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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设伏遇埋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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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公子犯了个无可救药的大错误。

他可以制住冷血的剑,但不该折断了冷血的剑。

折断了冷血的剑就等于锁不住他的断剑。

冷血的剑毒蛇般噬向西门公子咽喉!

西门公子脸色变了,双钩一推,劈向冷血!

冷血杀他,他就杀冷血!

这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如果冷血不想死,一定得收招自保。

可惜,他又犯上一个更无可饶恕的大错。

他是逼于无奈才拼命,冷血却是拼命招式的行家。

他已算准时间、力道、机变,一分一毫都不会有差池!

钩劈至冷血额顶,便己乏力。

因为冷血的断剑一尺七寸长,已插入西门公子咽喉,自后颈穿了出来。

剑入咽喉,西门公子立时脱力。

钩虽已举起,但已不能伤冷血。

冷血冷笑,一抽断剑,剑出血溅,西门公子双钩“呛”然落地,用手掩住喉咙,“咯咯”地道:“你……你……”

冷血冷冷地道:“你断我剑,我杀你人!”

西门公子终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砰地倒于地上。

无情的暗器狠,冷血的剑更辣!

追命的腿本也狠辣,用腿的人本就比用手的人来得狠辣。

腿的力道本就比手威猛。

可是,如今追命受伤后,再加上要生擒对方,功力一再打折扣,只能够困住张虚傲。

张虚傲左冲右突,不能闯出如山腿影,却忽见莫三给给死了!

这一下他吓得魂飞魄散,硬挨追命一腿于左肩上,借势而起,飞向大门。

他人才飞起,两蓬银针己向他中门射至。

无情出的手!

张虚傲此惊非同小可,强吸一口气,猛再拔起三尺。

第一蓬银针落空,但张虚傲左腿却因剧痛而一沉,身子落下半尺,第二蓬六枚银针,全打在他右脚胫骨上。

张虚傲痛入心脾,怒吼一声,摔倒下来,痛得金星直冒,再睁眼时只见一柄断剑指着自己的咽喉。

剑上还有血。

不消说自是西门公子的血。

只见冷血冷冷的望着他,冷冷地道:“你再逃,我杀你。”

张虚傲只觉得寒意由脚趾冒到头发里去。

张虚傲只觉左腿的膝伤,右腿的六道针伤,右目的刀伤,左肩的踢伤一道发作,几乎要大声呻吟起来。

这一下“铁伞秀才”张虚傲的伤,可比追命的伤严重多了。

冷血朝着他,像看进他的内心里去,道:“你再痛,也得要回答我的问题。”

张虚傲呻吟了一声,说道:“你说吧。”

冷血道:“头儿是谁?还有六名凶手是谁?”

张虚傲闭上眼睛,没有吭声。冷血冷冷地道:“你要我用刑?”

张虚傲依然紧合双目,但全身发起抖来,激烈的在颤抖着。

追命倚在墙上,忽然笑道:“谁主使你来的,同伴有谁?下一个目标是什么?你到此地步仍不说,看来很够意思。”说到这里,淡淡一笑,道:“可是你的同伴待你又是怎样?你们追杀于我,是受了武胜东利用,他连关老爷子也杀了,要不是关海明也要了他的命,他恐怕也要杀你灭口哩!”

这番话说得张虚傲呆了一阵,睁开眼睛,怔怔不语。

追命继续道:“再看后来我与莫三给给交手,是你以铁伞架了我给他致命的两脚,而他反而勾瞎你的右眼,把你置之不理,送你回来的还是我两个师兄弟,西门公子又何尝有为你报仇之意?”

张虚傲欲言又止,追命又道:“你现在身受数创,伤得最重的恐怕是右目吧?那还不是自己人下的手!你若受伤没那么重,恐怕我早就困不住你;现在你已受那末重的伤,你以为你能在我们三人联手之下再逃得出去吗?”

张虚傲沉默良久,终于长叹道:“我若说出来,可有好处?”

追命望向无情。无情端坐于地,点点头道:“你说出来,我立刻放你。只要你不再为恶,我们便不抓你。你今天所受的伤也够一世难忘了。”

张虚傲知道“四大名捕”说一是一,忙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无情道:“当然。”

冷血道:“你说吧。要是我用刑,你也得说。”

张虚傲只觉全身伤口又一阵刺痛,当下不再迟疑,道:“我说……”

忽然窗外“喀嚓”一声,像有什么东西被捏碎了似的。

无情脸色陡变,叫道:“小心!”两片飞蝗石反手打出。

话未说完,一道尖锐的急风,疾取向冷血的咽喉。

冷血闪避无及,突然脚下关节一麻,人伏了一伏,急风自头上险险擦过!

无情的飞蝗石,正打在他左右腿软骨上。

冷血这一矮身,却听见张虚傲的喉骨“喀嚓”一声,忽然张虚傲一脸都是惊惶之色,用手捂住喉咙叫道:“司马……”

便口溢鲜血,竟连喉骨一齐吐出来,立时气绝。

冷血窜起,破窗而出。

追命惊道:“三丈凌空锁喉指?”

