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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四 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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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810) 维提里乌斯的死亡只能说是结束了战争,但是并没有带来和平。胜利者全副武装在城内走来走去,以毫无和解之意的憎恨情绪追索着他们那些被战败的敌人:各处街道上都发生屠杀事件,广场和神殿散发着血腥味。他们身边遇到的任何人都逃不过他们那不分青红皂白的屠杀。不久,他们变得更加放纵了,他们开始搜索那些已经隐藏起来的人,并且把那些人拖出来。只要他们发现身材高大的年轻人, (811) 便把这个人杀死,不问这个人是士兵还是普通公民。当他们的憎恨还很强烈的时候,他们的残暴只能在杀戮中得到满足,但是这种残暴后来就变成了贪欲。他们借口搜索维提里乌斯派而把所有的地方都搜寻到或是打开了。这使得他们强行闯入私人的住宅,如果遇到抵抗的话,这就成了屠杀的借口。普通民众中的那些饥民或是品质最恶劣的奴隶当中也不乏愿意出卖他们的富有的主人的人。还有一些人是被他们的朋友出卖的。到处是悲泣声、痛苦的呼号声,到处都是一个被攻克的城市所遭受的不幸事件。这样,公民们先前虽然不喜欢奥托和维提里乌斯的士兵们的放纵,但是同目前的情况相比,那种放纵实际上却又是他们求之不得的了。佛拉维乌斯方面的将领们,先前虽然很快地把内战的火点起来,但是他们却没有力量控制自己的胜利,因为在混战和内乱的年代里,坏人总是最有势力的,但是要取得和平与安宁的局面,那就需要正直的人来想办法了。

(2)多米提安接受了凯撒的名号和皇帝的宫殿 (812) ,但是他却还没有考虑他应当怎样履行自己的职务,只是以皇帝的儿子的身份过着放荡而又淫乱的生活。担任近卫军 (813) 长官的是阿里乌斯·伐鲁斯,不过最高大权却是由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来行使的。他随便从皇帝的宫殿攫取金钱和奴隶,就好像这些都是克雷莫纳的战利品似的。所有其他那些由于谦逊或由于出身卑微而在战争中并不突出的将领,因此就分不到应得的赏赐。公民们都惊惶万状,甘愿逆来顺受。他们要求逮捕正在率领着自己的中队从塔尔拉乞那开回来的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要求消除战争最后的余烬:骑兵先被派到阿里奇亚 (814) 去;但步兵却还留在波维莱 (815) 的这一面。维提里乌斯毫不犹豫地率领着自己的军团投降胜利者,听任对方处置。他的军队既愤怒而又恐惧地抛掉了他们的不利的武器。 (816) 在武装士兵隔离下的一长列俘虏开过了城市。没有一个人现出哀求的神色,然而所有的人的样子却都是阴郁和严厉的。他们无动于衷地面对着人群的欢呼、吵闹和嘲弄。少数敢于冲出警卫线的人立刻被警卫的士兵杀死了;所有其余的人则都被监禁起来。没有一个人讲过一句有失自己身份的话,甚至在这样的不幸当中,所有的人都保持了他们的勇敢的声誉。随后路奇乌斯·维提里乌斯就被处死了。他虽然同他的兄弟一样邪恶,但是在他的兄弟担任皇帝的时候,他却是比较警惕的。不过他并没有因他的兄弟的胜利而沾很大的光,却由于他的兄弟的垮台而丧了命。

(3)就在这些日子里,路奇里乌斯·巴苏斯 (817) 奉派率领着一支轻武装的骑兵部队去恢复康帕尼亚的秩序,因为这里的各个城市 (818) 的人民相互间正在闹着纠纷,但他们倒未必是对皇帝采取不服从的态度。士兵们一到来,秩序立刻恢复了,较小的城市都被赦免了。不过第三军团却驻在卡普亚 (819) 过冬,因而那里较好的房屋都被毁掉了。另一方面,塔尔拉乞那 (820) 的居民却没有得到任何援助:报复侮辱较之酬答善行是容易得多的事情,因为感恩被认为是一种负担,但报复却被认为是一种收益。不过使塔尔拉乞那的居民感到欣慰的事实却是:曾经出卖过他们的、维尔吉尼乌斯·卡皮托的奴隶带着维提里乌斯送给他的戒指被磔死了。 (821)

但是在罗马,元老们却集会同意把他们通常授予皇帝们的全部荣誉和特权授予了维斯帕西亚努斯。 (822) 他们充满了喜悦和有把握的希望,因为他们认为,首先在高卢和西班牙诸行省爆发、后来又引起日耳曼、伊里利库姆的骚乱、继而又波及埃及、犹太、叙利亚 (823) 和一切行省和军队的内战已告结束,就好像整个世界的赎罪已经完成了: (824) 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封信 (825) 更为加强了他们的热情,不过这封信的口吻却好像战争还正在进行似的。至少这封信在起初给人的印象是这样。但是实际上,维斯帕西亚努斯已经用皇帝的口吻讲话了:在谈到自己时,他的口吻是谦虚的,但是在谈到国家时,他的口吻却是威严的。元老院也表示了相应的敬意:它选举维斯帕西亚努斯和他的儿子提图斯为执政官,并且使多米提安担任拥有执政官权力的行政长官。 (826)

(4)木奇亚努斯也写了一封信给元老院,但是这封信却引起了人们的议论。 (827) 他们说:“如果他是一个普通公民,那么他为什么还要打这样的官腔?这样一些话他在几天后本来是可以拿到元老院来讲的。”甚至他对维提里乌斯的攻击也来得太晚了,因此根本看不出他有任何独立的胆识。但是他吹嘘说帝国统治大权本来在他自己手里,是他把它送给了维斯帕西亚努斯的,这种说法在他们看来,对国家是一种傲慢的态度,对皇帝则是无礼的行动。不过他们却没有表现出自己的不满情绪;他们在表面上对他还是阿谀的态度:元老们实际上是由于木奇亚努斯参加内战的行动才堂而皇之地把凯旋的标记授给了他,不过表面的理由是他征讨撒尔玛提亚人的功绩罢了。 (828) 他们还把执政官的标记 (829) 授予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把行政长官的标记授予科尔涅里乌斯·富斯库斯和阿里乌斯·伐鲁斯。

在这之后,他们想到了诸神:他们决定重新修建卡披托里乌姆神殿。所有这一切措施都是由当选的执政官 (830) 瓦列里乌斯·亚细亚提库斯 (831) 所建议的。其余的元老则通过他们的表情或手势表示他们的同意;少数显要的人物或是在阿谀奉承上向来有丰富经验的人物则发表了郑重其事的演说。当着轮到当选的行政长官 (832) 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发言的时候,他的话表现了对一位好皇帝的尊重…… (833) 他的发言没有任何虚伪的谄媚,因此受到了元老院的热烈欢迎。他在一生的事业中,这一天特别突出地标志了他的巨大的失宠和巨大的荣誉的开始。

(5)由于我又有一个机会 (834) 来谈谈我还要谈到许多次的一个人物, (835) 因此我认为我应当简略地谈一谈他的生平和兴趣,以及他一生经历的各种事情。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诞生在克路维埃城 (836) 〔在卡拉奇那地区 (837) 〕。他的父亲曾是一个主力的百人团长。赫尔维狄乌斯在少年时代,把他的非凡的才能都用到比较高尚的学问 (838) 上去,不过他这样做并不是像大多数的青年人那样,只是为了用一种动听的名义去掩盖他们那无益的闲暇,而是为了使他在开始参加政治生活时有较充分的准备,而不致受命运中各种机缘的摆布。他向之请益的哲学教师都是那些只把合乎道德标准的事物认成是“善事”,并且只把卑鄙的事物认成是“恶事”的人,他们把权力、高贵的出身和所有其他非意志所能控制的事物都认为既非善又非恶的。 (839) 他在担任了财务官 (840) 不久之后,就被帕伊图斯·特拉塞亚 (841) 选中为女婿。 (842) 从他的岳父的性格当中,他首先就取得了自由的精神。无论是作为公民、元老、丈夫、女婿和朋友,他总是表现出自己能够胜任生活中的一切义务;他蔑视财富,坚持正义,并且不畏强暴。

(6)有些人认为他好名太甚,因为对光荣的渴望甚至对哲学家来说都是最难以摆脱掉的东西。他的岳父死亡后他就被放逐了,直到伽尔巴的统治时期才回到罗马来,并且对密告过特拉塞亚的玛尔凯路斯·埃普里乌斯 (843) 而提出了控诉。为他的岳父的这一既著名而又公正的复仇行动使得元老们分成了两派:要知道,如果玛尔凯路斯垮掉的话,大批的罪犯也会跟着一齐垮台的。在开头的时候,斗争的形势非常紧张,这从双方的雄辩的演说中可以得到证明。但后来由于伽尔巴的态度犹豫不定,普利斯库斯就在同僚元老的多次恳求之下让了步,并且放弃了这一控诉。这一行动引起了人们的各种各样的议论,这些人由于性格不同,有人称赞他的谦和,有人却对他的不够坚定表示遗憾。

但是在把帝国统治大权授予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次元老院会议上,元老们决定把一个使团派到皇帝那里去。这一点使赫尔维狄乌斯和埃普里乌斯二人的意见发生了尖锐的分歧,因为赫尔维狄乌斯要求使者由高级官吏在发誓 (844) 之后加以任命,但玛尔凯路斯却像当选的执政官所建议过的那样,要求用抽签的办法选任。

(7)玛尔凯路斯所以极力提出这样的主张,一是出于他个人的虚荣,一是因为他担心别的人会被任命为使者,这样他就有被忽略的危险了。在这场争论当中,双方的态度渐渐激烈起来,最后相互间竟然长篇大论地激烈责难起来了。赫尔维狄乌斯问玛尔凯路斯,为什么这样害怕高级长官作出的决定。他说:“如果你不是因为人们还记得你的罪行而感到内疚的话,那么你不是拥有超过了许多人的财富和口才么。从罐子里抽签的办法并不能判断人们的品格。过去制定由元老院投票和审议的办法,就是为了使人们能够借以深入了解每个人的生平和声誉。元老院应当派遣他们认为声誉最好的人组成的使团去见维斯帕西亚努斯,以便使他们能把最公正的意见提供给皇帝,这种做法不但符合国家的利益,而且对维斯帕西亚努斯的荣誉也有关系。维斯帕西亚努斯过去曾是特拉塞亚、索拉努斯 (845) 和森提乌斯 (846) 的朋友。即使说我们不便于惩办控告他们的人,但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把这种人摆到前面去。通过在这件事上所做的决定,元老院在某种方式上也就等于向皇帝说明,他们所赞许的是什么人,所害怕的又是什么人了。对于一个公正的统治者来说,最得力的手段莫过于身旁有一批忠诚正直的朋友。玛尔凯路斯,你曾唆使尼禄杀死这样多无辜的人,这件事实也应当使你满足了吧。受用你的奖金 (847) 而又免遭惩处,这也该使你十分满意了吧。让好人留在维斯帕西亚努斯的身旁吧。”

(8)玛尔凯路斯回答说,受到攻击的不是他的建议,而是当选的执政官的建议。他说他的建议是符合于古老的先例的, (848) 因为这些先例规定,使节是应当通过抽签的办法来选任的。抽签的办法可以杜绝循私或是仇恨的作用。没有发生任何情况足以使我们有理由放弃由来已久的惯例,或是把应对一位皇帝表示的尊敬变成对任何人的侮辱:所有的人都可以表示各人自己的敬意。新近取得统治大权的皇帝对于每一种表情每一句话都是很敏感的,然而他却没有什么先入之见,因此他们必须设法避免使某些个人的任性行为激怒皇帝的情绪。至于他个人,他还记得他诞生的那个时代,还记得他们的父亲和祖父所建立的统治方式。 (849) 他仰慕古老的时代,但是却也能适应当前的时代。他固然希望有好的皇帝,但是任何坏的皇帝却也都能忍受。置特拉塞亚于死地的并不是他的演说, (850) 却毋宁说是元老院所作的决定。尼禄的残酷本性喜欢在世人面前作出公正的姿态,而同尼禄的这种友谊在他身上所引起的忧虑,并不亚于放逐一事在别人身上所引起的忧虑。总之,他们可以认为赫尔维狄乌斯的坚定与勇敢足以同加图与布鲁图斯比美:至于他本人,他只是在同意一起奉公办事的元老院中当一名元老而已。他还想劝告普利斯库斯,不要把自己看得比皇帝还要高,不要想用他的教训去限制像维斯帕西亚努斯那样一个在年龄上已经如此成熟的人。 (851) 要知道,他曾取得过凯旋的标记, (852) 而且他的儿子们也都长大成人了。最坏的皇帝固然希望取得绝对的专制权力,但是甚至最好的皇帝也不希望他们的臣民自由得太过分。双方十分激烈地辩来辩去的这些论据在元老院引起了不同的反响。赞同用抽签办法选派使节的一派占了上风,因为甚至普通元老都热中于保存先例,而所有那些最显要的元老也倾向于采取这样的做法,因为他们害怕一旦在自己被选中时会招引别人的忌妒。

