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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红丝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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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拉丽两腿直哆-,她扑在跪凳上,热切地、茫然地祈祷着。为谁祈祷呢?为陌生的灵魂祈求安息吗?她不知道。可是她无比地激动,只有祈祷才能使她平静下来。帕特里斯贴近她的耳朵说:

“您母亲叫什么名字,柯拉丽?”

“路易丝,”柯拉丽答道。

“我父亲叫阿尔芒,这既不是您的母亲,也不是我的父亲,那么……”

帕特里斯也显得很激动,他弯腰看那十九个珍珠花圈,然后又看了一遍碑文,他说:

“那么,柯拉丽,这种巧合真是太离奇了,我的父亲也死于一八九五年。”

“我的母亲也是这一年死的,”她说,“但我记不清日子了。”

“我们会知道的,柯拉丽,”帕特里斯说,“一切都可以得到证实。可是从现在起,就面对着一个事实,把帕特里斯和柯拉丽的名字连在一起的这个人,不仅仅想着我们,也不只是盯着未来,更可能是怀念过去,怀念被害的柯拉丽和帕特里斯,而且发誓要报仇。喏,柯拉丽,我们到这里来,一定不要让人知道。”

他们踏上小路,穿过两个门。没有人看见他们回来。帕特里斯立即把柯拉丽送到她房里,吩咐亚邦和手下人多加小心,就出去了。

他直到晚上才回来,第二天一早又出去了,直到第三天下午三点钟,他才求见柯拉丽。

她马上问他:

“您知道了什么情况吗?……”

“我了解了很多情况,柯拉丽,但是现在还不清楚,几乎可以说:更不清楚。不过,过去的事给了我们光明。”

“能够说明前天我们所见到的那些事吗?”她不安地问道。

“听我说,柯拉丽。”

他在柯拉丽对面坐下后说:

“我不能告诉您我所进行的各种活动,但我可以简单地告诉您事情已进展到什么程度。我先跑到帕西区政府,接着又到了塞尔维亚公使团。”

“那么,”她说,“您坚持认为与我母亲有关吗?”

“是的,我拿到她的死亡证书的复制件,柯拉丽,您的母亲死于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

“噢!”她说,“那是墓碑上的日期。”

“同一个日子。”

“那么柯拉丽的名字呢……我的母亲叫路易丝呀。”

“您的母亲叫路易丝-柯拉丽,奥多拉维兹伯爵夫人。”

“噢!我的母亲……我亲爱的母亲……那么她是被杀害的……”那天在那儿我是为她祈祷的。

“是为她,柯拉丽,也是为我的父亲。我的父亲叫阿尔芒-帕特里斯-贝尔瓦。我是在德罗奥于市府里找到他的确切名字的。他也死于一八九五年四月十四日。”

帕特里斯有理由认为,现在奇异的光芒照亮了过去。这个事实肯定是成立的,碑文与他的父亲和她的母亲有关,两个人都在同一天被杀害。是谁杀的?什么原因杀的?发生了什么惨剧?这是柯拉丽向帕特里斯提出的问题。

“目前我还无法回答您的问题,”他说,“但是我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个问题较容易解决,而且它还可以证实我们的基本观点,就是这间小屋是谁的?在雷诺瓦街,外面没有任何标记,您看见那院墙和门毫无特别之处。但我只要查房产号码就够了。我到了该区的税务所,获悉它的房产税是由住在歌剧院大街的一位公证人交的。我又访问了这个公证人,了解的情况……”

他停了一会儿又说:

“这小屋是我父亲二十一年前买下的,两年后我父亲去世,这小屋作为我父亲的遗产,由前任公证人卖给了一位叫西蒙-迪奥多基斯的希腊人。”

“原来是他!”柯拉丽喊道,“迪奥多基斯是西蒙的名字。”

“是的,”帕特里斯继续说,“西蒙-迪奥多基斯是我父亲的朋友,因为根据别人找到的遗嘱,我父亲指定他为概括遗赠财产承受人,而这位西蒙-迪奥多基斯,又通过前任公证人及伦敦律师,支付了我在校的膳宿费,并在我成年后将一笔二十万法郎的遗产交给了我。”

