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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球国志略卷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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翰林院侍讲臣周煌恭辑

风俗

风俗形质气候习尚仪节节令服饰(舍宇附)

形质

气候

习尚

仪节

节令

服饰

舍宇

琉球国俗,臣至日所见,如席地危坐、盘盂依仿俎豆、行酒必主人先饮而后酌客之类,皆为近古。闻曩时世家大族,始创瓦屋;迩乃栋宇渐兴,颇知营造。要之,初犹俭啬朴野,几与雕题凿齿、反踵贯胸、裸袒涅颜者埒。今历染华风,顿除蛮习。诚有如夏子阳所云「■〈翕〉蹄■〈女带〉主之陋,浸为王化所移,不可尽诋杜氏之谬也」。志风俗。

「隋书」:『深目长鼻,亦有小慧』。

「朝野佥载」:『人形短小,似昆仑』。今亦有魁梧俊伟者;首里、久米、泊、那霸四村,秀美尤多。姑米山所见,间有丰颐修髯,殊异常夷』。

胡靖「录」:『国中无名利萦心之累,民间无有余不足之忧。人无所事事,亦不群然嬉聚;或一二静对,清言茹烟而已。是以人无劳心,多致天年』。「夏录」云:『迩来渐有机械,浑沌日雕琢矣』。

「集事渊海」:『其人骁健』。「夏录」云:『但能耐饥寒、任劳苦、尚血气;不平则露龈裂■〈耳此〉相忿争,或持刀剚之。旋自引刀,自剖腹死』。

——以上形质。

谢杰「使录补遗」:『地无木棉;隆冬亦衣苎,较闽加密,用以御寒。富贵者或衣丝棉;贫子衣苎五、六斤重,即过一冬。我众十月西归,身犹衣葛;由气候之暖也』。

夏子阳「录」:『气候常热,以海岛卑湿而近于东。隆冬时,间有霜雪』。又云:『田多瘠硗,谷亦丰歉不齐。俗传受封之后,必大有年。顷驻节日验之,果岁丰时和。雨露之泽,良不偶耳』。

徐葆光「录」:『多暖、少寒,无冰,霜雪希降。草木常青,蚊至冬不收声。十一月,秧田插莳(徐葆光「冬耕诗」:『寒风飒飒却为霖,高下连山耕事深;十月芋田叶未老,隔棱已透绿秧针』。『菊含英处已寻梅,六月收田十月栽;有稻常闻两番熟,无花不是一年开』。

