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会员中心 我的书架

皇极典第十卷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帝纪部汇考四

武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周后稷,名弃。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为帝喾元妃。姜原出野,见巨人迹,心忻然说,欲践之,践之而身动如孕者。居期而生子,以为不祥,弃之隘巷,马牛过者皆辟不践;徙置之林中,适会山林多人,迁之;而弃渠中冰上,飞鸟以其翼覆荐之。姜原以为神,遂收养长之。初欲弃之,因名曰弃。弃为儿时,屹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地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帝尧闻之,举弃为农,师天下得其利,有功。帝舜曰:弃,黎民始饥,尔后稷播时百谷。封弃于邰,号曰后稷,别姓姬氏。后稷之兴,在陶唐、虞、夏之际,皆有令德。后稷卒,子不窋立。不窋末年,夏后氏政衰,去稷不务,不窋以失其官而奔戎狄之间。不窋卒,子鞠立。鞠卒,子公刘立。公刘虽在戎狄之间,复修后稷之业,务耕种,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材用,行者有资,居者有畜积,民赖其庆。百姓怀之,多徙而保归焉。周道之兴自此始,故诗人歌乐思其德。公刘卒,子庆节立,国于豳。庆节卒,子皇仆立。皇仆卒,子差弗立。差弗卒,子毁隃立。毁隃卒,子公非立。公非卒,子高圉立。高圉卒,子亚圉立。亚圉卒,子公叔祖类立。公叔祖类卒,子古公亶父立。古公亶父复修后稷、公刘之业,积德行义,国人皆戴之。薰育戎狄攻之,欲得财物,予之。已复攻,欲得地与民。民皆怒,欲战。古公曰:有民立君,将以利之。今戎狄所为攻战,以吾地与民。民之在我,与其在彼,何异。民欲以我故战,杀人父子而君之,予不忍为。乃与私属遂去豳,度漆、沮,踰梁山,止于岐下,豳人举国扶老携弱,尽复归古公于岐下。及他旁国闻古公仁,亦多归之,于是古公乃贬夷狄之俗,而营筑城郭室屋,而邑别居之。作五官有司。民皆歌乐之,颂其德。古公有长子曰太伯,次曰虞仲。太姜生少子季历,季历娶太任,皆贤妇人,生昌,有圣瑞。古公曰:我世当有兴者,其在昌乎。长子太伯、虞仲知古公欲立季历以传昌,乃二人亡如荆蛮,文身断发,以让季历。古公卒,季历立,是为公季。公季修古公遗道,笃于行义,诸侯顺之。公季卒,子昌立,是为西伯。西伯曰文王,遵后稷、公刘之业,则古公、公季之法,笃仁,敬老,慈少。礼下贤者,日中不暇食以待士,士以此多归之。伯夷、叔齐在孤竹,闻西伯善养老,盍往归之。太颠、闳夭、散宜生、鬻子、辛甲大夫之徒皆往归之。崇侯虎谮西伯于殷纣曰:西伯积善累德,诸侯皆向之,将不利于帝。帝纣乃囚西伯于羑里。闳夭之徒患之。乃求有莘氏美女,骊戎之文马,有熊九驷,他奇怪物,因殷嬖臣费仲而献之纣。纣大说,曰:此一物足以释西伯,况其多乎。乃赦西伯,赐之弓矢斧钺,使西伯得征伐。曰:谮西伯者,崇侯虎也。西伯乃献洛西之地,以请纣去炮烙之刑。纣许之。西伯阴行善,诸侯皆来决平。于是虞、芮之人有狱不能决,乃如周。入界,耕者皆让畔,民俗皆让长。虞、芮之人未见西伯,皆惭,相谓曰:吾所争,周人所耻,何往为,祇取辱耳。遂还,俱让而去。诸侯闻之,曰西伯盖受命之君。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须。明年,败耆国。殷之祖伊闻之,惧,以告帝纣。纣曰:不有天命乎。是何能为。明年,伐邗。明年,伐崇侯虎。而作丰邑,自岐下而徙都丰。明年,西伯崩,太子发立,是为武王。西伯盖即位五十年。其囚羑里,盖益易之八卦为六十四卦。诗人道西伯,盖受命之年称王而断虞芮之讼。后十年而崩,谥为文王。改法度,制正朔矣。追尊古公为太王,公季为王季:盖王瑞自太王兴。武王即位,太公望为师,周公旦为辅,召公、毕公之徒左右王,师修文王绪业。九年,武王上祭于毕。东观兵,至于盟津。为文王木主,载以车,中军。武王自称太子发,言奉文王以伐,不敢自专。乃告司马、司徒、司空、诸节:齐栗,信哉。予无知,以先祖有德臣,小子受先功,毕力赏罚,以定其功。遂兴师。师尚父号曰:总尔众庶,与尔舟楫,后至者斩。武王渡河,中流,白鱼跃入王舟中,武王俯取以祭。既渡,有火自上复于下,至于王屋,流为乌,其色赤,其声魄云。是时,诸侯不期而会盟津者八百诸侯。诸侯皆曰:纣可伐矣。武王曰:女未知天命,未可也。乃还师归。居二年,闻纣昏乱暴虐滋甚,杀王子比干,囚箕子。太师疵、少师彊抱其乐器而奔周。于是武王遍告诸侯曰:殷有重罪,不可以不毕伐。乃遵文王,遂率戎车三百乘,虎贲三千人,甲士四万五千人,以东伐纣。十一年十二月戊午,师毕渡盟津,诸侯咸会。曰:孳孳无怠。武王乃作太誓,告于众庶:今殷王纣乃用其妇人之言,自绝于天,毁坏其三正,离逖其王父母弟,乃断弃其先祖之乐,乃为淫声,用变乱正声,怡说妇人。故今予发维共行天罚。勉哉夫子,不可再,不可三。二月甲子昧爽,武王朝至于商郊牧野,乃誓。武王左杖黄钺,右秉白旄,以麾。曰:远矣西土之人。武王曰:嗟。我有国冢君,司徒、司马、司空,亚旅、师氏,千夫长、百夫长,及庸、蜀、羌、髳、微、纑、彭、濮人,称尔戈,比尔干,立尔矛,予其誓。王曰:古人有言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今殷王纣维妇人言是用,自弃其先祖肆祀不答,昏弃其家国,遗其王父母弟不用,乃维四方之多罪逋逃是崇是长,是信是使,俾暴虐于百姓,以奸轨于商国。今予发维共行天之罚。今日之事,不过六步七步,乃止齐焉,夫子勉哉。不过于四伐五伐六伐七伐,乃止齐焉,勉哉夫子。尚桓桓,如虎如罴,如豺如离,于商郊,不禦克奔,以役西土,勉哉夫子。尔所不勉,其于尔身有戮。誓已,诸侯兵会者车四千乘,陈师牧野。帝纣闻武王来,亦发兵七十万人距武王。武王使师尚父与百夫致师,以大卒驰帝纣师。纣师虽众,皆无战之心,心欲武王亟入。纣师皆倒兵以战,以开武王。武王驰之,纣兵皆崩畔纣。纣走,反入登于鹿台之上,蒙衣其珠玉,自燔于火而死。武王持太白旗以麾诸侯,诸侯毕拜武王,武王乃揖诸侯,诸侯毕从。武王至商国,商国百姓咸待于郊。于是武王使群臣告语商百姓曰:上天降休。商人皆再拜稽首,武王亦答拜。遂入,至纣死所。武王自射之,三发而后下车,以轻剑击之,以黄钺斩纣头,县太白之旗。已而至纣之嬖妾二女,二女皆经自杀。武王又射三发,击以剑,斩以元钺,县其头小白之旗。武王已乃出复军。其明日,除道,修社及商纣宫。及期,百夫荷罕旗以先驱。武王弟叔振铎奉陈常车,周公旦把大钺,毕公把小钺,以夹武王。散宜生、太颠、闳夭皆执剑以卫武王。既入,立于社南大卒之左,右毕从。毛叔郑奉明水,卫康叔封布兹,召公奭赞采,师尚父牵牲。尹佚筴祝曰:殷之末孙季纣,殄废先王明德,侮蔑神祇不祀,昏暴商邑百姓,其章显闻于天皇上帝。于是武王再拜稽首,曰:膺更大命,革殷,受天明命。武王又再拜稽首,乃出。封商纣子禄父殷之馀民。武王为殷初定未集,乃使其弟管叔鲜、蔡叔度相禄父治殷。已而命召公释箕子之囚。命毕公释百姓之囚,表商容之闾。命南宫括散鹿台之财,发钜桥之粟,以赈贫弱萌隶。命南宫括、史佚展九鼎宝玉。命闳夭封比干之墓。命宗祝享祠于军。乃罢兵西归。行狩,记政事,作武成。封诸侯,班赐宗彝,作分殷之器物。武王追思先圣王,乃褒封神农之后于焦,黄帝之后于祝,帝尧之后于蓟,帝舜之后于陈,大禹之后于杞。于是封功臣谋士,而师尚父为首封。封尚父于营丘,曰齐。封弟周公旦于曲阜,曰鲁。封召公奭于燕。封弟叔鲜于管,弟叔度于蔡。馀各以次受封。武王徵九牧之君,登豳之阜,以望商邑。武王至于周,自夜不寐。周公旦即王所,曰:曷为不寐。王曰:告女:维天不飨殷,自发未生于今六十年,麋鹿在牧,蜚鸿满野。天不享殷,乃今有成。维天建殷,其登名民三百六十夫,不显亦不宾灭,以至今。我未定天保,何暇寐。王曰:定天保,依天室,悉求夫恶,贬从殷王受。日夜劳来我西土,我维显服,及德方明。自洛汭延于伊汭,居易毋固,其有夏之居。我南望三涂,北望岳鄙,顾詹有河,粤詹雒、伊,毋远天室。营周居于雒邑而后去。纵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虚;偃干戈,振兵释旅:示天下不复用也。武王已克殷,后二年,问箕子殷所以亡。箕子不忍言殷恶,以存亡国宜告。武王亦丑,故问以天道。武王病。天下未集,群公惧,穆卜,周公乃祓斋,自为质,欲代武王,武王有瘳。后而崩,太子诵代立,是为成王。

按《吕氏春秋·先识篇》:殷内史向挚,见纣之愈乱迷惑也,于是载其图法,出亡之周。武王大说,以告诸侯曰:商王大乱,沈于酒德,辟远箕子,爰近姑与息,妲己为政,赏罚无方,不用法式,杀三不辜,民大不服,守法之臣,出奔周国。

按《竹书纪年》:周武王。

〈注〉武王骈齿望羊。东伐纣,胜于牧野,兵不血刃,而天下归之。周德既隆,草木茂盛,蒿堪为宫室,因名蒿室。既有天下,遂都于镐。

十二年辛卯,王率西夷诸侯伐殷,败之于坶野。王亲禽受于南单之台,遂分天之明。立受子禄父,是为武庚。夏四月,王归于丰,飨于太庙。命监殷。遂狩于管。作《大武乐》。

十三年,巢伯来宾。荐殷于太庙。遂大封诸侯。秋,大有年。

十四年,王有疾,周文公祷于坛墠,作《金縢》。

十五年,肃慎氏来宾。初狩方岳,诰于沬邑。冬,迁九鼎于洛。

十六年,箕子来朝。秋,王师灭蒲姑。

十七年,命王世子诵于东宫。冬十有二月,王陟,年九十四。

按《说苑·权谋篇》:武王伐纣,过隧斩岸,过水折舟,过谷发梁,过山焚莱,示民无返志也。至于有戎之隧,大风折旆。散宜生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落兵也。风霁而乘以大雨,水平地而啬。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非也,天洗兵也。卜而龟熸。散宜生又谏曰:此其妖欤。武王曰:不利以祷祠,利以击众,是熸之已。故武王顺天地,犯三妖而禽纣于牧野,其所独见者精也。

