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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孤救孤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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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被楚国打败以后,不敢往南方扩张势力。晋景公就向西边去夺地盘。刚巧临近的潞国[ 在山西省长治县东北] 发生了内乱。晋景公趁着机会把它兼并了。秦国原来打算把潞国当做秦、晋两国之间的一个屏障。这会儿一听到潞国给晋国灭了,就发兵来争这块地盘,没想到打了败仗。

晋景公打败了秦国,后来又打败了齐国,自以为当上了中原诸侯的领袖,两只眼睛慢慢地挪到脑门子上去了。这一类的国君总是喜欢奉承的。那些老的大臣象士会他们接连着全去世了。这么一来,那个顶会奉承的屠岸贾,可就又得了宠。

屠岸贾本来跟赵家有仇。他屡次三番地想谋害赵盾,可是都没办到。后来赵盾虽然死了,赵朔、赵同、赵括、赵旃他们的势力很大,屠岸贾没有法子,不敢得罪他们,背地里可跟赵家以外的几家人连成一气。现在他得到了国君的宠用,可就横挑鼻子竖挑眼地专找赵家的毛病了。晋景公眼看着赵同、赵恬等宗族强盛,势力大,本来就很担心了。他早想找个因由儿把他们治罪,可就是不敢动手。现在屠岸贾排挤赵家,正合了他的心意。他就对屠岸贾说:“惩办他们也得有个名义。”屠岸贾说:“当初赵盾使出赵穿来,在桃园里把先君灵公刺死,这个罪名还小吗?主公没治他们的罪,倒也罢了,反倒让这种乱臣贼子的子孙弄得满朝廷都是,坐享荣华富贵。主公这样纵容他们,难怪赵家招收门客,暗藏兵器,又在那儿转念头了!”晋景公心里同意,可是嘴里还不敢说出来。他怕的是孤掌难鸣。他就偷偷地探听探听别的几家大臣的意见。有几家大夫都想建立自己的势力,就因为赵家压在上头,伸张不开,要是能够把赵家灭了,也就是增长自己的势力。朝廷上的大臣,除了司马韩厥以外,多一半都怕赵家的势力,谁还肯替他们说情。

晋景公有了几家大夫做他的后盾,胆子可就壮起来了。他吩咐屠岸贾去查抄赵家。

屠岸贾得了命令,亲自带领军队把赵家的各住宅全部围上,当时就把赵同、赵括、赵朔、赵旃和他们各家的男女老少,杀得一干二净。这就是所谓“满门抄斩”。屠岸贾一检查赵家被杀的人名,单单少了一个赵朔的媳妇儿庄姬。那庄姬是晋成公的女儿,晋景公的妹妹。这时候,她正怀着孕,躲在她母亲的宫里。屠岸贾请求国君让他上宫里去杀她。晋景公说:“母亲最喜欢我这个妹妹,算了吧。”屠岸贾说:“她倒不妨免罪,可是听说她快生孩子了,万一生个小子,给赵家留下逆种,将来必有后患。”晋景公说:“要是生个小子的话,再把他杀了也不晚。”

屠岸贾天天探听庄姬的消息。赵家的两个门客也在暗中探听消息。那两个人还是去世的老相国赵盾的心腹人,一个叫公孙杵臼[chu-jiu],一个叫程婴。他们两个人想救这孤儿的心正跟屠岸贾要杀这孩子的心一样着急。后来宫里传出话来,说庄姬生了个姑娘。公孙杵臼一见程婴来了,就哭着说,“唉,完了!赵家算全完了!一个丫头可有什么用呐?赵朔曾经跟咱们说过:‘要是生个小子,起名叫赵武,武人能够报仇;要是生个姑娘,叫赵文,文的没有用。’现在赵家连个报仇的人都没有了。天哪,多冤哪!”

