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阿格巴为闪量身

一直到快要日落的时候，阿格巴才有一点儿时间为闪量身。他用手沿着马背量到尾巴的时候，心脏跳得好快。然后他停下来。一！他在心中数着。他把左手放在他的右手前面。二！他又把右手放在左手前面。三！左手再绕到右手之前。四！每一回他都把指头撑得开开的，好让自己的手能跟阿奇先生一样宽。

马的后半身是十五。他把头靠着闪的脖子，好怕往下量。

如果从肩膀量到口鼻少于十五只手，或是等于十五呢？他心中掠过一千种可怕的想法。闪被留下来，受到另一名马童的虐待，马鞭打着它的身体，马刺戳着它的肋骨，它马房里的沙子没人换。

闪轻推阿格巴的肩膀，它的鼻子在他粗糙的罩袍上磨蹭着。阿格巴直起身子。他一分钟也拖不下去了，阿奇先生马上就会过来，“黄昏的时候，我会到你的走廊，”他这么告诉阿格巴，“皇家马厩里所有的马当中，只有四匹是带了金色的红棕色雄马。我已经量了三匹，一匹合格，它的后半身十五只手，前半身十八只手。”

阿格巴继续量身。他颤抖的右手贴上闪的肩膀。一！左手接下去。二！再换右手。三!左手接下去。四！

右手，左手。五，六。

颈脊的马鬃十二。

耳朵十五。

现在量过马头，往下量脸。右手，左手。十六，十七。

右手，左手。十八，十九。

量到上唇是十九！

这时阿格巴感觉到肩膀上那根打结的棍子，他一转身，面对着总管大人。

阿奇先生的脑袋上下点着。“是，”他说着，“这匹马中选了。它比另一匹最好的马还 多一只手的长度。它的脖子生得那么长，为的就是跑步时好往前伸。”

阿奇先生转身离开了。阿格巴迅速关上马房的门，兴奋得发狂的他亲吻着闪脚跟的那颗白点。他跃上闪的背，双手抓着缰绳，他骑着马儿在马房里兜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人和马都发晕了为止。

离开之前的七天飞逝而去。阿格巴用他的缠头巾做了一只饲料袋，好让闪习惯于赴坦吉尔市一路上喂食的方式。他锻炼它，每天都增加行走的距离。他带它到蹄铁匠的店铺，惴惴不安地看着那满身大块肌肉的男人一手拿刀，一手拿锤子，为闪的蹄子钉着蹄铁。等蹄铁全部钉好的时候，他与闪的全身都已经湿透了。

在皇家马厩的最后一个晚上，阿格巴几乎没睡。他一再跳下吊床，去摸两个大口袋里面的东西，他打算把它们放在他的鞍具后面。他想确定一下东西都没少：一个皮质的水壶，阿奇先生给他的精美的新饲料袋，骆驼毛做的拭巾，一小土罐的臭奶油，那是擦闪的腿用的，还 有闪的尾巴毛做的马鞭。

他终于睡着的时候，星光已经开始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