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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魔鬼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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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魔鬼之

离开金华大酒店后,张雨带着助手把死者的尸体送回法医鉴定中心,进一步确定死亡的细节。罗飞和小刘等人则分头去寻访那些在婚宴中曾和陈斌同桌的客人,希望能从他们口中找到一些有价值的线索。

但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陈斌?我不认识啊……哦,你说的是那个剃平头的小伙子吧?我还真没留意他,只是开席的时候大家一块喝酒,碰过一次杯吧。他怎么了?”

“对,他是坐在我旁边,我们聊过几句。他不是本地人。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的,反正是提前走了。有什么异常?不应该吧?当时大家都特别高兴。”

“陈……陈斌?有……有什么认识不……不认识的?都……都是哥们!你叫他来……我们再……再喝几杯……谁喝多了?你……你才喝多了呢!”

……

在那一桌客人中,竟没有一个之前和陈斌熟识,也没有人注意到陈斌是何时因何原因离开的宴席。所有人当时都沉浸在婚宴现场的欢乐气氛中,甚至当罗飞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的脸上仍洋溢着抑制不住的愉悦和兴奋。

罗飞的状态则和他们完全相反。一整天徒劳无功的奔波让他身心俱疲。晚饭后,他略略小憩了一会,精神和体力才得到了些恢复。他开始努力思索这一天内发生的两起怪异事件,但却很难找到什么头绪,这让他有些心烦气燥,

罗飞感觉到自己糟糕的状态后,决定把案子先放一放,静下心来换换脑子。他打开窗户,感受了片刻扑面而来的清新晚风,这让他的心情舒畅了很多。让后他负着双手,在屋子里悠闲地漫步起来。

完全是下意识的,他最后停在了屋角的书橱前。在这琳琅满目的书脊中,一部大块头的《福尔摩斯探案全集》分外引人注目。

这本书从罗飞的中学时代起就一直跟随着他,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了。甚至可以说,正是这本书里的故事让罗飞迷上了刑侦探案,并最终报考警校,走上了后来的道路。此时罗飞把这本全集从一排书中抽了出来,放在手中轻轻地抚摩着封面。

他的动作轻柔无比,显得对这本书极为爱惜;而他的神情又是如此专注,似乎正在与书中那个充满传奇的人物做着某种跨越时空的交流。

忽然,他的双眉微微蹙动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也随之停滞了。然后他侧过脑袋,处于休闲状态的思维系统又飞快的旋转起来。

显然,他是想到了什么,片刻之后,他给张雨打了电话,约对方立刻到自己的办公室会面。

张雨和罗飞合作的时间虽然不长,但对他这样的做事风格已经习惯了。半个小时后,他就赶了过来,此时,罗飞正端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他。

罗飞给了个手势,示意张雨在他对面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那边有没有什么最新的情况?”

“基本上还是那样。陈斌的死亡原因可以确定就是溺死,而且正如你所说,他和余自强一样,在临死前受到过巨大的惊吓。”

“嗯。”罗飞点了点头,沉默片刻后,他又问:“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呢?”

“我认为,这两起死亡事件可以并案侦查。”

“从法医学的角度来说,的确可以。”罗飞首先表示了些许赞同,但随即又话锋一转,“但从刑侦学的角度来说,要并案面临着太多的问题。首先是两个死者,一个是理工学院的学生,一个是从外地来的出差者,无论从社会角色或人脉关系上来说,两人都没有任何相似或关联的地方;再看案发地点,理工学院和金华大酒店的现场环境无任何相似之处,距离也非常远;而作案动机?这更加让我琢磨不透。可以说,两案目前唯一可以产生联系的地方,就只有你刚才提到的那一点:死者在生前都遭受过惊吓。”

“可这一点,又恰恰是最让人感到迷惑的地方。”张雨苦笑着摇摇头,“我干了这么多年的法医,什么恐怖可怕的场面没有见过?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能把活人吓成那样。”

“确实很难想象。”罗飞抬起头,一边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子茬一边思索着什么,然后他突然问了一个看似与案件毫不相干的问题,“你看《福尔摩斯》吗?”

“福尔摩斯?”张雨略愣了一下,“看过一些吧,并不完整。”

罗飞向前倾着身体,目光闪闪地看着对方:“《福尔摩斯探案全集》──《最后致意》中的第八篇,篇名叫做《魔鬼之足》,你还有印象吗?”

张雨有些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

罗飞挑挑眉毛,露出失望的表情,然后他靠回到椅背上,整理好自己的思路后,开始向对方讲解在那篇名作中曾经出现的一些情节。

“在柯南道尔的小说里,‘魔鬼之足’是一种生长在非洲的奇特植物。这种植物的根部一半象人脚,一半象羊脚,因此得到了这个奇怪的名字。当然它的可怕绝不是因为名字。这种草根在燃烧的时候会释放出一种有毒的烟雾,这中烟雾能够使吸入者产生异常恐怖的幻觉。在小说中,凶手正是利用这一点将受害者惊吓致死。”

“幻觉?”张雨领悟到了什么,“你认为案子里的两名死者受到惊讶也是因为出现了幻觉?”