——以上气候。

「隋史」:『无文字』。「徐录」称:『舜天时,依日本国书,制字母四十七,名「依鲁花」:ィ,依;ロ,鲁;ハ,花;ホ;义;ニ,夫;ヘ,挥;ト,都;テ,痴;リ,利;ヌ,奴;ル,禄;ラ,乌;ヮ,哇;カ,喀;ョ,夫;タ,达;レ,力;ソ,苏;ツ,即;ネ,你;ナ,那;ラ,口;ム,某;ヴ,务;ヰ,依;ノ,奴;ォ,乌;ダ,姑;ャ,耶;マ,马;ケ,其;フ,夫;コ,库;ェ,而;テ,梯;ア,牙;サ,沙;キ,基;ュ,夭;メ,霉;ミ,米;シ,志;ヱ,意;ヒ,蜚;モ,毛;セ,世;ス,使;ソ(音妈。此另是一字,以联属诸音者;合之,共四十八字)。有一字可作二、三字读者,有二、三字可作一字读者:略仿中国切音三十六字母意。或借以反切,或取以连书。如「春色」二字,琉人呼春为「花鲁」二音,则合书「ハロ」二字,即为「春」字;「色」为「依鲁」二音,则合书「ィロ」二字,即为「色」字。若有音无字,则合书二字,反切行之。如村名泊,与泊舟之「泊」并读作「土马伊」,则一字三音矣。村名喜屋武,读作「腔」字,则又三字一音矣。语言,亦多以五、六字读作一、二字者。得中国书,多用钩挑旁记,逐句倒读;实字居上,虚字倒下逆读。语言亦然。文移中,亦参用中国一、二字,上下皆国字也。据元陶宗仪云:「琉球国进贡中华表文,用木为简,高八寸许、厚三分、阔五分,饰以髹、扣以锡、贯以革;而横行刻字于其上,字体科斗书」。又云:「日本国中自有国字,字母四十有七;能通识之,便可解其音义。其联辏成字处,彷佛蒙古字法。以彼中字体写中国诗文,虽不可读;而笔势纵横,龙蛇飞动,恍有颠、素之遗」。今表疏皆中国书;如陶所云,或其未通中国以前字体如此。但今国中字母亦四十有七,以国书写中国诗文,果与颠、素无异。「汪录」云:「皆草书,无隶字」;信然。国僧多游学日本,归教其国中子弟,则其为日本国书无疑』。臣尝见其国中「四书」,悉照中国官板印刷装钉;两旁字母,钩挑疏密分明,细如丝发。询之,云「自福州购回」;福州殊无是也。偶见有宝历、宽永日本诸僭号,始信「徐录」不谬。夏子阳「录」:『僧识番字,亦识孔氏书。以其少时尝往倭国,习于倭僧;陪臣子弟十三、四岁,皆从之习字读书。若三十六姓,复从旧时通事习华语,以储他日长史、通事之用。作诗,惟僧能之;然颇晓音韵而已,许以效唐,则过也』。

杜氏「通典」:『妇人产,必食子衣;以火自炙,令汗出。食皆用手;偶得异味,先进尊者』。今俱不然。

谢杰「补遗」:『俭而不勤、贫而不盗,浑朴而有等。职官之家,有弥旬茹蔬者。女力织作,男反坐而食之』。

夏子阳「录」:『男子多仰给于妇人;司牝鸡之晨者,十室而九』。

汪楫「录」:『农习于惰,纴妇较耕男为勤。家织蕉布;非是,则无以为衣也。负薪、运水,亦妇人为之』。

张学礼「录」:『小心畏法,道不拾遗、夜不闭户』。臣兹役见道旁有以竹枝夹物件,插置墙隙者;问之,云系「见遗失者拾而插之,以俟本人来取;即他人亦无冒取之也」。后又闻有窃盗者;则黠夷乘随封人众、番官难于稽察,故间有之。

汪楫「录」:『国人无姓,或以所生之地为名、或以上世所官之地为名。至充贡使或谒使者,旋乞姓名书手版上,与本名迥异』。臣履其国,细询之;乃知其名祖、父、子、孙、兄、弟皆同。或国中集事,则书其名于上,旁别注「某子几男」之类,以故事多延缓。至有功,王赐以姓,始敢称姓;实则各有私姓,家藏图谱。王城以紫巾官入国史院者专掌之,若古者献民数之遗;不仅首里、久米有姓也。然即二府人,平居极亲相比磷,问以所识者之名氏,懵如也;问以田名,则随口而对矣。若姓名,则曰唐名。

张学礼「录」:『士大夫恒好奕,僧院辄以奕供客。有倦意,则授以枕;枕如小文具,中藏三、四层,人各枕其一』。

徐葆光「录」:『棋局高尺许,脚三、四寸,面厚七、八寸;极坚重。黑子磨黧石为之,白子磨螺蛤顶骨为之。人皆善奕,谓之「悟棋」。下时,不用四角黑、白势子;局终,数空眼多少,不数实子也。亦有象棋』。

汪楫「录」:『士大夫无事,辄聚饮,好以拇战行酒。曼声而謌,搊三弦和之,其音哀怨,抑而不扬。秋夜四望,丝肉盈耳。近亦有唱中国弦索歌曲者,云系飘风华人所授』。又云:『无贵贱老幼,遇中国人,必出纸乞书,不问其工拙也。得使臣书,尤恭谨;俯身搓手、高举加额而后启视』。臣见其国俗,凡有所受,必高举为礼;一茶、一烟皆然。即尊长受之卑幼,亦然;不独得使臣书始然也。

