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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回 豺虎擅权燕市流血 鸳鸯折翼宫井埋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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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天津失守之日,正许、袁二公联衔奏谏之时。太常寺卿袁昶因两疏不报,复与吏部左侍郎许景澄联衔入奏,请将徐桐、刚毅、启秀、赵舒翘、裕禄、董福祥,先置重典,再将袒护拳匪的亲贵,亦一律治罪。说得非常痛切,语语涕零。西太后览奏毕,也为动容,随道:“这两人可谓有胆。许景澄且不必说他。袁昶在戊戌年,曾奏康有为居心难恃,颇合古大臣直言无隐的大义。惟今日不应固执成见,扰乱我的心。朝廷自有权衡,不必他们越俎。”言罢,即命传旨申饬,勿得再行续奏,以扰圣衷。

旨甫下,荣禄入宫面奏,略言:“前日外交团照会,实系捏造,请太后不要误信。”西太后道:“照汝言是何人捏造出来?” 荣禄奏:“系端王载漪及尚书启秀教军机章京连文冲所为,已由奴才查明,文冲直认不讳了。”西太后沉吟一会,又道:“无论照会真假,但战争已开,一时不能停止,只好拼命做去。”实是不肯认错。荣禄道: “倘使拳民战败,北京为洋人所破,将如何办法?”西太后道:“汉书贾谊传有三表五饵的计策,可以用得。”三表者:以信谕,以爱谕,以好谕也。五饵者:文绣以坏其目,美食以坏其口,声乐以坏其耳,高堂邃宇以坏其腹,隆礼厚爱以坏其心是也。荣禄退出。载漪复入宫奏道:“天津被洋鬼子占去了。”西太后吃了一惊,便道:“天津一失,北京恐也保不住。你前说义团法力髙强,为什么一败至此?”载漪道:“这都是义和团不虔守戒律,所以打败。且闻各国洋鬼子,统用妇女秽物压住法术, 就使天兵天将下来也避秽回去,因此洋人所用枪炮仍得胜利。但北京很是坚固,鬼子决不敢来。”西太后道:“都是你闯出来的祸祟。你假造外交团照会,迫我宣战。若洋兵入京,看你这头颅能保得牢么?”载漪忙跪称不敢捏造。西太后道:“我今日知你的心了。你想儿子登基,你好摄政。我告诉你,我一日在世,一日没有你做的。你再不安分,立刻赶出,家产充公。你名叫载漪,确是相配,狗心狗肺,不枉你的狗名。”语可解颐。载漪捣头如蒜,才得奉旨告退。西太后复宣召荣禄入宫,令他备办西瓜、酒、蔬果、冰等物,送与各国使馆。并命庆王奕劻,前往慰问,转达懿旨。即用三表五饵之计。一面令军机拟旨,调李鸿章补授直督,令他兼程来京。

