有兵把他抓起来,送到华林园的佛院里。力士刘桃枝是个专做这种差使的人,恭候已久,立即把他杀了。高叡是宗室里有威望的人士。他小名须拔,幼时深受高欢钟爱,长大出仕后,做地方官能劝课农桑,优礼当地贤良人士,带兵能与士卒同劳苦。他死时年三十六岁,朝野都认为是一大冤案。

高叡既死,其余几个都不敢坚持了。和士开重新出任侍中、尚书左仆射。那个娄定远不得不把和士开送的重礼璧还,而且还另外加上许多珍宝。

和士开是上代留下来的人,后主另有自己的亲信,其中陆令萱、穆提婆母子和韩凤,高阿那肱是几个最要紧的人。陆令萱因丈夫骆超谋反被处死,发配掖庭(宫中妃嫔居住的地方)做女奴,其子提婆也跟了进宫。后主在襁褓中时,经常由她带养,稍大些,便常同提婆一起玩耍,所以同他们母子两个,关系很是密切。斛律后有个婢女穆舍利,很受后主宠爱。她同陆令萱互相利用,她认陆令萱做养母,陆令萱让儿子跟她姓穆。陆令萱在宫中的地位,从一名女奴变成一个有权有势的女人,胡太后封她做郡君,后主任命她做女侍中,和士开、高阿那肱都叫她干娘。

韩凤字长鸾,原来是侍卫东宫的都督之一(共有二十名)。高阿那肱原来也是侍卫东宫的武官。后主即了位,把韩长鸾升到侍中、领军,总知内省机密,把高阿那肱封做淮阴王。

天统五年(569年),后主又把祖珽召回京师,让这个盲人重任秘书监、开府仪同三司。后主对他是有好感的,不是他,自己怎么能够及早受禅。上皇去世不久,后主就解除他的囚徒身份,任为海州刺史。他眼睛虽瞎,脑子却十分灵活,就写信给陆令萱的兄弟仪同三司陆悉达,说:“赵彦深人极阴险,要行伊尹、霍光之事(指废立),仪同姊弟岂得平安,何不早用智士?”和士开在朝中树敌很多,也想抛弃旧嫌,把祖珽拉过来做一个帮手,而且估计他丧失视力以后,野心不会很大,就与陆令萱一同劝后主召回祖珽。祖珽因此得以复出。

武平元年(570年),后主任和士开为尚书令,封淮阳王。和士开的威权达到了顶点,朝中的敌对势力也对他痛恨到了极点,后主的同母兄弟琅邪王高俨是其中的头号人物。高俨为人有决断,办事能力比后主强得多,上皇在世时有过废立的想法。祖珽《与陆悉达书》所谓“伊霍之事”,虽属造谣,而意有所指,否则凭空瞎说,怎能使人相信。高俨做过京畿大都督、御史中丞,都是有实权的官。和士开、穆提婆都怕他,说:“琅邪王的目光好厉害,射在身上,叫人出一身冷汗!”

武平二年(571年),和士开等设法规定琅邪王每五天进宫一次,不得随时进见太后。高俨和亲信定计,令人上表弹劾和士开,要求把他逮捕审讯,由侍中冯子琮(胡太后的妹夫)把表夹杂在其他文书中送到后主面前。后主当作是无关紧要的文书,看都不看就批准了。接着,高俨骗领军厍狄伏连,说:“奉敕,令领军逮捕和士开。”伏连向冯子琮请示,并请求复奏。冯子琮说:“琅邪王受敕,何必再奏。”伏连便照命令办事,在宫门口埋伏了兵士。七月二十五日,和士开上朝,到宫门口被伏连抓住,押到御史台,便被高俨杀了。

高俨本意只要杀和士开一人,他的左右却认为不可半途而废,他才集结京畿兵士三千多人,屯在千秋门外,然而又不立即冲进宫去,只想骗陆令萱出来,把她杀掉。相持了半晌,斛律光来了。他拉高俨进去见后主,一场政变就此失败。高俨虽有太后保护,也拖延了些日子,但终于被后主以出猎为名,骗去让刘桃枝“拉杀”。从此后主母子失和,太后被幽禁起来,不得与亲戚相见了。

和士开既死,时任尚书右仆射的祖珽成为权力最大的贵人,同时也是一个矛盾的人物。他依靠和士开、陆令萱向上爬,不惜陷害一向小心谨慎的赵彦深,把他排挤出去做地方官。他身居高位,不能与斛律光和衷共济。斛律光和将军们议论,说:“边境消息,处分兵马,赵令(赵彦深任尚书令)总是和我们商议。盲人执掌机密以来,从来不告诉我们,这样只怕要误了国家大事。”斛律光的埋怨是有道理的。祖珽发觉斛律光对他有看法,便买通他的家奴,问有没有听到议论自己的话。家奴告诉他:“相公夜里常常叹道:‘盲人来了,国家将亡。’”穆提婆想娶斛律光庶出的女儿,被他拒绝。后主要把晋阳的田赐给穆家,斛律光又说:“这片田地,神武皇帝(高欢)以来,每年能出几千匹马的饲料,给了提婆,于军务有碍。”因此,祖、穆两家都怨斛律光。