“不错。”无情道。

追命长长吁出一口气,道:“我听诸葛先生说,十三元凶中曾有人以‘三丈凌空锁喉指’钳断更夫的喉核,我那时就想,武林中有此功力的只有三个人,但那三人都不至于做这等事……没料到十二连环坞的司马荒坟还没死。”

无情脸无表情道:“要不是张虚傲临死叫出了一声‘司马’,只怕到现在还猜不着是谁。”

追命道:“还有六名凶手是不是?”

无情道:“是。”

追命道:“其中一人会不会是司马荒坟?”

无情道:“不错!”

追命道:“司马荒坟的武功比莫三给给如何?”

无情道:“只高不低。”

追命长叹道:“那你还不帮四师弟追杀,还管我做什么!何况还有五个不知名的杀手,这线索又绝不能断!”

无情道:“我知道在哪儿找他们的老巢!”

追命目光闪动道:“南西门庄……”

无情接道:“北欧阳谷。”

追命道:“不错。刚才西门公子狂妄自大时,也曾透露过欧阳谷,并道明自己是南面的联络站。”

无情道:“所以我先赶去欧阳谷看个究竟!”

追命苦笑道:“连饮誉江湖的欧阳大也成了凶手,实是耸人听闻,你却为何还不去?”

无情道:“就是因为欧阳大这等高手也出动了,,所以我才不能先离开你。你已身受重伤,他们若伺机出手,只怕就难有侥幸了。”

追命涩声道:“那你等到几时?”

无情道:“等我四剑童一到,先护送你回诸葛神侯府。有他们四人再加上你,就算欧阳大亲自出马也勉强可以一战了。”

追命苦笑道:“你真的要我回去?”

无情扳起脸孔道:“你已受伤不轻,若不回去,又叫我们怎放心得下呢!”随而又柔声道:“要是你对我这做大师兄的有点信心的话,你就给我面子回去吧。”

追命叹了口气道:“好吧。“

无情欣慰地道:“四剑童马上便到,你若在道上遇见二师弟,叫他先到欧阳谷探看。”

追命轻叹口气而应道:“是!大师兄保重。”

冷血飞撞出窗外,窗外人影一闪!

窗外的人返身就逃,冷血拼命急追!

一追一逃,跑了数里,冷血与那人的轻功在伯仲之间,冷血越跑越狠,大风迎脸激烈地吹来,头巾吹掉了,衣襟袒开了,草鞋也磨破了,但冷血越跑越奋亢。

那人却开始累了,有点气喘吁吁了。

冷血大叫道:“司马荒坟,你跑不了的!”

其时明月如勾,已经偏西,大雾迷漫,正是一处荒坟。

只见野冢零乱遍布处,司马荒坟人影一闪,闪进一座碑石后面去。

冷血停步,冷冷地看着那块石碑,道:“司马荒坟,你适才出手暗算,众人前杀人的勇气去了哪里?”

只听墓中有人桀桀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

这时浓雾升起,黎明之前最是荒凉黑暗。

冷血道:“司马荒坟。”

司马荒坟道:“不错。荒坟,荒坟,哈哈哈……一入荒坟,死无所葬。”猛地自墓后冒了出来。

饶是冷血胆大包天,也吓得一呆,朦胧的月色下,这司马荒坟披头散发,满脸刀疤,五官都奇异的扭曲着简直比鬼还要可怕。

只听司马荒坟嘶声笑道:“雾来了……雾来了……雾泣鬼神号,雨落天地悲……”这时大雾渐浓,只见一丈外都被浓雾所罩,看不清事物,司马荒坟的黑影在雾中似真似幻,厉笑狂啸好不恐怖。

冷血喝道:“看剑!”

断剑直刺入浓雾,切断了浓雾,刺入了浓雾的中心!

就在这刹那间,大雾中黄光二闪,司马荒坟左右手各自多了一张铜钹,闪电般左右一阖,“锵”地夹住冷血的闪电剑。

天下能一举而夹住冷血的快剑的,江湖上也没几个人,纵然是西门公子这样的高手,也要等到二百四十二剑后才能以双钩扣住冷血的剑。

冷血抽动剑身,断剑在铜钹磨擦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尖锐声响。

冷血暗惊,但并不失措。因为他冠绝武林的那一击,尚未施出。

他那一击曾把一个武功在他三倍之上的强徒领袖击杀。

可是就在这时候,他脚下的土地忽然裂开,一双没有血色,苍白的手伸了出来,闪电般抓住了冷血的双踝。

远处浓雾中又一声叱喝,一柄金柄红穗缨枪,劈面刺到,力劲击破浓雾!

这几件事情同时发生,冷血双足被制,无法闪避,唯一的方法只有弃剑用手接枪。

冷血一松手,不料司马荒坟双钹也一张,闪电般左右夹住冷血双肩。

冷血只觉左右压力排山倒海而来,双手已无法动弹,忙运功相抗,这才变了脸色!

而这时长枪已迎脸刺到。

这一根枪不但长,而且大,这一下如刺中脸部,不被捣得个稀烂才怪!

冷血双手受制,双足被抓,猛一张口,竟咬住了枪尖,长枪竟刺不下去。

可是这样一来,冷血连半分动弹的机会也没有了。

这根枪十分之长,枪的另一端在浓雾之中,提枪的人也在浓雾之中,铁板铜琶一般的声音自浓雾中传来:“好!居然这般接下我这一枪!”

