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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八世[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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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德华八世陛下,威尔士亲王时期任威尔士近卫团上校$

by george boucas$

爱德华八世的退位将暂时结束关于他的争议,这样的希望广为流传但显然实现不了。在那件辛酸的事件与慎重的当代评价之间应该有一段沉默期,这无疑是可取的。当坎特伯雷大主教认为有必要向逊位的君主宣读一份训诫,细数他和伙伴的错误时,不赞成的声音突然爆发。无论他们的观点在危机期间偏向哪一边,英国人民压抑的感情在一片几乎众口一词的抗议声中找到了发泄。他们反对的是一份被认为不合时宜和没有必要的说教。令人尊敬的主教本人经过几天考虑后,通知我们说,他的结论是“沉默是金”;对此媒体回应说:“一直都是。”

然而赫克托·博莱索(hector bolitho)先生却发现他无法听从这份明智的建议,而且他最近出版的那本书也不能不稍做一些纠正评论就放过去。他出生于新西兰,但我们在简介中读到,他有幸找到了一个比那对著名的岛屿[2]能给国人提供的更广阔的领域。大战后不久,前国王作为威尔士亲王访问新西兰期间,还是年轻记者的博莱索设法接触到他。平易近人的亲王允许他陪同王室一行,也许就这样为他打开了他现在呼吸和立身的更广阔领域。(免费书享分更多搜索@雅书.)

“这本书,”图书护封上声称,“规划和开始于不同的形势下,拥有不依附于有史以来写过的任何英国国王传记的重要性。博莱索先生早就着手写这本传记,对此他有得天独厚的条件。在对前几代英国王室家庭历史的研究中,作者得到了许多第一手的对公爵童年和青年早期的回忆。在某种意义上,他是与他的传主一起长大的。他对前国王有一种特殊的钦佩和同情……”

1936年12月的惊人事件[3]显然让博莱索先生面临着一个新局面,然而对此他很快有了说辞。“若是丢开手稿,却没有默默地诚实地完成这个故事,我就成了一个相当软弱的人。”他写道。于是他决定增加“最后一章——我极讨厌撰写的一章”。

质疑这个决定没有必要,但完成的作品中值得注意的是,它的前五分之四相当自然,在某种意义上几乎不可避免地引向这个新增的高潮和结局。如果这个故事的主体是向我们保证的那样写于四年前[4],在那些明媚的日子里准备付梓,似乎很难相信它可以真的不加修改,然而又契合于一个如此阴暗和不利的结局。

我们读到,坦白直率是博莱索先生表现出来的品质。“毕竟,这不是一本以廷臣口吻写出的书。”每个人都会同意,一个不再存在的朝廷不可能有廷臣。坦率也许可以非常恰当地用于描绘一个不再有权有钱的人的生活。积极而有男子气概的独立,对王室人物的不卑不亢,在所有涉及错误和异议的问题上毫无保留地坦率——我们接到称颂所有这些的邀请——对一个宣布永远放弃统治权的亲王践行这些品德何其容易。它们属于那个举止优雅的阶层,不用任何代价,在某些形势下甚至大为有利可图。

民主思想的一个流派认为,在任何给定时刻满足公众需要或假定的公众需要是一项义务。这无疑似乎是博莱索先生的目标。大量巧妙的笔法,对价值和着重点的轻微改变,这里一个错误的暗示,那里一个警告的迹象,通过所有这些给整个故事赋予统一性是容易的。于是本该是理解和赞赏的内容很快嬗变成有理有据的诋毁,一篇加冕颂歌也许会变成退位谴责。

然而,吸引读者大众主要兴趣的是这本书的主人公,而不是它的作者。书里详细罗列了前国王青年时期的劳作和旅行的故事;许多事件和故事,其中一些众所周知,以一种既不沉闷,也不怀恶意的方式讲述出来。我们看到一个生为国王的孩子和青年在现代条件下接受教育和训练的图画,其中许多部分已经为消息灵通人士所知。显然,训练和训练的种类都太多了。父母的教导、导师的教导、学者的教导和学术训练、陆军训练、海军训练、宫廷和社会训练——总之数不胜数。

而且如作者所指出的,这些各种各样的训练不仅没有连续性,也缺乏一致性。一方面,为了在年轻人胸中唤起重大责任的感觉,唤起为最严格的职责和最高荣誉而特别选出来的感觉,能做的一切都做到了。亲王必须在他进入的每一个领域树立榜样。他必须是那种每个人都希望别人成为的类型。一切都必须是完美的,传统的:没有校长认为无益的游戏;没有不能写到习字本上的单词;没有不能出现在教室窗户上的笑容。