(9)接着又发生了另一场争辩。负责国库的行政长官 (853) ——因为当时是由行政长官负责管理国库的——抱怨国家的贫困,并且要求限制国家的开支。当选的执政官想把这个问题留交皇帝解决,因为事情过分重大,而且也难于谋求对策,但是赫尔维狄乌斯却认为这事应当由元老院来决定。当执政官开始向元老们征询意见的时候,保民官乌尔卡奇乌斯·特尔图里努斯却不许在皇帝未到来的时候,对这样一件重大的事情作出任何决定。赫尔维狄乌斯建议由国家出资,由维斯帕西亚努斯协助重修卡披托里乌姆神殿。比较谨慎的元老院对这一建议默不作声,随后就让它被忘掉了。但是也有几个人是把这件事记在心上的。 (854)

(10)后来穆索尼乌斯·路福斯 (855) 向普布里乌斯·凯列尔发动了攻击,指控凯列尔利用伪证的办法陷害了巴列亚·索拉努斯。这一案件燃起了过去告密者所曾引起的憎恨情绪。但是像凯列尔这样一个卑鄙的、罪恶的被告是不能得到保护的;人们是怀着尊敬的心情来追忆索拉努斯的。凯列尔曾是索拉努斯的哲学教师,但他却作证陷害索拉努斯,这样他就出卖和玷污了他自称教导别人去理解其本质的友谊。为这一案件确定了一个尽可能提早的日期,而人们渴望听取的发言对象与其说是穆索尼乌斯或凯列尔,毋宁说是普利斯库斯·玛尔凯路斯和所有其余的人,因为他们现在都是打算报仇的。 (856)

(11)这时的情况是:元老中间意见不和;失败的一方满腔愤怒,但胜利者一方又没有任何威信,国内既无法律又无皇帝;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木奇亚努斯进了罗马,把一切事情都抓到自己手里。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和伐鲁斯·阿里乌斯的权力被摧毁了,因为木奇亚努斯并不大掩盖自己对这两个人的愤怒,尽管他不把自己的这种内心的情感在面容上流露出来。但对于发现领导人物的好恶颇为敏感的罗马人民却已经把他们的忠诚转向木奇亚努斯了。人们只是找他一个人,向他一个人进行恳求。他这方面也不是毫无表示:他在身边配置了武装的卫士,掉换了他的住宅和花园,通过他的阅兵,他的走路时的神气,他的卫队,他攫取了一个皇帝的权力,只是没有提起这个头衔而已。处死卡尔普尔尼乌斯·伽列里亚努斯的事件引起了极大的恐怖。他虽是盖乌斯·披索 (857) 的儿子,但是他没有任何叛变的企图:不过他那卓越的声名和漂亮的仪表依然使他成为人们谈论的对象,而且在那些还不安分和喜欢谈论变革的公民们当中,有不少人愿意把皇帝的虚荣加到他头上去。木奇亚努斯下令一小队士兵逮捕了他。他担心在城里处死伽列里亚努斯会引起人们的过多的注意,因而就下令沿着阿披亚大道把他带到离开罗马四十英里的地方,然后在那里用割断脉管的办法把他处死了。维提里乌斯统治时期的近卫军长官优利乌斯·普利斯库斯 (858) 自杀了,他这样做与其说是迫不得已,毋宁说是因为感到羞愧。阿尔菲努斯·伐鲁斯 (859) 自己却怯懦而可耻地活了下来。 (860) 有着被释奴隶的身份的亚细亚提库斯 (861) 为了他那邪恶的权力结果像一名奴隶那样地付出了生命。 (862)

(12)就在这些日子里,越来越多的有关日耳曼的灾祸 (863) 的消息传到公民的耳朵里来,但是没有引起他们的任何悲痛表示。 (864) 人们在谈起被屠杀的军队、军团的冬营被攻占以及高卢行省的一次叛乱的时候,就好像这些事件根本不是什么灾难似的。关于那次战争,我打算比较深入地阐明它的原因,说一说有多少异邦的和联盟的民族被卷入了这场战火。

巴塔维亚人住在莱茵河对岸的时候,他们一直是卡提伊人 (865) 的一部分。后来因为一次内战,他们被赶了过来,从而占据了高卢沿岸无人居住的边缘地带 (866) 和那里沿岸附近的一个岛 (867) 。这座岛正面向着大洋,但它的两侧和背后却为莱茵河的河水包围着。在本身的财富未被残酷榨取净尽的情况下 (868) ——这种情况在同较强大的民族缔结联盟时是少见的——他们只向罗马帝国提供人员和武器。在我们对日耳曼人作战时,他们曾受过长期的训练。后来通过在不列颠的兵役,他们又提高了自己的声誉,因为他们曾把几个步兵中队派到不列颠去,并且按照他们的古老的习惯由他们中间的最显贵的人物率领着这些中队。 (869) 在国内他们还有一支擅长游泳的精锐的骑兵。他们就带着自己的步兵和骑兵,保持着完整的队列渡过了莱茵河。…… (870)

(13)优利乌斯·保路斯和尤尼乌斯·奇维里斯在巴塔维亚人中间是比别人要杰出得多的人物,他们全是王族出身。保路斯由于被诬告叛变, (871) 结果被丰提乌斯·卡皮托 (872) 处死了;奇维里斯则被加上镣铐送到尼禄那里去;他虽然为伽尔巴赦免,但是在维提里乌斯当政时期,由于军队要求惩办他,他再一次遭到了危险。 (873) 这就是他的愤怒的原因,而我们的灾难则激起了他的希望。不过,比一般蛮族更要狡猾的奇维里斯,他的举止行动也和谢尔托里乌斯或汉尼拔一样,因为他的面容和他们一样被破坏了。 (874) 为了避免使自己像敌人那样受到攻击(如果他公开叛变罗马人,他是会受到这样的对待的),他把自己装扮成维斯帕西亚努斯的朋友,并且作出热心支持他的一派的姿态。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也确实曾写信给他,要他牵制奉维提里乌斯之召而去支援的辅助部队,并且利用日耳曼人的叛乱这个借口来拖住罗马的军团。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 (875) 也曾当面向他作了同样的建议。他所以这样,一方面固然是因为他的立场是在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另一方面也因为他确是为着国家的命运担心;他知道,如果战争重新发动起来,而那些成千上万的武装士兵都涌入意大利的话,国家是必然要毁灭的。

(14)这样,奇维里斯虽已决定发动叛乱,却暂时把他内心深处的意图隐藏起来。他准备按照事态的发展再来决定他的其他计划,于是他就开始以下列的方式骚动起来。由于维提里乌斯的命令,这时他正在征募一支年轻的巴塔维亚人的队伍。这当然是十分沉重的负担,由于负责征募的人们的贪欲和任性,结果就变得更加难以忍受了;他们拘捕老弱,为的是在取得一笔贿赂之后再把他们释放;他们还把孩子们拖走;选择其中最漂亮的来满足他们的淫欲,因为巴塔维亚的儿童一般比与他们同年龄的儿童要高。这些行为激起了人们的憎恨,而决心发动阴谋的那些领袖于是劝说人民群众拒绝征兵。奇维里斯在一次宴会的借口之下把他本族的领袖和普通人民中间最勇敢的人们召到一座神圣的森林里来,而当他看到黑夜和饮宴的欢乐把他们的精神激发起来的时候,他就开始谈论他们本族的荣誉和光荣,继而又列举他们所遭受的虐待,他们所受到的勒索以及奴役所带来的其他一切不幸。他说:“要知道,我们过去虽然是罗马人的联盟者,但罗马人现在已不再把我们看成联盟者,而看成是奴隶了。一位长官 (876) 到这里来时即使他的随从人员是难以供应的,是横傲的,然而就算是这样吧,什么时候又有这样的一位全权的长官到我们这里来过呢?我们只是被交到区长官 (877) 和百人团长的手里,这些人屠杀和抢劫够了以后,军队就被调了开去,新来的人于是就想办法再把自己的钱袋装满,并且捏造出各种打劫的借口。我们现在又受到了征兵的威胁:征兵使父子分离,兄弟失散,就和人间的死别一样。在任何时候,罗马的局面都不曾这样糟糕,在他们的冬营里除了掠夺物和老头子 (878) 之外什么都没有。只要抬起你们的眼睛来看一看,你们是无需害怕军团的空名的。 (879) 但是在我们这一面有我们的强大的步兵和骑兵,还有我们的亲属日耳曼人以及高卢诸行省,他们也同我们抱着同样的期望。甚至罗马人也不反对这一战争。如果战争的结果不能最后确定,我们可以说我们是为了维斯帕西亚努斯作战的,如果我们得到胜利,那么我们就更无需对任何人说明理由了。”

(15)他的发言得到了人们的巨大赞扬,于是他通过他们本族的誓言和蛮族的仪节使这些人同他团结起来。有人被派到坎宁尼法提斯人 (880) 那里去使他们也参加了这一计划。坎宁尼法提斯人占据岛上的一部分; (881) 他们就起源、语言和勇气而论是和巴塔维亚人相同的,但是人数却不如巴塔维亚人多。不久,他们又通过秘密的使节把不列颠的辅助部队 (882) 和我上面所提到的 (883) 被派往日耳曼而当时驻守在摩功提亚库姆 (884) 的那些巴塔维亚步兵中队争取过来。在坎宁尼法提斯人中间有一个出身显贵名叫布林诺的蛮勇之士;他的父亲敢于做出许多敌视罗马人的行动,并曾嘲笑过盖乌斯的荒谬可笑的征讨, (885) 但是却并没有为此而受到惩处。这反抗过罗马人的家庭的名字本身就使得布林诺成了一个受欢迎的人物。巴塔维亚人便根据他们本族的习惯, (886) 要他站到一个盾牌上,用肩头抬着他,选他为自己的领袖。他立刻又召来了住在莱茵河对岸的部族弗里喜人, (887) 并且从海路向最近的因而便于攻击的两个步兵中队 (888) 的冬营发动了进攻。罗马军队没有预料到这次进攻,而且,甚至如果他们预料到的话,他们也没有足够的力量挡住敌人的进攻。因此军营被占领和劫掠了。继而他们又向着仿佛在承平时期那样散在当地各处的罗马方面征发粮草的人和商人进行袭击。同时他们还威胁说要摧毁罗马的各个要塞;但是罗马的步兵中队队长们因为无力防守这些要塞,结果就自己把它们都烧掉了。罗马的标记和队旗 (889) 以及全部士兵都集中在岛的上手,由一位名叫阿克维里乌斯的主力百人团长率领着。但他们只不过有一支军队的名义罢了,论实力够不上说是一支军队。原来当维提里乌斯把精锐的步兵中队都撤走的时候,他就从附近涅尔维伊人 (890) 和日耳曼人 (891) 的那些市镇拼凑了一群废物,硬要他们拿起了武器。

(16)奇维里斯认为最好是使用计谋行事,于是他立刻就谴责那些队长放弃自己的要塞,并扬言他要用他自己所统率的中队来敉平坎宁尼法提斯人的叛乱,因此罗马人应该各自返回自己的冬营。很清楚,在他的意见后面隐藏着奸计,因为各个中队一分散开来就更容易被击破了。同样明显的是:这次战争的真正的领袖并不是布林诺,而是奇维里斯;这种情况的证据是逐渐显示出来的,因为喜欢战争的日耳曼人并没有长期隐瞒这样的事实。当他的这种阴谋未能得逞的时候,奇维里斯便诉诸武力,而把坎宁尼法提斯人、弗里喜人和巴塔维亚人组织起来,每一个民族各自组织成一支军队。罗马士兵在离莱茵河不远的地方拉开了一条战线来对抗他,而在把要塞烧毁后被带到这里来的船只则被利用来从正面对付敌人。 (892) 战斗了不久以后,琴格利人的一个中队便带着队旗投到奇维里斯的那一面去;由于这一突然的倒戈而士气沮丧的罗马士兵结果就受到联盟者和敌人的两方面的进攻。在海军方面也同样发生了背叛行动:有些巴塔维亚人出身的桡手故意装做技术不行的样子而同水手与战士们纠缠在一起:不一会儿,他们就向着相反的方向划去而使船尾靠向敌人那一方面的河岸了。最后,他们把那些不肯归附他们的舵手和百人团长都杀死了,直到全队二十四只船都转到敌人的一面去或是被俘获。

