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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节 会见国父痛驳康有为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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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英杰定交,同谋匡济

章先生提倡民族主义,著书立说,渐次为世所重。戊戌政变,长江一带通缉多人,先生的名字亦在其内。乃避地台湾,以为彼地有郑成功的遗风,割隶日本未久,当有可图,然终于没有所就。翌年己亥,游日本,始在梁启超坐中,遇见国父,尚未相知。迨至庚子年,唐才常事败,先生虽非同谋,亦被通缉。翌年掌教苏州东吴大学,并木刻《訄书》行世,为巡抚思铭所诇知,欲兴大狱。乃于壬寅春,再避日本。其时国父方在横滨,英豪会见,握手定交,这是中国革命史上所应大书特书的事。

……余亦素悉逸仙事,偕力山(按:秦遁)就之。逸仙导余入中和堂,奏军乐,延义从百余人会饮,酬酢极欢,自是始定交。

(章太炎先生《自定年谱》)

从此互相往来,革命之机渐熟。中和堂这一会,兴中会的同志,畅叙欢宴,每人都敬先生一杯。先生共饮七十余杯而不觉其醉。国父对于先生雅相推重,凡开国的典章制度,多与先生商榷。先生亦佩服国父的善于经画,《检论》中有《相宅》、《定版籍》诸文,可以窥见一斑。《相宅》系述国父之言,此后建都,谋本部则武昌,谋藩服则西安,谋大洲则伊黎。《定版籍》一文,则系共同讨论土地赋税问题。要之,国父和先生二人,志同道合,千载一会,张良之赞汉高,刘基之佐明祖,犹未足以喻其得意,真有“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若巨鱼纵大壑”之概。

十六 痛驳康有为的莠言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其时莠言曰众,上面已经说过,凡是反对革命最烈的人,都是反对民族主义的,康有为便是一个代表。他的《与南北美洲诸华商书》,公然说清帝圣明,并且说中国只可立宪,不能革命。先生作书痛斥,就其两点,在种族异同上,在情伪得失上,层层驳诘,使他体无完肤,莫可开口。文词条畅,洋洋万言。兹引一段如下:

若夫今之汉人,判涣无群,人自为私,独甚于汉、唐、宋、明之世,是则然矣,抑谁致之而谁迫之耶?吾以为今人虽不尽以逐满为职志,或有其志而不敢讼言于畴人,然其轻视鞑靼,以为异种贱族者,此其种性根于二百年之遗传,是固至今未去者也。往者陈名夏、钱谦益辈,以北面降虏,贵至阁部,而未尝建白一言。有所补助,如魏征之于太宗,范质之于艺祖者。彼固曰异种贱族,非吾中夏神明之胄。所为立于其朝者,特曰冠貂蝉、袭青紫而已。其存听之,其亡听之。若曰为之驰驱效用,而有所补助于其一姓之永存者,非吾之志也。理学诸儒如熊赐履、魏象枢、陆陇其、朱轼辈,时有献替,而其所因革,未有关于至计者。虽曾、胡、左、李之所为,亦曰建殊勋,博高爵耳。功成而后,于其政治之盛衰,宗稷之安危,未尝有所筹画焉。是并拥护一姓而亦非其志也。其他朝士,入则弹动权贵,出则搏击豪强,为难能可贵矣。次即束身自好,优游卒岁,以自处于朝隐。而下之贪墨无蓺,怯懦忘耻者所在皆是。三者虽殊科,要其大者不知会计之盈绌,小者不知断狱之多寡。苟得廪禄以全吾室家妻子,是其普通之术矣。无他,本陈名夏、钱谦益之心以为心者,固二百年而不变也。明之末世,五遭倾覆。一命之士,文学之儒,无不建义旗以抗仇敌者。下至贩夫乞子,儿童走卒,执志不屈,而仰药剚刃以死者不可胜计也。今者北京之破,民则愿为外国之顺民,官则愿为外国之总办。食其俸禄,资其保护,尽顺天城之中,无不牵羊把茅,甘为贰臣者。若其不事异姓,躬自引决,缙绅之士殆无一人焉。无他,亦曰异种贱族,非吾中夏神明之胄,所为立于其朝者,特曰冠貂蝉、袭青紫而已。其为满洲之主则听之,其为欧美之主则听之,本陈名夏、钱谦益之心以为心者,亦二百年而不变也。然则满洲弗逐,而欲士之争自濯磨,民之敌忾效死,以期至乎独立不羁之域,此必不可得之数也。浸微浸衰,亦终为欧美之奴隶而已矣。非种不锄,良种不滋;败群不除,善群不殖。自非躬执大彗,以扫除其故家污俗,而望禹域之自完也,岂可得乎?(原注:以上录旧著《正仇满论》)夫以种族异同,明白如此,情伪得失,彰较如彼,而长素犹偷言立宪而力排革命者,宁智不足,识不逮耶?……

(《文录》卷二《驳康有为论革命书》)

此文一出,真是朝阳鸣凤,连那些老师宿儒读了,也有深表钦佩的。而且康党的大言眩惑,更自白于天下,所以它的影响是异常重大的。先生后来之所以入狱,此文也是一个重要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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