《贵德篇》:武王克殷,召太公而问曰:将奈其士众何。太公对曰:臣闻爱其人者,兼屋上之乌;憎其人者,恶其馀胥;咸刘厥敌,使靡有馀,何如。王曰:不可。太公出,邵公入,王曰:为之奈何。邵公对曰:有罪者杀之,无罪者活之,何如。王曰:不可。邵公出,周公入,王曰: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无变旧新,唯仁是亲,百姓有过,在予一人。武王曰:广大乎,平天下矣。凡所以贵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德也。

按《帝王世纪》:商容与殷民观周师之入,见毕公至,殷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视其为人严乎,将有急色,君子临事而惧。见太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视其为人,虎踞而鹰趾,当敌将,众威怒自倍,见利即前,不顾其后。故君子临众,果于进退。见周公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非也。视其为人,忻忻休休,志在除贼,是非天子,则周之相国也。故圣人临众,不恶而严,是以知之。见武王至,民曰:是吾新君也。容曰:然。圣人为海内讨恶,见恶不怒,见善不喜,颜色相副。是以知之。

成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武王崩,太子诵代立,是为成王。成王少,周初定天下,周公恐诸侯畔周,公乃摄行政当国。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与武庚作乱,畔周。周公奉成王命,伐诛武庚、管叔,放蔡叔。以微子开代殷后,国于宋。颇收殷馀民,以封武王少弟封为卫康叔。晋唐叔得嘉谷,献之成王,成王以归周公于兵所。周公受禾东土,鲁天子之命。初,管、蔡畔周,周公讨之,三年而毕定,故初作大诰,次作微子之命,次归禾,次嘉禾,次康诰、酒诰、梓材,其事在周公之篇。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长,周公反政成王,北面就群臣之位。成王在丰,使召公复营洛邑,如武王之意。周公复卜申视,卒营筑,居九鼎焉。曰:此天下之中,四方入贡道里均。作召诰、洛诰。成王既迁殷遗民,周公以王命告,作多士、无佚。召公为保,周公为师,东伐淮夷,残奄,迁其君薄姑。成王自奄归,在宗周,作多方。既绌殷命,袭淮夷,归在丰,作周官。兴正礼乐,度制于是改,而民和睦,颂声兴。成王既伐东夷,息慎来贺,王赐荣伯作贿息慎之命。成王将崩,惧太子钊之不任,乃命召公、毕公率诸侯以相太子而立之。

按《竹书纪年》:成王元年丁酉春正月,王即位,命冢宰周文公总百官。庚午,周公诰诸侯于皇门。夏六月,葬武王于毕。秋,王加元服。武庚以殷叛。周文公出居于东。

二年,奄人、徐人及淮夷入于邶以叛。秋,大雷电以风,王逆周文公于郊。遂伐殷。

三年,王师灭殷,杀武庚禄父。迁殷民于卫。遂伐奄。灭蒲姑。

四年春正月,初朝于庙。夏四月,初尝麦。王师伐淮夷,遂入奄。

五年春正月,王在奄,迁其君于蒲姑。夏五月,王至自奄。迁殷民于洛邑。遂营成周。

六年,大蒐于岐阳。

七年,周公复政于王。春二月,王如丰。三月,召康公如洛度邑。甲子,周文公诰多士于成周,遂城东都。王如东都,诸侯来朝。冬,王归自东都。立高圉庙。

八年春正月,王初莅阼亲政。命鲁侯禽父、齐侯伋迁庶殷于鲁。作象舞。冬十月,王师灭唐,迁其民于社。九年春正月,有事于太庙,初用勺。肃慎氏来朝,王使荣伯锡肃慎氏命。

十年,王命唐叔虞为侯。越裳氏来朝。周文公出居于丰。

十一年春正月,王如丰。唐叔献嘉禾,王命唐叔归禾于周文公。王命周平公治东都。

〈注〉约按:周平公即君陈,周公之子,伯禽之弟。

十二年,王帅、燕师城韩。王钖韩侯命。

十三年,王师会齐侯、鲁侯伐戎。夏六月,鲁大禘于周公庙。

十四年,秦师围曲城,克之。冬,洛邑告成。

十八年春正月,王如洛邑定鼎。凤凰见,遂有事于河。

武王没,成王少,周公旦摄政七年。制礼作乐,神鸟凤凰见,蓂荚生,乃与成王观于河、洛,沈璧。礼毕,王退俟。至于日昃,荣光并出幕河,青云浮至,青龙临坛,衔元甲之图,坐之而去。礼于洛,亦如之。元龟青龙苍光止于坛,背甲刻书,赤文成字,周公援笔以世文写之。书成文消,龟随甲而去。其言自周公讫于秦、汉盛衰之符。麒麟游苑,凤凰翔庭,成王援琴而歌曰:凤凰翱兮于紫庭,余何德兮以感灵,赖先王兮恩泽臻,于胥乐兮民以宁。

十九年,王巡狩侯、甸、方岳,召康公从。归于宗周,遂正百官。黜丰侯。

二十一年,除治象。周文公薨于丰。

二十二年,葬周文公于毕。

二十四年,于越来宾。

二十五年,王大会诸侯于东都,四夷来宾。冬十月,归自东都,有事于太庙。

三十年,离戎来宾。

约按:离戎,骊山之戎也,为林氏所伐,告于成王。

三十三年,王游于卷阿,召康公从。归于宗周。命王世子钊如房逆女,房伯祈归于宗周。

三十四年,雨金于咸阳。

约按:咸阳天雨金,三年,国有大丧。

三十七年夏四月乙丑,王陟。

按《说苑·君道篇》:成王与唐叔虞燕居,剪梧桐叶以为圭,而授唐叔虞曰:余以此封汝。唐叔虞喜,以告周公,周公以请曰:天子封虞耶。成王曰:余一与虞戏也。周公对曰:臣闻之,天子无戏言,言则史书之,工诵之,士称之。于是遂封唐叔虞于晋。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成王元年,周公位冢宰,以天下初定,王年少,恐诸侯畔。周公摄政当国,南面黼扆,以朝诸侯。成王冠,周公命史雍曰:辞达而已,勿多也。史雍颂曰:近于民,远于佞,近于义,啬于时,惠于财,任贤使能。周公曰:善。成王朝于祖庙,以见诸侯。管叔、蔡叔群弟,疑周公摄政,恐不利于成王。奄君告武庚,禄父曰:此百世之时也,请举事。管蔡挟武庚,率奄淮夷叛。周公奉王命,兴师东伐。周公居东二年,罪人斯得,诛武庚,管叔放,蔡叔与之车七乘,徒七十人,降霍叔于庶人,三年不齿,遂定奄及淮夷,东土以宁,诸侯复宗。周分殷之馀民为二,以其一封微子,启代殷后国于宋。又以其一封康叔于卫,又封季载于聃实,周公之季弟也。又封武王之四子于晋邘应韩。晋国得嘉禾异亩合颖,献之成王。成王以归周公于兵所,周公受禾东土,旅天子之命,作《嘉禾》。周公遣使,察民之有饥寒者,狱讼之有冤者,贤才之有幽滞者,归而以告周公。周公于其君来朝也,揖而问之。百姓闻之,曰:何居之深,而见之明也。六年,周公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治。交趾之南,有越裳氏,重三译而献白雉。周公曰:德泽不加,君子不飨其贽。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译曰:吾国之黄耇曰:天无烈风淫雨,海不扬波三年矣。意中国有圣人。于是来朝。周公致荐于宗庙。使者迷其归途,周公锡以軿车五乘,皆为司南之制。使者载之,由扶南林邑海际,期年而至其国。故指南车常为先导,示服远人,以正四方。周公行政七年,成王长。周公反政,北面就群臣之位。成王欲绍承武王之志,乃使召公先相,宅于洛邑。周公复申视而卒营筑,谓之王城,是为东都。方千七百二十丈,郛方十七里,南系于洛水,北因于郏山,故亦谓之郏鄏。迁商之九鼎而居之,卜世三十,卜年七百,乃制郊甸,方六百里,因西土为方千里,分为百县,县有四郡,郡有鄙,以东都为天下之中。四方朝贡,道里均焉。周公又营成周,迁商之顽民。初,周公避管、蔡流言之难,居东,思公刘太王居豳之事,以比序己志。及成王迎之摄政,致太平,其出入也,一德不回,纯似公刘。太王太师因述其志,主于豳公之事,故为《豳风》。成王既伐东夷,肃慎来贺,王赐荣伯作贿,肃慎之命虞夏商之币金为三品,或黄或白或赤,或刀布,或龟贝。周制以商通货,以贾易物。太公立九府圜法,黄金方寸重一斤,钱圜函方,轻重以铢,布帛广二尺二寸为幅,长四丈为匹,故曰宝于金,利于刀,流于泉,布于布,束于帛。周公为太师,召公为太保,毕公为太傅。召公以周公尝摄王政,不宜留在王朝,复列臣职,其意不悦。周公陈己意,作《君奭》以告之。卫康叔、聃季载皆有驯行。周公言于王,举康叔为司寇,赐宝玉祭器,以彰有德。季载为司空,各效其能。馀五叔无官,但有爵土而已。初,降霍叔为庶人,后三年,复其旧封。成王之时,咸阳雨金。末年四月甲子,王疾,大渐,惧太子钊之不任,乃命召公、毕公,率诸侯相太子而立之。或言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率百官相太子而立之。乙丑,王崩,在位三十年,通周公摄政,为三十三年。召公、毕公以太子见于先王庙,申告以文武,为王业之不易,务节俭,毋多欲,以笃信。临之,作《顾命》。

康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成王崩,二公率诸侯,以太子钊见于先王庙,申告以文王、武王之所以为王业之不易,务在节俭,毋多欲,以笃信临之,作顾命。太子钊遂立,是为康王。康王即位,遍告诸侯,宣告以文武之业以申之,作康诰。故成康之际,天下安宁,刑错四十馀年不用。康王命作策毕公分居里,成周郊,作毕命。康王卒,子昭王瑕立。

按《竹书纪年》:康王元年甲戌春正月,王即位,命冢宰召康公总百官。诸侯朝于丰宫。

三年,定乐歌。吉禘于先王。申戒农官,告于庙。

九年,唐迁于晋,作宫而美,王使人让之。

十二年夏六月壬申,王如丰,锡毕公命。

十六年,锡齐侯伋命。王南巡狩,至九江庐山。

二十六年秋九月己未,王陟。

昭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昭王之时,王道微缺。昭王南巡狩不返,卒于江上。其卒不赴告,讳之也。立昭王子满,是为穆王。