张学礼「录」:『女子有不嫁人者,离父母自居,专接外岛贸易之客;女之亲戚、兄弟——毋论贵贱,仍与外客序亲往来,不以为耻』。臣兹役甫至,风闻土妓甚众,谓之「侏■〈亻离〉」——实则「倾城」二字之音也。外岛且更继至,因移书唐荣总理司,谕其善为驱逐,毋令蛊我华人。

——以上习尚。

「隋书」:『土人呼王为「可老羊」、妻曰「多拔茶」。「夏录」云:『今称王曰「敖那」、称妃曰「札喇」;岂方言或以世异乎』!「徐录」:『琉球国王曰「倭急拿敖那」,国王曰「哭泥华」,王妃曰「倭男礼喇」』。臣细访之,国语多有音无字,即国字译者第就汉文之音同者代之,究非的字也。今称曰「御主加那志」,「御主」二字音如「屈诗」、又如「勿苏」;称妃曰「御妃」,音为「屈非」。国之女人则称妃曰「倭男札喇加那子」,国人读「可」字音如「加」、「老」字音如「那」。盖「隋书」系其国人姑以汉字与国语同音者译「加那」两字,初未尝知华音为「可老」也。「敖」与「加」国音相近,故「夏录」因作「敖」字;「徐录」则只据其音书之,不知「御」音如「屈」,「主」音如「诗」,因以相近「哭泥」之音代之。若解「御」音为「屈」,则「屈非」正「御妃」正字耳。至国人呼男曰「会几噶」、女曰「会南姑」,亦只男女二字其音若是,故呼册使曰「阿几噶加那子」、呼妃曰「倭男札喇加那子」;「倭男」即「会南」音也。想「徐录」必误谓「夏录」「札」字系「礼」字省文,故特书正文「礼」字,遂大径庭矣。大抵夷语音多字少,与华人酬接,今俱用汉文,可不深究也。若「可老」音如「加那」,则「拔茶」音正与「札喇」不远,又不得概谓旧史之不足信也。故「夏录」、「张录」、「徐录」末皆以国语附之,实多影响傅会;间有一、二合者,率皆浅俚无适于用,今俱略之。又彼国以「御」字作「尊」字用,如「御用」、「御座平」等,书札皆用之,对华人则不敢用。

夏子阳「录」:『王视朝,群臣具夷服搓手膜拜,跪移时不起』。又云:『过先王庙前,辄下马搓手而行。居官言事,必具酒二壶至其家,跽而酌之。酌毕,告以所事』。

张学礼「录」:『百姓见官长经过,男女皆去簪、脱屐,俯伏道旁;俟过而后行』。今不去簪,若坐;则两手据地,蚁行而过。

汪楫「录」:『屋内必布细席,内裹草荐,以布为缘;名曰「脚踏棉」』。

徐葆光「录」:『室中皆席地坐,无椅桌之用。饮食诸具皆低小』。

胡靖「录」:『客至,脱屦以进;始知「坐」字两人从「土」。「礼」云「户外二屦」;其谓是欤』?

汪楫「录」:『客入,无拱揖之烦。坐定,主人则以烟架置客前,听客自取。架列火炉一、唾壶一、烟匣一(今俗呼烟为淡巴菰,总呼曰淡巴菰盆),烟管横其上。一室中常置数架,人各授一具』。

