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他说。
我走进大厦里,他还没有开车。
“你还不开车?”我问他。
他这时才猛然醒觉似的跟我挥手道别。
我心里出现的第一个问题是:“怎么办?”
我没有打算接受陈定粱,但仍然不知道怎么办,原来拒绝一个人也是很困难的。也许他并不是一爱一上我,只是今夜太寂寞,很想有一个女人和他温一存,而碰巧我是一个卖内衣的女人,他又错误地以为卖内衣的女人很开放,于是想试一下我会不会跟他上一床。
我打电话给徐玉,想把这件事情告诉她,她却抢着说:“宇无过回来了。”
“宇无过就在身边,我让他跟你说。”徐玉把电话筒交给宇无过。
“周蕊,你好吗?”宇无过的声音很愉快。
“很好,你呢?你刚刚回来的吗?”我问他。
“我惦念着徐玉。”他坦率地说。
徐玉抢过电话跟我说:“他回来也不通知我一声,吓了我一跳。我们去吃宵夜,你来不来?”
“不来了,不便妨碍你们久别重逢啊!”
“你找我有什么事?”徐玉问我。
“不要紧的。明天再跟你说。”
我挂了线,悲从中来,为什么徐玉和宇无过可以那样自由地在一起,而我和森却不可以?我只好相信,我和森的一爱一情比起宇无过和徐玉那一段,甚至比起尘世里任何一段一爱一情都要深刻和难得,只有这样,我才可以忍受无法和他结合的痛苦。
我把蝎子项链放在温水里洗涤,如果我是蝎子就好了,只要够狠够毒,我会想出许多方法从那个女人手上把森抢过来,可是,我办不到,有良心的女人,其实都不该做第三者。
第二天晚上,徐玉找我吃饭,她说宇无过要谢谢我替他照顾她。我们在一间韩国餐厅吃饭,宇无过比起去美国之前健康得多,就象我最初认识他的时候一样。他的打扮依然没有多大进步,,仍然穿着一双运动鞋,只是换了一个背囊。他没有神经病,也算幸运。
“周蕊想知道蜂鸟为什么可以倒退飞?”徐玉跟宇无过说。那是宇无过写给徐玉的信上提及过的。
“因为蜂鸟的翅膀比较独特。”宇无过说。
“怎样独特?”我问他。
宇无过说:“蜂鸟的翅膀平均每秒搏动五十次以上,因为速度如此快,所以可以在空中戛然停止,前进或后退。即使在平时的直线飞行,蜂鸟的翅膀也可以每秒搏动三十次,时速约五十至六十五公里,麻雀的时速只得二十至三十公里。”
“原来如此。”我说。
“其实倒退飞并没有什么用处。”宇无过说。
“为什么?”徐玉问宇无过。
“人也用不着倒退走,若想回到原来的地方,只要转身向前走就行了。”宇无过说。
“可是,人是不能回到原来的地方的,思想可以倒退飞,身一体却不可以。”我说。
“我宁愿不要倒退。”徐玉把手放在宇无过的大一腿上说,“如果宇无过象去美国之前那样,不是很可怕吗?”
“那段日子的你真的很吓人。”我跟宇无过说。
他吃吃地笑。
“香港好象没有蜂鸟。”我说。
“蜂鸟多数分布在南北美洲一带,总数约有三百多种。”宇无过告诉我。
“能找到蜂鸟的标本吗?”我问他。
“你想要?”他问我。
“你为什么对蜂鸟那么有兴趣?”徐玉不解地望着我。
“因为那是尘世里唯一的。”我说。
“我在美国认识一位朋友,他对鸟类很有研究的,我试试问问他。”宇无过说。
“谢谢你。你有想过写一个蜂鸟的故事吗?”我跟宇无过说。
“科幻故事?”
“一个男人,化成蜂鸟,一直倒退飞,飞到从前,跟一个本来不可以结合的女人结合……”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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