按《竹书纪年》:昭王元年庚子春正月,王即位,复设象魏。

六年,王锡郇伯命。冬十二月,桃李华。

十四年夏四月,恒星不见。

十六年,伐楚,涉汉,遇大兕。

十九年春,有星孛于紫微。祭公、辛伯从王伐楚。天大曀,雉兔皆震,丧六师于汉。王陟。〈按通志作在位五十一年〉按《帝王世纪》:昭王德衰,南征,济于汉,船人恶之,以胶船进王,王御船至中流,胶液船解,王及祭公俱没于水中而崩。其右卒游靡长臂且多力,游振得王,周人讳之。

穆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穆王即位,春秋已五十矣。王道衰微,穆王闵文武之道缺,乃命伯申诫太仆国之政,作命。复宁。穆王将征犬戎,祭公谋父谏曰:不可。先王耀德不观兵。夫兵戢而时动,动则威,观则玩,玩则无震。是故周文公之颂曰:载戢干戈,载橐弓矢,我求懿德,肆于时夏,允王保之。先王之于民也,茂正其德而厚其性,阜其财求而利其器用,明利害之乡,以文修之,使之务利而辟害,怀德而畏威,故能保世以滋大。昔我先王世后稷以服事虞、夏。夏之衰也,弃稷不务,我先王不窋用失其官,而自窜于戎狄之间。不敢怠业,时序其德,遵修其绪,修其训典,朝夕恪勤,守以敦笃,奉以忠信。奕世载德,不忝前人。至于文王、武王,昭前之光明而加之以慈和,事神保民,无不欣喜。商王帝辛大恶于民,庶民不忍,䜣载武王,以致戎于商牧。是故先王非务武也,勤恤民隐而除其害也。夫先王之制,邦内甸服,邦外侯服,侯卫宾服,夷蛮要服,戎翟荒服。甸服者祭,侯服者祀,宾服者享,要服者贡,荒服者王。日祭,月祀,时享,岁贡,终王。先王之顺祀也,有不祭则修意,有不祀则修言,有不享则修文,有不贡则修名,有不王则修德,序成而有不至则修刑。于是有刑不祭,伐不祀,征不享,让不贡,告不王。于是有刑罚之辟,有攻伐之兵,有征讨之备,有威让之命,有文告之辞。布令陈辞而有不至,则增修于德,无勤民于远。是以近无不听,远无不服。今自大毕、伯士之终也,犬戎氏以其职来王,天子曰予必以不享征之,且观之兵,无乃废先王之训,而王几顿乎。吾闻犬戎树敦,率旧德而守终纯固,其有以禦我矣。王遂征之,得四白狼四白鹿以归。自是荒服者不至。诸侯有不睦者,甫侯言于王,作修刑辟。王曰:吁,来。有国有土,告汝祥刑。在今尔安百姓,何择非其人,何敬非其刑,何居非其宜与。两造具备,师听五辞。五辞简信,正于五刑。五刑不简,正于五罚。五罚不服,正于五过。五过之疵,官狱内狱,阅实其罪,惟钧其过。五刑之疑有赦,五罚之疑有赦,其审克之。简信有众,惟讯有稽。无简不疑,共严天威。黥辟疑赦,其罚百率,阅实其罪。劓辟疑赦,其罚倍洒,阅实其罪。膑辟疑赦,其罚倍差,阅实其罪。宫辟疑赦,其罚五百率,阅实其罪。大辟疑赦,其罚千率,阅实其罪。墨罚之属千,劓罚之属千,膑罚之属五百,宫罚之属三百,大辟之罚其属二百:五刑之属三千。命曰甫刑。穆王立五十五年,崩,子共王繄扈立。

按《竹书纪年》:穆王元年己未春正月,王即位,作昭宫。命辛伯馀靡。冬十月,筑祗宫于南郑。

〈注〉自武王至穆王享国百年。穆王以下都于西郑。

六年春,徐子诞来朝,锡命为伯。

八年春,北唐来宾,献一骊马,是生騄耳。

九年,筑春宫。

十一年,王命卿士祭公谋父。

十二年,毛公班、共公利、逄公固帅师从王伐犬戎。冬十月,王北巡狩,遂征犬戎。

十三年春,祭公帅师从王西征,次于阳纡。秋七月,西戎来宾徐戎侵洛。冬十月,造父御王,入于宗周。十四年,王帅楚子伐徐戎,克之。夏四月,王畋于军丘。五月,作范宫。秋九月,翟人侵毕。冬,蒐于萍泽。作虎牢。十五年春正月,留昆氏来宾。作重壁台。冬,王观于盐泽。

十六年,王命造父封于赵。

十七年,王西征。秋八月,迁戎于太原。

王北征,行流沙千里,积羽千里。征犬戎、取其五王以东。西征,于青鸟所解。西征还履天下,亿有九万里。

十八年春正月,王居祗宫,诸侯来朝。

二十四年,王命左史戎夫作《记》。

三十五年,荆人入徐,毛伯迁帅师败荆人于泲。三十七年,大起九师,东至于九江,架鼋鼍以为梁。遂伐越,至于纡。荆人来贡。

三十九年,王会诸侯于涂山。

五十一年,作《吕刑》,命甫侯于丰。

五十五年,王陟于祗宫。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穆王即位,王宠盛伯之女盛姬,为之筑重壁之台,怠于政治。徐夷作乱,帅九夷以伐。宗周西至河上,穆王患其炽也,乃分东之诸侯,命徐子主之。徐子嬴姓,处潢池之东,地方五百里。行仁义,通沟陈、蔡之间,欲舟行上国。得朱弓、朱矢以为天瑞,自号偃王。陆地而朝者,三十六国。皋陶之裔,曰造父,以善御幸于穆王。王得八骏,日行千里,使造父御之,欲车辙马迹,周于四方八极。西与王母宴于瑶池,作白云黄竹之歌,乐而忘归。闻徐偃王僭窃,复御八骏,长驱而还,使造父告楚,令伐徐。王孙厉谓楚子曰:徐王好行仁义,其志大矣。君若不伐,楚必事徐。楚子曰:若有道,不可伐。对曰:大伐小,彊伐弱,犹石之投卵,虎之噬豚也。楚子于是伐徐。偃王不忍斗,故败,乃北走彭城东山下。民从之者以万计,因名其山曰徐山。徐子将死,曰:吾为不忍,以至于此。

共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共王游于泾上,密康公从,有三女奔之。其母曰:必致之王。夫兽三为群,人三为众,女三为粲。王田不取群,公行不下众,王御不参一族。夫粲,美之物也。众以美物归女,而何德以堪之。王犹不堪,况尔之小丑乎。小丑备物,终必亡。康公不献,一年,共王灭密。共王崩,子懿王艰立。〈按艰竹书纪年作繄〉按《竹书纪年》:共王元年甲寅春正月,王即位。

四年,王师灭密。

九年春正月丁亥,王使内史良锡毛伯迁命。

十二年,王陟。〈按:《通志》作在位十年〉

懿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懿王之时,王室遂衰,诗人作刺。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

按《竹书纪年》:懿王。

〈注〉名坚。

元年丙寅春正月,王即位。天再旦于郑。

七年,西戎侵镐。

十三年,翟人侵岐。

十五年,王自宗周迁于槐里。

二十五年,王陟。

懿王之世,兴居无节,号令不时,挈壸氏不能共其职,诸侯于是携德。

孝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懿王崩,共王弟辟方立,是为孝王。按《竹书纪年》:孝王元年辛卯春正月,王即位。命申侯伐西戎。

五年,西戎来献马。

七年冬,大雨电,江、汉水。八年,初牧于汧、渭。

九年,王陟。〈按:《通志》作在位十五年,年六十五岁〉

夷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孝王崩,诸侯复立懿王太子燮,为夷王。夷王崩,子厉王胡立。

按《竹书纪年》:夷王元年庚子春正月,王即位。

二年,蜀人、吕人来献琼玉,宾于河,用介圭。

三年,王致诸侯,烹齐哀公于鼎。

六年,王猎于社林,获犀牛一以归。

七年冬,雨雹,大如砺。

八年,王有疾,诸侯祈于山川。王陟。〈按:《通志》作在位十五年,年六十〉

厉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厉王即位三十年,好利,近荣夷公。大夫芮良夫谏厉王曰:王室其将卑乎。夫荣公好专利而不知大难。夫利,百物之所生也,天地之所载也,而有专之,其害多矣。天地百物皆将取焉,何可专也。所怒甚多,而不备大难。以是教王,王其能久乎。夫王人者,将导利而布之上下者也。使神人百物无不得极,犹日怵惕惧怨之来也。故颂曰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蒸民,莫匪尔极。大雅曰陈锡载周。是不布利而惧难乎,故能载周以至于今。今王学专利,其可乎。匹夫专利,犹谓之盗,王而行之,其归鲜矣。荣公若用,周必败也。厉王不听,卒以荣公为卿士,用事。王行暴虐侈傲,国人谤王。召公谏曰:民不堪命矣。王怒,得卫巫,使监谤者,以告则杀之。其谤鲜矣,诸侯不朝。三十四年,王益严,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厉王喜,告召公曰:吾能弭谤矣,乃不敢言。召公曰:是障之也。防民之口,甚于防水。水壅而溃,伤人必多,民亦如之。是故为水者决之使导,为民者宣之使言。故天子听政,使公卿至于列士献诗,瞽献典,史献书,师箴,瞍赋,矇诵,百工谏,庶人传语,近臣尽规,亲戚补察,瞽史教诲,耆艾修之,而后王斟酌焉,是以事行而不悖。民之有口也,犹土之有山川也,财用于是乎出:犹其有原隰衍沃也,衣食于是乎生。口之宣言也,善败于是乎兴。行善而备败,所以产财用衣食者也。夫民虑之于心而宣之于口,成而行之。若壅其口,其与能几何。王不听。于是国人莫敢出言,三年,乃相与畔,袭厉王。厉王出奔于彘。厉王太子静匿召公之家,国人闻之,乃围之。召公曰:昔吾骤谏王,王不从,以及此难也。今杀王太子,王其以我为雠而怼怒乎。夫事君者,险而不雠怼,怨而不怒,况事王乎。乃以其子代王太子,太子竟得脱。召公、周公二相行政,号曰共和。共和十四年,厉王死于彘。太子静长于召公家,二相乃共立之为王,是为宣王。

按《竹书纪年》:厉王元年戊申春正月,王即位,作夷宫。命卿士荣夷公落。楚人来献龟贝。

三年,淮夷侵洛,王命虢公长父伐之,不克。

八年,初监谤。芮伯良夫戒百官于朝。

十一年,西戎入于犬丘。

十二年,王亡奔彘。国人围王宫,执召穆公之子杀之。十三年,王在彘,共伯和摄行天子事。

十四年,猃狁侵宗周西鄙。召穆公帅师追荆蛮,至于洛。

二十二年,大旱。

二十三年,大旱。

二十四年,大旱。

二十五年,大旱。

二十六年,大旱,王陟于彘。周定公、召穆公立太子靖为王。共伯和归其国,遂大雨。

大旱既久,庐舍俱焚,会汾王崩,卜于太阳,兆曰厉王为祟。周公、召公乃立太子靖,共和遂归国。〈按《通志》:厉王在位四十年,流于彘,并共和十四年,共五十四年。崩于彘〉

宣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宣王即位,二相辅之,修政,法文、武、成、康之遗风,诸侯复宗周。十二年,鲁武公来朝。宣王不修籍于千亩,虢文公谏曰不可,王弗听。三十九年,战于千亩,王师败绩于姜氏之戎。宣王既亡南国之师,乃料民于太原。仲山甫谏曰:民不可料也。宣王不听,卒料民。四十六年,宣王崩,子幽王宫涅立。