他必须成为一个近乎圣人般的人物,献身于他的最高使命,时刻注意他的高贵阶级,但又不能做平民校友可能会认为浮夸、自负或做作的任何事。因此,就在一些导师和教师反复灌输维持最高尊严和责任的思维习惯时,海军学院一些比他大几岁的学长让他知道了他的位置,或者像我们的作者描述的那样将红墨水从他背上倒下去,因为年纪大的学员要求他离开房间,他慢了一步。

这不是应该给予任何人的理性待遇。亲王要么是作为一个贵人保护起来,远离世事纷争,包围在永远打不破的尊敬氛围内,要么就在学校和学院的争斗中试试他的运气,在正常人的自由中发展普通男孩的缺点和优点。作者津津有味地提到,当威尔士亲王作为候补军官在“印度斯坦”号(hms hindustan)服役时,海军当局写道,“没有为他做出最小的例外或优待。威尔士亲王参与了每一次值班……例如前天,他承担了分内的‘装煤上船’工作,你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他在舱室里和训练中都非常努力……”我们得知,在军事演习中,“他脆弱的感情要承受与五名学员共用一只配发的铁皮脸盆和一顶钟形帐篷的体验,他的消化要承受军队口粮的负担”。显然,在和平时期,所有这些完全健康的粗野生活体验与王室地位的特殊要求不易调和。历史上的伟大国王年轻时经常承受战争的艰巨考验,有时还要忍受父母的严厉,但他们不会被要求与汤姆、迪克或哈里[5]打成一片,同时还要保持他们不同寻常的克制和优越。

现在,我们进入战争时代。我们的作者描述了当时是一名掷弹兵团中尉的年轻亲王如何努力争取上前线;他如何最后得到允许;他整个战争期间如何在一个战场或另一个战场作战,总是努力并且经常成功地到达前线,与部队共担危险。他引用亲王的话,“战争赋予我男子气概”。确实,他去时是一个男孩,回来时是一个男子汉。

接下来是从1918年到1936年这18年的旅行和公务。他访问了帝国的每一个部分;访问了许多国家,特别是那些他的访问对英国影响力和贸易有利的国家。他在国内履行了无数的日常职责。值得注意的是,虽然在海军和陆军的环境下成长起来,他最强烈的同情和兴趣却在社会改革方面,这是被穷人的处境激发的。我曾见过一张地图,上面显示在这18年里,他仅在英国就参加了7000次公共活动。

从这个明显的事实肯定能看出一场更艰苦的努力——王位法定继承人决不能说出一个会引起争议的词。谁能生活在这个平凡的现代世界而不发展出对种种问题的看法?从他嘴里说出的任何话都不能被看成支持或反对任何路线。在我们这个错综复杂的自由社会,任何差异都可能存在于这些路线中。如果感觉到自己受到来自王室的任何词句的伤害,最小的少数派都会发出响彻这片土地的强烈抗议。

然而在各种各样的问题上,这个人与他父亲的大量子民感同身受。他看到政府做出他认为愚蠢或错误的事,看到政府忽视了他认为需要立即处理的事。在所有这18年连续不断的公共讲话中,他做到了从不迈错一步,从不引起一场纠纷,很少招来哪怕最小的批评,还有谁能衡量这样的自律和鉴别力?

但博莱索先生一边向我们描述了这个,一边很快指出了这幅图画的阴暗面。亲王在出行中有时会参加舞会,他与一些初次见面并且喜欢的漂亮女孩跳得太多,与年纪大的官方女主人跳得太少。所有这些都被作者翔实地写出来。这个做法倒也契合一个不是廷臣的人。这些也很可能是真的。在漫长一天的喧哗与瞩目结束后,在人群散去,最后一声礼炮的轰鸣归于沉寂后,在经历了无穷无尽的忙乱后,无可否认,时不时地,亲王似乎想满足一下自己的愿望,放松一下。从这一点,我们还可以看出他为什么那么过度狂热地迷上猎狐、越野障碍赛马和各种各样的体育锻炼,最后还迷上了飞行。