(17)这次胜利当时对敌人来说是光荣的,而对于未来则又是有益处的。他们取得了他们所需要的武器和船只,而且在所有的日耳曼和高卢行省里,他们则作为解放者而受到很大的赞扬。日耳曼人立刻派来了使团表示愿意协助。奇维里斯又想用计谋和礼物把高卢诸行省争取过来:他把被俘的队长送回他们本国,对于中队的士兵,去留则听凭自愿。自愿留下的人都在军队中取得了荣誉的职位,而离开的人又得到了从罗马人手中取得的战利品。同时通过私下的谈话,他又提醒他们在多年间所受的苦难,但在这期间,他们却错误地把他们的悲惨的被奴役地位说成是和平。他说:“巴塔维亚人虽然免于纳贡,但仍然拿起武器来反抗我们共同的主人。而就在这第一次战斗里,罗马人就被击溃了,被打败了。如果高卢诸行省砸碎自己身上的枷锁的话,情况又会如何呢?在意大利还有什么兵力留下来呢?行省是用行省居民的血征服的。别去考虑温代克斯的战争吧。 (893) 摧毁了埃杜伊人 (894) 和阿维尔尼人 (895) 的是巴塔维亚的骑兵。在维尔吉尼乌斯的辅助部队里的有比尔伽伊人 (896) ,而如果你正确地考虑这件事的话,你就会看到,高卢人正是毁在自己军队的手里的。现在这一切力量都站到同一方面来,而且在这之外,我们还取得了罗马军营的军事训练所能给予我们的全部力量。我手下有一些久经锻炼的中队,他们不久之前 (897) 曾制服过奥托的军团。让习惯于国王统治的叙利亚、亚细亚和东方去做奴隶吧。在高卢,仍有许多人是生在不知道贡赋为何物的时期。确实就在不久之前,由于克温提里乌斯·伐鲁斯的被杀而使奴役制度被驱出了日耳曼, (898) 而当时日耳曼人敢于抗衡的皇帝并不是一个维提里乌斯,而是一个凯撒·奥古斯都。大自然把自由赠给了甚至是不能讲话的动物,但是勇气却是人类得天独厚的东西。诸神护佑更勇敢的人:因此,让我们起来向敌人进攻吧,我们无忧无虑,他们是心情苦恼的;我们精力饱满,他们是精疲力尽的。在他们那方面,既然有人站在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又有人站在维提里乌斯的一面,这样我们就可以对任何一方作战了。”

(18)这样,奇维里斯就把他的全部心思用到日耳曼人和高卢人身上,如果他的计划成功的话,那么他是准备担任那些最强大的和最富有的民族的国王的。

但是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最初却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情,结果就助长了他的企图。但是当着惊惶万状的使者带来了军营被攻占、中队被歼灭和罗马人被逐出巴塔维亚人的岛屿的消息时,他就命令率领着驻在冬营的两个军团 (899) 的穆尼乌斯·卢佩尔库斯 (900) 去对敌人作战。卢佩尔库斯迅速地把他手下的全部军团士兵调到岛上去,此外他还调去了附近驻防的辅助部队中间的乌比伊人 (901) 和离那里不远的一队特列维利人 (902) 的骑兵。在这些军队之外,他还加上了一个巴塔维亚人的骑兵中队,这个中队虽然实际上已经被敌人拉了过去,但表面上他们却仍旧装作忠于罗马人的样子。他们这种做法的目的是,如果他们在战场上背叛罗马人,他们就会为此取得更大的报酬。奇维里斯要被俘的中队的队旗排列在自己的身边,这样他自己的军队看到这些队旗时就不会忘掉他们不久之前取得的光荣,而看到它们之后想起自己的失败的敌人就会感到心惊胆战了;他下令给自己的母亲、他的姊妹、还有所有他手下的人们的妻子和小儿女们站在他的军队的后面鼓励他们争取胜利或是在他们打败时羞辱他们。 (903) 当敌人的阵线里回荡着男子的歌唱声和妇女的呼叫声的时候,罗马军团和中队的回答的呼声却远远地比不上对方。我们的左方由于巴塔维亚骑兵的突然倒戈向我们发动进攻而暴露在敌人的面前了。但尽管出现了这种没有预料到的局面,我们的军团士兵却还是拿着他们的武器,保住了他们的队列。由乌比伊人和特列维利人组成的辅助部队可耻地逃跑了,他们杂乱无章地在原野上游荡着。日耳曼人向他们展开了追击,这时军团才得以逃到称为维提拉 (904) 的营地去。率领着巴塔维亚骑兵部队的克劳狄乌斯·拉贝欧和奇维里斯在某一地方的事务中相互争夺过领导权。因而现在奇维里斯把拉贝欧调到弗里喜人那里去,因为他知道,如果杀死拉贝欧,这会激起他本国人的愤怒,而如果把他留下来和军队在一起,这又会播下不和的种子。

(19)在这个时候,奇维里斯派出的一名使节追上了奉维提里乌斯之命开向罗马的巴塔维亚人和坎宁尼法提斯人的步兵中队。 (905) 这个消息使他们立刻神气和骄傲起来。他们要求为他们的这次行军付给报酬,坚持要求双份的军饷 (906) 并增加骑兵的数量; (907) 这些事情确实是维提里乌斯曾经答应过的,但是中队的真正目的并不是取得他们要求的东西,而是寻找一个发动叛变的借口。事实上佛拉库斯尽管答应了他们的许多要求,但这只会使他们要求越来越多的、他们知道他不会答应的东西。他们完全不把佛拉库斯放在眼里,而动身去下日耳曼地方同奇维里斯联合起来。霍尔狄奥尼乌斯于是把各将领和百人团长召集起来,同他们商量要不要用武力制服不服从的队伍;但由于他天性怯懦,并由于他的部下的恐惧——他们感到苦恼的是辅助部队的性格善变,而且军团的士兵都是通过仓促征募才补充起来的——他最后决定要他的士兵留在营地里。 (908) 后来,他又后悔他的决定并且受到了给他出这个主意的那些人的影响,于是他就好像是自己想要进行追击似的写信给驻守在波恩 (909) 的第一军团的统帅希伦尼乌斯·伽路斯,要他截击巴塔维亚人,并说他自己也将率军紧追在他们的后面。如果霍尔狄奥尼乌斯从一方面而伽路斯从另一方面夹击并把敌人兜在他们中间的话,巴塔维亚人确实是可以被击溃的。可是佛拉库斯放弃了这样的计划,并在第二封信里提醒伽路斯在巴塔维亚人撤退时不要袭击他们。这就使人们不能不怀疑,挑起战争是得到罗马统帅的同意的或不能不怀疑实际上已发生的或人们担心会发生的一切并不是由于士兵的懒惰或敌人的强大,而是由于统帅们的背叛行动。

(20)当巴塔维亚人走近波恩的营地的时候,他们先派出了一名使者到希伦尼乌斯·伽路斯那里去提出中队的要求。这个使者说,他们并不是对他们常常为之作战的罗马人作战,而是对他们那长期而又得不到好处的军役感到厌倦,并希望回家去过和平的生活。如果没有人阻挡他们的话,他们在通过时不会给别人造成任何损害。但如果对他们加以武装抵抗的话,他们就要用武器杀出一条道路来了。当伽路斯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士兵们劝他同对方武力相见。三千名军团士兵和仓促征募起来的、比尔伽伊人 (910) 的几个步兵中队,还有农民和粮秣征发人的一个队伍(这些人并不善战,但在遇到真正的危险之前却是勇敢的)立刻从所有的城门冲了出去,把人数较少的巴塔维亚人包围起来。但是这些久经战阵的巴塔维亚人却排成密集的纵队,把自己队伍从四面都封得严严的,从而使他们的前面、侧面和后面都防守得很牢靠。他们就这样地突破了我们的薄弱的战线。当比尔伽伊人后退的时候,军团也被打退,结果他们就惊惶地逃回了营地的工事和营门。他们在这些地方所受的损失最大:壕沟里堆起了很高的尸体,我们的士兵不仅在对敌作战时死于刀剑和负伤,而且死于冲撞,许多人死于他们自己的武器。 (911) 胜利者避开了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原义是阿格里披娜移民地,即今天的科隆——中译者)。而且在他们其余的行程中,也没有其他敌对的行动。他们为波恩的战斗提出了辩解的理由:他们本来是请求和平的,只有当这一要求被拒绝之后,他们才起来保卫自己的利益。

(21)这些久经战阵的中队的到来,使得奇维里斯有了一支不折不扣的军队,不过他这时还没有拿定主意如何行动,而且又考虑到罗马人的力量,于是他就要他的全部军队都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并且派了一个使团到罗马的两个军团——这两个军团在不久之前战败后,退往称为维提拉的营地——那里去,要他们同样也宣誓效忠。但是他们回答说:“我们不能听从卖国贼或是敌人的意见。我们的皇帝是维提里乌斯,我们将效忠于他,并为他战斗到最后一口气。因此任何叛离的巴塔维亚人都不能仲裁罗马人的命运,还是让他等着接受罪有应得的惩罚吧!”接到这个回答而大为震怒的奇维里斯立刻把巴塔维亚的全体人民都武装起来。布路克提里人 (912) 和腾克提里人 (913) 参加了他们的队伍,由使者们召请来的日耳曼人,也赶来分享战利品和光荣。

(22)为了应付来自许多方面的一触即发战争形势,军团的统帅穆尼乌斯·卢佩尔库斯和努米西乌斯·路福斯 (914) 开始加强他们营地的栅栏和壁垒。他们摧毁了在长时期的和平中修造起来的建筑物(这些建筑物在离军营不远的地方实际上已经发展成一个市镇) (915) ,因为他们不愿使这些建筑物为敌人所利用。不过他们却没有充分注意到储备粮食的事情:他们任凭军队到各处去进行劫掠。结果士兵们的轻率行动使他们在几天里就耗光了本来可以够他们长时期食用的粮食。奇维里斯和巴塔维亚人的精锐部队占据军队的中心,而为了使敌人看了更加害怕,他要日耳曼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沿着莱茵河的两岸推进, (916) 而他的骑兵则在平原地带上行进。同时他的战船也向着上游行进。在一面是老兵中队的队旗,在另一面则是从森林和圣林中取得的野兽的图象 (917) (每一个部落习惯上就是带着它们去作战的)。这些既表明是内战,又表明是对外战争的标记使被包围的军队颇为震怒。而且罗马的壁垒的规模也使围攻者颇为兴奋,因为就它的大小而论,需要有两个军团来守卫它, (918) 但现在实际上防守它至多也不过是五千武装的罗马人罢了。此外还有一大群随军的商贩 (919) ,他们是刚一发生紧急情况时就集合到那里去的,现在则在这次对敌斗争中发挥了自己的力量。

(23)军营的一部分是在缓斜的山坡上,但另一部分却同平原相连接。奥古斯都曾认为用这样的一些冬营就可以约束并在实际上制服日耳曼, (920) 却根本没有想到竟然真的发生了日耳曼人向军团发动进攻的灾难。因此,他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加强阵地或工事的防守力量。武装的队伍好像就足够应付局势了。巴塔维亚人和从莱茵河对岸过来的各个民族 (921) ,为了更明显地表现他们个人的勇敢,他们每个部落本身都组成了各自的队伍,并且从较远的地方就展开了进攻。但是当他们的大部分武器毫无结果地投到塔楼和女墙上面而罗马方面投向他们的石块却使他们受到很大伤亡的时候,他们便呼啸着向堡垒发动进攻,许多人架起了云梯,另一部分人爬到由他们的同伴组成的“龟形阵”上去。一些人已经爬城墙,但是这时军团士兵却用刀剑和盾牌把他们打下去,并用大量的滚木和投枪把他们压住。这些民族在战斗开始时总是特别猛烈的,他们越是顺利也就越容易变得勇敢。但是现在他们为了贪图战利品,他们甚至连这种不利的形势都不放到眼里,而竟敢使用他们不习惯使用的攻城器械。不过他们自己根本不善于使用这种器械:逃兵和俘虏教给了他们用木板修造了一种桥 (922) ,桥下安装了轮子,然后再把它们推到前面去,这样站在桥上的人们就可以像在山头上那样作战,但是藏在里面的另一些人则可以从下面摧毁城墙;但是从投石器投射出来的石块摧毁了这一粗重的器械,而当他们开始准备掩护自己的屏障的时候,罗马人便用弩机向他们射出了点着了火的投枪,并用火来威胁进攻者,直到蛮族看到他们用武力猛攻不成,才改用拖延的策略,因为他们知道得很清楚,营里只有几天的粮食,而且里面有大批非战斗人员。同时他们还指望对方由于缺粮而发生叛变,指望那些奴隶的动摇,指望战争的运气。

(24)在这个时候,佛拉库斯 (923) 听说军营被围的事情,就派遣使者到高卢各个行省去请求辅助部队的支援,并且把他的两个军团 (924) 中的精锐部队交付第二十一军团的统帅狄里乌斯·沃库拉,命令他沿着莱茵河河岸尽快地向前推进。佛拉库斯本人则乘船前进,因为他身体不好, (925) 而且受到士兵们的憎恶。原来士兵们确实毫不含糊地抱怨说,他曾把巴塔维亚的中队从摩功提亚库姆放走,曾隐瞒了他知道奇维里斯的行动这件事情,并且同日耳曼人结成了联盟。他们说:“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和木奇亚努斯都不像佛拉库斯那样助长了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力量。不加掩饰的憎恶和武装行动会公开地受到反击:但背叛和欺骗却是隐蔽的,因此无法防备。奇维里斯现在出现在我们的面前,摆出了他的战阵:霍尔狄奥尼乌斯从他屋里的床榻上发布有利于敌人的命令。最勇敢的人组成的这些武装队伍竟然都要受一个年老病弱的人的任意摆布!让我们把这个卖国贼杀死,并且让我们的命运和我们的勇气摆脱这一不吉利的兆头吧!”当他们相互间已经用这样的话把对方激励起来的时候,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封信更加激起了他们的情绪。佛拉库斯不能隐瞒这封信,所以就把它在一次大会上宣读了,继而就给带信来的使者们加上镣铐,把他们送到维提里乌斯那里去了。