按《竹书纪年》:宣王。

〈注〉名靖。

元年甲戌春正月,王即位,周定公、召穆公辅政。复田赋。作戎车。

二年,锡太师皇父、司马休父命。

三年,王命大夫仲伐西戎。

四年,王命蹶父如韩,韩侯来朝。

五年夏六月,尹吉甫帅师伐猃狁,至于太原。秋八月,方叔帅师伐荆蛮。

六年,召穆公帅师伐淮夷。王帅师伐徐戎,皇父、休父从王伐徐戎,次于淮。王归自伐徐。锡召穆公命。七年,王锡申伯命。王命樊侯仲山甫城齐。八年,初考室。鲁武公来朝,锡鲁世子戏命。

九年,王会诸侯于东都,遂狩于甫。

十五年,王锡虢文公命。

二十二年,王锡王子多父命居洛。

二十五年,大旱,王祷于郊庙,遂雨。

二十九年,初不籍千亩。

三十年,有兔舞于镐京。

三十二年,王师伐鲁,杀伯御。命孝公称于夷宫。有马化为人。

三十三年,王师伐太原之戎,不克。

三十七年,有马化为狐。

三十八年,王师及晋穆侯伐条戎、奔戎,王师败逋。三十九年,王师伐姜戎,战于千亩,王师败逋。

四十年,料民于太原。戎人灭姜邑。晋人败北戎于汾隰。

四十一年,王师败于申。

四十三年,王杀大夫杜伯。其子隰叔出奔晋。

四十六年,王陟。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宣王元年,周、召二相辅王,法文武成康之遗风,王命召公虎平淮夷,命皇父整六师,程伯休父为司马,征徐。戎命召伯定南邦,封申伯以褒其功。命蹶父抚北土,封韩侯为诸侯长。命仲山甫出使,喻王之德意于四方。乃城东方,以定齐邑,海内翕然向风,诸侯复宗周。尹吉甫作诗以美之。王不籍千亩,虢文公谏曰:民之大事在农,故稷为大官。今欲修先王之绪,而弃其大功,可乎。王不听。大旱自二年不雨,至于六年。十二年春,鲁武公与子括戏来朝,王爱戏,命鲁舍括而立戏。仲山甫谏,不听,卒立戏。是为鲁懿公二十二年。王晏起姜后,脱簪珥待罪于永巷,使其傅母言于王曰:使王好色而忘德,失礼而晏起,自臣妾始。敢请罪。王曰:寡人之过也。自是早朝晏罢,卒成中兴之业。三十一年,鲁括之子伯御,杀懿公而自立。三十年,有马化为人,有兔舞于镐京。三十三年,王伐鲁,杀伯御,立懿公之弟称,是为孝公。诸侯自是不睦。王欲得国子之能训导诸侯者。樊穆仲曰:鲁侯肃恭神明,询事耇老,赋事行刑,必问遗训,而咨于故实。王曰:然则能训治其民矣。乃命孝公于夷宫。四十六年,王崩。初,王将杀杜伯,而非其罪。杜伯之友左儒争之于王,九复不许。王曰:汝别君而异友也。儒曰:君道友逆则顺君以诛友,友道君逆则帅友以违君。王怒曰:易而言则生,不易则死。儒曰:士不枉义以从死,不易言以求生。臣能明君之过,以正杜伯之无罪。王杀杜伯,左儒死之。后宣王畋于圃田,见杜伯执弓矢射王,王竟死,崩于田所。子幽王宫涅立。

幽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幽王立二年,西州三川皆震。伯阳甫曰:周将亡矣。夫天地之气,不失其序;若过其序,民乱之也。阳伏而不能出,阴迫而不能蒸,于是有地震。今三川实震,是阳失其所而填阴也。阳失而在阴,原必塞;原塞,国必亡。夫水土演而民用也。土无所演,民乏财用,不亡何待。昔伊、洛竭而夏亡,河竭而商亡。今周德若二代之季矣,其川原又塞,塞必竭。夫国必依山川,山崩川竭,亡国之徵也。川竭必山崩。若国亡不过十年,数之纪也。天之所弃,不过其纪。是岁也,三川竭,岐山崩。三年,幽王嬖爱褒姒。褒姒生子伯服,幽王欲废太子。太子母申侯女,而为后。后幽王得褒姒,爱之,欲废申后,并去太子宜臼,以褒姒为后,以伯服为太子。周太史伯阳读史记曰:周亡矣。昔自夏后氏之衰也,有二神龙止于夏帝庭而言曰:余,褒之二君。夏帝卜杀之与去之与止之,莫吉。卜请其漦而藏之,乃吉。于是布币而策告之,龙亡而漦在,椟而去之。夏亡,传此器殷。殷亡,又传此器周。比三代,莫敢发之,至厉王之末,发而观之。漦流于庭,不可除。厉王使妇人裸而噪之。漦化为元鼋,以入王后宫。后宫之童妾既龀而遭之,既笄而孕,无夫而生子,惧而弃之。宣王之时童女谣曰:檿弧箕服,实亡周国。于是宣王闻之,有夫妇卖是器者,宣王使执而戮之。逃于道,而见乡者后宫童妾所弃妖子出于路者,闻其夜啼,哀而收之,夫妇遂亡,奔于褒。褒人有罪,请入童妾所弃女子者于王以赎罪。弃女子出于褒,是为褒姒。当幽王三年,王之后宫见而爱之,生子伯服,竟废申后及太子,以褒姒为后,伯服为太子。太史伯阳曰:祸成矣,无可奈何。褒姒不好笑,幽王欲其笑万方,故不笑。幽王为熢燧大鼓,有寇至则举燧火。诸侯悉至,至而无寇,褒姒乃大笑。幽王说之,为数举燧火。其后不信,诸侯益亦不至。幽王以虢石父为卿,用事,国人皆怨。石父为人佞巧善谀好利,王用之。又废申后,去太子也。申侯怒,与缯、西夷犬戎攻幽王。幽王举熢火徵兵,兵莫至。遂杀幽王骊山下,虏褒姒,尽取周赂而去。于是诸侯乃即申侯而共立故幽王太子宜臼,是为平王,以奉周祀。按《竹书纪年》:幽王元年庚申春正月,王即位。锡太师尹氏、皇父命。

二年,泾、渭、洛竭,岐山崩。初增赋。晋文侯同王子多父伐鄫,克之。乃居郑父之丘,是为郑桓公。

三年,王嬖褒姒。冬,大震电。

四年夏六月,陨霜。

五年,王世子宜臼出奔申。皇父作都于向。

六年,王命伯士帅师伐六济之戎,王师败逋。西戎灭盖。冬十月辛卯朔,日有食之。

八年,王锡司徒郑伯多父命。王立褒姒之子曰伯服,为太子。

九年,申侯聘西戎及鄫。

十年春,王及诸侯盟于太室。秋九月,桃杏实。王师伐申。

十一年春正月,日晕。申人、鄫人及犬戎入宗周,弑王及郑桓公。犬戎杀王子伯服。执褒姒以归。申侯、鲁侯、许男、郑子立宜臼于申,虢公翰立王子余臣于携。

〈注〉武王灭殷,岁在庚寅。二十四年,岁在甲寅,定鼎洛邑,至幽王二百五十七年,共二百八十一年。自武王元年己卯至幽王庚午,二百九十二年。

平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平王立,东迁于雒邑,辟戎寇。平王之时,周室衰微,诸侯彊并弱,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四十九年,鲁隐公即位。五十一年,平王崩,太子泄父蚤死,立其子林,是为桓王。

按《竹书纪年》:平王。

〈注〉自东迁以后始纪晋事,王即位皆不书。

元年辛未,王东徙洛邑,锡文侯命。晋侯会卫侯、郑伯、秦伯,以师从王入于成周。

三十三年,楚人侵申。

三十六年,王人戍申。

五十一年春二月乙巳,日有食之。三月庚戌,王陟。按《郑樵通志·三王纪》:平王即位,当幽王之亡,丰镐荡然,犬戎侵逼近郊。于是晋文侯、郑武公、秦襄公夹辅平王于申,而迁于王城,即成王所营之东都也。王劳晋、郑而赐之,盟曰:世世子孙无相害也。命晋文侯为侯伯,赐秬鬯圭瓒。封秦襄公为诸侯,赐岐以西之地。秦始通于上国。命郑武公为司徒,郑于是取郐虢十邑之地而迁焉,是为新郑。自是齐、楚、秦、晋始大政,由方伯。天子微弱,赖秦人为西堡障,故秦文公伐戎,收周之馀民,而得岐内之地。自岐以东,献之周。

桓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桓王,平王孙也。桓王三年,郑庄公朝,桓王不礼。五年,郑怨,与鲁易许田。许田,天子之用事太山田也。八年,鲁杀隐公,立桓公。十三年,伐郑,郑射伤桓王,桓王去归。二十三年,桓王崩,子庄王他立。

庄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庄王立四年,周公黑肩欲杀庄王而立王子克。辛伯告王,王杀周公。王子克奔燕。十五年,庄王崩,子釐王胡齐立。

釐王本纪〈按釐王通志作僖王〉

按《史记·周本纪》:釐王立三年,齐桓公始霸。五年,釐王崩,子惠王阆立。

按《竹书纪年》:釐王三年,曲沃武公灭晋侯缗,以宝献王,王命武公以一军为晋侯。

惠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惠王立二年,初,庄王嬖姬姚,生子颓,颓有宠。及惠王即位,夺其大臣园以为囿,故大夫边伯等五人作乱,谋召燕、卫师,伐惠王。惠王奔温,已居郑之栎。立釐王弟颓为王。乐及遍舞,郑、虢君怒。四年,郑与虢君伐杀王颓,复入惠王。惠王十年,赐齐桓公为伯。二十五年,惠王崩,子襄王郑立。

按《竹书纪年》:惠王元年,晋献公朝王,如成周。周阳白兔舞于市。

二年,王子颓乱。王居于郑,郑人入王府,多取玉。玉化为蜮,射人。

二十五年春正月,王陟。

襄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襄王立,襄王母早死,后母曰惠后。惠后生叔带,有宠于惠王,襄王畏之。三年,叔带与戎、翟谋伐襄王,襄王欲诛叔带,叔带奔齐。齐桓公使管仲平戎于周,使隰朋平戎于晋。王以上卿礼管仲。管仲辞曰:臣贱有司也,有天子之二守国、高在。若节春秋来承王命,何以礼焉。陪臣敢辞。王曰:舅氏,余嘉乃勋,毋逆朕命。管仲卒受下卿之礼而还。九年,齐桓公卒。十二年,叔带复归于周。十三年,郑伐滑,王使游孙、伯服请滑,郑人囚之。郑文公怨惠王之入不与厉公爵,又怨襄王之与卫滑,故囚伯服。王怒,将以翟伐郑。富辰谏曰:凡我周之东徙,晋、郑焉依。子颓之乱,又郑之由定,今以小怨弃之。王不听。十五年,王降翟师以伐郑。王德翟人,将以其女为后。富辰谏曰:平、桓、庄、惠皆受郑劳,王弃亲亲翟,不可从。王不听。十六年,王绌翟后,翟人来诛,杀谭伯。富辰曰:吾数谏不从。如是不出,王以我为怼乎。乃以其属死之。初,惠后欲立王子带,故以党开翟人,翟人遂入周。襄王出奔郑,郑居王于泛。子带立为王,取襄王所绌翟后与居温。十七年,襄王告急于晋,晋文公纳王而诛叔带。襄王乃赐晋文公圭鬯弓矢,为伯,以河内地与晋。二十年,晋文公召襄王,襄王会之河阳、践土,诸侯毕朝,书讳曰天王狩于河阳。二十四年,晋文公卒。三十一年,秦穆公卒。三十二年,襄王崩。