总体上,并且前后相当一贯地,这位聪明、有才华、迷人和热心的亲王的生平故事将他描绘成一个不及常人的人。我们得到一幅自称是私人的,并且由一个朋友和仰慕者描绘的图画,画上的人物为性情和作为方面的严重缺点所损害,理智的人、正直的人、健康的人,特别是一般英国男女,对这些做法都不赞同,或引以为羞愧。他那个失望的辩护人为他提出了一系列借口和解释,全都假以不幸的友谊的名义。这强化了那份总体贬低的效果。一种侮辱性的怜悯气氛弥漫着整个故事,从而让读者为最后的章节做好了准备。虽然作者痛恨写出最后那几章,但他依然毫不畏缩地写了出来。

到爱德华国王退位时,我们的作者没有详细讲述他为公共提供的众多服务及成功,却绘出一个不尽职者的图画:长期迟到但不可避免的报应将落到他头上。“王室人物通常生活在与世界的奇特隔绝中……这种与广阔社会的隔绝有时扰乱了亲王们的判断,他们经常想象那些通过假装亲热来打破矜持障碍的人具有某些品质。这些通常是二流的奉承拍马者……出于某种不幸的原因,威尔士亲王不具备这种判断力。早年,他身边通常聚集的是那些举止随便、谈吐轻松的人,而不是忠诚、尊重,似乎举止矜持的人……他似乎不知道那条‘介于公正和真挚之间的中间路线’,结束官方职责后,他经常在那些与王位继承人的需要不相称的社交圈找乐子。”

他祖父“从未被指在职责方面不拘小节。他的孙子似乎没有能力在生活中坚持这种明智的区分,这也许因为他生活于其中的那种努力状态,或因为他判断力上的某种不幸的缺陷。当他在一波波恭维和赞扬声中四处旅行时,当英国报纸为他打造动听的名声,增加了他的责任心和侠义心肠记录时,不满的潜流正在滋长,在他所到之处留下一个个阴影。”

作者引用了《纽约世界报》(new york world)关于他第二次访美的一段内容。“他对朋友和消遣的选择,在少数美国人身上引发了一场趋炎附势的展示。这些人既于他的名声无补,也于王室总体的声望无益。”作者补充说:“在对美国的第二次访问中,亲王开始打破他在战后访美中建立的好名声……1924年,从亲王回到英国时起,反对他的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关于他不检点的社交生活的故事流传出来,刺伤了那些真正喜欢他而不愿加速流言危害的人。那些每天看着他的认真尽责的人希望他的天分最终会指导他,而他对不恰当人物的品味将作为一个阶段过去。但错误依然继续。接着,1925年,他结束南美之行回国时,关于他夜生活的故事已经先他一步”。

我们读到一段引自《旁观者》(spectator)杂志的话,它暗示亲王会“正确理解这个国家的期望,如果对于他过度焦躁不安或者花在娱乐上的时间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的说法,他让人民找不到任何借口来说的话。那些时间本可以花在工作上,而工作永远并且肯定是很费力,很累人的”。

我们一点也不认为这些断言是事实。就算是,这些活动也只是威尔士亲王为公众付出的繁重劳动的些微补偿。但无论真假,它们当然绝对不该出现在一本关于在位君主的书里。

要讲述爱德华国王退位的故事,现在还不是时候,这里也没有篇幅,但真相与博莱索先生的故事大相径庭。爱德华八世深爱一个已婚妇女多年,当这位女士寻求与丈夫离婚时,他想在她获得法律上的自由后与她结婚。这很糟糕,给国家带来了严重问题。然而可以确定,从没有一个英国国王因为这样的情况失去王位,而且我们怀疑还有没有任何一个。博莱索先生加上了另一条理由:“许多政府成员怨恨他在穷人中的活动。他们发现他的热心令人不安,因为它暴露了当局的做法,证明了他们在贫困地区的工作过于谨慎,进展缓慢。”我们认为这是一派胡言。实际上,不管走到哪里,他都由一位大臣陪着,而且一位英国立宪君主在政治问题上采取凌驾于阁员之上的行动,这个想法本身就很荒谬。

这件事上根本没有任何类型的宪法问题。根据宪法,君主可以自由地与他选择的人结婚。[6]内阁当然会反对一场被认为不恰当的婚姻,但如果君主坚持,现行体制中不存在阻止他的手段。例如,如果他选择等到离婚程序完结,他就可以迅速地秘密结婚,用既成现实对抗内阁和臣民。这样的事件也许会给宫廷和社会带来许多麻烦。它也许会成为整个帝国的一场大丑闻。但什么都影响不了王位上的君主地位。

如果像路易十四与曼特农夫人(madame de maintenon)秘密结婚一样,他偷偷娶了辛普森夫人,在加冕一年后将已婚事实通知首相,什么都不能撤销这个事实,而且除了武装反叛,也没有什么能把他赶下王位。

各种各样的欺骗作伪都与他的天性格格不入,因此他无疑鄙视这样的做法。他不会怀着不为人知的目标去完成加冕仪式,这样做以后会让他脱离无数臣民。一切都必须摆在台面上,摆到阳光下。如果他们希望他去,他去。但如何确定他们的愿望呢?