(25)士兵们的怒气这才平息下去。他们开到了波恩,这里是第一军团的冬营的所在地。但在这里,士兵的情绪却更为激烈,他们认为他们的失败 (926) 是霍尔狄奥尼乌斯的责任。他们说,他们是根据他的命令才对巴塔维亚人作战的,因为他曾保证说,军团就要从摩功提亚库姆开出来。他们还说,正是由于他的叛变行为,他们的同伴才被敌人杀死,因为他们没有得到任何援助;其余的军队都不知道这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也没有被报告给他们的皇帝;虽然,通过所有行省的及时的努力,这一新的叛变行动本来是可以制止的。霍尔狄奥尼乌斯向军队宣读了他送往高卢、不列颠和西班牙求援的所有信件的抄件。此外,他还树立了一种最不好的先例,那就是把所有的信 (927) 都交给各军团的军旗手,由军旗手在将领们过目之前当着士兵们的面加以宣读。随后他又下令逮捕一名叛变者,这与其说是因为这个人的过错,毋宁说是为了证明他的威信。军队继而就由波恩开往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而他们在这里就同大量开到的高卢辅助部队汇合起来,因为高卢人在开头还是极力拥护罗马人的事业的。但后来日耳曼的力量加强了,许多国家因为指望能取得自由和一旦摆脱奴役之后得以树立自己的统治大权,因而便拿起武装来反对我们。军团士兵的情绪更加愤怒了,逮捕一名士兵根本不能使他们有所畏惧。而且这名士兵确实曾指控过将领,说他参预了叛变,并且宣称他曾在奇维里斯和佛拉库斯二人之间传话,而正是因为他能够为这件事的真相作证,所以现在才受到陷害。沃库拉极其勇敢地登上了座坛,下令捉起这名士兵,尽管这名士兵拼命叫喊,他还是下令把这名士兵带走加以惩处。坏人一旦被镇服住,规矩的人也就听从命令了。由于军队一致要求沃库拉担任他们的将领,佛拉库斯就把统率权移交给他了。

(26)但是也发生了许多激起了他们的反叛情绪的事情。军饷和粮食都没有,同时高卢各行省又藐视地拒绝罗马方面的征兵和征税;莱茵河由于气候发生了一次空前的干旱, (928) 结果几乎连船只都浮不起来;粮食的补充受到了阻碍;沿着莱茵河沿岸的所有地方都配置了队伍以阻止日耳曼人渡过来,而由于同样的理由,粮食少了,但是吃饭的人却更多了。那些无知的人们甚至把河中水面的低落看是上天的一个朕兆,好像古人一向用来保卫我们的这些河流 (929) 现在也叛离了我们似的:在和平时期他们称这些事情为偶发事件或自然发生的事件。但是在这个时候,他们却把它们说成是命运和诸神的愤怒了。

当我们的军队进入诺瓦伊西乌姆 (930) 的时候,第十六军 (931) 就同他们汇合了。沃库拉现在有希伦尼乌斯·伽路斯跟他联合在一起,共同负责军务。不过他们并不敢向敌人发动进攻,只是在一个叫做盖尔杜巴 (932) 的地方设营。他们在这里用操演战阵、修筑工事和栅栏以及所有其他各种各样的军事训练的办法提高了他们士兵的士气。而且为了通过给士兵们一个掠夺的机会以激发他们的勇气:沃库拉率领着一支军队去进攻附近的库格尔尼人 (933) ——奇维里斯的联盟者——的市镇;一部分军队则和希伦尼乌斯·伽路斯留在盖尔杜巴。

(27)正巧这时在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日耳曼人着手把沙洲上搁浅的一只装运粮食的船拖到他们那边的岸上去。伽路斯不愿船被他们拖走,所以就派了一个中队去救这只船。日耳曼人方面也得到增援,而当双方的人数都渐渐增加的时候,就形成了一场正规的战斗。日耳曼人在使我们遭受了惨重的损失之后,结果还是把船拖走了。就同当时流行的做法一样,被打败的罗马军队不怪自己没有能力,却是指控他们的统帅的背叛。他们把他从营帐里拖了出来,撕碎他的衣服,揍他,逼他说出他受了什么贿赂,他和什么人同谋出卖军队。他们对霍尔狄奥尼乌斯的怒气又复发了:他们说他是主使人,伽路斯是工具,而由于受到士兵们威胁说要杀死他,他自己最后吓得真的指控霍尔狄奥尼乌斯有叛变行为了;于是霍尔狄奥尼乌斯就被加上了镣铐,直到沃库拉到来之后才得到释放。第二天,沃库拉处死了兵变的那些首犯。这支军队昨天还是那样放肆,今天又是这样驯顺,这是多大的变化啊!毫无疑问,普通士兵是忠于维提里乌斯的,但是所有的军官却倾向于支持维斯帕西亚努斯。因此,犯罪就同惩罚交替出现,而激怒在他们身上又同驯服结合起来。 (934) 这些士兵尽管能够受到惩罚,然而却是无法控制的。

(28)但是,这时奇维里斯的力量却由于从整个日耳曼取得巨大的增援力量而大为加强了。联盟者都把地位最高的人质送到他这里来保证自己的忠诚。他命令离乌比伊人和特列维利人最近的那些民族蹂躏这两个民族,又命令另一支兵力渡过马斯河去威胁美纳皮伊人 (935) 与莫里尼人 (936) 和高卢行省的边界。他们在这两个地区都得到了战利品,但是他们对乌比伊人却更要严厉,因为尽管乌比伊人也是日耳曼人,他们却背弃了他们的故土,而接受了阿格里披嫩西斯这个罗马的名字。 (937) 他们的一些中队在玛尔科杜路姆地区 (938) 被割裂,因为他们在远离莱茵河河岸的地方毫无戒备地活动。虽然如此,乌比伊人并没有安静地呆在那里不对日耳曼展开劫掠性的进攻。他们最初未受报复,但是后来他们被击溃了。而实际上在这全部战争当中,他们表现的对罗马人的忠诚要超过他们的好运。在粉碎了乌比伊人之后,奇维里斯造成的压力就更加严重了。他在胜利的鼓舞之下,加紧对军团 (939) 的围攻,并严密监视不许任何密使把援军到来的消息报告给被围攻的人。他分配给巴塔维亚人的任务是修造战争器械和围攻的工事。从莱茵河对岸开过来的军队在要求作战时,他就命令他们去摧毁罗马人的壁垒。当这些人被击退的时候,他就要他们重新发动进攻,因为他们的士兵多得很,损失一点是算不了什么的。

(29)战斗到夜里还没有结束。进攻者在市镇的四周点起了堆堆篝火,他们大吃大喝,由于人们一个一个地酒性发作,他们就莽撞但无益地冲出去作战,因为在黑夜里,他们投出去的武器是起不了任何作用的。但是罗马人这方面的目标却十分明确,因为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蛮族的战线, (940) 特别是那些最勇敢的或是标志特别鲜明的人。奇维里斯及时地看到了当时的情况,于是下令他的士兵把他们的篝火熄灭,这样就使黑夜给战斗带来了更大的混乱。 (941) 当时确实到处是混乱的呼号声,人人都要碰运气,任何人也不知道应当在什么地方攻击或回避敌人。他们听到什么地方有呼号声,他们就朝着什么地方冲去。勇气起不了任何作用,偶然的机会造成了极大的混乱,最勇敢的士兵往往死在怯懦者的刀剑之下。日耳曼人只是一味盲目地厮杀;但是久经战阵的罗马士兵却不随便把他们的铁头的投枪或是沉重的石块投出去。当他们从声音辨别出有人在攀登城墙或是从云梯爬上来的敌人已经来到他们跟前时,就用盾牌的盾心把敌人打下去,随后就是一阵投枪。许多爬到城上来的敌人被他们用匕首刺死了。黑夜这样度过去之后,一场新的战斗又在白天展开了。

(30)巴塔维亚人修造了一个双层的塔楼,他们就把这座塔楼推向军营的正门, (942) 因为那里的地势最平坦。但是罗马人却把粗大的竿子牴出去对付它,他们用梁木对它反复加以冲击,结果就把它撞倒,从而使塔楼上面的人受到了沉重的损失。后来当敌人陷入一片混乱的时候,他们就向敌人发动了一次突然的、然而是成功的出击。同时比敌人既有经验和又有技能的军团士兵还有别的手段对付敌人。蛮族最害怕的是平稳地悬在他们头上的一种器械 (943) ,这种器械突然间落下来时可以当着敌人的面捉住一个或更多的敌人,然后向回一拉,就把这些敌人抛到营地里去了。现在奇维里斯放弃了用猛袭办法攻占营地的企图,又开始了一种不慌不忙的包围,同时还企图用各种消息 (944) 和许诺来动摇军团的防守信心。

(31)这些事情都是克雷莫纳一役之前在日耳曼发生的。 (945) 人们从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的一封信知道了这一战役的结果,而这封信还附了凯奇纳的一个公告。 (946) 被战败一方的一名中队队长,一个叫做阿尔披尼乌斯·蒙塔努斯的人 (947) 也亲自承认了他们一方的失败。这个消息引起了情感上的不同反应。高卢的辅助部队不一定要归附或憎恨哪一派,而且在服役时也没有什么热情,因此他们的军官一经怂恿,立刻就背弃了维提里乌斯。老兵们这时却还拿不定主意。但是由于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的命令和他们的将领们的恳求,他们才举行了效忠宣誓,不过无论他们的面部表情还是他们的内心意愿,都没有把这一宣誓确定下来。而且当他们按照一般的程式重复大部分誓词的时候,他们对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名字表现了犹豫:他们中间的一些人只是有气无力地默默叨念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名字,但大多数人则根本不提他的名字。

(32)随后安托尼乌斯给奇维里斯的一些信又在集合的士兵们面前宣读了。不过这些信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因为这些信好像是写给联盟者的,而且在谈到日耳曼军队的时候表现了一种敌视的口吻。不久之后,当这个消息到达盖尔杜巴地方罗马军营的时候,它引起了同样的议论和同样的行动。蒙塔努斯受命到奇维里斯那里去,命令他放弃战争,并且不要利用虚伪的借口来掩盖他的敌对行动。 (948) 他要向对方讲的是:如果奇维里斯是为了帮助维斯帕西亚努斯而行动的,那么他已经作了足够的努力。对于这一声明,奇维里斯在开头作了一个狡猾的回答。后来当他看到蒙塔努斯是个性情暴烈的人并且有叛变的意图时,他就开始抱怨他二十五年中间在罗马人的军营中所经历的各种危险。他说:“我多年的劳苦的报酬真是光荣啊。我的兄弟被杀死,我本人被加上镣铐,还有要求对我加以惩处的这支军队的野蛮叫嚣。各民族的权利使我有正当的理由要求对这些事情进行报复。可是,你们特列维利人还有所有你们其余的人,你们这些有着奴隶心情的人,你们这样多次地流了鲜血,可是你们所能指望的报偿是什么呢,还不是令人厌恶的军役,无止无休的租税、鞭打、刽子手的斧头和你们的主子的头脑里所能想到的一切花样!就看我这样一个中队的队长吧,我同坎宁尼法提斯人和巴塔维亚人 (949) ,全体高卢人当中无足轻重的这一部分人,已经用事实证明给你们罗马人的巨大的军营是空虚的,我们已经摧毁了它们,或是正在包围着它们,并且用武器和饥馑对它们施加巨大的压力。总之,应当鼓起勇气来!或者是你的勇敢给你带来自由,或者是我们所有的人都一起被战败。”奇维里斯用这些话煽动起了蒙塔努斯的情绪,但是他却要蒙塔努斯在回去时作温和的传达。蒙塔努斯这样就回去了,但是他却做出使命未能完成的样子,完全隐瞒了到后来才发现的一切。