顷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襄王崩,子顷王壬臣立。

按《竹书纪年》:顷王元年癸卯。

六年,彗星入北斗。王陟。

匡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顷王六年,崩,子匡王班立。

定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匡王六年,崩,弟瑜立,是为定王。定王元年,楚庄王伐陆浑之戎,次洛,使人问九鼎。王使王孙满应设以辞,楚兵乃去。十年,楚庄王围郑,郑伯降,已而复之。十六年,楚庄王卒。二十一年,定王崩,子简王夷立。

简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简王立十三年,晋杀其君厉公,迎子周于周,立为悼公。十四年,简王崩,子灵王泄心立。按《郑樵通志·三王纪》:简王八年春,鲁成公朝周。王使刘康公、成肃公,会晋厉公伐秦。十二年,尹武公、单襄公及诸侯伐郑。十三年春,晋人弑厉公,逆襄公之曾孙周于京师而立之,是为悼公。十四年,崩。子泄心立,是为灵王。

灵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灵王立二十四年,齐崔杼弑其君庄公。二十七年,灵王崩,子景王贵立。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灵王生而有髭髯,甚神圣。东迁之后,王室衰微,至灵王始振。二十一年十一月庚子,孔子生。二十七年,王崩。次子贵立,是为景王。

景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景王十八年,后太子圣而早卒。二十年,景王爱子朝,欲立之,会崩,子丐之党与争立,国人立长子猛为王。

悼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子朝攻杀猛。猛为悼王。晋人攻子朝而立丐,是为敬王。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悼王立未及一年,王子朝攻杀之。

敬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敬王元年,晋人入敬王,子朝自立,敬王不得入,居泽。四年,晋率诸侯入敬王于周,子朝为臣,诸侯城周。十六年,子朝之徒复作乱,敬王奔于晋。十七年,晋定公遂入敬王于周。三十九年,齐田常杀其君简公。四十一年,楚灭陈。孔子卒。四十二年,敬王崩,子元王仁立。

按《郑樵通志·三王纪》:敬王元年,晋人立王,王子朝自立王,不得入,居于泽。四年,晋率诸侯纳王于周尹氏,召伯、毛伯以子朝奔楚。十年,王以子朝之乱,王城堕坏,欲迁于成周。八月,王使富辛、石张请城于晋。冬,晋魏舒合诸侯之师,城成周。十四年春,王人晋侯会诸侯于召陵,谋伐楚。十五年,王人杀子朝于楚。十六年,周儋翩率王子朝之徒,因郑人作乱,伐周六邑。十二月,天王处于姑莸。十七年,尹氏复党儋翩为乱。夏,单武公、刘桓公败尹氏于穷谷。冬,单子、刘子逆王。十一月,王入于王城。十八年春,单子、刘子讨儋翩之党,以定王室。三十九年春,鲁人西狩,获麟。四十一年夏四月己丑,孔子卒。四十三年,王崩。子仁立,是为元王。

元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敬王崩,子元王仁立。

定王本纪〈按《竹书纪年》及《通志》作贞定王〉

按《史记·周本纪》:元王八年,崩,子定王介立。

哀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定王十六年,三晋灭智伯,分有其地。二十八年,定王崩,长子去疾立,是为哀王。

思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哀王立三月,弟叔袭杀哀王而自立,是为思王。

考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思王立五月,少弟嵬攻杀思王而自立,是为考王。此三王皆定王之子。

威烈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考王十五年,崩,子威烈王午立。考王封其弟于河南,是为桓公,以续周公之官职。桓公卒,子威公代立。威公卒,子惠公代立,乃封其少子于巩以奉王,号东周惠公。按《竹书纪年》:威烈王十八年,王命韩景子、赵烈子及我师伐齐,入长垣。

二十三年,王命晋卿魏氏、赵氏、韩氏为诸侯。

二十四年,王陟。

安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威烈王二十三年,九鼎震。命韩、魏、赵为诸侯。二十四年,崩,子安王骄立。是岁盗杀楚声王。

烈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安王立二十六年,崩,子烈王喜立。烈王二年,周太史儋见秦献公曰:始周与秦国合而别,别五百载复合,合十七岁而霸王者出焉。十年,烈王崩,弟扁立,是为显王。

显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显王五年,贺秦献公,献公称伯。九年,致文武胙于秦孝公。二十五年,秦会诸侯于周。二十六年,周致伯于秦孝公。三十三年,贺秦惠王。三十五年,致文武胙于秦惠王。四十四年,秦惠王称王。其后诸侯皆为王。四十八年,显王崩。

按《竹书纪年》:显王十九年,王如卫,命公子南为侯。三十八年,王会郑威侯于巫沙。

四十二年,九鼎沦泗,没于渊。

四十八年,王陟。

慎靓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显王崩,子慎靓王定立。

赧王本纪

按《史记·周本纪》:慎靓王立六年,崩,子赧王延立。王赧时东西周分治。王赧徙都西周。西周武公之共太子死,有五庶子,毋适立。司马剪谓楚王曰:不如以地资公子咎,为请太子。左成曰:不可。周不听,是公之知困而交疏于周也。不如请周君孰欲立,以微告剪,剪请令楚贺之以地。果立公子咎为太子。八年,秦攻宜阳,楚救之。而楚以周为秦故,将伐之。苏代为周说楚王曰:何以周为秦之祸也。言周之为秦甚于楚者,欲令周入秦也。故谓周秦也。周知其不可解,必入于秦,此为秦取周之精者也。为王计者,周于秦因善之,不于秦亦言善之,以疏之于秦。周绝于秦,必入于郢矣。秦借道两周之间,将以伐韩,周恐借之畏于韩,不借畏于秦。史厌谓周君曰:何不令人谓韩公叔曰秦之敢绝周而伐韩者,信东周也。公何不与周地,发质使之楚。秦必疑楚不信周,是韩不伐也。又谓秦曰韩彊与周地,将以疑周于秦也,周不敢不受。秦必无辞而令周不受,是受地于韩而听于秦。秦召西周君,西周君恶往,故令人谓韩王曰:秦召西周君,将以使攻王之南阳也,王何不出兵于南阳。周君将以为辞于秦。周君不入秦,秦必不敢踰河而攻南阳矣。东周与西周战,韩救西周。或为东周说韩王曰:西周故天子之国,多名器重宝。王案兵毋出,可以德东周,而西周之宝必可以尽矣。王赧谓成君。楚围雍氏,韩徵甲与粟于东周,东周君恐,召苏代而告之。代曰:君何患于是。臣能使韩毋徵甲与粟于周,又能为君得高都。周君曰:子苟能,请以国听子。代见韩相国曰:楚围雍氏,期三月也,今五月不能拔,是楚病也。今相国乃徵甲与粟于周,是告楚病也。韩相国曰:善。使者已行矣。代曰:何不与周高都。韩相国大怒曰:吾毋徵甲与粟于周亦已多矣,何故与周高都也。代曰:与周高都,是周折而入于韩也,秦闻之必大怒忿周,即不通周使,是以弊高都得完周也。曷为不与。相国曰:善。果与周高都。三十四年,苏厉谓周君曰:秦破韩、魏,扑师武,北取赵蔺、离石者,皆白起也。是善用兵,又有天命。今又将兵出塞攻梁,梁破则周危矣。君何不令人说白起乎。曰楚有养由基者,善射者也。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左右观者数千人,皆曰善射。有一夫立其旁,曰善,可教射矣。养由基怒,释弓扼剑,曰客安能教我射乎。客曰非吾能教子支左诎右也。夫去柳叶百步而射之,百发而百中之,不以善息,少焉气衰力倦,弓拨矢钩,一发不中者,百发尽息。今破韩、魏,扑师武,北取赵蔺、离石者,公之功多矣。今又将兵出塞,过两周,倍韩,攻梁,一举不得,前功尽弃。公不如称病而无出。四十二年,秦破华阳约。马犯谓周君曰:请令梁城周。乃谓梁王曰:周王病若死,则犯必死矣。犯请以九鼎自入于王,王受九鼎而图犯。梁王曰:善。遂与之卒,言戍周。因谓秦王曰:梁非戍周也,将伐周也。王试出兵境以观之。秦果出兵。又谓梁王曰:周王病甚矣,犯请后可而复之。今王使卒之周,诸侯皆生心,后举事且不信。不若令卒为周城,以匿事端。梁王曰:善。遂使城周。四十五年,周君之秦客谓周最曰:公不若誉秦王之孝,因以应为太后养地,秦王必喜,是公有秦交。交善,周君必以为公功。交恶,劝周君入秦者必有罪矣。秦攻周,而周最谓秦王曰:为王计者不攻周。攻周,实不足以利,声畏天下。天下以声畏秦,必东合于齐。兵弊于周。合天下于齐,则秦不王矣。天下欲弊秦,劝王攻周。秦与天下弊,则令不行矣。五十八年,三晋距秦。周令其相国之秦,以秦之轻也,还其行。客谓相国曰:秦之轻重未可知也。秦欲知三国之情。公不如急见秦王曰请为王听东方之变,秦王必重公。重公,是秦重周,周以取秦也;齐重,则固有周聚以收齐:是周常不失重国之交也。秦信周,发兵攻三晋。五十九年,秦取韩阳城负黍,西周恐,倍秦,与诸侯约从,将天下锐师出伊阙攻秦,令秦无得通阳城。秦昭王怒,使将军摎攻西周。西周君奔秦,顿首受罪,尽献其邑三十六,口三万。秦受其献,归其君于周。周君、王赧卒,周民遂东亡。秦取九鼎宝器,而迁西周公于𢠸狐。后七岁,秦庄襄王灭东西周。东西周皆入于秦,周既不祀。

始皇帝本纪

按《史记·始皇本纪》:秦始皇帝者,秦庄襄王子也。庄襄王为秦质子于赵,见吕不韦姬,悦而取之,生始皇。以秦昭王四十八年正月生于邯郸。及生,名为政,姓赵氏。年十三岁,庄襄王死,政代立为秦王。当是之时,秦地已并巴、蜀、汉中,越宛有郢,置南郡矣;北收上郡以东,有河东、太原、上党郡;东至荥阳,灭二周,置三川郡。吕不韦为相,封十万户,号曰文信侯。招致宾客游士,欲以并天下。李斯为舍人。蒙骜、王齮、麃公等为将军。王年少,初即位,委国事大臣。晋阳反,

元年,将军蒙骜击定之。

二年,麃公将卒攻卷,斩首三万。

三年,蒙骜攻韩,取十三城。王齮死。十月,将军蒙骜攻魏氏畼、有诡。岁大饥。四年,拔畼、有诡。三月,军罢。秦质子归自赵,赵太子出归国。十月庚寅,蝗虫从东方来,蔽天。天下疫。百姓内粟千石,拜爵一级。