程婴安慰他说:“也许宫里要救这孩子的命,故意说是姑娘也难说。我再去打听打听吧。”他就想办法请宫女给庄姬通个信儿。庄姬得到了她母亲的保护,宫里的人全都帮她。宫女偷偷地把个字条传给程婴。程婴拿来一瞧,上头只有一个字。他急忙跑到公孙杵臼的家里,两个人四只眼睛死盯着那个字,真是个“武”字。两个人高兴了一阵。可是一想到赵武的危险,又难受起来了。屠岸贾哪儿能轻易放过他呐?

果然,屠岸贾不信赵家孤儿是女的。他打发一个奶妈子到宫里去瞧一瞧到底是姑娘还是小子。奶妈回来报告,说真是个姑娘,才生下来就死了。屠岸贾更起了疑。他得到了晋景公的许可,亲自带了手下的人上宫里去搜查孤儿。可是搜来搜去,怎么也搜不出来。他断定那个孩子早就给人偷出去了,就出了一个通告,说:“有人报告赵家孤儿的信儿的,赏黄金一千两。谁敢偷藏的,全家死罪。”同时,,他派了好些人上各处去搜查。凡是有婴儿的人家,他们都进会调查,有可疑的男孩子,就干脆杀掉。吓得程婴和公孙杵臼没处藏,没处躲。程婴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亲自去见屠岸贾,向他报告了孤儿的下落。

程婴很坦白地对屠岸贾说:“小人跟公孙杵臼是赵家的门客。这回,庄姬添了一个儿子,当时打发一个妈妈把他抱了出来,叫我们两个人偷着喂养。

小人怕日后给人家告发,只好出来自首。”屠岸贾着急地说:“好!你有赏!孤儿在哪儿?”程婴说:“现在还在首阳山[

在山西省永济县南]

的后头。因为没有奶吃,婴儿正病着,已经瘦得不象样儿了。立刻就去,准保搜得着。要是再过两天,他们可要逃到秦国去了。”屠岸贾说:“你跟着一块儿去。搜到了,死的活的都要,赏你千金。要是你冤我,就有死罪。”程婴磕个头,说:“小人不敢!”他就领着屠岸贾跟一队武士上首阳山去了。

一队人马弯弯扭扭地走了好些山道,直到山背后,瞧见松林缝里有几间草棚。程婴指着说:“就在这里头。”他们到了草棚面前,程婴先去敲门。公孙杵臼出来,一见外边有武士,就想藏起来。屠岸贾说:“跑不了啦!好好地把孤儿献出来吧。”公孙杵臼假装挺纳闷地问他:“什么孤儿?”屠岸贾就叫武士们搜查。他们进去一瞧,小小的几间草棚,简直没有可搜查的地方,就退出来了。屠岸贾亲自进去,也瞧不出什么来。仔细一看,后面还有一间屋子,锁着门。他劈开了门,一瞧,黑咕隆咚的不象住人的样子。他瞪着眼睛往里瞧,慢慢地发现了一些东西,隐隐约约好象有一个竹榻,上头搁着一个衣裳包。他拿起衣裳包一瞧,原来是一个绣花绸缎的小被窝,裹着一个婴孩。

屠岸贾得着了仇人的命根子,赶紧提了出来。公孙杵臼一见,挣扎着过去就抢,可是两旁有人架着,不能动弹。他急得扯散了头发,提高了嗓子骂程婴说:“程婴,该死的东西!你还有天良吗?是你自己跟我约定救护孤儿。谁知道你贪生怕死,丢了主人,丢了朋友,丢了良心!你为了贪图千金重赏,变成了畜生!对你说:这金子是血铸成的,是赵家的冤魂铸成的!我不怕死,可是你,你怎么对得起天下的人呐?”程婴不敢开口,只管低着头流眼泪。公孙杵臼又指着屠岸贾骂:“你这个小人,为非作歹,横行霸道,瞧着你能享几天富贵..”屠岸贾不许他再开口,立刻吩咐武士把他砍了。他又倒提着那个小衣包,看个明白,一条小性命早已给他提溜死了,还怕再活转来,就往地下一摔,让他死个透。