(33)奇维里斯留下了自己的一部分军队,却派遣优利乌斯·玛克西姆斯和他自己的侄子克劳狄乌斯·维克托尔率领着老兵的中队和最精锐的日耳曼军队去进攻沃库拉和他的军队。在他们的进军途中,他们劫掠了阿司奇布尔吉乌姆 (950) 地方一个骑兵中队的冬营;他们还这样突然地攻击了沃库拉的营地 (951) ,以致他竟然来不及给他的军队下命令或是把他们士兵列成战阵。在混乱当中他所能下的惟一的一道命令就是用军团士兵加强营地中心的防守:辅助部队被分散到附近各处。骑兵发动了进攻,但是遇到了队形严整的敌人,结果又返回了自己的队列。在这之后就是一场屠杀,而不是一场战争。涅尔维伊人的中队或是因为害怕,或是有心叛变,他们也离开了我们,使我们的两侧暴露在敌人面前:这样,进攻的重担现在就落到军团士兵的身上。他们在失掉了自己的队旗之后,就在栅栏之内受到屠杀,但这时突然一支不曾预料到的援军扭转了战斗的局势。原来先前由伽尔巴征募、现在又受到召唤的瓦斯科尼斯人 (952) 的一些中队,在他们开近营地并听到战斗的声音时,从背后向正在专心致志地作战的敌人发动了进攻,从而引起了一场比他们的人数所能引起的惊恐要更加广泛的惊慌情绪,因为有些人以为诺瓦伊西乌姆的全部军队到来了,另一些人则以为是摩功提亚库姆的军队到来了。敌人的错误激发了罗马人的勇气,当他们信赖别人的力量的时候,他们也恢复了自己的力量。巴塔维亚人步兵的全部精锐都被杀死了;但骑兵却带着战斗刚开始时他们夺得的队旗和俘虏逃跑了。在那一天里,我们阵亡的人数较多,但是这些人并不是最勇敢的。日耳曼人的最精锐的军队却都阵亡了。

(34)双方的将领由于同样的错误都应遭到失败,并且都未能利用他们的胜利。如果奇维里斯把更多的军队投入战线,就不会被这样少数的中队所包围,而且在突入罗马军营之后,他本来是可以把它摧毁的。沃库拉这方面则未能发现敌人的迫近,因此他一出击就被击败了;继而由于对自己的胜利缺乏信心,他在向敌人进军之前又耽搁了好几天。如果他能当机立断紧逼敌人,并且把战事进行到底的话,他本来是可以一举而解军团之围的。就在这个时候,奇维里斯用如下的办法试探了被围攻者的情绪。他放出一种空气,好像罗马已经失败而他的一方面取得了胜利。他显示罗马的标记和队旗;他甚至把俘虏也陈列出来。在这些俘虏中间有一个人有胆量做出了一件英雄的事迹:他高声说出了事情的真相。日耳曼人立刻刺死了他。他们的这种做法使人们更加相信他的话是真的了。这时被蹂躏的田野和农家被焚时的火光 (953) 则说明一支胜利的军队正在逼近了。当沃库拉看到军营 (954) 的时候,就下令把队旗立起来,同时在它们周边挖一道沟,构筑一道栅栏,并且要他的军队把行李用具都放到那里去,以便使他们能够毫无牵累地作战。这项命令使得军队同他们的统帅吵了起来,并且要求立刻作战。实际上他们已经习惯于进行威胁了。他们甚至不等到排成战阵,便在混乱中拖着疲倦的身体向敌人展开了进攻。奇维里斯这方面对他们也早有准备,他相信敌人会犯错误,就如同他相信自己方面士兵的勇气一样。罗马方面的命运是有好有坏的,而事实表明最喜欢闹事的士兵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有些人还没有忘记他们不久之前取得的胜利,因此他们守住自己的阵地,打击敌人,相互激励并且激励他们旁边的人们。他们在重新整顿了队伍之后,就向被围攻者伸出手来,请他们不要放过出击的机会。从城上看到了一切的被围攻者,于是从他们的营地的所有的营门出击。而正是在这个时候,奇维里斯的马恰巧滑倒并且把他摔了下来。于是双方便都接到报告说,奇维里斯受了伤或是被杀死了。这样一个被人相信的消息把他自己方面的人吓坏了,而使他的敌人高兴的了不得。然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沃库拉并不追击逃跑的敌人,却继续加固栅栏和他的营地的塔楼,就好像他又面临了一次围攻的威胁似的。这样,由于他屡次不能利用已经取得的胜利,从而使人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宁愿要战争而不想要和平。 (955)

(35)使我们的军队最感苦恼的莫过于缺粮的问题了。军团的辎重队和不能作战的人们都被送到诺瓦伊西乌姆去,要他们从陆路把那里的粮食运来,因为河上的运输被控制在敌人的手里。第一批人的来回都是平安的,因为这时奇维里斯的力量还没有恢复到可以发动进攻的程度。 (956) 但是当他听说再度被派往诺瓦伊西乌姆去的从军商贩和卫护他们的一些中队就像在和平时期那样出发,并且只有很少的士兵照管队旗,而他们武器都放在车上,他们自己又都随随便便地走开的时候,他就整顿了他的队伍,对他们发动了进攻(在这之前他还先派出了一些军队占领了路上的桥梁和狭窄的部分 (957) )。他们拉开了一道很长的战线作战,战斗一直分不出胜负来,最后直到夜里才不得已而告结束。中队到达了盖尔杜巴,那里的军营还是先前的老样子,由被留在那里的一支队伍防守着。他们毫不怀疑,如果他们同这些带着很多东西并且已经心惊胆战的从军商贩回去的话,他们会遇到很大的危险。沃库拉从曾在维提拉被围攻的第五和第十五军团中选拔了一千名精锐来增援他的军队,这些人都是难以驾驭而又敌视他们的统帅的。 (958) 出发的人比得到命令出发的人要多,而在进军的时候,他们开始毫无顾忌地念叨说,他们再也不能忍受饥饿或是他们的统帅的阴谋了;但是那些被留在后面的人们却又抱怨说,由于部分军团的撤退,人们就把他们抛下不管了。这样就开始发生了一次双重的兵变:一些人要沃库拉回来,另一部分人却又拒绝回到营地去。

(36)正在这个时候,奇维里斯包围了维提拉。沃库拉退到盖尔杜巴, (959) 然后又退到了诺瓦伊西乌姆。〔奇维里斯占领了盖尔杜巴。〕 (960) 但后来,在离诺瓦依西乌姆不远的地方他在对骑兵的一次作战中取得了胜利。但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同样都激起了士兵们想杀死他们的将领的愿望。当军团士兵得到从第五和第十五军团来的人们 (961) 的支援以后,他们便开始要求赠赐,因为他们听说维提里乌斯已经把钱送来了。霍尔狄奥尼乌斯并没有拖延很久,但他是以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名义向他们发放赠赐的。这一行动比其他任何事情都更加促成了兵变。沉缅在放纵、饮宴和夜间的幽会之中的士兵重新燃起了对霍尔狄奥尼乌斯的旧恨。由于没有一个副帅或是将领敢于反抗他们,再加上黑夜使他们把羞耻的念头忘得一干二净,结果他们真地把他从床上拖下来杀死了。他们还准备用同样的手段对付沃库拉,但是他把自己打扮成奴隶的模样,趁着黑夜跑掉了。

(37)当这次事变平息下去的时候,他们又害怕起来了。军队派遣一些百人团长带着信件到高卢各城市去请求派遣辅助部队并送来征发的物品。他们这一大群没有领袖的人永远是轻举妄动、怯懦而又无精打采的。在奇维里斯逼近的时候,他们很快地拿起了武器,但是又立刻把它们抛掉并逃跑了。灾难在他们中间引起了不和;从上日耳曼军队来的人把他们的事业同其余的人的事业分裂开来。 (962) 维提里乌斯虽然已经死了, (963) 但是维提里乌斯的像再度在军营和近旁的贝尔伽伊人的城市中树立起来。后来第一、第四和第二十二军团的人们又后悔自己的行动,于是他们便遵照沃库拉的指示,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沃库拉并且率领着他们解除了对摩功提亚库姆的围攻。但是由卡提伊人 (964) 、乌西披人 (965) 和玛提亚奇人 (966) 构成的驳杂的大群围攻者已经满足于自己的卤获物而撤退了。不过他们依然受到了一些损失,因为在他们分散开来并且毫无戒备的时候,我们的士兵向他们发动了袭击。此外,特列维利人还沿着他们的边界修造了一道胸墙和栅栏 (967) ,并且对日耳曼人展开了一场给双方都造成了惨重损失的战争,但不久之后,由于他们的叛变,他们玷辱了过去为罗马人民所树立的显著功勋的历史。

(38)在这个时候,维斯帕西亚努斯担任了第二任的执政官,提图斯则担任了第一任的执政官,尽管他们还都不在罗马。 (968) 精神沮丧、内心又因多种恐惧而有所顾虑的人民在实际上威胁着他们的灾祸之外,又加上了没有根据的惊恐情绪。他们说路奇乌斯·披索 (969) 策划了叛国的阴谋并且率领阿非利加起来叛变了。当时担任着阿非利加总督的披索实际上根本不是个喜欢闹事的人。但是现在由于向罗马运送粮食的船只因严冬的气候而受到阻碍,所以习惯于每天购买粮食 (970) 而且除了粮食的供应以外对国家事务概不关心的罗马普通人民,就害怕起来而相信港口被封,同时运送粮食的船只也被扣下了。 (971) 还没有放弃自己的党派情绪的维提里乌斯派助长了这一消息的传播,但老实讲,这个谣传甚至对胜利者的那一派来说都不是不受欢迎的,因为他们那甚至对外战争都不能满足的贪欲,更不是任何内战的胜利所能满足的了。 (972)

(39)元旦那天,元老院在由市行政长官 (973) 优利乌斯·佛隆提努斯 (974) 召集的一次会议上,通过决议赞扬和感谢将领、军队和联盟的国王们 (975) ;特提乌斯·优利亚努斯被剥夺了行政长官的职位,因为当他的军团转到维斯帕西亚努斯一面去的时候,他离开了他的军团。 (976) 行政长官的职务授给了普洛提乌斯·格律普斯; (977) 霍尔姆斯被提升入骑士等级。 (978) 在这之后不久,凯撒·多米提安就代替辞去职务的佛隆提努斯担任行政长官。他的名字被放在书信和文告的前面,但是实权却掌握在木奇亚努斯的手里,不过多米提安在他的朋友们的怂恿下或是在他自己突然感到有这样的需要的时候,也常常敢于自主地做许多事情。但是木奇亚努斯主要害怕的是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和伐鲁斯·阿里乌斯,因为这两个人曾由于最近的胜利而声誉卓著,并且得到军队的爱戴。甚至普通市民对他们也有好感,因为除了在战场上之外,他们从来不曾对任何人使用过武力。还有一个谣传说,安托尼乌斯曾劝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克拉苏斯 (979) ——他因显赫而又古老的门第和一个著名的兄弟而出名——夺取统治大权,他说如果司克里波尼亚努斯不拒绝这个建议的话,那是会有不少的人支持他的。司克里波尼亚努斯之所以拒绝,因为他甚至在肯定有成功希望的时候,都不会轻易地受到诱惑,更不用说在他对事情的结果没有把握的时候了。

木奇亚努斯既然不能公开除掉安托尼乌斯,他就在元老院里把安托尼乌斯捧到天上去,在暗中又用各种许诺笼络他,并且向他指出,近西班牙长官的职务由于克路维乌斯·路福斯的离开而出缺了。同时,他还把将领和队长 (980) 的职务赠给安托尼乌斯的朋友们。继而,当木奇亚努斯把这个蠢人的头脑装满了希望和野心的时候,他就把最热心拥戴安托尼乌斯的第七军团 (981) 调到它的冬营 (982) 去,从而摧毁了他的实力。后来,阿里乌斯·伐鲁斯自己的军队第三军团 (983) 也被调回了叙利亚,一部分军队被调到了日耳曼。被清除了骚乱分子的罗马城恢复了它的旧日的面貌。法律重新有了效力,高级官吏重新取得了他们的职权。

(40)在多米提安进入元老院的那一天,他简短而又谦虚地谈到了他的父亲和兄弟不在罗马的事情,谈到了他自己的年轻。他的举止是恰当的,而由于人们还不知道他的性格,因此常常在他的面孔上出现的慌乱害羞的情绪 (984) 就被人们认为是一种谦逊的表现。当多米提安提出恢复伽尔巴的荣誉的问题时,库尔提乌斯·蒙塔努斯 (985) 便建议也应当纪念披索。元老院通过了两项决议,但是有关披索这一项决议却从来不曾付诸实现。继而用抽签的办法选出了一个委员会,负责偿还在战争期间被劫去的财产,确定和重新安置由于年深日久而掉下来的法律青铜板,清除文告中由于过去各个时代的阿谀谄媚而被增加进去的肮脏东西, (986) 节制国家的开支。在人们弄清楚特提乌斯曾逃到维斯帕西亚努斯那里去请求庇护的时候,他的行政长官的职位就被恢复了。但是格律普斯保留了他的职位。随后元老院就决定重新审理穆索尼乌斯·路福斯和普布里乌斯·凯列尔之间的案件; (987) 普布里乌斯·凯列尔被定了罪,而索拉努斯的幽灵得到了慰解。在表现了国家的这种严厉行动的日子里,对于穆索尼乌斯个人同样也是光荣的。人们都认为他做了一件伸张正义的事情,但是舆论对于犬儒学派的戴米特里乌斯 (988) 却抱有不同的看法,因为在为罪恶昭彰的普布里乌斯进行辩护的时候,他表现出自己是把私利放在崇高的目的之上的:普布里乌斯本人在危险的时刻,既没有勇气,也没有口才来应付这种局面。既然已经发出了对密告者进行报复的信号,于是尤尼乌斯·玛乌里库斯 (989) 就请求凯撒授权元老院审查皇帝的档案,以便使他们知道在每次控告中告密者都是一些什么人。多米提安回答说,他必须在同皇帝商量之后才能决定这样一项重大的事件。