只听黄土中的那人桀桀笑道:“可是你现在等于是一个没有了手、没有了脚、没有了嘴巴的人。”一面说着,双手疾封了冷血腿上的穴道,突地跳了出来,阴恻恻地笑道:“现在,我们要你怎么样,你便得怎么样。”

“不知道冷血现在怎样了?”追命心中惦念着,轿子平稳但如飞了般的速度疾行着,青衣四剑童的功力显然又激进了不少。

烈日如炙,夏天的气候是最令人受不了的。追命觉得浑身都是汗,汗水浸湿了胛骨的伤口处,阵阵隐痛传来。

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听见一声尖啸!

这一声尖啸甫起,轿子忽然停了。

停得那么自然,故此轿子丝毫没有震动。

轿子一旦停下,第二声尖啸,又告响起!

这第二声尖啸又近了许多。

追命掀开轿帘,只见大道上闪出了五六个人,追命心中一凛,但见这五六个人神色张惶,其中一人道:“不行了,咱们被追得走头无路了,好歹也要回头拼拼!”

另一人愁眉苦脸的道:“咱们‘鬼符’七义围攻他一个,老五还是让他给干了,剩下我们六个人,再拼也不是他的对手啊。”

一人又说道:“可是咱们逃了二百余里他还是追得上来,不拼如同等死。”

有一人站在土岗上眺望,突地跳下来,嘘声道:“来了,来了,那兔崽子又来了!”

为首的一个比较沉着冷静的人疾声道:“不管了,咱们躲起来,再给他一下暗的。”

话一说完,六人立散,各自躲了起来,行动迅速,身法诡异。

轿外的青衣童子金剑童子悄声道:“看来他们并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银剑童子道:“他们好像要在这儿伏击某个追杀他们的人。”

铜剑童子道:“他们自称‘鬼符’,不知是什么组织?”

铁剑童子道:“这要问三师叔了。”

追命道:“‘鬼符’就是‘鬼符门’,这‘鬼符门’,共有七鬼,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一个嗜杀、一个行骗、一个恶盗、一个通敌、一个人贩,七人合起来,偷抢奸骗,无所不为。老大叫胡飞,擅使大刀,一刀断魂,很少用第二刀。老二叫丘独,擅使缅刀,杀人之前要对方鲜血流尽。老三叫郭彬,外表君子,内心狠毒,专以毒镖伤人。老四叫金化,用的判官笔是淬毒的,沾着了也得烂腐七日而死。老五叫丁亥,杀人时嗜斩残对方四肢。老六叫魏尖,杀人绝招是咽喉一击。老七叫彭喜,逼供手法残酷,据说他有次把一个人逼拷了七七四十九次,那个人简直不复人形。”

四剑童握剑柄的手立即紧了一紧。追命笑道:“不必激动。他们今日碰上我们,算他们倒霉,先看来者是谁再说。况且对方以一敌七,居然能放倒丁亥,还追逼六鬼,武功自是不弱。我们先瞧瞧再说。”

这时六鬼已隐藏得形迹全无。只见一人自官道大步行来,已走近六鬼隐藏处。追命一见大喜,叫道:“二师兄!”

那人一震,抬目一望,神光暴长,也喜极叫道:“三师弟!”

四剑童纷纷叫道:“二师叔!”

追命揭开轿帘,长身飞出。铁手踏步如飞,前奔过来。就在这时,“嗖嗖”之声不绝于耳,向铁手身后打到。

跟着前面精光一闪,直夺咽喉。

铁手一震道:“三师弟,你怎么受了伤?”眼睛望着追命,左手向后东抓西抓,所有的暗器已抓在手里。右手一拳,打在精光上,魏尖的长剑立时碎成剑片,剑片钉入魏尖自己的脚上!

魏尖惨呼,倒下。

追命笑道:“不碍事的。倒是大师兄和四师弟那儿事急。”

他一番话未说完,一柄缅刀已砍向他双足。

另外一双判官笔,疾点向铁手左右太阳穴,一条铁链,猛抽铁手全身。

追命一脚已踏住了缅刀,再想出脚,伤口又一阵痛楚,缅刀趁机抽出,疾砍追命!

追命一连七招四十九个变化,迫住了丘独。那边铁手已震断了彭喜的铁链,拿住了金化的判官笔。

只听一声呼啸,剩下的四鬼急遁,发出呼啸的人是胡飞。

铁手一面道:“大师兄、四师弟是不是遇上了十三元凶了?”一面已困住了金化。金化左冲右突,始终无法冲得破铁手的两只手掌。

彭喜转身就走,追命猛地一个“飞踢”,连人带腿,踢在彭喜的额前,彭喜倒飞出去,头颅就像一只破烂的瓷碗。

追命冷笑道:“要不是用刑太过残毒,今天我也不一定要吃定你。”可是这一下“飞踢”,也带动了真气,使追命伤口疼痛不已。

丘独一见追命分心,猛攻两招,转身就跑,不料青影闪动,四个童子已亮出短剑,包围了他。

丘独杀人不眨眼,一柄缅刀喜把对方砍得遍体鳞伤而死,哪把四剑童放在眼里。不料三十招一过,愈觉四柄剑攻势甚厉,而且天衣无缝,辛诡急异,丘独惊道:“是无情手下四剑童?”