“除此之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解释了。”罗飞的语气中多少透着些无奈。

“幻觉产生的原因呢?魔鬼之足?那只是小说中的情节啊。”张雨被带起了思路,各种迷惑也接踵而出,“如果是有人故意造成的,那么动机又是什么?而且当时现场都有很多人,为什么单单他们出现了恐怖的幻觉?”

面对张雨这一连串的疑问,罗飞反而坦诚地笑了起来,然后他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事实上,我约你来,还是想获得你的帮助。毕竟你是学医的,你好好想一想,小说里的情节,在现实中究竟有没有可能发生?如果可能,那么,通过什么途径,使用哪种药物,产生幻觉的精神学机理是什么?这些都是我迫切想了解的。”

张雨把两手一摊:“我是没有能力帮你解答这些问题。”不过他沉下头琢磨了片刻,又说道:“我倒想起一个人,也许你应该去请教请教他。”

“谁?”罗飞显然对张雨的推荐很感兴趣。

“周立纬。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国内著名的精神病学专家。”张雨说起这个人的时候,语气中充满了尊敬。

罗飞虽然不是医学界的人,但对周立纬这个名字也早有耳闻。留美博士,龙州大学的招牌学者,市人民医院精神科首席专家,这一系列的头衔足以赢得任何人的尊敬。

“你和他熟悉吗?能不能帮我引见一下,越快越好。”罗飞有些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以前办案的时候有过几次接触。”张雨一边说一边抬腕看了看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了,“这样吧,我先和他联系一下试试,不过今晚要想见面的可能性恐怕不大。”

“嗯,先试试吧,尽量把情况说得清楚点。”

张雨点点头,拿出手机,调出周立纬的号码,按下了拨出键。

振铃响过四五声之后,电话接通了。

“喂。”听筒里传来男子低沉的声音,听起来带着几分疲惫。

“是周老师吗?”

“对,你哪位?”

“你好,我是公安局的张雨。”

“哦,张法医,你好。”

“打搅了。是这样,今天市里发生了两起命案,案子比较蹊跷,死者在临死前似乎都受到了惊吓……”

“不用再说了。”电话那头的周立纬打断了张雨的话头,“你带上尸检报告和死者的相关资料,现在就来找我,我在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办公室,你认识的吧?”

“哦,认识。”

“那你赶紧过来,我等着你。”

周立纬似乎非常忙碌,两人刚说完这些,他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夜色已深,办公室里的环境静得很,罗飞又是个耳目聪敏的人,对双方电话里聊的内容大致听了个明白。不等张雨转述,他已经站起了身:“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

“呵。”张雨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这个周立纬今天是怎么了?我话还没有说完,他好像比你还性急呢!”

“很显然,他已经知道了什么。”罗飞一边说,一边快步向门口走去,张雨也不再多言,起身跟上。

半个小时后,两人驱车来到了龙州大学医学院的大楼前。整栋大楼此时已近乎全黑,只有三楼的一件办公室还亮着灯光,孤零零的分外醒目。显然,周立纬此时就在这间屋子里了。

大楼入口处有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正要往里走时,恰好看到了罗飞驾驶的警车。于是他停下了脚步,站在门口等待观望。

罗飞二人下了车,渐行渐近,很快已走上了楼前的台阶。此时那个小伙子迎上前,热情地打着招呼:“你们是公安局的吧?来找周老师?”

罗飞点点头,见对方手里拿着钢笔和记录本,便猜测着问道:“你是他的学生?”

“我叫刘云。”小伙子笑呵呵地自我介绍完,又主动在前面引路,“正好,我们一块上去楼吧。”

不多时,三人已来到办公室门外。刘云很有礼貌地敲了敲门,屋内立刻传来男人的声音:“进来吧。”

刘云轻轻推开门,三人依次而入。这是一间约二十平方米大小的屋子,左右两侧靠墙都有一排书柜,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专业书籍。紧里面窗前的位置摆放着一套办公桌椅,对面是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除此之外,屋子里并无其他的陈设。

周立纬正坐在办公桌前专心致志地阅读着什么,直到三人进屋,他的目光才从桌案上离开,然后他站起身,向上迎了两步:“张法医,你们到了。”

这是一个干练的中年汉子,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虽然个子不高,但却显得很精壮。可能是由于连续工作的时间太长,他的双眼有些发红,露出一些疲态,不过他走动时的步伐却既稳又快,给人一种抖擞有力的感觉。

也许是因为周立纬的形象与人们传统观念中的学者有较大的差别,罗飞禁不住凝起双目,在他周身上下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周立纬在离众人一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他感受到了罗飞对他的关注,微笑着问张雨:“这位是?”