(41)在那些首要元老的倡议之下,元老院起草了一份誓词,全体高级官吏和其他元老则按照他们被召请的次序,热诚地以此誓词来召请诸神作证:他们从来不曾支持过任何足以危害任何人的安全的行动,他们也从来不曾为着任何人的不幸而接受过赏赐或是官职。不过自己知道犯过罪的人在重复誓词的时候,心里是胆怯的,所以就用各种不同的办法改换里面的词句。

元老院赞许他们的这种有所顾忌的态度,但是却反对他们的伪誓。 (990) 受到了这类最严厉的谴责的有撒里奥列努斯·沃库拉、诺尼乌斯·阿提亚努斯和凯司提乌斯·谢维路斯,他们在尼禄统治时期都是因多次进行密告而臭名昭著的人物。撒里奥列努斯在不久之前还有过这类可耻的行为,因为在维提里乌斯统治时期他还想干同样的勾当;元老们也不断伸出拳头来对他个人进行恐吓,最后他只得离开元老院。在这之后,他们的愤怒的锋芒又转到帕克奇乌斯·阿非利卡努斯身上去并且把他也赶了出去,因为他曾向尼禄建议杀害以兄弟间的情谊和财富而著名的司克里波尼亚努斯兄弟。 (991) 阿非利卡努斯不敢承认、但是也不能否认自己的罪行:当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 (992) 不断用各种问题折磨他的时候,他就指出说克利司普斯也参加过一些他自己无法否认的行动,这样,在揭露了维比乌斯是他的同谋者之后,就把元老院的愤怒情绪从自己身上引开了。

(42)那一天,维普斯塔努斯·美撒拉 (993) 由于他对兄弟的友爱以及由于他的口才而取得了很大的声誉,因为尽管论年纪他还不能参加元老院, (994) 但是他却有胆量为他的兄弟阿克维里乌斯·列古路斯 (995) 呼吁:原来列古路斯曾因为搞垮了克拉苏斯 (996) 和奥尔菲图斯 (997) 两家而受到人们的极大痛恨。虽然他当时十分年轻,看来他却是自愿地进行这一控诉的,这并不是为了防止某种危险,而是因为他想借以取得权力。克拉苏斯的妻子苏尔皮奇娅·普拉提克斯塔塔和她的四个孩子也在那里要求复仇,如果元老院受理这一案件的话。因此美撒拉既不为这一案件,也不为被告进行辩护,而是亲身担起了逼临到他的兄弟的头上的危险,结果他的这种做法竟然感动了一些元老。但是库尔提乌斯·蒙塔努斯却发表了一篇尖刻的演说反对他,甚至指控说,在伽尔巴被杀死之后,列古路斯曾把金钱送给杀死披索的凶手,并且用牙齿咬裂他的脑袋。他说:“尼禄肯定不会强迫你做这样的事情,而且你也不曾用这样的野蛮行径保全你的地位或是你的生命。老实说,如果有人为了自己摆脱危险而想嫁祸于人,那么他们的辩护我们总还可以容忍。但是在你的情况下,你的父亲的放逐和把他的财产在债权人中间分配,这只会使你得到安全;你的年龄还没有大到可以担任官职,你没有任何可以引起尼禄羡慕的东西,没有任何可以使他害怕的东西。由于渴望屠杀,贪图赏赐,你一开头就用高贵人物的鲜血试验了你那还不为世人所发现,还没有在法庭上锻炼过的才能,而在国家多难的时候,你夺取了担任过执政官的人物的财产, (998) 侵吞了七百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并且享有显赫的祭司职位,同时还陷害了无辜的儿童、显要的老人和高贵的妇女;你谴责尼禄缺乏魄力,因为他和他的密告者只是一家一家地陷害下去,最后是会使自己感到厌倦的。你说过一句话就可以把整个元老院推翻。元老们,把这个无论在什么时候都能立刻提供意见的人保留和保存起来吧,这样才能使每一个时代都能向他学习。既然我们老一辈的人可以学习玛尔凯路斯 (999) 和克利司普斯 (1000) ,那么年轻人也就可以学习列古路斯了。邪恶,甚至如果是不幸的邪恶,仍然可以找到热心的模仿者。如果邪恶能飞黄腾达,如果邪恶能变得很有势力的话,那是什么情况就更不难想像了。而如果在他只不过是担任过财务官的时候,我们就不敢触犯他,那么当他在担任过行政长官和执政官的时候,我们还敢反对他么?你们以为尼禄就是最后的一个暴君么?从提贝里乌斯和盖乌斯的统治时期活过来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出现了一个更加无情、更加残酷的尼禄。我们并不害怕维斯帕西亚努斯。他的年纪和他的谦逊保证了这一点;然而事例是比一个人的品德有更长久的生命力的。 (1001) 元老们,我们的精力已经衰退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在尼禄被杀死之后、要求他的密告者和爪牙都应按照我们祖先的惯例加以惩办的那个元老院了。在一个坏皇帝倒下去之后的第一天才是最美好的一天啊。”

(43)元老院对蒙塔努斯的发言十分赞同,以致赫尔维狄乌斯竟开始指望连玛尔凯路斯也可以被搞掉了。因此他的发言一开始就赞扬了克路维乌斯·路福斯 (1002) ——这个人虽然也很富有和以辩才出名,在尼禄的统治时期却没有危害过任何人——他把这个人的崇高事例同他自己的指控结合起来,这样就使玛尔凯路斯陷入了狼狈之境并且激起了元老院的怒气。当玛尔凯路斯看到这种情况时,他就在他显然开始想离开元老院的时候说:“普利司库斯啊,我走了,把你的元老院留给你吧:在凯撒面前作威作福吧。”维比乌斯·克利司普斯 (1003) 也要跟着他出去;他们两个人都是恼怒的,不过面色却不一样。玛尔凯路斯的眼光发着咄咄逼人的闪光,不过克利司普斯却装出微笑的样子; (1004) 但是最后他们却被他们的那些跑过去的朋友拉了回来。当争辩激烈化的时候,大多数的元老和比较正派的元老形成一派,但另一派却是少数几个有势力的人物,他们全都是悻悻然地顽强地争辩着。这一天是在争吵当中度过去的。

(44)在元老院的下一次集会时,凯撒带头建议人们忘掉过去的坏事、怨恨和那些很难避免的、必然会发生的事情。继而木奇亚努斯又作了长篇的演说为告密者开脱;不过同时他又对那些重新提出了控诉的人们——他们曾提出过这些控诉,但后来又放弃了控诉——用温和的、并几乎是恳求的口气提出了劝告。自己的做法受到反对的元老们只好放弃了他们已经开始享有的自由。木奇亚努斯为了避免给人一种印象,好像他不重视元老院的意见或是赦免了在尼禄统治时期所犯下的一切罪行,他把奥克塔维乌斯·撒吉塔 (1005) 和安提司提乌斯·索西亚努斯 (1006) 这两个元老级的人物送回了流放的岛屿,因为他们是在流放时自己逃回来的。奥克塔维乌斯曾诱奸过彭提亚·波司图米娜,但是当她拒绝同他结婚的时候,他便在妒火之下把她杀死了;索西亚努斯也用卑劣的手段陷害过不少人。两个人都被定了罪,并且通过元老院的一项严厉的命令而遭到放逐。当别人都得到允许返回罗马的时候,他们的处分却仍然没有改变。不过木奇亚努斯这一行动却依然不能使他那不受欢迎的程度缓和一些。因为索西亚努斯和撒吉塔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甚至如果他们真的回来的话。人们所害怕的是,告密者用到坏事上面去的才能、怒气和权力。

(45)元老院按照古老惯例所受理的一个案件暂时缓和了元老之间的敌对情绪。一个名叫曼里乌斯·帕图路伊图斯的元老 (1007) 抱怨说,他曾在谢纳移民地 (1008) 遭到一群人的殴打,而且他们还是根据地方长官的命令这样做的。此外,他还说对他的侮辱还不止于此,他们还把他包围起来,当着他的面痛哭、哀悼、为他举行假的殡仪,同时还对整个元老院加以侮辱和粗暴的谩骂。被告被召到了元老院,而在元老院听了案件的经过时,有罪的人都受到了惩处;元老院同时还通过了一项命令,警告谢纳的民众应当更守法一些。同时安托尼乌斯·佛拉玛则由于库列涅人民的控诉按照惩治勒索罪的法律判了罪,并且因为他的残酷行为而被放逐了。 (1009)

(46)这时,在军队中几乎爆发了一次兵变。过去曾被维提里乌斯所解散 (1010) 但后来又集合起来支持维斯帕西亚努斯的那些士兵,现在要求恢复他们的近卫军的职务。而且军团士兵被选拔出来准备担任近卫军的那些人也要求答应给他们的报酬。 (1011) 甚至维提里乌斯派的士兵 (1012) 不付出大量流血的代价都不能加以调遣。可是要维持这样一支庞大的武装部队那就需要一笔巨额款项。木奇亚努斯来到了军营以便比较仔细地审查每个士兵的服役期限,他命令胜利一方的士兵带着他们各自的标记和武器列起队来,队与队之间留出适当的距离。继而维提里乌斯派——前面我们说过,他们是在波维莱投降的——和所有其他在城内和郊区被搜索出来的属于同派的士兵,也都在几乎没有衣服或武器的情况下被集合到一处。木奇亚努斯命令他们站到一边去,并且命令日耳曼、不列颠的士兵和从其他军队调来的所有军队都分别站好各自的位置。他们一看到自己所处的位置就被吓住了:原来这时他们看到在他们对面的就像是敌人的战线一样,那些人都用兵器和防御的武器作出威吓他们的姿态,而他们自己却被对方包围起来,没有武器的保护,肮脏而又难看。而当他们开始被分开来、向着不同的方向开拔的时候,他们所有的人全都害怕极了。其中最害怕的是日耳曼的军队, (1013) 因为他们认为这样分开来之后,他们是准备被屠杀的。于是他们开始扑到同他们一同当兵的人们身上去,搂住他们的脖子,请求最后的吻别,并请他们不要离开自己或是使那些为着同一事业而服役的人遭到不同的命运。他们一直在时而向木奇亚努斯、时而向不在场的皇帝进行恳求,最后又向上苍和诸神祈求,直到最后木奇亚努斯称他们为“用同样的誓言团结起来的士兵”和“属于同一位皇帝的士兵”,这才制止了他们那毫无必要的惶恐情绪。由于胜利一方的士兵用欢呼声对这部分士兵的哭诉表示支持,所以木奇亚努斯就更加有必要这样做了。这一天就这样地过去了。几天之后,当多米提安又对他们发表讲话时,他们重新表示了对他的信任。他们看不上送给他们的土地,而是要求在军队中服役并取得报酬。他们确实只是采用了恳求的办法,不过这种恳求却是不容回绝的恳求。因此他们就被接受进了近卫军的军营。继而那些论年纪和服役期限都够资格的士兵就光荣地退役了。 (1014) 另一些人则由于犯了错误或其他原因而被解职了。不过这些人的被解职是逐步进行的,是一个一个地被解职的。要想拆散团结的一群人,这乃是一种安全的办法。

(47)但是,不知国库是真正空虚还是元老院想作出这样的姿态,元老们通过一项决定,向普通公民借款六千万谢司特尔提乌斯,并责成彭佩乌斯·西尔瓦努斯 (1015) 负责这件事。不久之后,也许这种必需过去了,也许无须再装做有这种必需了。在这之后,由于多米提安的建议,维提里乌斯所授予的执政官的职位都被取消了。 (1016) 为佛拉维乌斯·撒比努斯举行了监察官的葬礼。 (1017) 撒比努斯的这种哀荣十分明显地证明了命运的多变,它总是把荣誉和屈辱攙合在一处的。

(48)大概就在这同时,总督路奇乌斯·披索被处死了。 (1018) 关于他的被杀,我将要尽我力之所及作最忠实的记述,不过在这之前,我还要谈一谈更早的若干事情,因为这些事情同这样一些罪恶的起源和原因不是没有关系的。在阿非利加用来保卫帝国边疆的军团和辅助部队在圣奥古斯都和提贝里乌斯的统治时期是由一位总督 (1019) 统率的。后来头脑混乱而且对当时的阿非利加行省的长官玛尔库斯·西拉努斯心怀畏惧的盖乌斯·凯撒把军团从总督手中调走,而交给了专门派到那里去的一位副帅。这样一来,委任官吏的权力就在两个官吏之间平分了。两个人在权力上的纠纷成了倾轧不和的根源,而他们的见不得人的争吵更为加深了这种不合。副帅们的权力加强了,这或者是因为他们的任期长, (1020) 但也可能是因为地位较低的人 (1021) 争强斗胜之心更重一些,而那些最显赫的总督所更关心的反而是安全,而不是权力。