四剑童剑法一变,四剑脱手飞出,分别钉入丘独双臂、双腿中。丘独轰然倒下,缅刀脱手飞出。

这边的铁手已把金化判官笔拗断,一拳打碎金化的脚骨,道:“你们两个,跟我归案吧。”金化拼力欲逃,铁手扬扬拳头,金化乖乖的蹲在丘独、魏尖身旁,呻吟不已。

那边的老大胡飞与老三郭彬,早已乘机逃遁,影踪不见。

追命点了点头,四剑童立时会意,过去把丘独与金化像粽子一般的扎了起来。铁手走过去,仔细观察追命的伤口道:“山东关家‘大手印’和苗疆钩刀所伤?”

追命叹道:“不错,二师兄,现在只怕大师兄与四师弟那儿已遇事了,我先把详情告诉你再说。”

距离“欧阳谷”八十七里有一处地方,叫做“三歇脚”。

这地方之所以叫做“三歇脚”,确是有三个歇脚之处。第一处叫“水豆腐”,这家的豆腐花是远近驰名的。

何况现下正是夏天,更何况卖豆腐的又是一个容光照人的大姑娘,有谁不想吃这一家豆腐呢?

偏偏今天豆腐摊没开。无情只想解解渴,于是促动轿轮,到了“三歇脚”的第二个歇脚处,一棵大树荫下,有个麻子在卖莲子汤。

第三个歇脚处远远便可望见,是一家烧饼油条,配上豆浆,可以解渴,又可以充饥,那卖烧饼的看见有客人走上那麻子的门,好像很不服气,放声就叫:

“客官哎——您要解渴唷,来小的这家,小的细磨豆浆,包你满意,远比麻子不干不净的莲子汤来得清凉干净!”

那麻子听了勃然大怒,怕无情转到那边去,他就没生意可做了,当下拉住轿子,骂道:

“卖烧饼的,你给我闭口,你那家淡出名王八的豆浆,不知从哪间毛坑里捞出来的,还敢跟老子抢客人!”

那卖烧饼的一听,怒火中烧,卷袖跑了过来,指着麻子的鼻子,大骂道:“你的莲子汤又好到哪里去?还是你老婆夜壶里……”

麻子闪电般一伸手,抓住卖烧饼的手,叱道:“你再说!你敢说……”

卖烧饼的反手一推,喝道:“我怎么不敢说,怕了你啊?”

麻子跌跌撞撞在轿旁,拼力扯住卖烧饼的,叫嚷道:“你这王八……”

两人扭扭扯扯,轿子中的无情犹分毫未动。

就在这两人争持不下的时候,这看来普通的纷争,骤然生变!那麻子忽然身子滴溜溜一转,已转到轿子之前,手中骤然精光暴射!

没有人来得及看清楚那是什么事物,因为实在是太快了。

精光飞入帘内,发出一声闷响。

可是并没有惨呼。

一条白衣无腿人影冲天而起!

精光又“飕”地自轿内飞出,闪回麻子手中,原来是一环精钢,钢齿上沾了木屑。

无情冲天而起,另一道人影亦冲天而起!

那人正是卖烧饼的,不知怎的,手中已多了一柄扇,半空一张,赫然竟是“逆我者亡”

四个大字。

等到看清楚这四个大字,至少有二十种微小的暗器,有的直飞、有的旋转,打向人在半空的无情。

无情身上也立时飞出七八道黑点。

这七八道黑点打在先飞到的暗器上,撞击在一起,并未落下,又撞中后来的暗器,纠缠于一道,于是所有的暗器都中途落下。

暗器尚未到地,无情的人又落入轿子中。

麻子手中一震,“霍”地一声,精光又脱手飞出,“夺”地打入轿中。但轿子及时落下一道钢板,“登”的一声,精芒在钢板划了一道火星四溅的银线,但势已偏,斜飞出去,麻子忙飞身接住,脸色已然一沉!

那卖烧饼的半空居然能摔身、下沉、扇子一招,下戳轿中人的门顶。

不料又是“叮”的一声,轿顶又上了一道钢板,扇子收势不及,“叮”地点在钢板上,这卖烧饼的看来武功高绝,居然能借这一点之势,化为斜飞之劲,飘然落地。

轿子左右后三面本已封实,现在前上二面又封死,变成好像一只铁笼子,静立于太阳底下。

麻子冷笑道:“好!你有本事缩着不出来,我就把你砸下山崖去。”

说着双臂一挣,就要过来抱轿子。

卖烧饼的一声吆喝:“小心!”

轿子的钢板上忽“腾腾”二声,两枚小箭射出,来势之急,无可比拟!

麻子大惊,双臂已张,后退无及,手中精光一闪,“嗖”地截下一支箭,但另一支眼看就要插在胸前,忽然人影一闪,那卖烧饼的已以拇食二指挟住此枚小箭。

麻子此惊非同小可,后退十余丈;卖烧饼的双指夹箭,冷冷在盯着像一间铜屋的轿子。

只听无情的声音淡定的从轿中传来:“欧阳谷主好快的身手。”

那卖烧饼的一怔,冷笑一声,道:“不敢!”