不意巡阅长江的李秉衡,竟惘惘入都。先入端邸密议,继至宁寿宫朝见太后。太后道:“你来得正好!京津这么扰乱,东南各督抚并不闻带兵入援,你恰还有些忠心进来见我。只目下天津被陷,京师吃紧,究竟还要主战?抑是主和?”秉衡奏道:“既战不能言和。且这班义和团,同仇敌忾,确是难得。机不可失,臣愿主战。”徒自送死。西太后道,“团民入京,未免哗扰。前时说有法术,今亦被洋兵战败,失陷天津,恐是不可常恃的。”秉衡道:“这是督率不善的缘故,并非团民没用。若用兵法部勒,仗他一股锐气,出去抵敌,不怕洋人不退。”请你一试何如。西太后道:“你前时与东南督抚会衔奏阻战事,如何今日却来主战?”秉衡道:“那是刘坤一、张之洞将臣加入的,并非臣的本意。前日原是不错,此时却受鬼迷。且东南督抚中亦非全然主和,如苏抚鹿传霖与臣晤谈,亦愿带兵前来。若果下诏勤王,总有数大员来京效力。”西太后道:“我前已通饬各省,令一律杀逐洋人。他们并不加杀逐,反与外人订约保护。你想这等没良心的狗官,不奉朝旨,独行独断,还说肯来效力么?”秉衡道:“前次屡奉诏旨,都是保护字样,并没有杀逐字样,所以东南一带,订约保护。”西太后诧道:“有这样事么?”秉衡道:“臣不敢欺。”西太后道:“那个敢擅改诏命,你快出去査明。”秉衡退后,翌日与刚毅进见。西太后道:“昨事已査出否?”秉衡道:“臣与协办大学士刚毅等,彻底查办,乃是袁昶、许景澄二人,擅改谕旨,把杀逐字样改作保护字样。”刚毅又接口奏道:“他二人擅改谕旨, 大逆不道,按律当处极刑。”确是做过刑部尚书的。西太后不觉大怒道,“赵高指鹿为马,不意事见今日。若非将他正法,朝廷还有威信么?”西太后既谙史事,宁不见郭京六丁六甲耶!便命刚毅道:“你去传谕,把袁昶、许景澄逮捕正法。”又命李秉衡道:“你去传语军机,即日颁谕,令各省督抚带兵勤王。你暂时且帮办武卫军部勒兵团,出京阻敌。”两人碰头退出。

不一时,即下许、袁二人逮狱正法的谕旨,派载澜、徐承煜监斩。载澜系载漪弟,曾封辅国公。承煜乃徐桐子,官任刑部侍郎。两人威风凛凛,坐着大舆,带了兵役刽子手,押着许、袁二公,赴菜市口。许、袁因未曾褫职,即遭重辟,仍旧戴着翎顶,衣冠楚楚,乘轿而来。两旁拳匪立着,不下数十人,拍掌称快。内有拳匪首领,问二公道:“你两人何故仇视我们?”袁太常叱道:“大臣谋议国事,尔等不得过问。”转瞬间已到法场, 两公下舆。徐承煜喝令兵役,将犯官褫去衣冠。兵役等方拟动手,许侍郎道:“你等是奉谕来么?谕旨有正法二字,没有革职二字。士可杀不可辱,如何褥我等衣冠?”未曾革职,即要正法,恐有清二百余年间未曾见过。袁太常道:“我等有什么大罪,连刑部都未审讯,即刻处斩?”承煜道:“你犯大不敬的罪名,还有何辩?”袁太常笑道:“这刻时光,你们尚倚附权奸,逞凶作恶。恐怕过了数天,冰山难靠,天日复明,你父子也没有生理呢!”载澜拍案道:“误国奸臣,不许多言。”袁太常毫不畏惧,仍大言道:“我辈无罪,死且不朽。似汝辈昏狂愚妄,罪实当死,死后还有余臭哩!”转顾许侍郎道:“不久即相见地下。我们视死如归,怕他什么?”拳匪见他直言呵叱,统环绕过来,拔刀拟颈。袁太常怒目叱道:“朝廷自有国法,宁容汝等动手?”载澜愤极,几欲下来批颊。但听一声号炮,两公都已就义去了。

载、徐二人复旨,并回报端王载漪。载漪道:“杀了一两个汉奸,也是不好算数。还有徐老头儿用仪,同着联元、立山,前日会议时极力与我反对。我总要把他除灭,省得他人再来作梗。”载澜道:“就是这个洋鬼子的好朋友,也要杀掉方好哩。”居然想行弑逆。载漪道:“这也不难,我已摆布好了。”正私议间,杨村又来急报,内称:洋兵大举入攻,改推德国瓦德西为统帅;提督马玉昆军败溃,直督裕禄亦向蔡村逃去。载漪语承煜道:“快去请李鉴帅来,叫他前去抵挡,或可截住洋兵。”承煜匆匆去讫。少顷,李秉衡到了端邸,由载漪接入,令他火速出兵。秉衡还是大言不惭,约定次日带兵出京。载漪俟秉衡出门,复召拳匪首领入邸,叫他带领匪徒,去拿徐用仪、联元、立山三人。匪首欢跃而去。不数时,将三人拥至刑部。刑部尚书赵舒翘,已由载漪着人接洽,便命把三人推出斩首。可怜徐尚书年已及耄,做官已四十多年,平白地遇此飞殃,竟至身首异处。临刑时也没有怨言,但说:“洋兵定要来京,我死于国法,不死在洋人手中,还算幸事。”联元本崇绮高弟,至是因反抗端王,亦遭奇祸。 立山官内务府二十年,资财颇裕。尝与载澜争昵名妓绿柔,两下里很是吃醋。此番奏阻战事,载漪已经懊恼,载澜尤加怂恿,以此家资被拳匪抢光,自己亦身死燕市。叙三人死事与袁、许二公略有分别,这是著书人阐微处。