他们沉默了好长时间。他们感到很多事情还不明朗,朦朦胧胧,有如夜雾笼罩的感觉。

特别是有一件事情比所有其他的问题更重要。帕特里斯喃喃地说:

“您的母亲和我的父亲相爱过,柯拉丽。”

这种想法把他们连得更紧,并深深地困扰着他们。上辈人的爱加深了下辈人的爱,上辈人的爱遭到可悲的扼杀,最后以流血和死亡告终。

“您的母亲和我的父亲相爱,”帕特里斯说,“可能这对情人爱得有点发狂,有点孩子气。他们之间的称呼不按常人的叫法,而是选用了第二个名字,即柯拉丽和帕特里斯。一天您母亲的紫晶念珠掉在地上,最大的一颗碎成两半,我父亲用半颗紫晶球做了表饰,装在表链上。后来您母亲成了寡妇,我父亲成了鳏夫,那时您两岁,我八岁。为了他所倾心的情人,父亲把我送到了英国,他买下了这所小屋,您母亲就住在旁边的公馆里,他穿过小街,拿着这把钥匙同您母亲幽会。他们在这所小屋或在花园里被人杀害。我们以后会弄明白的,因为这场谋杀一定会有目睹证据,西蒙-迪奥多基斯那里会有,既然他敢于把它刻在碑文上。”

“那么是谁杀的?”柯拉丽小声问。

“您可能同我一样,柯拉丽,您怀疑是他。您心里厌恶这个名字,虽然我们没有任何线索可以肯定。”

“埃萨莱斯!”柯拉丽不安地喊出来。

“很可能是他。”

她把头埋在两手里。

“不,不,……这不可能……我不可能是一个杀死我母亲的人的妻子。”

“您使用了他的姓,但您从来不是他的妻子。他死前,您这样对他说过,我在场也听见过。我们不谈任何我们还不肯定的事情。不过您要记住他是您的恶神,我们还要记住,西蒙是我父亲的概括遗赠财产承受人。他买下了两个情人的房子,在碑文上立下了复仇的誓言。西蒙还在您母亲去世几个月后,使埃萨莱斯起用他做房产看管人和他的秘书,从而进一步进入埃萨莱斯的生活圈子。这是为了什么?难道这不是为了执行复仇计划?”

“他没有报仇?”

“我们又怎么知道呢?我们知道埃萨莱斯怎么死的吗?当然他不是西蒙杀死的,因为当时西蒙正在医院。但可能是他派人杀的呢?再说,复仇有各种各样的方式,毕竟西蒙要按我父亲的吩咐办事。无疑他首先要达到一个目的,我父亲和您母亲的心愿,要让我们两个结合起来,柯拉丽。这个目的支配着他的生命。很明显,是他把那半颗紫晶球丢到我儿时的玩具里,另一半给您做了念珠。是他一直搜集我们的照片。给我们寄钥匙和信的陌生朋友也是他,可惜那封信没收到。”

“那么,帕特里斯,您不再认为这个陌生的朋友死了吗?您不是在电话里听见痛苦的呼叫吗?”

“我不知道,西蒙是单独行动?或是有亲信、助手参加这项计划?七点十九分被杀的是不是这个人?我不知道。这个灾难性的早晨所发生的一切都还没弄清楚。我们只能相信一点,那就是二十年来,西蒙-迪奥多基斯一直为着我们和为了替我们的亲人复仇,长期艰苦地执行着他的使命,西蒙-迪奥多基斯还活着。”

帕特里斯接着说:

“他活着,可是疯了!我们无法向他致谢,无法向他打听关于他所了解的黑暗的过去,或者您现在所面临的危险。然而,他,只有他……”

帕特里斯又想试一试,尽管他明白又将失败。西蒙不久前住在仆人宿舍的一侧,紧靠两个残废军人的房问。帕特里斯到那里去,西蒙正好在那里。

西蒙坐在朝花园的椅子上打盹,嘴里含着一个已经熄灭了的烟斗。房间很小,没有几件家具,但是干净明亮,这老人神秘的一生就是这样度过的。德马里翁先生几次趁老人不在的时候去搜查过,帕特里斯也去过,各人都有自己的目的。