无情冷冷地道:“只可惜凭阁下的‘阴阳神扇’绝技,尚要扮成卖烧饼的,未免太生硬造作了。”

欧阳大耸了耸肩,忽然笑道:“大神捕好眼力。只不知如何识破我们的身份的呢?”

无情冷哼了一声,道:“‘三歇脚’享誉十余年,若几十年的老友记天天还如此吵架,这样的拉客人法,只怕是把客人赶走而已。”

欧阳大“哦”了一声,道:“这点倒是失算了。”

无情道:“还有你们一搭一推两式,虽已节制,但仍见真章。名家一伸手,便知有没有。让我看出你们隐藏武功,还如此厉害,真正放起来必是绝顶高手。”

欧阳大摇摇头,又“唰”地张开了扇,摇了摇扇面道:“纵是绝顶高手,也破不了你这一顶轿子。”

无情的声音自轿子传了出来:“那位可是饮誉苗疆第一回旋快刀,‘无刀叟’冷柳平?”

那麻子本来暴戾之气焰,忽变成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双目紧盯住轿子,道:“我是冷柳平。你躲过我两刀,我却几乎躲不开你两箭,佩服!”

无情在轿中似乎一震。这是行家遇着行家的尊敬,无情道:“我能挡你第二击是依靠这轿子的机巧,否则未必能接得住。再说你那‘无刀一击’尚未出手,这样对你并不公平。”

冷柳平原来是苗疆四大使刀高手武功最强者。有次“一刀千里”莫三给给与冷柳平约战黑龙江。莫三给给的钩刀与冷柳平的飞圈互碰而落,而莫三给给的刀沿竹笠却败在冷柳平“无刀一击”之下,从此“无刀叟”的声名渐在“一刀千里”之上。

冷柳平听了无情的话,脸上也有一片傲然之色,“阴阳神扇”欧阳大道:“我们既突袭你不成,你为何不反击我们?”

轿子里沉默了半晌,无情终于道:“你们一击不成,我借势反击,但亦给你们破了去,现在正面攻击你们,以一敌二,我连两成把握也没有。”

欧阳大笑道:“正是。我也想再度猛攻,但你坐镇在此轿内,又有所戒备,我们也没有超过四成的胜算。没有六成以上把握的事,我决不为之。”

无情冷笑一声,道:“好,那你们为何不走?”

欧阳大道:“好,我们走。不过我们一路还是会引你离开轿子,再突袭你的,要小心啰。”

无情冷哼一声,道:“谢了。我当心便是!”

欧阳大笑道:”我这便走。不过在临走前,我还有个尝试。”

无情冷冷地道:“什么尝试?”

欧阳大道:“这尝试倒有八成以上的把握……”招扇一点“铮铮”两点寒光,射入轿前幅下摆的一个不易令人察觉的小孔里。

无情的声音,就是从这小孔里传出来的。

这一下变化之快,令人始料不及;甚至连冷柳平惊觉时,毒针己射入孔内,不偏不倚。

针是见血封喉的毒针。

轿内一声闷哼。

欧阳大喜动于色,大笑道:“倒也,倒也!”

猝然轿前的钢板完全抽起,无情就在轿里瞪着他,双手一震,至少二三十件暗器飞出。

有的暗器打前面,有的侧打左右翼,有的打上部,有的打下部,更有的借回旋之力反打欧阳大背后。

欧阳大一见无情,心中已然一凛,冲天而起,招扇一展而翻,变成黑底白字“顺我者昌”在前面,东打西点,把全身摆得个风雨不透!

冷柳平怒喝,手一扬,精芒掠出。

“咔”地轿门又闸下,精芒半途转回冷柳平手中。

只听一阵“叮叮”之声,二三十件暗器落地,跟着欧阳大也飘然落地,肩头已染红了一片。

冷柳平趋前一步,问道:“你不碍事吧?”

欧阳大摇了摇头,强自笑道:“没料我还是着了你的道儿。我忘了你是废了腿的,那两根‘见血绝命搜魂针’自小孔穿入,只打在你衣襟下摆吧?”

轿里的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欧阳大嘿声道:“幸好你的暗器全无淬毒,否则只怕这次是我遭了殃啦。”

无情冷冷地道:“我的暗器,从来不必淬毒。”

欧阳大怔了一怔,旋又大笑道:“好,有志气!果然不愧为暗器名家!只是今天你放不倒我,他日只怕没那末便宜你了。好!告辞了。”双手执折扇一拱,大步而去。

冷柳平深深的望了轿子一眼,道:“但愿日后你能走出轿子来,咱们再在暗器上决一胜负。”说完一窜而去。

烈日下,轿子依然动也未动。

又过了好久,烈日己在中顶,轿子的影子缩小至无,这时才听到缓慢的“轧轧”之声,轿前的钢板慢慢升了上来,露出无情沉郁的脸容,他正暗忖:

“我何尝不想出来与冷柳平决一胜负呢。只是以二对一,我绝非欧阳大二人之敌。看来冷血追缉司马荒坟,有这班高手在,想必是凶多吉少了。”

“凶多吉少?”金剑童子眨了眨眼睛,又搔了搔头,笑道:“怎会呢?四师叔剑法卓绝,何况还有师父协助,绝不会有事的。”

追命淡淡地笑了笑,猛灌了几口酒。客店打尖的人看见一个肮肮脏脏的伤者和四个青衣童子在一起,都不禁投以奇怪的注目。

这时客店外有一个清婉的声音在叫卖:“水豆腐啊水豆腐,”

一面叫着一面挑了进来,客店的伙计立时围上来,要轰她出去,一面骂道:“骚娘儿,怎么卖到咱家来了!”

