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传记随笔就此结束了。
继续写下去,过于艰巨。如果按顺序写,就得写革命时期的岁月、情况、人和命运。
就得写过去不熟悉的目的与追求、任务与功勋、新的压抑、新的严厉管束和新的考验,它们是这个世界为人的个性、荣誉和骄傲,为人的勤劳与坚韧所设置的。
这独一无二的世界退居到记忆的远方去了,它耸立在地平线上,像是从原野上就看得见的群山,又像是一座在夜色反光中冒着烟雾的远方大城市。
要写它,就必须让心脏停止跳动,并让头发全都竖立起来。
用千篇一律的老一套手法去描写它,写得不能打动人心,写得比果戈理与陀思妥耶夫斯基描写彼得堡还要更苍白无力——这样做不仅是无意义和无目的的,而且这样写是卑鄙低贱和厚颜无耻的。
我们离此理想还差得很远很远。
一九五六年春,一九五七年十一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