徐葆光「录」:『饮食置碗之具,如古俎豆、盘器,或方、或圆,皆着脚,高、广各尺许。水火炉,制用轻简,铜表、锡里,一置水、一置火;外作一木架盛之。下二层,黑漆奁三、四事;中藏茗具。国王令秀才二人值之。客出游,则携以随。茶瓯色黄,描青绿花草,出土噶喇;其质少粗,无花,但作水纹者,出大岛。瓯上有朱黑漆木盖,下有空心托子。瓯颇大,斟茶止二、三分;用果一小块,贮匙内。此学中国献茶法。若彼国烹茶法,以茶末杂细米粉少许入碗,沸水半瓯,用小竹帚搅之起沫满瓯面为度;以敬客。士夫家有一榼,渗金间采,制作甚精。郊饮,各携一具;中四器,置食物,旁置酒壶二,盏、箸略备。民家食榼,或方、或圆,皆作三、四层;刳木为之。曲隐几,仿古式,绕身如扇形,高尺许。书架如镜架,着小座,高半尺许,席地坐用之。灯,制四方木格,上宽下窄,白纸糊之,空其顶;施木柄,钉柱上。民间灯,多不用烛;以木作灯,四方糊纸,笼油盏其中,置地席上』。

「隋书」:『凡有宴会,执酒者必待呼名而后饮;上王酒者亦呼王名,衔杯共饮』。夏子阳云:『今不然』。胡靖「录」:『肴馔尽干制,无调羹,各盘贮而不相共。饮酒,止以一杯。相传有「我合彼分、我分彼合」之别』。

张学礼「录」:『宴宾,席甚简薄;斤肉、樽酒,可当数人叙款洽而已。一席不过一、二器;即妻子,从不同食。客来,不分坐次,随客意自坐(今宾主平等,皆危坐、或皆盘膝。若卑幼,则跪伏于前,然后危坐;尊者令安坐,始敢盘坐。或主人系卑幼,宾至则改危坐);坐下,烟茗、酒馔接踵而至。客退竟出,主人绝不迎送』。

「隋书」:『嫁娶,以酒肴、珠贝为聘。或男女相悦,便相匹偶』。

「明一统志」:『浴死者之尸,以布帛缠之,裹以苇草,亦知造坟』。

夏子阳「录」:『今官民之家遇有吉庆之辰,亲知具酒一壶相贺。有丧,则邻里聚送,亲者护柩而泣;送至墓,掩毕而归。木主,属僧题之:男书「圆寂大禅定」、女书「禅定尼」,绝无考、妣之称』。

汪楫「录」:『嫁女不治奁具,父母走送之婿家;衣仍白,国俗不讳也。送葬者,亦剪纸垂布为旛前导。棺制,三尺长,仅及身之半;屈死者足殓之』。

徐葆光「录」:『墓皆穴山为之。既■〈穴上之下〉,垒以石。贵家则磨石方整,亦建拜台、墓门,远望如桥门;更有在层崖之上者。女墓前挂棕叶片扇、白巾;男墓前白布笠、立杖、草履、木屐。若插花筒、置香炉,则男女墓皆同』。臣闻旧俗每三年开函一视,复封之;今则不尔。亦有以三和泥筑成者。国中无道士、尼姑,惟有僧;亦有男巫、女巫。

渡海者,家立长竿,置小木舟其上,长尺许,桅、柁、帆、橹皆备。另作薄木片风轮五叶,安船首尾,以候风之有无顺逆。归乃撤之——即古「五两旗」遗意也。

凡许愿,皆以石为神。神岳丛祠,皆无神像;设香炉,炷香、浇酒,搓手膜拜。若渡海,则凡在船人等,同日齐往数十处神祠遍祷,奉一石置船上。归国,又遍酬之。

夏子阳「录」:『国中有女王者,王宗姊妹之属;世由神选以相代。五谷成时,女王渡海至姑达佳山采其谷穗嚼之,各山乃敢获;若未尝先获者,食之立毙』。又云:『凡月初三、十八、二十三夜,皆修吉果拜待。初三夜,焚香对月拜;十八夜,焚香立待,待升明而拜,拜毕乃敢坐;二十三日,焚香坐待,待月出则拜:谓可延龄益寿』。今皆无之。吉果,糯米粉为饼,火焙熟之,白净如雪。国王每朔、望馈天使食物有之,圆大如盘。闻此惟王府得为之,民间只三指宽、三四长寸而已。姑米山人呼曰「雪米乌喇」。

