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彻夜倾谈
孩子们全都立刻坐了起来，女孩们庆幸地舒展着自己的胳膊和腿。“你太沉了，菲利普，”黛娜抱怨道，“噢，比尔——我们离海岸这么近，船却没有汽油了，这简直太倒霉了吧！”
杰克伸手去摸琪琪。他的手焦急地抚摸着她的全身，往下摸摸她的腿，再摸摸她的嘴巴。她伤到哪里了？
琪琪依偎在他身边，咕哝着毫无意义而又好笑的几句话。“你没受伤，傻鸟，”杰克松了一口气说道，“你真是一惊一乍的。我为你感到羞愧。”
“可怜的琪琪，可怜的琪琪，快去叫医生。”琪琪嘟囔道，把自己的脑袋藏到了翅膀下面。
“就我看来，她没受伤，”杰克对其他人说，“不过她一定是给吓坏了。说不定有颗子弹就从她身边擦过去了。”
“噢，先别管琪琪了，来说说我们自己吧，”黛娜说，“比尔，我们该怎么办？”
比尔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该怎么做才最好？如此危险的敌人就在附近，要照管好四个孩子可不是闹着玩的。先不管潟湖之岛到底是什么，去那里会是最好的选择吗？至少它应该在划船能到达的距离之内。又或者再划远一些才是最好的？
“我们就去你们的潟湖之岛吧，”他最后说道，“这是目前最好的主意。”
“它应该不远了，”杰克说着，在黑暗中瞪大了眼睛，“我想我可以在那边辨认出一个模糊的黑影。你呢，菲利普？”
“没错，”菲利普说，“看，就在那儿，比尔！你能看见吗？”
“什么也没有，”比尔说，“不过我相信你们的话。你们年轻人的眼睛和耳朵都很敏锐。
现在，船桨在哪里？”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船桨，哗啦哗啦的缓慢划船声在女孩们耳朵中响起，她们正坐着挤作一团取暖。
“没错——那的确是某片陆地。”过了一会儿，比尔满意地说道，“我们很快就会靠岸了。我只希望那里没有石头会让我们搁浅。”
“噢，没有，”杰克说，“我们会没事的。潟湖之岛附近没有任何石头。起码我们现在要去的那一块地方没有。”
然而他话音刚落，就传来了一个可怕的刺耳的摩擦声，小船从头至尾地打着战。每个人都大惊失色。现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撞上石头了！”比尔严肃地说道，“我认为我们没法把船弄下来！看来它的意思是想待在这里了！”
小船没法动弹。杰克心急如焚地打开了手电筒，试图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太显而易见了！
“到处都是石头，”他郁郁地说道，“我们根本没在这岛的正确位置登陆。天晓得我们在哪里。”
“看看我们是不是被撞出了洞。”比尔说着，接过了杰克的手电筒。他给船做了个彻底检查，然后舒了一口气：“没事。目前看来我们是安全的。船应该是正好撞在了一个礁石浅滩上。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我们只能等到天亮了再看看是不是可以移动它。就算我们现在费工夫把船给弄下来了，也会马上就撞到别的石头上的。”
“好吧，那让我们舒服地裹进毯子里，吃点儿东西，再说说话吧，”露西安说，“我再也，再也睡不着了。”
“今晚我们没人能睡得着，”杰克说，“我这辈子从没觉得这么清醒过。我要先穿上几件衣服。我还一件都没来得及穿呢。不过，要是能裹上几条毯子我也是很高兴的！”
“我也浑身湿透了，”比尔说，“我想我也得来几条毯子。”
“那个小柜子里有几件哈瑞斯的衣服，”黛娜说，“就是你身后那个。我们以为我们把他的东西都给他了，但是我昨天又发现了一些，就塞在那边。那些衣服估计并不合你的身，比尔，不过至少能让你暖和起来。”
“好，”比尔说着，打开了那个小柜子，“如果我能在黑暗中摸到它们是什么的话，我现在就换上。你们去弄点吃的吧，如果还有什么食物的话。真可惜我们不能烧壶水喝点儿热乎乎的东西让自己暖和起来！”