(49)在那个时候,阿非利加行省军团的统帅是瓦列里乌斯·费司图斯 (1022) ,这是一个野心甚大而且生活习惯十分奢华的年轻人,不过他却由于自己同维提里乌斯的亲属关系而感到不安。在他和披索的多次会晤当中,是他唆使披索叛变,还是他反对披索的建议,这一点我们就不清楚了,因为在他们的私下的会谈中没有任何一个第三者在场,而且在披索被杀之后,大多数的人都是想取得谋杀者的好感的。行省和军队对维斯帕西亚努斯并无好感,这一点是没有问题的;而且,从罗马逃来的一些维提里乌斯派还向披索指出,高卢各行省的态度是犹豫不定的,日耳曼是准备叛变的,而且他自己的处境也很危险,因为对于一个在和平时期受到怀疑的人来说,战争却是一个比较安全的办法。就在这个时候,佩特拉骑兵队 (1023) 的队长克劳狄乌斯·撒吉塔由于一次顺利的航程而比木奇亚努斯派遣来的百人团长帕披里乌斯更早地到达了;撒吉塔说,百人团是受命前来杀死披索的,而且他的从兄弟和女婿伽列里亚努斯已经被处死了。他认为要取得安全,惟一的希望在于采取某种大胆的行动,但是要这样做,有两种办法:披索可以立刻发动战争,但他也可以到高卢去,担起维提里乌斯派军队的领袖的职务。虽然披索根本不想采取这样的办法,但是当木奇亚努斯派来的百人团长到达迦太基的港口的时候,他就提高了自己的嗓音,不断地为披索祈祷和发愿,就仿佛披索是个皇帝似的。他还要那些看到他的并且对他的这种奇怪的行动感到惊讶的人们也都这样讲。轻信的人群于是拥到广场上去,要求披索出来同他们见面,并且发出了一片欢呼声,根本不管事情的真相而只是热心于表现自己的阿谀。不知是受到了撒吉塔的通知的影响,还是出于他天生的谦逊,披索并没有同公众见面或是使自己受热情的群众的影响。当他仔细地询问了这个百人团长之后,才知道这个军官是打算找一个机会把罪名加给他再把他杀死,于是他就下令处死了这个人,不过他这样做的动机与其说是想拯救自己的性命,毋宁说是对凶手的愤怒,因为这个百人团长曾参加过对克洛狄乌斯·玛凯尔的屠杀, (1024) 而在这之后,又带着沾满了副帅的鲜血的双手前来谋杀一位总督了。随后他又发表了一个表现了他个人的忧虑的公告以谴责迦太基人,并且放弃了甚至他日常的工作,把自己关在自己家里,以便使自己在今后不致甚至由于偶然的事故而成为一次新的骚动的借口。

(50)当人民群众骚动的消息、百人团长被杀的消息、还有照例会被夸大的其他各种真真假假的事情传到费司图斯这里来的时候,他就派遣骑兵去杀披索。他们奔驰得如此迅速,以致在天刚刚破晓的时候,他们就拔刀闯进了总督的住宅。他们的大多数人都同披索不相识,因为费司图斯选派前来执行谋杀任务的是迦太基的辅助部队和玛乌利人。在离披索的寝室不远的地方,他们恰巧碰到一个奴隶。士兵们问他谁是披索,他在什么地方。奴隶英勇地回答了一句谎话,说他就是披索,结果立刻给杀死了。不过不久之后,披索还是被杀死了,因为那里有一个人认出了他,这个人就是巴伊比乌斯·玛撒 (1025) ,皇帝在阿非利加的代理官之一。甚至在那个时候,这个人已经成了那些最正直的公民的祸害,而且他的名字在后来我们所遭受的那些灾难的原因中间还是要多次出现的。 (1026) 费司图斯从阿杜路美图姆 (1027) ——他就等在那里注视事件的演变——赶到军团 (1028) 这里来,为了报复私仇而下令逮捕了营帅凯特洛尼乌斯·皮撒努斯,但是他把皮撒努斯说成是披索的工具。他还惩办了一些士兵和百人团长,又赏赐了另一些士兵和百人团长。他的赏罚都不是以功过为准,而是因为他想表示出自己已经制止了一场战争。后来他又调解了欧埃阿 (1029) 和列普提斯 (1030) 两城人民之间的纠纷。这次纠纷在开头时虽然不过是由于偷窃粮食和牲畜而在这里的农民中间引起的小事情,现在却发展到武装冲突和正规战争的程度。原来欧埃阿的人民因为比他们的对手人数少而召来了伽拉芒提斯人 (1031) 。伽拉芒提斯人是一个剽悍而难以驾驭的民族,他们一贯是对他们邻近的民族打劫的。这种行径使得列普提斯的居民列普提塔尼人备遭困苦。他们的土地到处都被蹂躏,他们战战兢兢地躲在自己的城里,直到辅助部队的步兵和骑兵到来的时候,伽拉芒提斯人才被赶跑,全部的掠夺物才被收回来,然而强盗们在当地极为荒僻的村落中游荡时售给边远部落的掠夺物却无法再收回来了。

(51)但是维斯帕西亚努斯 (1032) 在得知克雷莫纳之役的结果并从各方接到有利的消息之后,现在又从各个等级的许多人那里知道了维提里乌斯死亡的消息。这些人都是同样勇敢地而又幸运地冒着冬天的海洋的危险到这里来报信的。国王沃洛伽伊苏斯(沃洛吉西斯)也派遣使节前来,建议提供四万名帕尔提亚的骑兵。 (1033) 联盟者请他接受这样的援助,而他却不需要这样的援助,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光荣,也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对沃洛伽伊苏斯表示感谢,并指令他派遣使节到元老院去,以便使元老院确信帝国内部并没有战争发生。正当维斯帕西亚努斯专心考虑意大利和罗马局势的问题时,他听到了有关多米提安的一项不利的消息,那就是多米提安的行为超过了他的不大的年纪以及作为皇帝的儿子所允许的界限。于是他就把他的军队的主力托付给了提图斯,要他结束对犹太人的战争。 (1034)

(52)据说在离开以前,提图斯曾同他父亲作了一次长谈。在这次长谈中,他请求他的父亲不要在听到中伤多米提安的那些人的报告后就轻易地感到激动,并且请他以公正和宽恕的精神对待自己的儿子。他说:“对于皇帝的统治大权来说,一些孩子比起陆军和海军来是更加坚强有力的保卫者。因为时间、命运、有时是过度的欲望或过错,这一切都能使友情冷淡、改变和失掉,但是任何人都不能割断血亲之间的关系,尤其是那些王子们,因为他们的成功也能由别人分享,但他们的不幸却只会落到他们最亲近的人们的头上。除非父亲以身作则,树立典范,甚至兄弟之间也不是永远和睦的。”维斯帕西亚努斯虽然不一定就打消了对多米提安的怒气,但是对于提图斯所表现出来的手足之情却是十分高兴的,因此他就要提图斯不必忧虑,应通过武力来发扬国家的威名;他自己将会注意维护和平和他一家的安全。然后他就把几只最快速的船装上了粮食并且派它们出海了,尽管在这个时候,海上还是有风险的。老实说,当维斯帕西亚努斯的粮食运来接济罗马的时候,这座城市的情况已然十分危急,因为它的仓库中的存粮至多只够全城十天的食用了。 (1035)

(53)维斯帕西亚努斯 (1036) 把重修卡披托里乌姆神殿的事情交给了路奇乌斯·维司提努斯。这个人尽管是骑士等级出身,但是他的势力和声誉却使他同贵族没有什么两样。占卜师 (1037) 被他集合起来之后就指示说,旧神殿的残砖废土应当运到沼泽地区 (1038) 去,而新的神殿应当完全建立在旧神殿的原址上面:诸神是不愿意看到旧的神殿的布局有任何改变的。6月21日是个一望无云的晴好的日子。就在这一天里,用来修造神殿的那块土地被花环锦带围绕起来;名字吉利 (1039) 的士兵带着象征吉兆的树枝 (1040) 进入了工程的地界。在这之后,在父母双全的童男童女的伴随之下的维司塔贞女就把泉水与河水喷洒在这块土地上。继而行政长官赫尔维狄乌斯·普利斯库斯 (1041) 在祭司普劳提乌斯·埃里亚努斯的引导下,用猪羊牛三牲作献礼 (1042) 为这块土地举行了祓除式,并且把牺牲的脏腑放置到草泥的祭坛上。然后他就向朱庇特、优诺和米涅尔瓦,向保护帝国的诸神祈祷,祈求他们保佑修建工程顺利进行,并通过神圣的助力,把他们那出于人们的虔心而开始建造的住所重建起来。祈祷完毕之后,他便用手抚摸缠在基石四周并绕在拖拉基石的绳索上面的饰带。同时在场的其他高级官吏、祭司、元老、骑士和一大部分人民则一致热情而欢乐地用力把这块巨石拖到它应当安置的地方去。人们把大量的金银,大量未经熔炼过而是开采时原样的矿石抛散在地基的各处。占卜师不许用于任何其他方面的石头和黄金来玷污这项工程的神圣性。新神殿比旧神殿修建得要高。从宗教上的考虑来看,只有这一点是容许改变的,而在宏壮的旧神殿上面,缺少的也只是这样一个特色罢了。

(54)这时, (1043) 传遍了高卢和日耳曼诸行省的维提里乌斯被杀害的消息又引起了一场战争。原来现在已经放弃了一切伪装的奇维里斯公开向罗马人民发动了进攻,而维提里乌斯的军团也宁肯甚至受外国人的统治,也不愿服从维斯帕西亚努斯这样一个皇帝。高卢人鼓起了他们的勇气,他们认为所有我们的军队在任何地方都是同样的情况,因为外面到处传说我们在美西亚和潘诺尼亚的冬营正在受到撒尔玛塔伊人和达奇人的围攻。 (1044) 关于不列颠,也捏造了类似的说法。然而最足以促使他们相信我们的统治即将崩溃的,就是卡披托里乌姆神殿被烧掉这样一件事。“很久很久以前,罗马有一次被高卢人占领,但由于朱庇特的神殿没有被摧毁,所以罗马的权力始终屹立不动。但现在这一致命的大火却证明了上天诸神的愤怒,并且预言,世界的统治大权将要转到阿尔卑斯山以北各民族的手里了。”以上就是德鲁伊德们 (1045) 所作的毫无根据的、迷信的预言。此外,外面还传说被奥托派出去抗击维提里乌斯的那些高卢头目 (1046) 在他们出发前也曾发誓说,如果连绵不断的内战和内部的倾轧摧毁了罗马人民的权力的话,他们一定不放过为自由的事业而奋斗的机会。

(55)在霍尔狄奥尼乌斯·佛拉库斯被杀之前,没有任何事件显露出来可以使阴谋被发觉:但是在霍尔狄奥尼乌斯被杀死以后,在奇维里斯和特列维利人的骑兵长官克拉西库斯 (1047) 之间便开始有使节往来。克拉西库斯论出身、论财富都优于其他人;他是王族出身,他的家系无论在平时还是在战时都是出名的,而他本人就夸耀说,在他的祖先里,同罗马人为敌的比同罗马人友好的要多。优利乌斯·图托尔和优利乌斯·撒比努斯参加了阴谋:图托尔是特列维利部族的人,撒比努斯是林哥尼斯人。维提里乌斯曾任命图托尔为负责莱茵河沿岸驻军 (1048) 的长官;撒比努斯是一个生来就很好虚荣的人物,特别是他对于他那空想的身世感到骄傲,因为据说他的曾祖母当圣优利乌斯在高卢作战时曾因为她的美貌和温柔的言谈举止而受到他的垂青。这些领袖在私下里会见时首先试探所有他们的同谋者的情绪;继而当他们把他们认为适于参加阴谋的那些人确实地拉了进来的时候,他们就在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科隆)的一个私人的住宅里会晤,因为城市当局,作为官方的机构,对这样的事情是避之唯恐不及的。参加这次会晤的还有几个乌比伊人和通古里人。然而在这件事情上起主导作用的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却不允许人们把时间耽搁在反复考虑上。他们争先宣布说,罗马人民正在疯狂地进行内战,罗马军团已被分裂,意大利被蹂躏成一片焦土,罗马那时正在被占领, (1049) 而且全体罗马军队也正在各自忙于自己的战争:他们只需要用武力守住阿尔卑斯山,而高卢诸地一旦在确保他们的自由之后,他们只需决定他们想把自己的权力扩充到怎样的限度就行了。