话分两头。且说李秉衡率兵出京,带着部下张春发、陈泽霖、夏辛酉各军,浩浩荡荡,发往通州。前驱又有许多义和团,奇服异装,非鬼非怪,沿途纵跃过去,差不多如生龙活虎一般。想从李秉衡心目中看出。到通州后,复出至河西务,遥见前面败兵陆续奔来。秉衡勒马问明,乃是直督裕禄麾下的士卒,报称连战三次,都被洋兵杀败,没奈何只好返奔。秉衡又问道:“裕制军在那里?”败兵答道:“裕制军受伤颇重,闻已在蔡村自尽了。”秉衡不禁大叫道:“可惜!可惜!”可惜什么,你也要步他后尘了。随抚慰败兵道:“你等不要入京。我已来接应你们,明日随我接仗,定可转败为胜。”梦话。败兵多半未信,奈途中为他所阻,只得跟随了他,再作计较。又行数里,见前面尘头大起,隐隐闻着枪炮声。料是洋兵前攻,忙饬各军扎营,准备对敌。令甫下,军中已鼓噪起来。秉衡惊问何事?但听得一片喧声道:“洋兵来了!洋兵来了!”秉衡道:“有我在,怕什么洋兵!”你不念念退兵咒。言未已,果然骨碌碌的弹子,在前面乱滚。前队一班团民,呐一声喊,都落荒逃走。何不用兵法部勒。秉衡大愤,令张春发、陈泽霖等下令军中:逃者立斩。张、陈二人回禀道:“大敌当前,军心已变,看来是不便交战哩!”秉衡叱道:“你等说什么?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何临敌先怯哩?”陈、张二人道:“有法术的义民未战先溃,况没有法术的军士,叫他如何敢战?”秉衡尚想再言,前面的枪弹来的愈紧。陈、张二将不待秉衡军令,竟带着部兵,回头就走。秉衡见不可支,也只得拍马转来,入通州城。各军四散,任你李鉴帅如何禁止,没一个去服从他。秉衡顿足道:“罢了!罢了!早知如此,我也不北上了。”后悔已迟。随即服毒自杀。

秉衡一死,洋兵长驱直入,进逼京师。大学士荣禄忙入宫奏闻西太后。西太后到此,也脚忙手乱起来,便道:“怎么好?”荣禄默然不答。西太后道:“我方寸已乱了,你替我想个法子才好哩!”荣禄道:“奴才原不敢主战。那是端、刚等欺蒙太后,搅得这般样子,叫奴才如何设法?”西太后不禁垂泪进:“除死无大难,我与皇帝一同殉国吧。”恐怕你的老命还不肯如此弃掉。荣禄也含泪道:“现在奴才尚有一法。”西太后急问何策?荣禄道:“速下旨将端、刚等正法,表明朝廷本心,再与各国公使商量停战。”西太后道:“各国公使尚在么?吓昏了神。你快快派兵护送出京,也是阻住洋兵的一法。”荣禄道:“恐他未必答应。”西太后道:“你且去与各使商议,再作计较。”