唯一值得一提的发现是,在一个五斗柜的后面,看到一张铅笔画;三条相交的直线构成一个大等边三角形。在这个三角形内,还胡乱地用金粉进行了涂抹。金三角!除了这个发现,没有任何线索超过德马里翁先生的搜查。

帕特里斯直接朝老人走去,并拍拍他的肩膀。

“西蒙,”他说。

西蒙扶起他的黄眼镜,朝帕特里斯看了看,而帕特里斯真想摘掉他这副眼镜,它遮住了老人的目光,不让人进入他的心灵和记忆的深处。

西蒙又开始傻笑。

“啊!”帕特里斯心里想,“这就是我的朋友,我父亲的朋友。他爱我的父亲,他尊重他的意志,他忠于他的记忆,他为他建了墓碑,他祈祷,发誓要为他复仇。可是他的神志不行了。”

帕特里斯感到任何语言都是无用的。然而,如果声音不能唤起失常的神经的反应的话,可能眼睛会保持某种记忆。帕特里斯在一张白纸上写下了西蒙看见过无数次的几个字:

帕特里斯和柯拉丽——1895年4月14日。

老人点点头,接着又开始小声痛苦的傻笑。上尉又写道:

阿尔芒-贝尔瓦

老人依然是一种麻木状态。帕特里斯又做了些试验,在纸上写埃萨莱斯和法克西上校的名字,画三角形。老人不理解地傻笑。

可是,突然他的笑声变得那么孩子气。帕特里斯又写布尔赖夫的名字,而这回,老人的记忆开始苏醒了。他想站起来,又坐下去,然后又站起来,从墙上取下帽子,离开房间,帕特里斯也跟着,他走出公馆,然后向左朝奥德伊方向走去。

他像梦游人一样往前走,并不知道要往哪里去。他经过布兰维里埃街,穿过塞纳河,又毫不迟疑地踏上了往格勒奈尔区的路。

然后他在一条大街上停下,用胳膊向帕特里斯做了个手势叫他也停下。

一个书报亭挡住了他们的视线。老人把头伸过去,帕特里斯也学着样伸过头去。

就在对面,这条街与另一条街相交的街口上,有一家咖啡店,平台上堆着几个柳条箱。

箱子后面坐着四个顾客,三个人脸朝里面。帕特里斯只看见那个面孔朝外的人,他认出来是布尔赖夫。

这时西蒙老头已经走了,仿佛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剩下的事让别人去做。帕特里斯用眼睛扫了一眼,看见有个邮局,他急忙走进去。他知道德马里翁先生现在雷诺瓦街,他电话告诉他布尔赖夫在这里,德马里翁先生答应马上来。

自从埃萨莱斯被杀以来,德马里翁先生对于法克西上校的四个同谋的调查毫无进展。人们发现了格雷戈瓦先生的藏匿地点及其带壁柜的房间,可是全部是空荡荡的,同伙们都销声匿迹了。

“西蒙老头,”帕特里斯心想,“他知道他们的习惯,也应该知道,他们每周的哪一天,哪一个时辰在这家咖啡店里碰面,他听到布尔赖夫这个名字,一下子恢复了记忆。”

几分钟后,德马里翁先生带着他的警察乘汽车赶到。事不宜迟,平台被包围了,同案犯没有抵抗,束手被擒。德马里翁先生把三个押送到拘留所看管,而把布尔赖夫推进一个特别的厅堂内。

“来,”德马里翁先生对帕特里斯说,“我们来审讯他。”

帕特里斯推辞道:

“埃萨莱斯夫人一个人在那里……”

“不只一个人,您手下的所有人都在那里。”

“是的,可我宁愿呆在那里,我第一次离开她,各种担心都有可能。”

“只要几分钟,”德马里翁先生坚持道,“应当马上利用逮捕对案犯造成的恐慌心理。”

帕特里斯跟着他,可是他们都明白,布尔赖夫不像那些人那样好对付,他对他们的威胁只是耸耸肩膀而已。

“先生,你们这样恐吓我毫无作用,我不怕,开枪吗?开玩笑!在法国,是不会枪毙一个说‘是’或‘不是’的人,而且我们四个都是中立国家的人。起诉吗?判刑?那是从没有的事。你们很清楚,如果你们现在把事情平息了,把穆斯塔法、法克西、埃萨莱斯的尸体都收起来,这件事就不会无故地再闹起来了。不,先生,我很平静,我不过进进集中营而已。”

“那么,”德马里翁先生说“您拒绝回答问题?”

