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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回 丁普郎假投友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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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血战鄱陽云雾迷,艨艟飘泊几东西。

白羽光摇惊宿鸟,素旌影动闪长霓。

棹短棹长湖里路,乍鸣乍咽帐中鼙。

落日渔翁重钓罢,只听湖畔子规啼。

却说韩成替太祖投入湖中,那陈英杰对众将说:“尔主既死,何不归顺汉王,

以图富贵?”杨璟说:“我们村野鄙夫,久为战争所苦,每每不欲从军,乞将军高

鉴!”两边正把言语相持,忽听得上流呐喊连天,百余只战船冲将下来,剑戟排空,

却是常遇春、朱亮祖闻得太祖被困,急来救应。英杰奋力来攻,那亮祖跳上汉船,

横杀了十余人。陈英杰认说太祖既殁,想他成不得大事,因而转船自去。遇春、亮

祖救得太祖船出,都来拜伏请罪。太祖说:“这是数该如此,但若得早来半个时辰,

免得忠臣枉死耳。”便具说韩成的事。乃命诸军移舡罂子口及左蠡子边,横截湖西

口,且将书与友谅道:

方今之势,干戈四起,以安疆土,是为上策。两国纷争,民不聊生,策之下也。

曩者公犯池州,吾不为嫌,且还所俘士卒,欲与公为从约之举,各安一方,以俟天

命也。公复不谅,与我先仇。我是有江州之役,遂复蕲黄污之地,因举龙兴等十郡。

今犹不悔,复起兵端,二困于淇都,两败于康山。杀其弟、侄,残其兵将,损数万

之命,无尺寸之功,此逆天悖人之极也。怨?饺罩?浚?说鼻拙鲆徽剑?涡煨焖?

后,毋乃非丈夫乎?公早决之。

友谅得书不答。太祖因韩成替死一节,也只是心中不忍,时时长吁短叹。

只见帐外报说:“周颠在外,大步的跨进来了。”太祖便说:“你这颠子,近

从那里来?”他也不做一声。太祖又问说:“我今在此征友谅,此事何如?”周颠

大叫说:“好!好!”太祖说:“他如今已称伪皇帝,恐我难以收功。”周颠仰天

看了一会,把手摇着说:“上面没他的,上面没他的。”便把拄的柺儿高举,向前

做一个奋勇必胜的形状。太祖便留他在帐中歇宿。

当晚,俞通海对众商议道:“湖水有深有浅,不便回还,不若移船入江,据敌

上流。彼舟一入,必然擒住。”方欲依议而行,那陈英杰复来搦战。太祖大怒说:

“谁与我擒此助虐之贼,以报马家渡口之仇?”恰有杨璟、丁普郎,向前迎杀。陈

英杰望见了太祖,方知昨日为韩成所诱。两边冲杀多时,只见俞通海、廖永忠、赵

庸、朱亮祖、郭英、沐英六将,各驾着船,内载芦草、火器,杀将上来,且战且进。

谁想那贼连着巨舰拥蔽而行,船上槍戟如麻,以拒朱军。太祖看六将杀了进去,一

个多时辰再不见形影,太祖捶胸顿足,叫说:“可惜!六员虎将陷于汉贼阵中。”

正没个区处,忽然间,看友谅后船,腾空焰焰的烧起来。但见:江水澄清翻作赤,

湖波荡漾变成红。不多时,那六员虎将,驾着大船,势如游龙,绕出在贼船之后,

杀奔而出。朱军阵上看见,勇气百倍,督战益力,摇旗呐喊,震动天地。风又急,

火又猛,杀的贼兵大败。友谅见势头不好,便急令众船,投西走脱。方得数里,早

有张兴祖红袍金甲,手执画戟拦住大路,大喝道:“友谅弑贼,走那里去!”一戟

直刺入脑上,倒船而死。兴祖便跳过船来,割下首级,仔细一认,却是友谅次子陈

达,不是正身。鸣金而还。太祖依着俞通海屯兵江中,水陆结寨,安妥了诸将,各

自次第献功。太祖对着众将说:“适闻六将深入贼中,久无声息,我不胜悽怆,幸

得已成大事。今日之功,六将居雄。”因命酒相庆。席上复作书,着人传与友谅。

中间大都以“何苦自相吞并,伤残弟、侄,勿作欺人之寇”相劝,及要友谅“却去

帝号,以待真主”等意。友谅复不答。太祖发了书去,便与众将计议攻取之术。

恰好军师从金陵来见太祖。太祖便问军师与张士诚交战胜负的事体。刘基对说

:“李善长并汤和、耿炳文、吴祯、吴良等,连兵累败了张士诚三阵,他如今退兵

在太湖里安营。此乃鼠窃之贼,不足计虑。夜观天象,西北上杀气,甚是不祥。当

应一国之主,想来陈友谅合当覆亡。然中天紫微垣亦有微灾,因不放心,特来相探。”