——以上仪节。

「隋书」云:『望月盈亏以纪时节,候草荣枯以为年岁』。

臣按此皆未通中国之初,然尔。今历世凛奉正朔,贡使至京,必候赐「时宪书」赍回;而国中特设通事官,豫依「万年书」推算应用(书面云:『琉球国司宪书官,谨奉教令印造选日通书,权行国中,以俟天朝颁赐「宪书」。颁到日,通国皆用「宪书」,共得凛遵一王之正朔,是千亿万年尊王向化之义也』)。琉球虽穷岛荒陬,固长在光天化日之下矣。因并录其俗之节令,以备采风。

元旦至初六,拜贺——如中国。

徐葆光「录」:『正月十六日,男女俱拜墓。是月,女子皆击球、板舞为戏。板舞者,横巨板于木橙上,两头对立,一起一落,就势跃起四、五尺许,不倾跌■〈竒攵〉侧也』(徐葆光「鹊踏花翻词」:『一板横蹻,两头起落,双双瞥见飞仙驾;翩反如燕身轻,借势低昂,春风擫袖争高下;一边乍踏鹊翻枝,一边已打乌飞柘。那霸正月,彩虹齐跨,惊鸿不着秋千架;掀动六尺轻槎,纵然平地,归客犹惊詑。羡他纤趾会腾空,凌波可学应无价』)。

二月,国中同定吉日,祭麦神。十二月,各家俱浚井汲取新水洗额,云可免病。

三月三日,作艾糕相饷遗。同定吉日,又祭麦神;谓之大祭。

五月五日,竞渡(泊一、那霸一、久米一,共龙舟三),角黍蒲酒拜节,同中国。定吉日,祭稻神。此祭未行,稻虽登场,不敢入家。

六月,同选吉日,又祭稻神;亦谓之大祭。又同选吉日,作六月节;国中蒸糯米为饭相饷。

七月十五日,盆祭祀先。预于十三日夜,列火炬二于大门外,以迎祖神;十五日,盆祭毕,送之。臣至国适上旬,出经道旁民舍,小童各手一纸幡,对立招展;问之,为中元迎送祖神也。亦有延僧作盂兰盆醮祀者。

八月初十、十五两日,各家蒸糯米交赤小豆为饭相饷(「徐录」有『白露先后三日,守天孙』。今无其俗)

九月,放纸鸢。

十二月初八日,通国作糯米糕,椶叶包裹三、四层,和叶烝食相饷,名曰鬼饼;亦「驱傩」之意(「徐录」作庚子、庚午日)。二十四日,送灶。次年正月初五日,迎灶。正、三、五、九此四月,名为「吉月」;妇女相率至沿海雪崎洞中,拜水神祈福。每月朔、望,妇女取缺罂至炮台汲新潮水,归献灶神及献天后宫前石神。

——以上节令。

「隋书」:『男女皆以白纻绳缠发,从项后盘绕至额。男子冠装以珠贝,饰以赤毛,形制不同。妇人以罗纹白布为帽,其形方。织斗镂皮并杂色纻、杂毛为衣,缀毛垂螺为饰;下垂小贝,其声如佩。缀铛施钏,悬珠于颈;织藤为笠,饰以毛』。今俱无之。

