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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章 不幸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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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州卫都督塔克世天生气度狭小,轻听人言,两只耳朵像豆腐做的一样,说这样也听,说那样也听。他生五子,长子就是大清国第一代皇帝、清朝子孙称为太祖的努尔哈赤,次子舒尔哈齐,三子雅尔哈齐,这三个儿子是塔克世大福晋喜塔喇氏生的;第四子巴雅齐,是次妻纳喇氏生的;第五子穆尔哈齐,是宠妾生的。这纳喇氏天生标致,比大福晋胜得许多,那塔克世很是宠爱她。大福晋身弱多病,生了努尔哈赤弟兄三人之后,便奄奄地病倒了,一直缠绵到努尔哈赤十岁的时候才死。大福晋死后,纳喇氏益发受宠,大凡后母的心肠,多半恨那前母之子。纳喇氏在大福晋未死之前,还有几分怕惧,因为她是大福晋,自然明朝眼中的女真人不敢轻慢她,有时见了努尔哈赤等,还给些糖果等物做做面子,等到喜塔喇氏一口气不来,她就大变态度,真是"人在人情在,人死两撒开"。纳喇氏是个长舌妇人,恃宠而骄,终日里见了努尔哈赤弟兄三个,如同眼中钉一样,常在枕边对塔克世说努尔哈赤等弟兄三个如何不学好,如何要谋害她母子二人。一番言语之外,还做出些假证据。如此日日说着,夜夜念着,竟把个塔克世弄得大怒起来,也不问青红皂白,大加训斥,索性要把他们弟兄三个赶出门外。努尔哈赤吓得如晴天闻霹雳一般,只得跪下哀求。纳喇氏见此情景,不住在塔克世身后加油添醋,那塔克世性起,涨着红脸大声喝道:"你们三个畜牲走不走?迟一步俺就砍你们的脑袋。"说着跑向后面,果然擎出一柄大刀来,朝着他们就砍。

觉昌安年老力衰,无法阻止,只得将努尔哈赤弟兄三人拉开,暗地给了些钱,颤声说道:"你们小心出去,等你们父亲平平气再回来罢。"说着,两只老手摸着三个孙子的头,眼睛里滚着热泪。当下祖孙四个哭了一会儿,三人跪别祖父,出城而走。走到三岔路口,三人坐下,努尔哈赤把祖父给的银钱平均分了,又抱头大哭一阵。随后三人爬起身来,各奔前程。努尔哈赤走了一日,遇见一年老的猎人,这猎人见他怪可怜的,就把他留住在家内,教他拳棒,一连住了数月,不期这老猎人一病归天,努尔哈赤又剩了孑然一身。草草殡葬老猎人后,带了些干粮衣服,想到山内去寻个栖身所在,不觉走了一日,迷失路径,越走越看不见人烟。看看天色已晚,那黑漫无边的荒地,不知东西南北。正在慌急,忽见前面露现出一点光来,便竭力向光亮奔去,相近咫尺,见一白发老翁手携一只灯笼。老翁听得有脚步声音,忙回过头来张望。努尔哈赤见了这老头子,如同见着亲人一般,只说得一句:"俺的娘呀!"便号啕大哭起来。那老头子忙回过身来,提起灯笼向他脸上照看,见是个面貌清秀的少年,便问道:"孩子,从何处来的?"努尔哈赤连哭带说,把父亲和继母不容的话隐瞒起来,只说自己父母双亡,无家可归,出外想谋些衣食,不期迷了途径。