“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要不是看你细皮白肉的,早把你撵出去了!”

这一句倒是点醒了一些顾客,几个流氓翘着脚评头论足。

“嗨,这妞儿还不错嘛!”

“对,咱们就试试她的豆腐。”

“她倒是比豆腐还嫩哩。”

有几个大胆的江湖浪子还围了上去,大力分开伙计,向那卖水豆腐的姑娘调笑道:

“哈,还不错嘛,何必卖豆腐呢,嫁给本少爷,包你有吃有穿的,决不委屈了你的唷。”

“哎唷,真是禾秸盖珍珠,这么出色的大姑娘,怎么要抛头露脸的叫卖啊?好叫大爷我心疼哦!”

那几个伙计倒是慌了手脚,既不愿姑娘在此受辱,又不敢招惹这批登徒子,急得团团乱转,不知如何是好。

那俏美的大姑娘,在客店里转来转去总转不出去,又怕碰在那班流氓身上,急得大眼睛都红了。

这边的四剑童早已竖眉瞪目,蠢蠢欲动,追命酒杯仍在唇间,隔了一会终于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四剑童登时喜溢于色。

青衣四剑童各一闪身,已站在六个流氓的身后。银剑童喝道:“叱!你们这班狗徒,没有王法了?”

几名流氓倒是被吓了一跳,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几个小孩子,不禁啼笑皆非,一人张牙舞爪的道:“他妈的,老子还道是谁,原来是几个小杂种!”

另一个贼眉贼眼的人道:“操那!索性拐来卖掉。”

又一脸肉横生的人道:“乳牙还未长大,居然敢骂起爷们来了,不想要小命了!”说着伸出蒲扇般的大手,一把抓下来。客店的人都暗呼不好,以为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小童就要遭殃了。

只听铁剑童忽然扬声叫道:“三师叔,好色之徒,凌弱欺小,如何惩罚?”

追命一口酒吞下肚去,笑道:“小施惩戒罢!”

一语甫出,四道剑光掠起,六个登徒子立时倒了下去,有些痛得在地上打滚,有的蹲在地上哀号,有的已经痛晕过去了。六个人,有的两只手指,有的一只脚趾,不是给挑断,便是被削去。

客店中的人几时见过如此快的剑招,登时都吓呆了。

那大姑娘也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哭得出声音来,一面哭一面向青衣四剑童揖拜道:“四位小爷救了小女子,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才好——”

青衣四剑童被人称作“小爷”,登时笑逐颜开。

铁剑童子笑道:“大姊怎么这般客气,不过姑娘又长得这般漂亮,还是小心点好,免受人气。”

那姑娘不禁展颜笑道:“没料到你们年纪轻、功夫好,居然还会看中人家容色漂亮不漂亮。”

金剑童子笑道:“姑娘这般美,小子也会看啦。”

银剑童子作大人状,大咧咧地道:“我们嘛,本来就极有眼光的啦!”

那姑娘笑道:“瞧你们,自以为观人透澈了吗?还差得远哩。”这句话一说完,姑娘手里就多了一柄可柔可硬的“铁莲花”,莲花梗闪电一般点倒金剑童子。

其余三名剑童一惊,莲花瓣忽然分头射出,银剑童子又被打倒。铜剑童子方待拔出剑来,胸前已中了一指;铁剑童子才一剑刺出,莲花心中忽然喷出一团红雾,铁剑童子砰然倒地。

这一下剧变,把全客店的人都吓呆了,包括那几名登徒子在内。

追命的脸色也变了。当他看出端倪时,尚未来得及出声警告,对方便已出手。

这一下攻其无备,竟连得无情亲手调教、诸葛先生偶亦指点的青衣剑童,也悉数栽倒。

姑娘冷笑一声,双脚连环踢出,地上的两桶豆腐猛然溢出,溅得地上六名登徒子一身都是。

几乎是在同时间,这六名登徒子的脸色由蓝变紫,拼命用手在自己沾有豆腐的地方扒搔,哀号打滚,那姑娘铁青着脸色道:“你们想吃我的豆腐?现在吃吧!”

那六名登徒子惨呼打滚,终于全身发抖,不住抽搐,用手抓住自己的咽喉,终于气绝。

这姑娘脸色不变,而全店里的人脸色都变了。

姑娘冷冷的环视这些缩成一团的店伙与客人,冷笑道:“你们也别想活了。”

突听一人冷冷地道:“毒莲花,你还要滥杀无辜么?”

