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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义薄云天 双管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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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岳发觉全身被捆,随绳索飞快而起,心中大骇,回头向上一看,只见那根绳索的尽头,在二十丈上一块巨岩之后,飞快地收缩。

往上看去,不见丝毫人影,显然那人是隐在岩石背后,但在岩石顶端,却放着一只酒葫芦。

宋岳一见那只酒葫芦,心中大喜,敌意全消,这时已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一阵语声:“原来是夜鸟,本教主还以为谁敢如此大胆……”

宋岳一听红灯教主此言,知道自己行藏未露,心怀大放,对酒叟之机警,大感钦佩。

在这刹那,宋岳已微提功力,随着悬索身形上腾,迅速翻过岩石,果见酒叟躲在岩石后正在收束绳索,再次相逢,心中一阵激动,刚要出口招呼,倏见酒叟神色一怔,旋即一沉,低喝道:“朋友:是谁?”

宋岳一怔,旋即发觉对方怔愕的缘由,不禁哑然失笑道:“酒叟前辈,相隔仅旬日,何以竟不识宋岳?”

说话声中,已挣脱活结,左手微微向上斜指,右手平胸弧形一划,正是“闪电神剑”的起手一招“电闪惊鸿”。

酒叟因见背影颇像宋岳,故纵鸟掩耳,垂索盗铃,岂知一见对方竟是身穿红灯教徒服装,浓眉粗目,脸色淡金的少年,心中焉能不骇异,以为救错了人!

如今一见“闪电剑法”,脸上神色,立刻变成兴奋,抛下绳索,扑身抱住宋岳,全身轻微地抖动。

这不仅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而是两颗心抱在一起!

言语已成多余的声音,沉默中的心言,已互相倾诉了一切!

良久。

二人慢慢分开,宋岳指指酒叟的身体,轻声道:“前辈,好啦?”

酒叟感动地握住他的手,表示安然无恙!

宋岳又指指岩石下面,轻声道:“要不要看一看?”

洒叟脸色沉重地摇摇头,低声道:“强敌环伺,切勿轻易妄动,不看也罢!”

宋岳一阵犹疑,实在说,他极希望多知道一些关于艾四叔的态度倾向及未死原因。

虽然,他已大概知道了其中牵连的情形,但尚有些模糊不真。

酒叟世故丰富,岂能看不出宋岳心事,他按下了宋岳的肩膀,双双对面席地而坐,轻声道:“事情已渐明朗,何必因贪图早知道某些事物而冒险,目前以敌我双方势力来说,我们只能隐忍,切忌冲动!”

宋岳点点头,只见酒叟脸上倏然闪过一丝困惑之色,又道:“你老弟有胆识毅力能做到六日之内取得北天山的一阳草救我老头子一命,如今看来,并不算奇,但我却奇怪何以送一阳草到武当的竟是红灯教徒?老弟是否能将旬日经过叙述一番?”

宋岳知道酒叟必有此一问,即将经过情形,简略讲出。

只见酒叟长叹道:“原来其中竟有些许波折,老弟之言,也解去我酒鬼刚才偷窥时不少迷雾,但是,你老弟智者千虑,却没有考虑武当之安危!”

宋岳闻言一愕,问道:“武当怎么啦?”

酒叟神色黯然地道:“武当前观,变成一片焦土,玄天掌门已为保存武当二百年基业,身负重伤,唉!真是劫数。”

宋岳呼的心头大震,双手紧握成拳,恨声道:“好个红灯教徒,竟敢如此张狂毒辣……叫我如何对得起玄妙道长在天之灵!”

酒叟忙嘘声道:“老弟轻一点,唉!这也难怪老弟,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玄天老道长畏首畏尾,也该受些惩罚,不过不该死于红灯教徒之手罢了!”

说到这里,语气忽转沉重,继续道:“老哥哥有几句话,不知该不该问?”

“前辈但问不妨。”

“以你功力智慧,做事绝不会愚蠢,明知以卵击石,尚敢恃勇而出,是否有所依恃?”

“不错。”

“如我酒鬼不糊涂,老弟之依恃必在各派秘谱之中?”

宋岳点点头,想起目前首务之急,必须先求全八字“索隐”才能取得三才居士秘籍,同时也可以知道红灯教主所得是哪一部,暗忖至此,不由忧心重重。

只见酒叟又问道:“老弟今后行踪何在?”

“再访其余五大门派。”

酒叟神色慎重地道:“我老哥哥伤势一好,立刻兼程赶奔,想在这条路上迎住你,如今你我皆被红灯教所阻,恰巧相遇,正好讨论这件事,老弟刚才是否听到红灯教主所言?”

宋岳剑眉含愁地点点头。

“故而目前如不快速争取,将来更为麻烦。”酒叟脸色,一片沉重。

“前辈有何良策?”

酒叟神色转为恳切,诚挚地道:“老弟如不见外,老头子愿分劳自任,我酒鬼与各派尚薄有交情,如此必能抢先一着,早日成功!”

宋岳一阵迟疑,似有难色。

酒叟倏然不悦道:“老弟以为老头子无法胜任?”

宋岳肃然道:“前辈误会了,适才之言,正是宋岳求之不得之事,但师门誓言,既无法……”

酒叟脸色一松,摇摇手阻止他说下去,轻轻笑道:“老弟是恪于师门誓言,不能说出底细,怕我见怪?”