五年,将军骜攻魏,定酸枣、燕、虚、长平、雍丘、山阳城,皆拔之,取二十城。初置东郡。冬雷。

六年,韩、魏、赵、卫、楚共击秦,取寿陵。秦出兵,五国兵罢。拔卫,迫东郡,其君角率其支属徙居野王,阻其山以保魏之河内。

七年,彗星先出东方,见北方,五月见西方。将军骜死。以攻龙、孤、庆都,还兵攻汲。彗星复见西方十六日。夏太后死。

八年,王弟长安君成蟜将军击赵,反,死屯留,军吏皆斩死,迁其民于临洮。将军壁死,卒屯留、蒲反,戮其尸。河鱼大上,轻车重马东就食。嫪毐封为长信侯。予之山阳地,令毐居之。宫室车马衣服苑囿驰猎恣毐。事无大小皆决于毐。又以西河太原郡更为毐国。九年,彗星见,或竟天。攻魏垣、蒲阳。四月,上宿雍。己酉,王冠,带剑。长信侯毐作乱而觉,矫王御玺及太后玺以发县卒及卫卒、官骑、戎翟君公、舍人,将欲攻蕲年宫为乱。王知之,令相国昌平君、昌文君发卒攻毐。战咸阳,斩首数百,皆拜爵,及宦者皆在战中,亦拜爵一级。毐等败走。即令国中:有生得毐,赐钱百万;杀之,五十万。尽得毐等。卫尉竭、内史肆、佐弋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皆枭首。车裂以徇,灭其宗。及其舍人,轻者为鬼薪。及夺爵迁蜀四千馀家,家房陵。四月寒冻,有死者。杨端和攻衍氏。彗星见西方,又见北方,从斗以南八十日。

十年,相国吕不韦坐嫪毐免。桓齮为将军。齐、赵来置酒。齐人茅焦说秦王曰:秦方以天下为事,而大王有迁母太后之名,恐诸侯闻之,由此倍秦也。秦王乃迎太后于雍而入咸阳,复居甘泉宫。大索,逐客,李斯上书说,乃止逐客令。李斯因说秦王,请先取韩以恐他国,于是使斯下韩。韩王患之。与韩非谋弱秦。大梁人尉缭来,说秦王曰:以秦之彊,诸侯譬如郡县之君,臣但恐诸侯合从,翕而出不意,此乃智伯、夫差、湣王之所以亡也。愿大王毋爱财物,赂其豪臣,以乱其谋,不过亡三十万金,则诸侯可尽。秦王从其计,见尉缭亢礼,衣服食饮与缭同。缭曰: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乃亡去。秦王觉,固止,以为秦国尉,卒用其计策。而李斯用事。

十一年,王剪、桓齮、杨端和攻邺,取九城。王剪攻阏与、橑杨,皆并为一军。剪将十八日,军归斗食以下,什推二人从军取邺安阳,桓齮将。

十二年,文信侯不韦死,窃葬。其舍人临者,晋人也逐出之;秦人六百石以上夺爵,迁;五百石以下不临,迁,勿夺爵。自今以来,操国事不道如嫪毐、不韦者籍其门,视此。秋,复嫪毐舍人迁蜀者。当是之时,天下大旱,六月至八月乃雨。

十三年,桓齮攻赵平阳,杀赵将扈辄,斩首十万。王之河南。正月,彗星见东方。十月,桓齮攻赵。

十四年,攻赵军于平阳,取宜安,破之,杀其将军。桓齮定平阳、武城。韩非使秦,秦用李斯谋,留非,非死云阳。韩王请为臣。

十五年,大兴兵,一军至邺,一军至太原,取狼孟。地动。十六年九月,发卒受地韩南阳假守腾。初令男子书年。魏献地于秦。秦置丽邑。

十七年,内史腾攻韩,得韩王安,尽纳其地,以其地为郡,命曰颍川。地动。华阳太后卒。民大饥。

十八年,大兴兵攻赵,王剪将上地,下井陉,端和将河内,羌瘣伐赵,端和围邯郸城。

十九年,王剪、羌瘣尽定取赵地东阳,得赵王。引兵欲攻燕,屯中山。秦王之邯郸,诸尝与王生赵时母家有仇怨,皆坑之。秦王还,从太原、上郡归。始皇帝母太后崩。赵公子嘉率其宗数百人之代,自立为代王,东与燕合兵,军上谷。大饥。

二十年,燕太子丹患秦兵至国,恐,使荆轲剌秦王。秦王觉之,体解轲以徇,而使王剪、辛胜攻燕。燕、代发兵击秦军,秦军破燕易水之西。

二十一年,王贲攻蓟。乃益发卒诣王剪军,遂破燕太子军,取燕蓟城,得太子丹之首。燕王东收辽东而王之。王剪谢病老归。新郑反。昌平军徙于郢。大雨雪,深二尺五寸。

二十二年,王贲攻魏,引河沟灌大梁,大梁城坏,其王请降,尽取其地。

二十三年,秦王复召王剪,彊起之,使将击荆。取陈以南至平舆,虏荆王。秦王游至郢陈。荆将项燕立昌平君为荆王,反秦于淮南。

二十四年,王剪、蒙武攻荆,破荆军,昌平君死,项燕遂自杀。

二十五年,大兴兵,使王贲将,攻燕辽东,得燕王喜。还攻代,虏代王嘉。王剪遂定荆江南地;降越君,置会稽郡。五月,天下大酺。

二十六年,齐王建与其相后胜发兵守其西界,不通秦。秦使将军王贲从燕南攻齐,得齐王建。秦初并天下,令丞相、御史曰:异日韩王纳地效玺,请为藩臣,已而倍约,与赵、魏合从畔秦,故兴兵诛之,虏其王。寡人以为善,庶几息兵革。赵王使其相李牧来约盟,故归其质子。已而倍盟,反我太原,故兴兵诛之,得其王。赵公子嘉乃自立为代王,故举兵击灭之。魏王始约服入秦,已而与韩、赵谋袭秦,秦兵吏诛,遂破之。荆王献青阳以西,已而畔约,击我南郡,故发兵诛,得其王,遂定其荆地。燕王昏乱,其太子丹乃阴令荆轲为贼,兵吏诛,灭其国。齐王用后胜计,绝秦使,欲为乱,兵吏诛,虏其王,平齐地。寡人以眇眇之身,兴兵诛暴乱,赖宗庙之灵,六王咸伏其辜,天下大定。今名号不更,无以称成功,传后世。其议帝号。丞相绾、御史大夫劫、廷尉斯等皆曰:昔者五帝地方千里,其外侯服夷服诸侯或朝或否,天子不能制。今陛下兴义兵,诛残贼,平定天下,海内为郡县,法令由一统,自上古以来未尝有,五帝所不及。臣等谨与博士议曰:古有天皇,有地皇,有泰皇,泰皇最贵。臣等昧死上尊号,王为泰皇。命为制,令为诏,天子自称曰朕。王曰:去泰,著皇,采上古帝位号,号曰皇帝。他如议。制曰:可。追尊庄襄王为太上皇。制曰:朕闻太古有号毋谥,中古有号,死而以行为谥。如此,则子议父,臣议君也,甚无谓,朕弗取焉。自今已来,除谥法。朕为始皇帝。后世以计数,二世三世至千万世,传之无穷。始皇推终始五德之传,以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从所不胜。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贺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节旗皆上黑。数以六为纪,符、法冠皆六寸,而舆六尺,六尺为步,乘六马。更名河曰德水,以为水德之始。刚毅戾深,事皆决于法,刻削毋仁恩和义,然后合五德之数。于是急法,久者不赦。丞相绾等言:诸侯初破,燕、齐、荆地远,不为置王,毋以填之。请立诸子,唯上幸许。始皇下其议于群臣,群臣皆以为便。廷尉李斯议曰:周文武所封子弟同姓甚众,然后属疏远,相攻击如仇雠,诸侯更相诛伐,周天子弗能禁止。今海内赖陛下神灵一统,皆为郡县,诸子功臣以公赋税重赏赐之,甚足易制。天下无异意,则安宁之术也。置诸侯不便。始皇曰:天下共苦战斗不休,以有侯王。赖宗庙,天下初定,又复立国,是树兵也,而求其宁息,岂不难哉。廷尉议是。分天下以为三十六郡,郡置守、尉、监。更名民曰黔首。大酺。收天下兵,聚之咸阳,销以为钟鐻,金人十二,重各千石,置廷宫中。一法度衡石丈尺。车同轨。书同文字。地东至海暨朝鲜,西至临洮、羌中,南至北向户,北据河为塞,并阴山至辽东。徙天下豪富于咸阳十二万户。诸庙及章台、上林皆在渭南。秦每破诸侯,写放其宫室,作之咸阳北阪上,南临渭,自雍门以东至泾、渭,殿屋复道周阁相属。所得诸侯美人钟鼓,以充入之。

二十七年,始皇巡陇西、北地,出鸡头山,过回中。焉作信宫渭南,已更命信宫为极庙,象天极。自极庙道通郦山,作甘泉前殿。筑甬道,自咸阳属之。是岁,赐爵一级。治驰道。

二十八年,始皇东行郡县,上邹峄山。立石,与鲁诸儒生议,刻石颂秦德,议封禅望祭山川之事。乃遂上泰山,立石,封,祠祀。下,风雨暴至,休于树下,因封其树为五大夫。禅梁父。刻所立石,其辞曰:皇帝临位,作制明法,臣下修饬。二十有六年,初并天下,罔不宾服。亲巡远方黎民,登兹泰山,周览东极。从臣思迹,本原事业,祗诵功德。治道运行,诸产得宜,皆有法式。大义休明,垂于后世,顺承勿革。皇帝躬圣,既平天下,不懈于治。夙兴夜寐,建设长利,专隆教诲。训经宣达,远近毕理,咸承圣志。贵贱分明,男女礼顺,慎遵职事。昭隔内外,靡不清净,施于后嗣。化及无穷,遵奉遗诏,永承重戒。于是乃并勃海以东,过黄、腄,穷成山,豋之罘,立石颂秦德焉而去。南登琅邪,大乐之,留三月。乃徙黔首三万户琅邪台下,复十二岁。作琅邪台,立石刻,颂秦德,明得意。曰:维二十六年,皇帝作始。端平法度,万物之纪。以明人事,合同父子。圣智仁义,显白道理。东抚东土,以省卒士。事已大毕,乃临于海。皇帝之功,勤劳本事。上农除末,黔首是富。普天之下,搏心揖志。器械一量,同书文字。日月所照,舟舆所载。皆终其命,莫不得意。应时动事,是维皇帝。匡饬异俗,陵水经地。忧恤黔首,朝夕不懈。除疑定法,咸知所辟。方伯分职,诸治经易。举错必当,莫不如画。皇帝之明,临察四方。尊卑贵贱,不踰次行。奸邪不容,皆务贞良。细大尽力,莫敢怠荒。远迩辟隐,专务肃庄。端直敦忠,事业有常。皇帝之德,存定四极。诛乱除害,兴利致福。节事以时,诸产繁殖。黔首安宁,不用兵革。六亲相保,终无寇贼。驩欣奉教,尽知法式。六合之内,皇帝之土。西涉流沙,南尽北户。东有东海,北过大夏。人迹所至,无不臣者。功盖五帝,泽及牛马。莫不受德,各安其宇。维秦王兼有天下,立名为皇帝,乃抚东土,至于琅邪。列侯武城侯王离、列侯通武侯王贲、伦侯建成侯赵亥、伦侯昌武侯成、伦侯武信侯冯毋择、丞相隗林、丞相王绾、卿李斯、卿王戊、五大夫赵婴、五大夫杨樛从,与议于海上。曰:古之帝者,地不过千里,诸侯各守其封域,或朝或否,相侵暴乱,残伐不止,犹刻金石,以自为纪。古之五帝三皇,知教不同,法度不明,假威鬼神,以欺远方,实不称名,故不久长。其身未殁,诸侯倍叛,法令不行。今皇帝并一海内,以为郡县,天下和平。昭明宗庙,体道行德,尊号大成。群臣相与诵皇帝功德,刻于金石,以为表经。既已,齐人徐市等上书,言海中有三神山,名曰蓬莱、方丈、瀛洲,仙人居之。请得斋戒,与童男女求之。于是遣徐市发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仙人。始皇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乃西南渡淮水,之衡山、南郡。浮江,至湘山祠。逢大风,几不得渡。上问博士曰:湘君何神。博士对曰:闻之,尧女,舜之妻,而葬此。于是始皇大怒,使刑徒三千人皆伐湘山树,赭其山。上自南郡由武关归。