“不是的!进集中营算了。不过集中营有二十个等级,我想受到优待,在那里舒舒服服地呆到战争结束。可是您知道了什么呢?”

“几乎全部。”

“得,我的价值就不高了。您知道埃萨莱斯死的头天晚上的事吗?”

“是的,四百万法郎的交易,这笔钱怎样了?”

布尔赖夫做了个很气愤的样子。

“又被抢走了!偷走了!那是个圈套!”

“谁抢走的?”

“一个叫格雷戈瓦的人。”

“他是谁?”

“这个坏蛋,我们后来打听到,这个格雷戈瓦不是别人,是埃萨莱斯临时雇来的司机。”

“那么就是他帮埃萨莱斯把黄金从银行运到公馆里的吗?”

“是吧,我们还知道……喏,这是可能的,格雷戈瓦是个女的。”

“一个女的!”

“真的,是埃萨莱斯的情妇,我们多次证实。那是一个很壮实的女人,同男人一样有力,她是什么都不怕的。”

“您知道她住在哪里吗?”

“不知道。”

“黄金呢?您没有一点线索,一点可疑的线索吗?”

“没有。黄金在花园里或雷诺瓦街的公馆里。我们看见他每星期运回一次黄金,进去就没有出来。我们每晚派人监视。黄金还在那里,我敢担保。”

“没有一点关于埃萨莱斯被谋杀的线索吗?”

“没有。”

“您敢保证吗?”

“我为什么要撒谎呢?”

“不会是您?……或者您的一个朋友吗?”

“我们就知道会有人怀疑我们。真巧,幸亏我们有不在场的证据。”

“能证明吗?”

“无可辩驳地证明。”

“我们将予以审查。没有别的交待吗?”

“没有。可是我有个想法……或者一个问题请您回答,谁出卖了我们?您的回答可以澄清,因为只有一个人知道我们每周四点到五点来这儿碰面一次……只有埃萨莱斯……他本人经常亲自来这儿与我们商讨事情,埃萨莱斯死了,谁来揭露我们呢?”

“西蒙老头。”

“怎么!怎么!西蒙-迪奥多基斯!”

“埃萨莱斯的秘书西蒙-迪奥多基斯。”

“他!啊!无赖,我会找他算账的……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您说不可能呢?”

“为什么?因为……”

布尔赖夫思索了好一阵,他一定认为不便于说出来,接着他把话说完:

“因为西蒙老人同我们是一起的。”

“您说什么?”帕特里斯非常惊讶地问。

“我说,我肯定,西蒙-迪奥多基斯同我们是一起的,他是我们的人。因为他经常告诉我们埃萨莱斯的一些鬼鬼祟祟的阴谋活动。那天晚上九点钟,他用电话通知我们,埃萨莱斯点燃了旧暖房的壁炉,即将发出火星信号,他为我们开了门,当然装着抵抗的样子,让我们把他捆在门房里。也是他把仆人放了假并付了钱。”

“法克西上校没有像对待同谋人那样对待他……”

“这是演给埃萨莱斯看的一出戏,从始至终都是演的戏!”

“好。那么西蒙为什么要出卖埃萨莱斯呢?为了钱?”

“不是的,为了仇恨。他恨埃萨莱斯恨得直咬牙。”

“什么原因?”

“我不知道。西蒙是一个沉默不语的人,而且很久以来就如此。”

“他知道黄金藏在哪里吗?”德马里翁先生问。

“不知道,他找过,但没找着!他从没弄明白装有黄金的口袋是如何从地下室运走的,地下室只是一个临时存放的地方。”

“黄金是从这幢房子运走的。可是谁能说这回不是这样呢?”

“这回我们派人从外面监视,从各个方向监视,这是西蒙单枪匹马所不能办到的。”

帕特里斯又说:

“您对西蒙还有什么更多的情况吗?”

“没有了。啊!不过,他有件事很奇怪,出事的晚上的前一天,我收到一封信,是西蒙写给我的,向我提供了一些情况,信封里还有另一封信,肯定是弄错了,信看起来很重要。”

“那封信上说些什么?”帕特里斯不安地问。

“关于一把钥匙的事。”

“您可以说得更详细些吗?”