毒莲花回眸向追命,笑道:“本姑娘行事,素不留活口,怪只怪是你害了他们的命。”

追命泰然笑道:“那你果然是冲着我来的了。”

毒莲花妩媚一笑道:“你别假装了。你要是没受伤,姑娘也怕你五分。现在你已受伤了,四个黄口小儿又给姑娘放倒了,你强笑反而震裂创口而已。”

追命怒道:“你把四剑童怎么了?”

毒莲花笑道:“这四个鬼灵精总算机警,还会说本姑娘貌美,他们又还没长大,否则,姑娘也得挖其双目……这次姑娘就网开一面,饶他们不杀。至于这干旁人嘛——”

追命怒瞪双目,叱道:“你敢!”

毒莲花展颜笑道:“姑娘我还有什么不敢的?”

追命闪电般已到了毒莲花身前,一连踢出十八脚!

毒莲花一连闪了十八下,正待反击,追命又踢出三十六脚,比先前的十八脚更迅速、更凌厉、更诡异!

毒莲花脸色一沉,手一震,手中的莲花喷出一团红雾!

追命立时闭气倒纵,一连七八个翻身,两手合拢四剑童,撞墙出店定睛看时,店里的人都倒了下去,有的呛咳、有的抽搐。

毒莲花盈盈跃出,追命沉声喝道:“杜莲,这是你我之间的恩怨,你却滥杀无辜,总有一天我要抓你绳之以法!”

“毒莲花”杜莲笑道:“你自保尚且不及,还管别人的闲事哩。姑娘干下七宗大案,手底下亡魂无数,就要看你超度不超度得了!”

追命冷笑道:“好一个庞大的组织,居然把山东关海明、西门庄、欧阳堡,甚至苗疆的莫三给给和你都吸收过来了。”

杜莲笑道:“你也不必再拖延时间了,还有那三位鹰犬是救不了你的。冷血已为司马荒坟等所擒,无情只怕现在也给欧阳谷主和冷无刀超度了。有‘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的‘长臂金猿’独孤威出马,铁手也没多少好戏可瞧了。”

追命一声怒吼,道:“那你先给我倒下。”这句话只有七个字,在七个字里他已攻了七十一招。杜莲一口气喘得下来但话是回不上了。

追命正欲全力追击,但肩胛处伤口一阵痛,腰际也一阵酸,腿势一缓,杜莲的毒莲花己卷了过来。

追命手一翻,已扣住毒莲花梗。

然后他就觉得手心一麻。

毒莲花的茎梗上,都装嵌着细密的倒刺。

追命大怒,全身而起,拼命一击,侧飞踢出!

追命这一击,力道万钧,势若惊雷,武林中的流寇巨盗,丧在这一招之下,已不知凡几。

追命这一招展出,杜莲脸色就变了!

她也没有把握接得下这一招。

可是在这刹那间,追命在半空的身子一震。在这一震之间,这完美无暇的一击,显然露出了一点空隙。

杜莲的毒莲花立时“铮”地一声,一枚蓝汪汪的东西就打入了追命的右胁,然后立即全速疾退!。

追命的身子在半空翻倒下来,只说了一句话,便仆倒在地上。

“要不是关老爷子那一掌,你逃不过我这一腿……”

离欧阳谷有三十八里的一个驿站,无情的轿子就停在那里,一面吃着他所携带的干粮,心中很多感触。

他觉得这儿四面都是埋伏,而他的兄弟,冷血、铁手、追命等都不知下落。

他仿佛可以感觉到他们也正在遭到不幸。

他对面是一家棺材店,里面冷冷清清的,没有伙计也没有顾客。

可是无情知道,不久以后这家棺材店的生意就会很好。

因为这儿马上就要死人了。

死的可能是突袭者,也可能是无情自己,更可能是这家棺材店的老板。

因为棺材店的老板易容术虽是天衣无缝,但无情十余年来闯荡江湖,仍使他一眼就感觉到,这人绝对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棺材店老板。

而且更令无情手心出汗的是,平常一个敌手的武功分量,他在第一眼中至少可以估量出七八分来。

但对这人,他竟无法估计对方的身份、实力和手段。完全无法估计。

无情暗暗叹息了一声,催动轿轮,笔直向棺材店行去。

(既然对方已经在等了,逃也没用,干脆接战吧。)

就在这时,有一个高大臂长的人,从一间茅舍里把一个跛子扯出来。

那高大的长臂人,身材臃肿,行动似十分不便,但力大无穷,被他揪住的跛子一面骂道:“你……你讲不讲理的!我欠你的租,我就还你,你干吗就打人!你……你懂王法不懂?”

两人扭扭扯扯,就缠到无情的轿前来了。

另外两个人,一个文士打扮,一个似是江湖卖药者,手提大关刀,走过来劝解。

这四个人看来还是同一村子里的人,彼此还是十分相熟的。

(事情当然没那么简单。既然他们先找上来,那我就姑且看他们演这一出戏,再出手吧。)

这几个人衣襟已触及轿沿,那个手提关刀老者喝道:“不要再打了,再打会砸坏别人的轿子。”

那文士也劝道:“阿威你不能再欺负老伯了。”

那长臂渐臃肿的身段,使他腾挪很不便利,转过手就想推开轿子,一面喝道:“关你们屁事!”