张雨连忙给二人做了介绍。得知了罗飞的身份,周立纬也略微显得有些惊讶。刑警队长的深夜造访很明显地预示了事态的严重性。

在周立纬的招呼下,张雨和罗飞坐在了沙发上,刘云则搬过一张凳子,独自坐在一边。

周立纬把自己的椅子搬到桌外坐下,然后开门见山地切入主题:“好了,说说你们遇见的情况吧。”

张雨首先把尸检报告、现场照片等相关资料递给了周立纬,然后把两起死亡事件案发前后的相关情况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包括罗飞对“魔鬼之足”的相关猜测和疑惑等等。

周立纬神色郑重,一边听一边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他看得非常认真,以致于张雨一开始会怀疑对方是否能把自己所说的东西完全听进去。但他很快就发现这种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只要自己稍有表述遗漏或语义不清的地方,周立纬便会抬起头,提出精准而及时的追问。

即时是罗飞,此时也不禁对此人的缜密的思维能力暗自钦佩。

在这个过程中,刘云始终一言不发地在带来的笔记本上做着记录。

张雨讲完之后,屋子里暂时出现了寂静。罗飞待周立纬思考了片刻,然后开始补充阐明自己的想法和要求:“周老师,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对这两起事件给出一些指导。死者究竟是不是产生了精神上的幻觉?如果是,那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会不会是有人恶意而为?”

“我现在只能对你的第一个疑问表示谨慎的赞同。”周立纬无奈地叹息一声,“而后两个问题,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困扰我很久了。”

罗飞脸上出现迷惑的表情:“难道你早已知道了这两起死亡事件,你是从什么渠道听说的呢?”

“不,我并不知道你们事情。同样,你们也不知道我这边的情况。”周立纬转过身,从自己的书桌上拿起一叠资料,表情愈发凝重,“张法医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刚从市人民医院赶回来,现在的事态,也许比你们所掌握的还要严重很多。”

罗飞心中一沉,伸手接过周立纬递过来的东西。他粗粗地翻阅了一下,心中越来越惊愕。

那时一叠病历,总计有十多张,全是这两天新发的精神分裂病症患者,而在致病原因一栏中,无一例外地填着四个字:“过度惊吓”!

“这么说,最近两天来,龙州市区遭受到恐怖惊吓的人并非余自强和陈斌两人。只是这两人死了,所以案件报到了我们刑警队,而更多的案例其实掌握在人民医院的精神科。”

罗飞的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忧虑和不安。张雨还是第一次见到罗飞出现这样的情绪,在他的印象中,对方素来是个睿智、勇敢且充满自信的人,很多别人无法下手的难题往往在他的谈笑中便迎刃而解。不过这一次,事件是如此的诡谲离奇,足以超出任何人的想象。

不仅罗飞,在医学界声名赫赫的周立纬此时同样一筹莫展:“我详细分析过这十多份病例资料,从病理学的角度来说,我无法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人民医院收治的第一例病案是一个三十二岁的吴姓女子。昨天下午两点多,她在万盛商场购物,进入试衣间后不久,突然发出叫喊声,营业员连忙进试衣间查看,她已经因极度的恐惧而神志不清。第二例病案则是一个十九岁的小伙子。他是个社会闲散人员,昨天傍晚时分和一帮狐朋狗友聚在一个小歌厅里吸毒。其他人正在high的时候,他却象见了鬼一样狂吼乱叫,四五个保安过去才将他制服。原以为他是磕药磕过了头,但我见到他时,他浑身发抖,目光游离,显然是在害怕什么。今天早晨的一个病例则更加奇怪,这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人,病发时正在公园里和一群老友练剑打拳,在那样的祥和气氛中,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东西能给人造成如此大的刺激……总之,病例上的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身份职业各不相同,事发时的时间、空间环境也没有什么规律可循。他们之间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遭受了巨大的惊吓,这种惊吓在极短的时间内使他们精神紊乱,造成了可怕的后果。不过这个共同点恰恰又是最让人费解的地方,大多数病案发生的现场都有很多目击者,但他们却没有任何异常,谁也不知道让病者出现恐慌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周立纬的讲述与罗飞此前了解到的死亡案情是相吻合的。现在,疑问集中在了一个焦点:究竟是什么原因让那些可怜的人遭受了巨大的恐惧?

屋内暂时出现了寂静,所有人都在低着头沉思。

“恶魔!恶魔选中的祭品!”进屋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刘云此时突然轻轻地说道。

荒谬!罗飞立刻抬起头,反感地瞪了他一眼,这些话实在不应该在严谨郑重的气氛中出现。不过考虑到对方是周立纬的学生,他不便加以责备。

周立纬也在看着刘云,目光中露出诧异的神色。刘云却只顾他兴奋地拿起笔,在记录本上唰唰唰地快速书写,看起来对自己刚才的猜想颇为得意。

罗飞摇摇头,转过来对周立纬说道:“周老师,这些病历我能不能复印带走?有些相关的情况我想派人去详细调查一下。”

“这样最好了。”周立纬爽快地回答,“我也希望能获得那两个死亡者的详细信息。这件事需要大家协同配合,因为它看起来确实不那么简单。”

原本来的目的是想获得对案件有益的指导或启发,可出现的结果却是事件变得越发严重和复杂,这个局面毫无疑问是出乎罗飞预料的。当然他更不会知道,一段恐怖惊心的险程此时才刚刚拉开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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