荣禄出去,到了总署,载漪尚命董福祥等,速攻使馆,立刻踏平。荣禄冷笑道:“等到使馆踏平,京城早化为乌有了。”载漪道:“不是汉奸接济,几百个洋鬼子早已杀尽,何至今日?”荣禄也不去理他,只命军机写了照会,派总理章京舒文送往使馆。 舒文奉命前去,甫到东交民巷,见载澜亲自督攻,兵匪摇旗呐喊,与发狂相似。东交民巷的使馆,并非铜墙铁壁,如何屡攻不入,恐怕外人倒有法术呢!舒文不禁好笑,谁知已被甘勇瞧着,抓住舒文, 险些儿把他斩首。舒文忙取出照会,递与他瞧,方放他过去。舒文送入使馆,各使不待瞧毕,便即掷还,置诸不答。舒文只可回报荣禄。

荣禄复入宫复奏。西太后的老泪又一点一滴的垂将下来。你即哭死,亦是无益。荣禄道:“太后慈寿已髙,不宜再受惊吓。依奴才愚见,不如暂幸热河,聊避寇氛。”西太后迟疑良久,方道:“热河在京师北方,也非安静之处。若要避难,不如出幸张家口。”荣禄道:“但凭太后主裁。”西太后道:“你去探听外边确音,再行定夺。”荣禄出去,西太后又召见载漪,大加训斥。载漪道:“奴才前时曾奏闻老佛爷,请杀奕劻、荣禄、王文韶等人。若将这几个汉奸先行正法,洋鬼子断了接济,那时使馆早已荡平,还有那个敢来呢?”西太后怒道:“你闹到这般地步,还敢再来瞎说。限你今夕想好法子阻住洋人入京,否则先割你的狗头。”载漪不禁伸舌,转身竟出。

是夕各国联军已至京城外驻扎,用巨木作架,架上置着大炮,向城开放,隆隆不绝。城内流弹纷飞,房屋多被击坏,人民多受重伤,号哭声震动天地。西太后在宁寿宫,也隐隐闻着,心中很是不安,夜间就召见军机数次。大众面面相觑,不发一言。须臾天明,炮声愈紧,载澜匆匆入宫道:“老佛爷,洋鬼子来了。”西太后尚未及答,刚毅随入,报称有回兵一大队,驻扎天坛附近。想是从甘肃来援,或可退得洋兵。西太后道:“甘肃很远,难道会派勇入援么?”言未毕,荣禄又进来道:“事已急了,请太后速决大计。”西太后道:“刚毅说有回部入援,屯驻天坛。”荣禄不俟说完,忙道:“那是俄国的哥萨克兵,如何认作回部。”西太后着急道:“如何是好?”刚毅道:“三十六计, 走为上计,请老佛爷即刻出走。否则外国鬼子就要进来,那时走亦不及了。”何不叫义民拦截。西太后道:“快去预备车辆要紧。” 刚毅应声出去。西太后复语荣禄道:“京城内外,统兵的大员难道都逃去吗?”荣禄道:“马玉昆从北仓败回,现令防守京城。” 西太后道:“你去传旨,叫他速选精兵千人,往颐和园候着,教他保护我们。”荣禄亦遵旨去讫。太后复连召军机大臣,叮嘱京内一切事情。到了夜半,还要召见军机,等了许久,只有王文韶、赵舒翘、刚毅三人入宫。西太后道:“他们到那里去了?想都跑回家去了。丢下我娘儿不管,真好良心?”性命是人人要的,宁特你母子要命。说着时泪珠又流个不尽。王文韶奏慰道:“太后不必过悲,臣等尽愿随驾。”西太后道:“好!好!无论有什么事,你们总要跟着我走。但你年纪也大了,我不忍叫你受这辛苦,你随后赶来吧。”又语刚毅道:“车辆已备好么?”刚毅应声称“是”。西太后道:“你与赵舒翘同会骑马,应该随着我走,沿路照顾,一刻不能离开。”两人统称“遵旨”。西太后道:“你们出去,明晨进宫愈早愈好。”三人同时去讫。