张学礼「录」:『男女不剃胎发;男二十成立完姻之后,将顶发削去,惟留四余』。今则孩童至五、六岁,皆髡然如僧。即十三、四,便有薙发者。未薙前,则呼小名。名之类,约有四十余,随其所用;惟父子不得同,孙则同祖之名。既剃后,则改呼田名。如某地筑登之座至二十以上有职事者,谓之某地筑登之。惟久米人七岁后,称若秀才,给米二石。薙发后,先拜孔圣,次拜国王;王籍其名,谓之秀才,给米三石。康熙癸亥年,各裁一石。首里、泊、那霸子弟仕至库官,始有俸也。未剃顶时,髻上插长簪八、九寸许如妇人簪;冠,则易短簪,一梅花头、一耳挖形。「夏录」云:『首里人髻偏右,久米人髻居中』。今悉居中。「隋书」云:『男子剪去髭须』。「夏录」云:『今剪唇上髭令齐者,间有之』。「徐录」云:『惟三种人发尽剃如僧,一、医官;一、王府茶役,曰宗叟;一、司灌园人』。今医官亦不剃。簪制:王用龙头金簪,妃凤头金簪。官爵最贵者,起花金簪;次者,金头银柱;余皆用银,百姓则用铜。命妇士妻,视其夫。民间,则以玳瑁:皆倒插髻中,翘额上。土妓,若中国人遗以银簪,则弗禁。别无首饰,珠翠皆不用。凡花有香、有色者,俱不戴;惟木兰,则累累髻畔。不穿耳,年十五,即针刺手指背,以墨黥之;岁岁增加,至中年,黧然矣;或方、或圆,形状不伦。「南史」云:『作虫蛇之文』。「夏录」云:『作花卉文』。「张录」云:『作梅花文』:皆不实。衣服,男女宽博交衽,袖广二尺许,长不掩指。右襟末缺五、六寸,袖口不缉。夹衣,则两面可反复穿之。皆无钮、无带,总名曰衾;以织成棋纹细布为之,亦有素质染绘成文者。里衣短小,男女皆作竖领如中国。女衣项上一钮,胸右一带。外衣惟男子以带束之,别有大带长一丈四、五尺,宽六、七寸,围于腰。带锦细花最贵,锦大花次之,龙蟠红黄缎又次之,杂花色者不拘。胸前将前襟搊起凸然,烟包、纸袋、小刀、梳篦之属皆怀之。幼童及僧衣,两胁下皆不缝。帽则初以帕缠首,后易薄槛木片为骨,以帕蒙之。前七层或九层,后十一、二层;紫最贵、黄次之,红又次之,青绿斯下矣;中又以绢之花、素为别。国王见天使,仍明时衣冠:乌纱帽,双翅侧冲上向,盘金朱缨垂领下,更有皮弁。受封后诣馆谢及望舟宴时,皆着之;闻居常亦裹五色帽。而摄政者则花锦帽,远望如屋漏痕。又有片帽,以黑色绢为之漫顶,下檐作六棱;寒时皆戴之。雨笠,以麦茎及藤为之。皮笠,则黑漆其外而朱其里,系官役所戴。女人衣不设带,左右手曳襟以行;襟袖视男子较长。土妓多衣红衫,俗呼「红衣人」。汪录云:『良家妇行路上,手持尺布以自别』。「徐录」云:『妓襟用红绢为缘』。今俱无之。男妇皆无中衣,今间有之。妇裳至短,迭其下为两层,风不得开。髻垢,辄洗之;散发行走,不以为异也。抱儿惟一手,叉置腰间。履无贵贱,男女皆草靸,名曰「三板」。编草为底,上横平梁,中界寸绳;着时举足入梁,纳绳于拇指、二指之间。贵宦近亦着袜,或布、或革,及踝而止;别为一窦,栖将指。贵家女衣襟上,即本色或异色紬纱作鳞比五层状;亦有比甲背后下垂处,或作燕尾形。

「明一统志」:『地不产奇货,人无剽掠。商贾不通,时驾舟楫,缚竹为筏;急则群舁之,泗水而遁』。「夏录」云:『舟舶之制,与中国略同。如小艇,则刳木为之。陪臣入贡航海,必别以巨舟。缚竹为筏,未之见也』。「徐录」云:『前明洪、永中赐海舟后,每请自备工料,于福州改造。今本国亦能自造如式。各岛之船,大小皆尖底。太平山船加饰栏槛,小船皆刳独木为之;或不胜载,则并两为用』。