“信在这儿,我准备还给他,一直替他保管着。喏,这就是他写的,……”

帕特里斯接过信,他很快就看到他的名字,正如布尔赖夫说的,信是写给自己的,而他没有收到。

帕特里斯:

今晚您将收到一把钥匙,它可以打开通向塞纳河的小街上的两个门,一个门在小街的右边,那是你爱的女人的花园门,另一个是在小街的左边,我请你在四月十四日上午九点去约会的花园门,你爱的她那时也会到那里去。您将知道我是谁以及我要达到的目的。你们两人都将叫我讲有关过去的事情,这些事实将使你们亲近起来。

从现在到四月十四日,晚上会有一场搏斗,斗争将是可怕的。如果我倒下去了,那么你所爱的人必将面临最大的危险,保护她,她一刻也不能离开你的保护。如果我有幸活下来,你们将享受到我长期为你们谋划的幸福。

请接受我全部的爱

“信没有署名,”布尔赖夫说,“但是我再说一遍,这是西蒙的笔迹。信中讲的女人,就是指埃萨莱斯夫人。”

“可是她究竟有什么危险呢?”帕特里斯不安地说,“埃萨莱斯已经死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谁知道呢?他可是一个很残酷的人。”

“他可能把复仇的任务交给谁了呢?谁会继续干下去呢?”

“我一无所知,不过要当心。”

帕特里斯没再听他讲,他急忙把信交给德马里翁先生,不想再听下去,匆匆地走了。

他跳上一辆汽车对司机说:“雷诺瓦街,快。”

他急急忙忙地赶回来,仿佛西蒙提到的危险已降临到柯拉丽的头上,敌人趁他不在家的时候袭击他心爱的人。西蒙不是说,“如果我倒下去了,谁能保护她呢?”这种假设已经部分成为现实,因为西蒙已失去正常思维。

“瞧,怎么,”帕特里斯喃喃地说,“我真傻……是我自己想象的……毫无道理……”

可是他还是越来越感到不安。他想着西蒙老头有意告诉他,这钥匙可以开柯拉丽花园的门,就是为了让他帕特里斯在需要时可以随时进去,直到柯拉丽身边进行有效的监护。

他远远地看见了西蒙。天黑了,老人回到屋里。帕特里斯在进门前赶上了他,听见他嘴里哼着歌。帕特里斯向站岗的士兵问:

“没出事吗?”

“没有,上尉。”

“柯拉丽夫人呢?”

“她在花园里散步,半小时前上楼去了。”

“亚邦呢?”

“亚邦陪着柯拉丽,可能在夫人门口。”

帕特里斯这才稍微放下心来,他大步上了楼。当他来到二楼的时候,发现没有开灯,漆黑一片,大吃一惊。他打开电灯,发现走廊头上,亚邦跪在柯拉丽妈妈的房门口,头靠在墙上,房门开着。

“你在干什么?”他边跑边喊。

亚邦没有回答,帕特里斯看见他衣服的肩膀上渗出的血,这时塞内加尔人瘫倒在地了。

“天哪!他受伤了……可能死了!”

他从亚邦身上跳过去,冲进房里,立即把灯打开。

柯拉丽躺在一张长沙发上,一条可怕的红细丝绳系在她的颈上。然而帕特里斯并没有像别人面临不可挽回的不幸时那样失望和恐怖,他感到柯拉丽的脸并不像死人那样苍白,事实上她还在呼吸。

“她没有死……她没有死,”帕特里斯心里想,“她不会死,我敢担保……亚邦也不会……他没有击中要害。”

他解开柯拉丽脖子上的绳子。

几秒钟以后,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然后恢复了知觉,她朝他微笑着。

但是她很快就记起来,她抓着帕特里斯的两只胳膊,她很虚弱,用颤抖的声音对他说:

“噢!帕特里斯,我怕……我担心您……”

“怕什么,柯拉丽?那个卑鄙的家伙是什么样?……”

“我没看见……灯灭了……那人很快就掐住了我的喉咙,低声地告诉我,‘今晚上先杀你,然后再杀你的情人……’噢!帕特里斯,我担心您……我为你担心,帕特里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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