二十九年,始皇东游。至阳武博浪沙中,为盗所惊。求弗得,乃令天下大索十日。登之罘,刻石。其辞曰:维二十九年,时在中春,阳和方起。皇帝东游,巡登之罘,临照于海。从臣嘉观,原念休烈,追诵本始。大圣作治,建定法度,显著纲纪。外教诸侯,光施文惠,明以义理。六国回辟,贪戾无厌,虐杀不已。皇帝哀众,遂发讨师,奋扬武德。义诛信行,威燀旁达,莫不宾服。烹灭彊暴,振救黔首,周定四极。普施明法,经纬天下,永为仪则。大矣哉。宇县之中,承顺圣意。群臣诵功,请刻于石,表垂于常式。其东观曰:维二十九年,皇帝春游,览省远方。逮于海隅,遂登之罘,照临朝阳。观望广丽,从臣咸念,原道至明。圣法初兴,清理疆内,外诛暴彊。武威旁畅,振动四极,禽灭六王。阐并天下,菑害绝息,永偃戎兵。皇帝明德,经理宇内,视听不怠。作立大义,昭设备器,咸有章旗。职臣遵分,各知所行,事无嫌疑。黔首改化,远迩同度,临古绝尤。常职既定,后嗣循业,长承圣治。群臣嘉德,祇诵圣烈,请刻之罘。旋,遂之琅邪,道上党入。

三十年,无事。

三十一年十二月,更名腊曰嘉平。赐黔首里六石米、二羊。始皇为微行咸阳,与武士四人俱,夜出,逢盗兰池,见窘,武士击杀盗,关中大索二十日,米石千六百。三十二年,始皇之碣石,使燕人卢生求羡门、高誓。刻碣石门。坏城郭,决通堤防。其辞曰:遂兴师旅,诛戮无道,为逆灭息。武殄暴逆,文复无罪,庶心咸服。惠论功劳,赏及牛马,恩肥土域。皇帝奋威,德并诸侯,初一泰平。堕坏城郭,决通川防,夷去险阻。地势既定,黎庶无繇,天下咸抚。男乐其畴,女修其业,事各有序。惠被诸产,久并来田,莫不安所。群臣诵烈,请刻此石,垂著仪矩。因使韩终、侯公、石生求仙人不死之药。始皇巡北边,从上郡入。燕人卢生使入海还,以鬼神事,因奏录图书,曰:亡秦者胡也。始皇乃使将军蒙恬发兵三十万人北击胡,略取河南地。

三十三年,发诸尝逋亡人、赘婿、贾人略取陆梁地,为桂林、象郡、南海,以适遣戍。西北斥逐匈奴。自榆中并河以东,属之阴山,以为三十四县,城河上为塞。又使蒙恬渡河取高阙、陶山、北假中,筑亭障以逐戎人。徙谪,实之初县。禁,不得祠。明星出西方。

三十四年,适治狱吏不直者,筑长城及南越地。始皇置酒咸阳宫,博士七十人前为寿。仆射周青臣进颂曰:他时秦地不过千里,赖陛下神灵明圣,平定海内,放逐蛮夷,日月所照,莫不宾服。以诸侯为郡县,人人自安乐,无战争之患,传之万世,自上古不及陛下威德。始皇悦。博士齐人淳于越进曰:臣闻殷、周之王千馀岁,封子弟功臣,自为枝辅。今陛下有海内,而子弟为匹夫,卒有田常、六卿之臣,无辅拂,何以相救哉。事不师古而能长久者,非所闻也。今青臣又面谀以重陛下之过,非忠臣。始皇下其议。丞相李斯曰:五帝不相复,三代不相袭,各以治,非其相反,时变异也。今陛下创大业,建万世之功,固非愚儒所知。且越言乃三代之事,何足法也。异时诸侯并争,厚招游学。今天下已定,法令出一,百姓当家则力农工,士则学习法令辟禁。今诸生不师今而学古,以非当世,惑乱黔首。丞相臣斯昧死言:古者天下散乱,莫之能一,是以诸侯并作,语皆道古以害今,饰虚言以乱实,人善其所私学,以非上之所建立。今皇帝并有天下,别黑白而定一尊。私学而相与非法教,人闻令下,则各以其学议之;入则心非,出则巷议,夸主以为名,异取以为高,率群下以造谤。如此弗禁,则主势降乎上,党与成乎下,禁之便。臣请史官非秦纪皆烧之,非博士官所职,天下敢有藏《诗》、《书》、百家语者,悉诣守、尉杂烧之。有敢偶语《诗》、《书》弃市,以古非今者族,吏见知不举者与同罪。令下三十日不烧,黥为城旦。所不去者,医药、卜筮、种树之书。若欲有学法令,以吏为师。制曰:可。

三十五年,除道,道九原抵云阳,堑山堙谷,直通之。于是始皇以为咸阳人多,先王之宫廷小,吾闻周文王都丰,武王都镐,丰、镐之间,帝王之都也。乃营作朝宫渭南上林苑中。先作前殿阿房,东西五百步,南北五千丈,上可以坐万人,下可以建五丈旗,周驰为阁道,自殿下直抵南山。表南山之颠以为阙。为复道,自阿房渡渭,属之咸阳,以象天极阁道绝汉抵营室也。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隐宫徒刑者七十馀万人,乃分作阿房宫,或作丽山。发北山石椁,乃写蜀、荆地材皆至。关中计宫三百,关外四百馀。于是立石东海上胊界中,以为秦东门。因徙三万家丽邑,五万家云阳,皆复不事十岁。卢生说始皇曰:臣等求芝奇药仙者,常弗遇,类物有害之者。方中人主时为微行以辟恶鬼,恶鬼辟,真人至。人主所居而人臣知之,则害于神。真人者,入水不濡,入火不爇,陵云气,与天地久长。今上治天下,未能恬惔。愿上所居宫毋令人知,然后不死之药殆可得也。于是始皇曰:吾慕真人。自谓真人,不称朕。乃令咸阳之旁二百里内,宫观二百七十,复道甬道相连,帷帐钟鼓美人充之,各案署不移徙。行所幸,有言其处者,罪死。始皇帝幸梁山宫,从山上见丞相车骑众,弗善也。中人或告丞相,丞相后损车骑。始皇怒曰:此中人泄吾语。案问莫服。当是时,诏捕诸时在旁者,皆杀之。自是后莫知行之所在。听事,群臣受决事,悉于咸阳宫。侯生、卢生相与谋曰:始皇为人,天性刚戾自用,起诸侯,并天下,意得欲从,以为自古莫及己。专任狱吏,狱吏得亲幸。博士虽七十人,特备员,弗用。丞相诸大臣皆受成事,倚办于上。上乐以刑杀为威,天下畏罪持禄,莫敢尽忠。上不闻过而日骄,下慑伏谩欺以取容。秦法,不得兼方,不验,辄死。然候星气者至三百人,皆良士,畏忌讳谀,不敢端言其过。天下之事无大小皆决于上,上至以衡石量书,日夜有呈,不中呈不得休息。贪于权势至如此,未可为求仙药。于是乃亡去。始皇闻亡,乃大怒曰:吾前收天下书不中用者尽去之,悉召文学方术士甚众,欲以兴太平,方士欲练以求奇药。今闻韩众去不报,徐市等费以巨万计,终不得药,徒奸利相告日闻。卢生等吾尊赐之甚厚,今乃诽谤我,以重吾不德也。诸生在咸阳者,吾使人廉问,或为訞言以乱黔首。于是使御史悉案问诸生,诸生传相告引,乃自除犯禁者四百六十馀人,皆坑之咸阳,使天下知之,以惩后。益发谪徙边。始皇长子扶苏谏曰:天下初定,远方黔首未集,诸生皆诵法孔子,今上皆重法绳之,臣恐天下不安。唯上察之。始皇怒,使扶苏北监蒙恬于上郡。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始皇不乐,使博士为仙真人诗,及行所游天下,传令乐人歌弦之。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我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于是始皇卜之,卦得游徙吉。迁北河榆中三万家。拜爵一级。