那老头子听了,叹了一口气,说道:"孩子,你既是无家可归,跟俺回去罢,俺住在抚顺市上,离此不远。"说着,一老一少,依着灯笼的亮光向前走去。原来这老头子姓佟,抚顺市上人都称他佟太爷。这佟太爷在关外是个大族,家资饶富,单是高粱田就有五百多顷;住的屋子统统是瓦盖的,又高又大;屋子四周围着一条濠河,河内养着一尺多长的大鱼;濠河的两旁,栽着一排桃花,间着一排柳树。濠河上架起一座吊桥,可以随便起落。吊桥的前面,便是数亩大的一座广场。家内的牛马有五七百头,养着百十个人吃饭,还有长工短工。努尔哈赤到佟太爷家里一住十多天,佟太爷看出他非常人之辈,便另眼看待,有时带他下乡收租,有时和他在家闲谈。这里吃闲饭的汉子看得眼热起来,商议要把苦头给他吃。有一天,众汉子在树下坐着讲山海经,蠢不入耳。努尔哈赤可巧踱近他们身边,汉子们站起来一字儿排开,有个汉子朝他们丢了个眼色,几个汉子便到努尔哈赤身后,用腿一绊,努尔哈赤猛不提防,便呀的一声跌倒在地。众汉子个个拍掌大笑。努尔哈赤也不与他们计较,爬起身来,跑进后堂。当时佟太爷正在炕上坐着,手里拿着-本书,口讲指画,两旁站着一群女人们正在细心听讲。努尔哈赤因受了众汉的羞辱,忙不迭跑进后堂来,想向佟太爷诉诉胸中怨气。见佟太爷正在讲书,讲得唾沫四溅,兴高采烈,不敢惊动他。在一群女人中有一个女郎,年约十八九岁,白嫩的粉颈,映着半面娇艳的脸庞。他站在那里饱餐秀色,早把刚才的事丢向爪哇国去了。佟太爷讲了一刻,抬头见努尔哈赤在那里发怔,连忙跳下炕来,笑道:"你也在这里听么?"那些女人见佟太爷下炕来与客人答话,连忙转身向屏后去了,只有这个女郎,还婷婷玉立站在那里。努尔哈赤听得同他说话,不免吃了一惊,忙收回了神,欲待回答,苦的佟太爷问的话未曾听得清楚,急得无言可答,猛想起刚才的事情,才一五一十说了遍。

这时,女郎正过脸来,长得眉清目秀,真如出水芙蓉一般。她听了努尔哈赤的一番话,不免薄怒起来,朝着佟太爷说道:"祖父,这些大胆的蠢物,开罪客人,太没规矩了。"佟太爷气得胡子竖起来,朝着旁边汉子说道:"快把他们叫来!"那旁边站的汉子如飞地跑去,半晌听得屋外嘈嘈杂杂,一群大汉子走进屋来,见了佟太爷,个个俯首帖耳,如哑子一般。佟太爷训斥了一番,说道:"下次不准放肆,如再有得罪努尔哈赤,定然逐出不留。"众汉一齐回道:"下次不敢!"佟太爷喝声出去,一个个才屏着呼吸退出去了。女郎见众汉子这等光景,又好气,又好笑。佟太爷和努尔哈赤用过晚饭,喝了一杯酒,便谈起他的家境来。努尔哈赤早想知道这女郎的底细,求之不得。留神听那佟太爷道:"老夫承先人的产业,碌碌无能,所幸俺辛苦半生,活到今朝,已过了七十四个年头,对先人的产业,未曾变卖过一亩。俺一世生五个女儿,,一个男孩。

长女今年已五十余岁,嫁给东庄吉太爷的儿子,顶小的女儿也有三十多岁,她尚有孝心,不时地来看看俺的精神。俺生的男孩,不幸活到三十五岁,竟死了,俺媳妇只生了一个女儿,今年十八岁,这孩子怪灵气的,俺倒很欢喜,日里站在俺身边的就是她,你不是看见的吗?"努尔哈赤应了一声。佟太爷又道:"俺这孙女儿,汉字认识几个,田务内事情,俺照应不过来的,均是她照应。说也奇怪,那些庄汉长工都有点怕她,都说'秀姑娘叫人有点害怕',她名春秀,人皆喊她秀姑娘。她能照管田庄的事,俺也落得让她去照管照管,阅历阅历。"说到这里,努尔哈赤忙接过一柄旱烟袋来,装一袋烟,送给佟太爷,佟太爷吸了几口,那屋子里的烟便迷漫满了。佟太爷又开口说道:"俺这孙女儿,不像是个女孩子,闲暇的时候,就围着要俺讲《三国演义》给她听,有时她自己也拿一本《三国》看看,看到董卓、曹操、华歆等这班大奸大恶的人,气得把书上的董卓、曹操、华歆等名字统统挖去。这孩子真憨得令人可笑,她最欢喜的是刘备、孙权一般英雄。今天她的姑母回来看俺,她就趁着热闹,又逼俺讲了一段"刘备招亲"的故事。"正说到这里,忽听得屏后嗤地一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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