宋岳点点头,只见酒叟神色肃穆,豪爽地道:“人之相交,贵于知心,我老头子从不喜欢打听别人底细,只问该做,能不能做,老弟受誓言约束,并非因不信而不告,我岂能怪你?”

这番话说得宋岳心中大喜,忙握住酒叟双手,道:“既然如此,宋岳求之不得,但不知如何分配法?”

“老弟行踪暴露,红灯教对这条路必较注意,而华山就在眼前,点苍、昆仓,远在关外,就事而论,我酒鬼比较容易闯,走敦煌古道,访这三派,老弟不防远避正锋,到川中上青城、峨眉。”

宋岳见其自任艰险,心中感动,但不表同意道:“前辈分配,有失公平,红灯教虽罗网密布,但我已习易容之术,足可履险如夷,何能使前辈赴危趋险!”

酒叟微愠道:“我老头子一条命是你救回来,未曾道谢,老弟怎倒客气见外起来!”

宋岳知道以酒叟豪爽热诚个性,多言反而不好,只得道:“既然如此,宋岳只有遵命,我已与艾袭凤与范纨阑有洞庭君山之约,将来会面地点,不妨也在君山。”

酒叟点头道:“好,就这样办,届时我必带三派秘谱抄本至君山与老弟相会。”

两人经过这一番细诉蚁语,天色已微现鱼白,快近黎明。

纵上岩顶,游目向下一望,红灯教主及一干教徒,不知在何时,早已走得无影无踪。

于是,宋岳脱下那身伪装,换上自己衣衫,背好两柄长剑。酒叟也收好酒葫芦,双双掠下驿道,酒叟紧握宋岳双手,恳挚地道:“老弟,在你计划未成之前,要忍,临别在即,老哥哥惟以此相赠!”

宋岳感动地点点头,也道:“前辈,务请珍重!”

说完话,心中激动得微微抖颤,脸上露出了真诚的依恋,晨风微拂,他不自觉地落下两颗晶莹泪珠!

这不是悲伤,也并非高兴,只是感情上激动,自然而然地流出来的眼泪。

在这刹那,他想起了古代荆轲刺秦王的历史,燕太子含泪相送荆轲于易水之滨的情形……

虽然自己不是君王,酒叟不是荆轲,此行任务也非行刺,但以其此行之重要,及不顾生死利害以酬知己的态度,一离开他,心灵之中,好像缺少了什么……

想到这里,宋岳有些后悔这样的决定,他想改变主意。

但是,以酒叟的傲性,他肯吗?

假如二人同行,时间允许吗?

他微微怔呆地望着酒叟乱草似的白发,心中波澜起伏。

眼泪代表了心声。

酒叟仿佛知道宋岳在想什么,慈祥地替他擦去面颊上的泪水,温和地道:“年余时间,眨眼即过,英雄豪杰,岂该效儿女之态。老弟,我走了!”

语气和穆而坚毅,“走”字出口,他已迅速转过身躯,行云流水般地向华山方向走去。

因为酒叟口中虽这么说,但是眼眶中也隐含了二泡泪水。

人,是感情的动物,酒叟处此情景,焉能不激动?

这虽然不是一诀永别,但这就是真正的友谊,患难之中茁壮的友谊啊!

酒叟渐渐地远去了!渐渐地,只能看到他身后大酒葫芦的影子,宋岳平静下激动的心波,望着长长的驿道,喃喃道:“……是的,我要忍,目前对有血海深仇的强敌要忍,对自己强烈的感情,何尝不是要忍……”

在这刹那,他仿佛摸到了人生……目光中恢复了坚毅的神色。

于是,他也倏然转身,迎着朝雾,走上驿道,取道川中。

一到黑龙口,进了镇集,宋岳找了一家客栈,略为休息,为了稍为隐蔽行踪,他购了一套新装,重新易容,并买了一匹骏马。

晌午时刻,黑龙口小镇,驰出一人一骑。马上坐着一个脸色微黑,五官端正的少年豪客。

此人正是易容后的宋岳,微带忧郁的眼神,依旧露出慑人的威严,和英武坚毅之气,只是肩上双剑,柄上加了一圈皮套。

为了要抄捷径,缩短行程,出了黑龙口,他改走小道,过秦岭山脉,取道青铜关,直奔大巴山。

一到巴山,他仰望三千尺高的阎王峰,云雾环绕,峰恋隐现,一幕幕的往事,重新在他脑际闪过。

催骑翻过分水岭,他勒住坐骑,长剑嗖然出鞘,向道旁一块巨石上划去。

刹那之间,只见寒光一阵乱颤,岩上已刻现两行窠臼大字:“神州四异在此丧命!宋岳誓必在此恢复英名。”

宋岳坚毅愤怒的眼神,望了岩上一眼,一领缰绳,缓步下山,已入川境。

过草原,经长坝,宋岳轻骑急驰。这一日,刚到普光寺,忽听道旁一声大喝:“朋友!站住!”挟着喝声,两道人影,疾掠而至,屹立道中。

宋岳心中一惊,猛然勒住坐骑,凝目望去,只见马前一丈,已停立着两个手执长鞭的黑脸大汉,浓眉粗目,神态凛然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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