太祖把船搁住沙上,韩成替死的事细细说了一番,就问:“目今陈友谅有五百号战

船,每一号计船五十只,兼领雄兵六十余万。联栅结寨,实是难破,奈何?奈何?”

刘基听了结寨的光景,便笑道:

“孙子有云‘陆地安营,其兵怕风;水地安营,其兵怕火。上冈者恐受其围,

下冈者恐被其陷。’今水上联船结寨,正取祸之道,岂是良策?有计在此,令六十

万雄兵,片甲不回。”太祖听罢大喜,便问:“计将安出?”刘基说:

“此须选那金木两犯的日时,以火相攻,必然决胜。”太祖又说:“两三次俱

把火攻,但贼寨深大,四面尽有排栅铁索穿缚,外面的火焉能透到里头?”刘基又

说:“主公有友谅部下来投降的将校否?”太祖说:“尽有,尽有。”刘基说:

“便令唤来。”不移时,却有许多,都来听令。刘基因对他们道:“公等来降,皆

是弃假求真,识时务的好汉。今主公欲破贼兵水寨,要用公等里应外合。此事甚不

轻易,必须赤心报国者,方能成就这功劳。若不愿行的,亦听各人心事,不敢相强。”

说罢,却有丁普郎三十人,把身向前说:“向受主公厚恩,愿以死报。”刘基定睛

一看,便对丁普郎道:“丁鲍,丁鲍,我细推你今世原是类金狗星宿降生。来日是

壬戌日,戌为金狗,是你归根复命的日辰。且你记得令堂生你,皇觉寺伽蓝托梦的

话么?”那普郎连声应道:“晓得,晓得。

自当赤心向前。”原来普郎生的日子,也是个壬戌日。三日之前,他母亲梦见

一个神明,将个盒子托着一个金狗儿,嘱咐道:“此是天上娄星,该下生转助真主,

特借你的身孕产他。”他母亲便问说:“尊神在何处显异?”那神道说:“我是皇

觉寺伽蓝,去此有一千余里路程。”便口中念出八句诗,说:“此是你儿子一生光

景,你可记着。”念道:

湖影荡星槎,忠魂秋夜赊。

水寒天楚色,火阵舞昏鸦。

此夜娄星降,他年功绩夸。

天衢应不远,壬戌死生家。

那伽蓝拂袖而去。过了两日,即是壬戌,果然生下他来。后来长成,他母亲因

念与普郎记识,普郎时常对帐中知己、兄弟说过。为此,刘基也晓得这事,因提醒

他。便嘱咐说:“你们今夜可去诈降友谅,明夜只看外面火起,却从内放火为应。”

众将听计,说:“举火不难,只怕友谅不信,有误军国大事。”刘基便附普郎的耳

朵说了两声,各人便整理随身要用物件,到晚驾一只战船,径抵康郎山下。正是友

谅与张定边、陈英杰帐中饮酒,哨子报说:

“有丁普郎等来见。”友谅唤至帐下,说:“尔等既降朱家,今夜来此,有何

议论?”普郎对说:“前守孤城安庆,力不能敌,一时无奈,所以诈降。

今晚得便,故率众逃回,望主公容纳。”友谅说:“你必为朱家细作,假意来

降。左右们,可尽行捉下,斩讫回报!”只见三十五人,齐声叫道:“我等特来献

功,主公反生疑忌。”友谅便问:“你等来献何功?”普郎说道:

“我等听他定计,叫常遇春来日领一万雄兵,抄路往康郎山袭取水寨,所以冒

险来报,指望封赏,反要杀害,此冤那个得知!”友谅听了,大惊道:“不说不知,

几乎杀了好人!”因唤三十五个都入帐中,赐与酒食。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

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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