英国媒体保持了如此长期的人为沉默,这肯定应该被看成一个错误,一份不幸。批评和评论的逐渐增长也许会让所有相关的人看到趋向,感觉到公共意见的力量。但现实不是分散于几个月的稳定增长的压力,而是一切都被压制住,直到最终爆炸性地释放出来。

他知道他计划中的婚姻会惹来许多麻烦,这个事实让他愈加谦恭,更加看轻他作为国王的权利和利益。他认为与他爱的女人合法结婚的自由是他不可剥夺的权利,如果人民不给予他这个自由,那么与其成为他们难堪的理由,还不如尽量不张声势地尽快退位。一旦看出他的婚姻至少会在他的人民中制造深刻的分裂,他对他们的忠诚促使他尽可能不添麻烦地给继位者让路;而且我们确信,同样的忠诚也会一直指导他未来的行动。

不仅宪法问题任何时候都不存在,而且在他退位前近两周,国王与他的内阁间也没有任何类型的麻烦。他曾问过,可不可以制定一条让他得以缔结私人婚姻的法律。他完全有权这样问。私人婚姻的结果就是他的妻子将不是王后。那实际上是一条限制他无可置疑的权利的法律。他得到的建议是立法不切实际。他接受了这份建议,这件事在宪法方面就结束了。

如果内阁曾要求他承诺不娶辛普森夫人,他可以理直气壮地答复,说因为距她得到自由还有近五个月,而且因为她也许永远无法获得自由,这样的问题不该问,而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有答案。如果想拖延时间,他有许多可用的办法。他放弃了这些办法,理由有一个并且只有一个,就是不要给英国人民带来麻烦或破费,或不要因为他认为属于他私人的事务在他们中间制造分裂。博莱索先生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一个他声称关心或敬佩的人的这份巨大牺牲。

他说到国王在统治的最后一段日子里的“悲惨”。当时见到他的大部分人,包括鲍德温先生,都证实了他无比高贵的举止。不管什么场合,他都泰然自若。他对别人的礼节和体谅一如既往,但对关乎自己的一切都漠不关心。放弃英国王位的荣耀,他会长期感到痛苦,这一点无可否认。但出了自己的房间,他表现出惊人坚定的自控力。

实际上,描述一个更不幸的前任的话也许可以用在他身上:

他的举止既不粗俗,也不卑下,

面对那个令人难忘的场面。[7]

我们很遗憾这本书会问世。我们很遗憾它是由一个本该特别宽容和仁慈的人写出的。它当然不代表我们对不列颠国家和帝国历史上一个独特而影响深远的事件将要采取的最终看法,也不是对一个现已成为乔治六世国王陛下最忠实臣民的人的公平评价。

注释

[1]爱德华八世(1894—1972),英国国王(1936年)。乔治五世(1910—1936年在位)长子。1911年册立为威尔士亲王。1936年1月即位,因执意与美国辛普森夫人结婚,为王室所不容而弃位。同年12月受封为温莎公爵。1940—1945年任巴哈马总督。⁑

[2]新西兰的领土主要由南岛、北岛和一些小岛组成。⁑

[3]从12月初爱德华八世与辛普森夫人的恋情曝光,到10日国王退位之间的一系列事件。⁑

[4]1933年。⁑

[5]常见英语人名,指普通人。⁑

[6]丘吉尔在这一点上不太坦诚。辛普森夫人离过两次婚,两任前夫都在世,作为王后是不可接受的。根据英国法律,国王的妻子必定是王后。改变法律——让辛普森夫人嫁给国王而不成为王后——将需要议会的法案。这样的投票将产生极大分歧,也许会导致一次以国王的私生活为主要问题的大选。而且,以爱德华八世为国王的另外五个独立国家——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南非、爱尔兰自由邦——立场与英国大同小异。⁑

[7]出自安德鲁·马维尔(1621—1678),《一首贺拉斯体颂歌:克伦威尔自爱尔兰返回》(an horatian ode: upon cromwell’s return from ireland,1650)。这句诗写的是查理一世1649年1月30日被处死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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