三十七年十月癸丑,始皇出游。左丞相斯从,右丞相去疾守。少子胡亥爱慕请从,上许之。十一月,行至云梦,望祀虞舜于九疑山。浮江下,观籍柯,渡海渚。过丹阳,至钱唐。临浙江,水波恶,乃西百二十里从狭中渡。上会稽,祭大禹,望于南海,而立石刻颂秦德。其文曰:皇帝休烈,平一宇内,德惠修长。三十有七年,亲巡天下,周览远方。遂登会稽,宣省习俗,黔首斋庄。群臣诵功,本原事迹,追首高明。秦圣临国,始定刑名,显陈旧章。初平法式,审别职任,以立恒常。六王专倍,贪戾傲猛,率众自彊。暴虐恣行,负力而骄,数动甲兵。阴通间使,以事合从,行为辟方。内饰诈谋,外来侵边,遂起祸殃。义威诛之,殄熄暴悖,乱贼灭亡。圣德广密,六合之中,被泽无疆。皇帝并宇,兼听万事,远近毕清。运理群物,考验事实,各载其名。贵贱并通,善否陈前,靡有隐情。饰省宣义,有子而嫁,倍死不贞。防隔内外,禁止淫泆,男女絜诚。夫为寄豭,杀之无罪,男秉义程。妻为逃嫁,子不得母,咸化廉清。大治濯俗,天下承风,蒙被休经。皆遵度轨,和安敦勉,莫不顺令。黔首修洁,人乐同则,嘉保太平。后敬奉法,常治无极,舆舟不倾。从臣诵烈,请刻此石,光垂休铭。还,过吴,从江乘渡。并海上,北至琅邪。方士徐市等入海求神药,数岁不得,费多,恐谴,乃诈曰:蓬莱药可得,然常为大鲛鱼所苦,故不得至。愿请善射与俱,见则以连弩射之。始皇梦与海神战,如人状。问占梦,博士曰:水神不可见,以大鱼蛟龙为候。今上祷祠备谨,而有此恶神,当除去,而善神可致。乃令入海者赍捕巨鱼具,而自以连弩候大鱼出射之。自琅邪北至荣成山,弗见。至之罘,见巨鱼,射杀一鱼,遂并海西。至平原津而病。始皇恶言死,群臣莫敢言死事。上病益甚,乃为玺书赐公子扶苏曰:与丧会咸阳而葬。书已封,在中车府令赵高行符玺事所,未授使者。七月丙寅,始皇崩于沙丘平台。丞相斯为上崩在外,恐诸公子及天下有变,乃秘之,不发丧。棺载辒凉车中,故幸宦者参乘,所至上食。百官奏事如故,宦者辄从辒凉车中可其奏事。独子胡亥、赵高及所幸宦者五六人知上死。赵高故尝教胡亥书及狱律令法事,胡亥私幸之。高乃与公子胡亥、丞相斯阴谋破去始皇所封书赐公子扶苏者,而更诈为丞相斯受始皇遗诏沙丘,立子胡亥为太子。更为书赐公子扶苏、蒙恬,数以罪,其赐死。语具在《李斯传》中。行,遂从井陉抵九原。会暑,上辒车臭,乃诏从官令车载一石鲍鱼,以乱其臭。行从直道至咸阳,发丧。太子胡亥袭位,为二世皇帝。九月,葬始皇郦山。始皇初即位,穿治郦山。及并天下,天下徒送诣七十馀万人,穿三泉,下铜而致椁,宫观百官奇器珍怪徙藏满之。令匠作机弩矢,有所穿近者辄射之。以水银为百川江河大海,机相灌输,上具天文,下具地理。以人鱼膏为烛,度不灭者久之。二世曰:先帝后宫非有子者,出焉不宜。皆令从死,死者甚众。葬既已下,或言工匠为机,藏皆知之,藏重即泄。大事毕,已藏,闭中羡,下外羡门,尽闭工匠藏者,无复出者。树草木以象山。

二世皇帝本纪

按《史记·二世皇帝本纪》:二世皇帝元年,年二十一。赵高为郎中令,任用事。二世下诏,增始皇寝庙牺牲及山川百祀之礼,令群臣议尊始皇庙。群臣皆顿首言曰:古者天子七庙,诸侯五,大夫三,虽万世世不轶毁。今始皇为极庙,四海之内皆献贡职,增牺牲,礼咸备,毋以加。先王庙或在四雍,或在咸阳。天子仪当独奉酌祠始皇庙。自襄公已下轶毁。所置凡七庙。群臣以礼进祠,以尊始皇庙为帝者祖庙。皇帝复自称朕。二世与赵高谋曰:朕年少,初即位,黔首未集附。先帝巡行郡县,以示彊,威服海内。今晏然不巡行,即见弱,毋以臣畜天下。春,二世东行郡县,李斯从。到碣石,并海,南至会稽,而尽刻始皇所立刻石,石旁著大臣从者名,以章先帝成功盛德焉:皇帝曰:金石刻尽始皇帝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大夫臣德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刻石,因明白矣。臣昧死请。制曰:可。遂至辽东而还。于是二世乃遵用赵高,申法令。乃阴与赵高谋曰:大臣不服,官吏尚彊,及诸公子必与我争,为之奈何。高曰:臣固愿言而未敢也。先帝之大臣,皆天下累世名贵人也,积功劳世以相传久矣。今高素小贱,陛下幸称举,令在上位,管中事。大臣鞅鞅,特以貌从臣,其心实不服。今上出,不因此时案郡县守尉有罪者诛之,上以振威天下,下以除去上生平所不可者。今时不师文而决于武力,愿陛下遂从时毋疑,即群臣不及谋。明主收举馀民,贱者贵之,贫者富之,远者近之,则上下集而国安矣。二世曰:善。乃行诛大臣及诸公子,以罪过连逮少近官三郎,无得立者,而六公子戮死于杜。公子将闾昆弟三人囚于内宫,议其罪独后。二世使使令将闾曰:公子不臣,罪当死,吏致法焉。将闾曰:阙廷之礼,吾未尝敢不从宾赞也;廊庙之位,吾未尝敢失节也;受命应对,吾未尝敢失辞也。何谓不臣。愿闻罪而死。使者曰:臣不得与谋,奉书从事。将闾乃仰天大呼天者三,曰:天乎。吾无罪。昆弟三人皆流涕拔剑自杀。宗室振恐。群臣谏者以为诽谤,大吏持禄取容,黔首振恐。四月,二世还至咸阳,曰:先帝为咸阳朝廷小,故营阿房宫。为室堂未就,会上崩,罢其作者,复土郦山。郦山事大毕,今释阿房宫弗就,则是章先帝举事过也。复作阿房宫。外抚四夷,如始皇计。尽徵其材士五万人为屯卫咸阳,令教射狗马禽兽。当食者多,度不足,下调郡县转输菽粟刍槁,皆令自赍粮食,咸阳三百里内不得食其谷。用法益刻深。七月,戍卒陈胜等反故荆地,为张楚。胜自立为楚王,居陈,遣诸将徇地。山东郡县少年苦秦吏,皆杀其守尉令丞反,以应陈涉,相立为侯王,合从西乡,名为伐秦,不可胜数也。谒者使东方来,以反者闻二世。二世怒,下吏。后使者至,上问,对曰:群盗,郡守尉方逐捕,今尽得,不足忧。上悦。武臣自立为赵王,魏咎为魏王,田儋为齐王。沛公起沛。项梁举兵会稽郡。

二年冬,陈涉所遣周章等将西至戏,兵数十万。二世大惊,与群臣谋曰:奈何。少府章邯曰:盗已至,众彊,今发近县不及矣。郦山徒多,请赦之,授兵以击之。二世乃大赦天下,使章邯将,击破周章军而走,遂杀章曹阳。二世益遣长史司马欣、董翳佐章邯击盗,杀陈胜城父,破项梁定陶,灭魏咎临济。楚地盗名将已死,章邯乃北渡河,击赵王歇等于钜鹿。赵高说二世曰:先帝临制天下久,故群臣不敢为非、进邪说。今陛下富于春秋,初即位,奈何与公卿廷决事。事即有误,示群臣短也。天子称朕,固不闻声。于是二世常居禁中,与高决诸事。其后公卿希得朝见。盗贼益多,而关中卒发东击盗者毋已。右丞相去疾、左丞相斯、将军冯劫进谏曰:关东群盗并起,秦发兵诛击,所杀亡甚众,然犹不止。盗多,皆以戍漕转作事苦,赋税大也。请且止阿房宫作者,减省四边戍转。二世曰:吾闻之韩子曰:尧舜采椽不刮,茅茨不剪,饭土塯,啜土形,虽监门之养,不觳于此。禹凿龙门,通大夏,决河亭水,放之海,身自持筑锸,胫毋毛,臣虏之劳不烈于此矣。凡所为贵有天下者,得肆意极欲,主重明法,下不敢为非,以制御海内矣。夫虞、夏之主,贵为天子,亲处穷苦之实,以徇百姓,尚何于法。朕尊万乘,毋其实,吾欲造千乘之驾,万乘之属,充吾号名。且先帝起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边境,作宫室以章得意,而君观先帝功业有绪。今朕即位二年之间,群盗并起,君不能禁,又欲罢先帝之所为,是上毋以报先帝,次不为朕尽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斯、劫吏,案责他罪。去疾、劫曰:将相不辱。自杀。斯卒囚,就五刑。

三年,章邯等将其卒围钜鹿,楚上将军项羽将楚卒往救钜鹿。冬,赵高为丞相,竟案李斯杀之。夏,章邯等战数却,二世使人让邯,邯恐,使长史欣请事。赵高弗见,又弗信。欣恐,亡去,高使人捕追,不及。欣见邯曰:赵高用事于中,将军有功亦诛,无功亦诛。项羽急击秦军,虏王离,邯等遂以兵降诸侯。八月己亥,赵高欲为乱,恐群臣不听,乃先设验,持鹿献于二世,曰:马也。二世笑曰:丞相误邪。谓鹿为马。问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马以阿顺赵高,或言鹿者。高因阴中诸言鹿者以法。后群臣皆畏高。高前数言关东盗毋能为也,及项羽虏秦将王离等钜鹿下而前,章邯等军数却,上书请益助,燕、赵、齐、楚、韩、魏皆立为王,自关以东,大氐尽畔秦吏应诸侯,诸侯咸率其众西乡。沛公将数万人已屠武关,使人私于高。高恐二世怒,诛及其身,乃谢病不朝见。二世梦白虎齧其左骖马,杀之,心不乐,怪,问占梦。卜曰:泾水为祟。二世乃斋于望夷宫,欲祠泾,沈四白马。使使责让高以盗贼事。高惧,乃阴与其婿咸阳令阎乐、其弟赵成谋曰:上不听谏,今事急,欲归祸于吾宗。吾欲易置上,更立公子婴。子婴仁俭,百姓皆载其言。使郎中令为内应,诈为有大贼,令乐召吏发卒追,劫乐母置高舍。遣乐将吏卒千馀人至望夷宫殿门,缚卫令仆射,曰:贼入此,何不止。卫令曰:周庐设卒甚谨,安得贼敢入宫。乐遂斩卫令,直将吏入,行射,郎宦者大惊,或走或格,格者辄死,死者数十人。郎中令与乐俱入,射上幄坐帏。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扰不斗。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内,谓曰:公何不蚤告我。乃至于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蚤言,皆已诛,安得至今。阎乐前即二世数曰:足下骄恣,诛杀无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为计。二世曰:丞相可得见否。乐曰:不可。二世曰:吾愿得一郡为王。弗许。又曰:愿为万户侯。弗许。曰:愿与妻子为黔首,比诸公子。阎乐曰:臣受命于丞相,为天下诛足下,足下虽多言,臣不敢报。麾其兵进。二世自杀。阎乐归报赵高,赵高乃悉召诸大臣公子,告以诛二世之状,曰:秦故王国,始皇君天下,故称帝。今六国复自立,秦地益小,乃以空名为帝,不可。宜为王如故,便。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南宜春苑中。令子婴斋,当庙见,受玉玺。斋五日,子婴与其子二人谋曰:丞相高杀二世望夷宫,恐群臣诛之,乃佯以义立我。我闻赵高乃与楚约,灭秦宗室而王关中。今使我斋见庙,此欲因庙中杀我。我称病不行,丞相必自来,来则杀之。高使人请子婴数辈,子婴不行,高果自往,曰:宗庙重事,王奈何不行。子婴遂刺杀高于斋宫,三族高家以徇咸阳。子婴为秦王四十六日,楚将沛公破秦军入武关,遂至霸上,使人约降子婴。子婴即系颈以组,白马素车,奉天子玺符,降轵道旁。沛公遂入咸阳,封宫室府库,还军霸上。居月馀,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遂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宝货财,诸侯共分之。灭秦之后,各分其地为三,名曰雍王、塞王、翟王,号曰三秦。项羽为西楚霸王,主命分天下王诸侯,秦竟灭矣。后五年,天下定于汉。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首页 | 返回书页 | 错误报告 | 返回顶部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