关刀老者一提关刀,怒叱道:“你敢动人家我就砍了你的脖子!”说着一刀劈下!

刀势中途,忽改劈入轿中。

(果然出手了!)

关刀长,刀劲大,似乎要把轿子分劈为二。

但是轿前的两根木杠也不短,关刀触及轿子时,杠木也离那老者的身子不远。

不远得只差两尺。

而在那刹间,杠木的尖端弹出两柄利刃。

三尺长的利刃。

利刃全刺入老者的腹中。

关刀半空停下,老者怒叱一声:“无情——”

只听无情冷冷地说道:“一刀断魂胡飞,铁手追捕你已久,我代他杀你,也是一样。”

胡飞颓然倒下。同时间,文士、长臂人、跛足人都出了手。

文士手一扬,手中飞出十三点星光。

跛足人却是身法比谁都快,闪电般一晃,已转到轿后,他手中寒芒一露,直盯死后轿。

三个人出手中,却以长臂人最快。

长臂人身材痴肥,但一伸手,已在半空接住一柄扔来的金枪,回手一捞,已刺入轿中。

这一抄一扎,竟比那十三点暗器还要先到。

连无情也只来得及看到金光一闪,枪尖已破脸而至。

(竟是常山九幽神君的二弟子:‘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的‘长臂金猿’独孤威!)

在这刹那间,连轿中的前闸也来不及落下。

铁闸最多只能封住暗器,但枪已入轿中。

任何铁闸,也封不断这一击。

无情没有封,也没有闪躲,衣袖一长,一道刀光闪电般劈出。

飞刀直取独孤威心口。

独孤威要杀无情,他自己就一定得死在刀下!

独孤威怒喝,回枪一点,激开飞刀,人倒退、拖长枪、居左而立。

一击不中,立时身退,待机而发,方是名家风范。

那文士十三点寒芒,正打入轿中,轿前的一串珠帘,忽然“籁籁”激荡!

十三点寒芒连珠帘都打不进去。

那文士正是曾在铁手与追命手下逃生的郭彬。

郭彬不像独孤威,一击不成,却再鼓其勇,冲入轿中。

因为他知道,武林四大名捕中的无情,武功内力几乎不如一个普通人,只有暗器轻功才是有过人之长。

轿里狭窄,只要他冲得入轿里,无情的暗器和轻功都没了用处,他就可以有把握制得住无情。

只要制得住无情,他就可以以无情作饵,胁杀铁手,以雪前仇了!

郭彬冲入了轿中。

在同一时间,无情要应付独孤威的金枪,轿背的跋足人及郭彬的十三点寒芒,看来似已无及阻止郭彬趁隙冲入轿中。

这时,轿顶一掀,白衣无情,长空冲出!

郭彬冲入轿中,轿门闸立下,里面一阵弓弩之声,然后便是一声闷哼。

无情冷笑,疾向轿子落下。

就在这时,后面的跛子已经发动了!

“嗖”地寒芒一闪,直劈无情背后。

无情立时警觉,人未返身,已射出三道精光,人加速向轿中落下。

三道精光并不是打在那里,而是打在寒芒上!

“叮!叮!叮!”三声,寒芒一震,居然还是飞了过来。

无情白衣上猛然殷红一片,但已落入轿中。

寒芒“哧”地拐了一个弯,又飞回“跛子”手里。

跟着“哧”地一声,轿前铁闸上升,“嘭”地一声,郭彬的身子倒弹出来,全身中无数暗器,活像刺猬一般密集。

然后是无情的一阵咳嗽,好一会儿才轻轻道:“冷柳平?”

那轿后的“跛子”冷冷哼了一声,一直没有走到轿前来。

无情淡淡地:“苗疆第一快刀,名不虚传。”

冷柳平脸色阵红阵白,没有作声。

无情又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会挨了一刀吗?”

冷柳平咬了咬口唇,终于忍不住道:“你说!”

无情哈哈笑道:“倒不是你刀快,而是因为我不相信连冷柳平也发冷刀!”

冷柳平脸色大变,手中握着铁环,手筋根根突露。

无情笑声一歇道:“只怕我们已不用在轿外公平决一胜负了。”

冷柳平脸色铁青,倒是“长臂金猿”独孤威看了看冷柳平,不禁问道:“为什么?”

无情笑道:“因为我不喜欢。”

跟着又接道:“我不喜欢和背后发暗器的人比武。”

独孤威脸色一沉,道:“无情,你现在是什么处境,可有想到?”

无情淡淡地道:“我受伤了,而且我给包围了。”

独孤威笑道:“你被什么人包围了,你可知道?”

无情道:“‘人在千里,枪在眼前’的独孤威、‘无刀叟’冷柳平、以及那丢枪给你的高手——已死的胡飞和郭彬不算,以及我还没有发现的人不计在内。”

独孤威一哂道:“不错。就算只有我和冷兄联手,你今日还有生机吗?”

无情平静地道:“胜算甚微。”

独孤威道:“很好。你如想死得不那末惨,还是少开罪冷兄几句。”

无情道:“多谢奉劝。”

冷柳平一直没有踱到轿前来,这时却忽然大声道:“无情,今天的事我不管了,就到此为止,今天若你能生还,我再与你作一公平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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