王肩舆,照中国式,或八人、或十六人。轿上亭盖帷幔,髹木为之。国相以下,轿高不逾三尺,席底趺坐,四围以席;远望如笼榼。贵族亦有用罗汉杉木雕镂金漆,锦边绘里,纱谷为蔽;皆用两人,以木杠贯其顶而抬之。

马高者绝少,善山行,上下沙砾中,不见颠蹶;终岁食青,不识栈豆。故虽村户下贫,亦多畜马。鞍制,略同中国;朱黑漆描金,前后加红帕四条以为饰。鞯,黑漆皮描金龙;简略者,只用红毡一条。勒索,用五色相间蕉布全幅,入手两盘,垂之尚及马胁。镫以木,或铜铁为之。式如曲杓形,一边着绳系鞍下;空其口,以便赤足穿踏。骑马皆不用鞭。官家女人骑马,拥领蔽面,多侧坐鞍上,两足共一镫;人控徐行。

——以上服饰。

屋宇不甚高,以近海多风;去地必二、三尺,以避地湿。每一间,瓦脊四出如亭子样。瓦皆■〈同瓦〉瓦,粘盖极厚;非此,不能御■〈风贝〉台也。门窗皆无户枢,上下限俱刻双沟道;设门扇——其中为方格,以纸糊之,左右推移,以为启闭。外限复设板门,重迭一处;闭时,递次至末扇。内有暗拴,自落限窍。屋用樫木,纹理细润坚重,千年不蠹;出奇界岛尤良。然价贵难购,故久米有从仕多年,尚处茅屋者。壁无粉墁,多用砑粉花笺及名书画表之。室内地板上,无贵贱悉铺脚踏。画轴皆短小,屋矮故也。中间多作神龛,以香炉置青石其中,白沙实之为玩;或云即祖神也。盖家不设神主,贵家始有祠堂,又多以「天地君亲师」五字供奉者。竹帘以全茎细竹为之,挂四周;内可见外,外不见内。然皆一行作屋,无重构复室也。居无砖墙,惟迭海崖砺石砌成;贵家有削磨极平者。屋上、门前,多安瓦狮;及立片石,刻「石敢当」者。「隋书」谓「门户必安兽头骨角」;殆以此欤!屋中开轩多旁向,或东、或西。庭院中设小山石,树乌木、榕、桧、樫木、福木及佛桑、紫薇、山丹、榴、槿、兰、竹之类;更地多茸草,极细软如茵。或置小石池,畜金鱼、螺、螓其中。石上植铁蕉,墙上密栽慎火草。庭隅必立石桩,置石盆贮水。桩前用■〈同瓦〉砌如小池,填以石笋。池前铺一石,或方、或圆,以备盥洗手足之用。盖国人晨起即盥涤其中,不用热水故也。村径皆极宽洁,多编细叶小竹或列植十里香作屏篱;时时剪剔,今整齐方平。久米最盛,为中山八景之一(徐葆光「粂村竹篱诗」:『村村编竹墙,筠绿满秋径;客伴迷东西,隔篱忽相应』。米廪,亦悬地四、五尺,远望如草亭;下施十六柱,柱间空处可通人行,上为板阁。村民有数家共一亭者。

女集,向在天使馆东天后宫前后徙马市街,今移在辻山沿海坡上。早晚两集,无男人,俱女为市。市物惟鱼、盐、米、菜及粗窳陶、木器;间有土织蕉、棉布,亦极薄恶,价复不贱。道中无肩担背负,凡柴薪、米、豆累百余斤者,女人悉以首衬草圈顶之;垂手曳袖,无偏堕者。闻首里市集亦女人为之。店肆,惟使馆前略有数间;近皆移空,以居从役。

——以上舍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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