屠岸贾回来,拿出一千斤金子赏给程婴。程婴流着眼泪说:“小人只想自己免罪,实在并不是为了贪图重赏。要是大人体谅小人的苦处,请大人把这一千斤金子作为掩埋赵家和公孙杵臼的尸首用,小人就感恩不尽了。”屠岸贾说:“就这么办吧。”程婴磕了三个头,收下金子,急忙忙去办理掩埋尸首的事。害死朋友、害死孤儿的程婴,虽然没贪图金子,早就给人家背地里指着脊梁骨骂够了。只有司马韩厥一个人真正佩服他,因为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程婴和公孙杵臼的计策。原来公孙杵臼问过程婴:“扶助幼儿跟慷慨就义哪一件难?”程婴说:“死倒是容易,扶助幼儿可就难了。”公孙杵臼说:“那么,请你担任那件难事,容易的让给我吧。”刚巧程婴自己有个才生下来的儿子,他横了横心,就把自己的儿子交给了公孙杵臼,换出了赵武,也救了许多无辜的婴儿的性命。他骗过了屠岸贾,安安停停地带着赵武投奔他乡,隐居起来了。

晋景公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即位,就是晋厉公。晋厉公暴虐得很,杀了几个他不顺眼的大臣。别的大臣惟恐自己的命也保不住,就联合起来把他杀了。这些人共同立孙周[

晋襄公的曾孙,晋文公的玄孙]

为国君,就是晋悼公。晋悼公倒是个有才干的国君。他非常信任韩厥,拜他为中军大将。韩厥抓住机会提起当年赵衰、赵盾对晋国的功劳,和后来赵家灭门的冤屈。晋悼公正担心着屠岸贾五朝元老,势力太大,就打算借着替赵家申冤的名冒把他压下去。他说:“我也想到这回事,可不知道赵家还有没有后辈?”韩厥说:“当初屠岸贾搜查孤儿,非常紧急。老相国赵盾的两个心腹人公孙杵臼和程婴想法子把孤儿赵武救出来了。现在赵武练成一身武艺,已经十五岁了。”晋悼公说:“哦,原来他也长大了!快去把他找来。”

韩厥亲自去接赵武和程婴。晋悼公把他们藏在宫里,自己装病不去临朝。大臣们听说国君不舒服,都上宫里去看望,屠岸贾也在里头。晋悼公一见大臣们都到齐了,就说:“你们也许不知道我得的是什么病吧?我为了一件事情不明白,心里非常难受。当初赵衰、赵盾,为了国家立过大功。谁都知道他们一家忠良。怎么忠良的大臣会没有一个接代的人呐?”大伙儿听了,都叹着气说:“赵家在十多年前已经灭了族了,哪儿还能有后辈呐?”晋悼公叫赵武出来,向大臣们行礼。大伙儿就问:“这位少年是谁?”韩厥说:“他就是赵氏孤儿赵武。当初那个被害的小孩儿是赵氏的家臣程婴的儿子。”屠岸贾听了,吓得魂儿都没了,瘫在地下,直打哆嗦。晋悼公说:“不把屠岸贾杀了,怎么平得了民愤呐?”他立刻吩咐武士们把屠岸贾砍了,又吩咐韩厥和赵武带着士兵抄斩屠岸贾全家。赵武把屠岸贾的脑袋拿去祭奠[diàn]他父亲赵朔。

全国的人听说国君把屠岸贾治了罪,起用了赵武,都挺高兴。晋悼公孙周不光替赵家申了冤,报了仇,他对国家大事也干得很不错。他下令减少劳役,开矿开荒,操练兵马。这些事都做得很好。临近的诸侯全都归顺了他。这么一来,晋国就又强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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