西太后令宫监通知帝后及妃嫔等人,自己略略卧着。刚要朦胧睡去,忽听一声怪响,惊了一身冷汗,忙问侍女道:“何处来的怪声,莫非洋兵已入禁城么?”侍女道:“没有怪声,只有鸡声。”风声鹤唳,草木皆兵。西太后道:“鸡声已唱,要天明了,快起来吧!”侍女们当即俱起,李莲英亦即入值。西太后起床盥洗皆,仍要莲英替她梳髻,并嘱道: “你与我梳一汉髻吧,赶快要紧。”莲英忙与梳栉,挽就一个麻姑髻。西太后揽镜自照,含泪道:“谁料今天到这样地步!”叫问你自己。复语李莲英道:“时已不早了,快去叫皇帝来吧。”莲英匆匆出去。不一时,光绪帝带着后妃人等统到宁寿宫,请过早安。西太后垂泪道:“洋人就要进来了,我等逃命要紧,快快走吧!”光绪帝大哭道:“子臣情愿殉国,请圣母暂时出幸!”西太后道:“殉国有什么益处?白送掉性命。”光绪帝尚是狐疑,西太后大声道:“不必多想,随我走吧!”光绪帝道:“宫眷很多,如何走法?”西太后道:“我同你先至颐和园,那边有卫兵候着,叫宫眷们陆续出来,到园内会齐,就好动身。”光绪帝只好遵着,转顾瑾妃道:“你的妹子在三所,奈何?”西太后闻言怒道:“你尚记着这狐媚子么?”便嘱崔太监道:“你速去引来见我。”崔监已去。西太后又嘱皇后道:“你去将宫中金银财宝,统教宫监们搬到这里。埋在院子里面,较为妥当。”皇后挈着瑾妃,亦即出去。

此时崔阉已带着珍妃入宫。珍妃至西太后前,跪下请安。西太后道:“洋兵来了,我本拟带你出宫,可奈拳众如蚁,土匪蜂起,你年纪尚轻,倘被掳遭污,怎么好哩?我看你不如去死,落得干净。”珍妃倒也不甚畏惧,反朗声道:“婢子死不足惜,但皇上亦应留京才是。”西太后喝道:“你说什么?”便回顾崔监道:“你快带她出去,推入井中。”光绪帝闻了此语,魂灵儿几飞入九霄,连忙跪下碰头乞恩。西太后大愤道:“起来,你还要替她讲情么?自己性命都保不住,还要庇护这狐媚子。我偏要令她去死,好惩戒那不孝的孩子,并教那鸱枭看看,羽毛稍稍丰满,便要啄他娘的眼睛。”到此地步还凶悍至此,令人一读一恨。崔监本是内廷总管,仗着自己凶威,竟将珍妃牵去。光绪帝目不忍睹,只听得一片娇啼,送入耳中,模模糊糊的听着“拜谢皇恩,来世再见”八字,我不忍闻。不觉哀痛异常,忍不住呜咽起来。崔监还洋洋自得,入宫复命,说已推入宁寿宫外的大井了。后人曾有宫词吊珍妃道:

赵家姊妹共承恩,娇小偏归永巷门。

宫井不波风露冷,哀蝉落叶夜招魂。

珍妃已殁。忽有二人奔入宫来,大声道:“不好了!不好了 !” 毕竟二人为着何事,且至下回再叙。

袁、许二公之被杀,旨出西太后。徐用仪、联元、立山,则实由载漪杀之。载漪何人,乃敢擅戮大臣乎?吾谓西太后不杀袁、许,则载漪犹不敢擅杀三大臣,袁、许可杀,三大臣亦何尝不可杀乎!是杀袁、许二公者西太后,杀徐用仪、联元、立山三大臣者,亦未始非西太后,不过假手于载漪耳!不然,西太后岂竟聋瞽,绝无见闻乎?迨至联军入京,仓猝出走, 犹必置珍妃于死地。恶之即欲其死,庸得谓非大惑者?荣禄屡请杀端、刚诸人,卒未邀准,可知庚子之乱,西太后实任其咎。著书人虽未明言,微旨已跃然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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