不一会儿比尔和男孩们就换上了干衣服。接着他们五个人为了取暖紧挨着坐在一起，狼吞虎咽地吃着饼干和巧克力。
“现在我们该来跟彼此说说了，在我匆忙离开了海鹦之岛以后都发生了什么事。”比尔说道。
“你先说你的故事，”露西安边说边紧紧地靠着他，“噢，比尔，你回来了真好！当我们发现你不见了的时候，我害怕极了，我们汽艇的引擎还有无线电设备都被砸烂了。”
“是，他们告诉我他们那么干了，”比尔说，“很显然，他们压根儿不知道你们这几个也在岛上——当然，我一个字都没说。好吧——长话短说，那天晚上当我在我们的船上摆弄着无线电设备，试着想要发送一条信息时——不过可惜没成功……”
“啊，比尔——那我们就没法得救了！”露西安随即说道，“噢，我们真希望你发出去了一条求救信息或者别的什么！……”
“唔，总部知道我在这里出了点什么事，但是仅此而已，”比尔说，“不管怎么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我正摆弄着无线电设备——这时候我的脑袋突然挨了一下，接着就晕倒了。
然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直到在另一个岛上醒来，成了一个被关在小屋里的俘虏！”
“那些家伙没有伤害你吧？”露西安担忧地问道。
比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当然，他们审讯了我，不过什么都没从我这儿得到。匪夷所思的是，我被告知由于我被盯上而要躲避的那些人，居然就是在这里撞见的那些人！这里就是他们进行活动的地方！我原以为是在威尔士的某个地方呢——应该是他们通过留下假线索而误导了我。”
“噢，比尔——想想看吧，这片渺无人烟的大海，还有所有周围的这些小岛恰恰就是他们选择的地方，而我们也恰恰选择了到这里来！”杰克说，“他们肯定以为是你找到了他们的藏身之处，然后来追踪他们的。”
“他们的确是这么想的，”比尔说，“此外，他们还猜测是他们中的某个人把秘密泄露了出去，而他们想从我这儿找出这个人是谁。我猜这就是为什么他们要审讯我，而不是立刻把我给干掉。”
“蛋头先生被干掉。”琪琪叫道，把脑袋从翅膀底下伸了出来，但丝毫没人在意。比尔的故事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他们想知道我知道了多少，还有是谁告诉我的，”比尔说，“嗯，其实我知道得并不多，而且并没有人告诉我，所以他们从我这儿没得到多少信息——而他们对此很不高兴。”
“你真的知道得并不多吗？”菲利普惊讶地问道。
“我知道这个帮派在谋划什么违法的事情——我知道他们从某个地方得到了很多的钱——我猜是什么跟枪支有关的事，”比尔说，“我试图阻挠他们，而他们识破了我在追踪他们。我之前曾经破坏了他们的一桩肮脏的小生意——虽然当时我们并没能抓到主犯——所以我可不受他们欢迎。”
“于是他们决定追踪并且干掉你！”杰克说，“所以你才被告知要躲起来——可没想到的是，你躲到这里来了……”
“然后直接捅了马蜂窝，”比尔赞同道，“还带着你们跟我一起！为什么你们这些孩子总是能吸引冒险呢？只要我一接近你们，一场冒险就会蹦出来，然后我们就都会被卷入冒险之中。”
“这的确非常离奇，”杰克说，“继续说，比尔。”
“唔，看守我的守卫就突然把哈瑞斯·提勃朗先生带到关押我的小屋来了，”比尔说，“他们似乎认为他是我的同伴，是来这些岛帮我侦查探听的。但他跟我一样困惑不解。我完全搞不懂他。等到就剩下我们俩时，他开始告诉我关于你们这些孩子的事情，我就猜到发生了什么。根据他的说法，你们对他来说绝对是小恶魔。”
“是的，我们的确是，”杰克极为懊悔地说道，记起来他们是如何对待困惑不解又愤怒不已的哈瑞斯的，“你瞧，我们真的以为他是敌人之一，打扮得看起来像个傻乎乎的鸟类学家，被派来抓我们，让我们上他的船——所以……”
“所以我们反过来俘虏了他，把他推到了一个我们发现的洞穴里，并且把他关在了那里。”黛娜说。