天统、武平之际,北周与北齐争宜阳,几次争战,北周都败在斛律光手里。北周韦孝宽知道北齐内部矛盾很多,就行使一条反间计,编造几句歌谣,说是“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又说:“高山不推自崩,槲木不扶自举”,使间谍散布到邺中。不久,小孩们在邺城里传唱开了,祖珽知道了,不仅不查不禁,反而添两句,“盲老公背受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叫人奏报后主。后主问祖珽,祖珽和陆令萱都说确有其事。祖珽还解释它的含义,说:“‘百升’就是‘斛’,‘盲老公’指臣,‘饶舌老母’像是指女侍中陆氏。斛律几代都做大将,斛律明月声震关西,女儿做皇后,儿子尚公主,实在很可怕。”后主问韩长鸾该不该解决斛律氏,韩长鸾倒认为不可以,事情就暂时搁置起来。

祖珽等了一阵,见没有动静,又进见后主,问这件事情。后主把韩长鸾的意见告诉他。旁边有个何洪珍,也是后主的亲信,他说:“如果本来没有提起过,倒也无关紧要。提起过了而不施行,万一泄露,如何是好?”后主觉得他说得对,但还是下不了决心。一个相府的属员马上出来添上一把火,说以前斛律光出兵回来,不肯马上遣散部队,有过谋反意图。家中藏有大量军械。后主果然相信,令何洪珍召祖珽进宫,定下了杀斛律光的计谋。

第二天,斛律光进宫,力士刘桃枝从后面扑上去,没有马上把他扑倒。老将军回过头来说:“桃枝专门做这等事情。我生平没有对不起国家的事情!”刘桃枝一个人对付不了他,同三名力士用弓弦套在他的头颈上,终把他勒死。之后,其兄弟幽州刺史斛律羡、子梁兖二州刺史斛律武都等都被杀。斛律皇后本不受后主宠爱,亦废为庶人。北周得讯后,为之大赦。

此后,北齐以高阿那肱录尚书事,与侍中城阳王穆提婆、领军大将军昌黎王韩长鸾号为三贵。后主遇事都要韩长鸾出主意。韩长鸾贱视士人,动辄辱骂,常说“汉狗大不可耐,唯须杀之”。

祖珽同这些人终于发生了矛盾。他毕竟不是“佞幸传”中的人物,对政事是认真的。他注意选拔贤能之士,把与百姓有关涉的事务,都划归州郡县管理,并抑制宦官和后主身边亲信的权力。这样就不可避免地与陆令萱、穆提婆等发生冲突。武平四年(573年),他被逐出朝廷,任北徐州刺史。他不肯听命,要求面见后主,竟被韩长鸾命人拖将出去。他在北徐州,曾有陈兵来攻,他居然能指挥将士,守住城头。韩长鸾故意不发救兵,想陷他于死地,竟没有达到目的。后来他在任上去世,年份不明。

同年,后主以兰陵王长恭威名太重,疑他要反,一杯毒酒,把他杀死。段韶在武平二年(571年)先已去世。北齐良将,一个也找不出来了。就在这一年(武平四年)里,陈吴明彻等攻克历阳、寿阳、合肥,收复了淮南全境。

韩长鸾、穆提婆接到寿阳失守消息时,正在握槊,他们停都不停一下,说“本来是南朝的地方,让他拿去好了”。后主倒有点着急,穆提婆安慰他说:“假使国家把黄河以南完全失掉,还可以作个龟兹国。可怜人生如寄,只该寻快活,何必忧虑!”左右侍从都争着说提婆的话有理。后主便也把一天(也许不到一天吧)愁云尽都抛掉,依旧酣饮欢舞,恣意作乐。

后主作乐的情形,虽无细说的必要,但也必须略说一二。他的左右侍从有一种“见鬼人”,真是活见鬼!宫人穿的裙子,有一条值绢一万匹的,不知精致到什么程度。有一个宗室介绍一种作乐的法子,在浴桶里放上许多蝎子,把人脱光衣服,放到桶里,看他被咬得号叫翻转的模样,当作乐事。这真不是人做得出的事。

不过,再过三年多一点,北齐就要亡了。后主和他身边的恣意作乐的人一个也保不住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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