“然后在他每一次把头探出来的时候就狠狠地敲他的脑袋，看起来是这样，”比尔说，“我认为你们应该不会这么残忍的。他说甚至连女孩们都轮流打了他。”
“噢！”所有的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对这样的弥天大谎震惊不已，“比尔！我们一次都没打过他！”
“要是男孩们给了他一两下的话我倒是不会惊讶的，如果他真的被认为是被派来俘虏你们的敌人之一，”比尔说，“可是我简直无法想象女孩们会打他。他还说露西安是最差劲的一个。”
“噢！而我是唯一一个说我不可能打他的人。”露西安说道，对如此恶毒的言论感到非常震惊。
“不管怎样，很显然，你们让他很不好过，之后还坐着他的船逃跑了，把他留在那里被敌人俘虏了。”比尔说，“你们知道，当我听到这一切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们几个真的非常勇敢！敌人用他们的船把他带走了，而且对于你们俘虏了他的故事一个字儿也不信。
他们真的以为他是我的一个同伴。当然，我也假装不相信他的岛上有孩子的故事，因为我不想你们被抓住。但是当我听到你们抢了他的船时，我真的很想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事。
哈瑞斯说当他被拉到敌人的船上时，他的小船已经不在那个小港湾里了。”
“我不喜欢哈瑞斯，”露西安说，“我希望那些人也让他很不好过！他又蠢又爱说谎还是个胆小鬼。”
“比尔，如果今晚在我打开船舱的舱盖把你放出来之后，他没有大喊大叫的话，我们就能抢到那艘大型汽艇，马上回到大陆去了，”杰克郁闷地说道，“愚蠢的白痴——那样大喊大叫的！”
“是啊，那的确是很可惜，”比尔说，“现在该你们来告诉我你们的故事了。”
于是孩子们就说了他们的故事，比尔饶有兴致地听着，时不时又感到惊讶不已。当他们说到了关于潟湖的部分，以及那里藏着什么的时候，他大吃一惊，屏住了呼吸。
“所以那里就是他们存放枪支的地方——用降落伞把它们扔到了一个秘密的潟湖里——等到时机成熟再把它们给弄上来——利用水上飞机把它们运走。大规模的军火走私！”
“当我们看到这一切发生的时候，简直吃惊极了。”杰克说道。
“我想也是！”比尔说，“这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想想看你们几个孩子竟无意中发现了这个秘密。我的天，要是我能给总部发送一条信息就好了，我们就能人赃俱获，将整个帮派一网打尽了！”
“整个过程都挺刺激的，”菲利普说，“告诉你，比尔，我们有几次真的很恐慌。”
“你们是好孩子，”比尔说，“勇敢的好孩子。我以你们为傲。但是还有件事我不明白。
你们抢了哈瑞斯的船之后，为什么不自己安全逃离呢？你们怎么会闹到这里来？”
“这个嘛……”杰克说道，“你瞧——我们是有机会安全脱身的——或者试着去找你。而我们选择了试着去找你，比尔。就连露西安都支持这个选择。”
一阵沉默。紧接着比尔用他粗大的胳膊搂住了四个蜷缩作一团的孩子，他的拥抱如此用力，露西安都快喘不过气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比尔用一种有些古怪的声音说道，“你们还只是孩子——但你们是任何人所能拥有的最好的朋友。你们已经懂得了忠诚的含义，即使很害怕，你们也没有放弃。我为有你们这样的朋友而骄傲。”
“噢，比尔！”听到她的英雄说了这样一番话，露西安激动得不能自已。“你真好。你是我们最好最好的朋友，而且你将永远都是。”
“永远。”黛娜也说道。
男孩们没说一句话，但是他们内心因为比尔的称赞而激动不已。友谊——忠诚——临危不惧——他们和比尔都懂得这些品质并且认同它们的可贵。他们感觉心跟比尔贴得很近。
“看！”露西安突然说道，“是曙光！就在那儿，在东边。噢，比尔——我真想知道今天又会发生什么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