(56)这些说法提出来以后立刻就得到同意:但是对于如何处理残余的维提里乌斯派士兵的问题,他们却还没有作出最后的决定。大多数人主张把他们处死,因为他们是喜好作乱的、不可靠的,而且他们还屠杀过他们的将领。然而,依然是赦免他们的意见占了上风,因为阴谋者担心,如果他们使军队失去任何得到宽大处理的希望的话,反而会激起顽强的抵抗。这些人认为,这些士兵倒是应当被争取过来成为他们的同盟者。他们说:“如果我们只处死军团的统帅,大群的普通士兵就很容易被我们拉过来,因为他们知道他们犯了罪并且希望逃避惩罚。”总之这就是他们第一次考虑的结果。于是他们就把密使派到高卢各行省去煽动战争;阴谋的首领假装作驯顺的样子,以便使沃库拉更加疏于戒备。虽然如此,仍然有人把这件事告诉给沃库拉 (1050) ;但是他没有足够的力量制止这次阴谋,因为各军团不但人数不足,而且是不可靠的。沃库拉认为,在他所不相信的士兵和他的秘密的敌人之间,当前他能采取的最好的办法是他自己也伪装起来,对敌人使用敌人正在用来对付他的同样的进攻办法。于是他就到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科隆)去。克劳狄乌斯·拉贝欧过去被俘虏并被放逐到弗里喜人那里去的事情,我在前面已经说过了。 (1051) 他就是贿赂了看守人放了他而逃到科隆那里去避难的。现在他向沃库拉保证说,如果给他一支军队的话,他就可以到巴塔维亚人那里去,把那里的大多数的人民争取回来和罗马结成同盟。他取得了一小队步兵和骑兵,但是他不敢在巴塔维亚人那里有任何举动;不过他的确说动一些涅尔维伊人和巴伊塔喜人 (1052) 拿起了武器,同时他又不断地蹂躏坎宁尼法提斯人和玛尔撒奇人, (1053) 不过他用的办法是在暗中骚扰,而不是公开的战争。

(57)在高卢人的奸计的引诱之下,沃库拉仓促地向敌人发动了进攻。当他来到离维提拉 (1054) 不远的地方时,克拉西库斯和图托尔 (1055) 借口侦察敌情而离开了他们军队的主力,并同日耳曼的头目们缔结了协定。而且也正是在那个时候,他们第一次敢于离开罗马的军团, (1056) 单独用壁垒把自己的营地守卫起来。不过沃库拉却不同意这个做法,他说罗马还从来不曾因内战而削弱到甚至被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瞧不起的程度。他说:“罗马还有效忠它的行省,还有胜利的军队,还有掌握统治大权的命运,复仇诸神也站在罗马的一面。早先的撒克罗维尔和埃杜伊人, (1057) 近一点的如温代克斯和所有的高卢行省,都是在一次战斗中就被击溃了的。那些破坏条约的人们也一定同先前一样,会遇到同样的神灵,同样的命运。圣优利乌斯和圣奥古斯都能比较深入地理解高卢人的精神。伽尔巴的削减高卢人的租税的行动, (1058) 助长了他们的敌对情绪。他们现在同我们为敌,是因为他们身上的奴役负担轻了:如果我们掠夺他们,把他们剥得精光,他们就会成为我们的朋友了。”沃库拉在气愤地讲了这样的话之后,看到克拉西库斯和图托尔依然坚持他们的叛变行动,于是他就回师到诺瓦伊西乌姆去。高卢人就在二英里以外的地方占据了一个阵地。百人团长和士兵常常到那里去找他们,他们就在那里受到背叛祖国的引诱。结果一支罗马军队就犯下了一件前所未闻的罪行:他们竟然向外国人宣誓效忠,并且杀死或逮捕他们的负责军官用来作为他们这一滔天罪行的保证。虽然许多人劝沃库拉逃跑,但他认为只有勇敢地行动起来才是明智的办法,于是他就召集了一次会议,讲了如下的话。

(58)“我对你们讲话时,对你们从来不曾表现过这样大的牵挂,或者说,对我自己也从来不曾这样不介意过,因为我很高兴地知道,人们已决定杀死我,而我在目前的不幸当中,等候我的最后的命运就如同等待我的痛苦的结束一样。我正是为你们感到羞耻,正是为你们感到遗憾——要知道,敌人甚至不屑于排成阵势对你们展开堂堂正正的战争。因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符合于作战的规则和敌人之间的正当权利了。你们知道吗,克拉西库斯是想要你们自己对罗马人民作战的:他指给你们的远景是一个高卢帝国,是对高卢人的效忠。即使我们一时运气不好,勇气不够,然而我们难道完全忘记了过去的历史,忘记罗马军团曾有多少次宁肯死也不肯被敌人赶出阵地么?我们的联盟者 (1059) 有多少次曾忍受他们的城市被破坏,使他们自己同他们的妻子儿子一道在火中被烧死,而当时他们的死亡的惟一报偿就是取得始终忠诚不渝的光荣?正是在这个时候,维提拉的军团不为威胁所屈,不为许诺所动,而正在忍受着饥饿与围攻的痛苦:而我们呢,我们不仅有我们的武器、我们的士兵和我们营地的十分坚固的工事,我们还有不论多么长期的战争都够用的粮食和食物。最近我们甚至有足够的钱来颁发赠赐;不管你们愿意把这赠赐认为是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也好,认为是维提里乌斯的也好,反正你们毫无疑问是从一位罗马皇帝那里取得的。如果你们,你们这些曾在这样多次战争中取得过胜利的人们,你们这些曾在盖尔杜巴和维提拉这样多次打跑过敌人的人们竟然害怕一次公开的战争的话,那确实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而且你们还有工事、壁垒和推迟危险的办法,因为你们可以等待相邻诸行省的军队赶到这里来支援你们。若是我不能得到你们喜欢,这没有什么关系。还有别的统帅、将领、甚至某些百人团长或是普通士兵,这些人你们都可以投靠,但是不能把这样一个丑恶的消息传到外面去,说你们竟要投靠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并且帮助他们进攻意大利。当日耳曼人和高卢人把你们率领到罗马城下的时候,你们难道愿意拿起武器反对你们的祖国吗?在想到这样一件罪行的时候,我的灵魂都在感到战栗,难道你们愿意为一个图托尔,一个特列维利人站岗么?难道你们能容许一个巴塔维亚人发出作战的信号么?难道你们愿意补充日耳曼人的队伍么?当罗马的军团列阵同你们对抗的时候,你们的罪行的后果将会是什么?难道你们还想作第二次的逃兵,第二次的叛徒,而在受到诸神的憎恨的情况下徘徊于你们的新旧誓言之间么?我请求你,恳求你,朱庇特,至善至尊的神,这位在八百二十年中间使我们获得了这样多次胜利的神,我还恳求你,克维利努斯,罗马的父亲:如果你们不愿意看到在我领导下的这座营地能保持纯洁和不受侵犯,至少请你不要使它为图托尔或克拉西库斯之辈所亵渎和玷污吧。使这些罗马士兵都能保持清白无瑕吧,否则就使他们能够很快地改悔而不致干出可耻的罪行来吧!”

(59)士兵们听了这一讲话之后,反应各不相同,他们有人抱着希望,有人害怕,有人感到羞愧。沃库拉退去之后,作了自杀的准备,但是他的被释奴隶和奴隶使得他不能自愿地死去以避开最可怕的一种死法。克拉西库斯把第一军团的一个叫做埃米里乌斯·隆吉努斯的逃兵派了来,很快地杀死了沃库拉。对于副帅希伦尼乌斯 (1060) 和努米西乌斯 (1061) ,他只是给他们上了镣铐。然后他就给自己加上了罗马统帅的标记 (1062) ,进入了营地。尽管他残忍到什么罪行都干得出来,但是他除了发誓之外,却什么话都讲不出来;在场的那些人都向高卢人的统治大权宣誓效忠。他提升了刺杀沃库拉的凶手担任高级军职;对于其他的人,他按照他们的罪行的大小,也分别给予了赏赐。

在这之后,图托尔和克拉西库斯在作战方面就作了分工。图托尔率领一支坚强的队伍围攻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并且强迫该地的居民和莱茵河上游一带的全体士兵 (1063) 作了同样的效忠宣誓;在摩功提亚库姆,他杀死了那里的将领并且赶跑了营帅,因为他们拒绝宣誓效忠:克拉西库斯把投降的人们中间那些最坏的人派到被包围的人们那里去,建议他们承认既成事实而取得宽大,否则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希望的。他们将会遭到饥饿、屠戮和最可怕的灾难。他的使节用他们亲身的榜样着重指出他们的话并不是毫无根据的。

(60)一方面的忠诚同另一方面的饥饿,一直使被围攻的人们在光荣和羞耻之间徘徊不定。正当他们这样犹豫观望的时候,他们的正规的和甚至非正规的食物资源都没有了,因为他们把他们的驮畜、他们的马匹和所有其他尽管不干净和令人恶心但仍然不得不宰杀的动物全都吃光了。最后他们甚至把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灌木、树根和野草都采集来吃了; (1064) 他们的这种做法同时却证明了他们的灾难和他们的忍耐力,但到最后,他们还是可耻地玷污了一件本来可以称得起是了不起的光荣行径,因为他们派了一个使团到奇维里斯那里去请求留条活命了。奇维里斯拒绝了他们的请求,直到他们向高卢的统治大权宣誓效忠的时候:继而他就约定要取得他们军营中的战利品,并且把一些卫兵派了去取得营地的财库、仆从 (1065) 和辎重行李,以及在罗马士兵空着手离开他们的营地时监视他们。当他们走了大约五英里的时候, (1066) 日耳曼的军队突然向他们发动袭击,把他们包围起来,但他们在行进时却完全没有预料到会有任何危险发生。最勇敢的士兵在抵抗时当场被杀死了,还有许多人在逃散时被杀死了;其余的人则逃回营地。奇维里斯确实对日耳曼人的行动表示遗憾,并且谴责他们可耻地背弃了自己的信义。但是这也许只不过是他这方面的一个借口,也许是他真的不能控制他们的愤怒情绪,真实情况如何就无从确切地加以证实了。他的军队掠夺了营地,然后放火把它烧掉;大火把在战争中活下来的人们都烧死了。

(61)奇维里斯曾根据他过去许下的一个愿——这些蛮族常常许这样的愿 (1067) ——把他的头发染红 (1068) 并且把它从他开始反抗罗马人的时候起留起来,但既然他已最后完成了对军团的屠杀,所以他就把它剪短了。 (1069) 还有一个传说,说他给了他的小儿子一些俘虏,用作练习射箭和投枪的靶子。但是他却没有使他自己或任何巴塔维亚人同高卢缔结效忠的誓约,因为他所依靠的是日耳曼人的资源,而且他感到,如果一旦必须同高卢人争夺统治大权的话,他的声誉和他的优势兵力对他都是有利的。一个军团的统帅穆尼乌斯·卢佩尔库斯 (1070) 连同其他礼物一道被送到维列妲 (1071) 那里去。这个出身布路克提里人 (1072) 部落的处女按照古代日耳曼的习惯而拥有广泛的权力,因为古代日耳曼的习惯认为许多妇女都具有预言的能力,而当人们变得越来越迷信的时候,就把她们奉为神明了。维列妲的势力现在是最大的时候,因为她过去曾预言过日耳曼人的胜利和军团的覆灭,但是在路上卢佩尔库斯就被杀死了。少数高卢人出身的百人团长和将领被扣留起来作为人质,以保证联盟的关系。辅助步兵与骑兵部队的和军团的冬营都被捣毁和烧掉了,仅有的例外就是摩功提亚库姆和温多尼撒 (1073) 两地的军营。

(62)第十六军团和同时投降奇维里斯的辅助部队奉命从诺瓦伊西乌姆开到特列维利人的移民地去,并且确定了一个必须全部离开营地的日期。在这中间的一整段时期里,士兵们真是顾虑重重:胆怯的人看到在维提拉被屠杀的那些人的命运而被吓住了,较好的士兵则又因为觉得可耻和丢面子而十分痛苦。他们问他们自己:“这将是怎样的一种行军?谁来率领我们?一切都要由我们已把生死大权交给他们的那些人摆布啊。”另一些人却没有羞耻之心,他们只是把他们的钱和最心爱的东西妥善地藏在身上;还有一些人则整备自己的武器并且带上他们的投枪,就好像是出发去作战似的。当他们正在这样忙着的时候,出发的时刻到了。但是这个时候却比他们的等待时期还要悲惨。因为在城里面,他们的屈辱地位还不这样明显:但是平原地带和白天的光亮却把他们的耻辱暴露出来了。皇帝们的像都被毁掉了,他们的旗帜被弄得光秃秃的, (1074) 但是高卢的标记却在到处闪闪发光;他们的队伍默默地前进着,像是送葬的行列。率领着他们的是克劳狄乌斯·桑克图斯;这是一个面目可憎的人,他的一只眼睛被挖掉了,甚至他的智力也有些迟钝。当着离开了波恩军营的另一个军团参加了他们的行列的时候,他们的耻辱就更重了。而且,由于外面都传说军团被俘虏,因而所有那些在昨天听了罗马的名字还要战栗的人,都从他们的田地和住宅跑来,从四面八方聚拢来,对这一不平常的景象表现了极大的欢乐情绪。皮肯提那骑兵中队 (1075) 忍受不了群众的这种侮辱性的欢乐情绪,他们不顾桑克图斯的诺言和威胁而逃到摩功提亚库姆去;在路上他们凑巧碰上杀害了沃库拉的隆吉努斯,他们就用一阵投枪把他刺死,这样他们就开始了他们未来的赎罪行为。军团并没有改变自己的进路,就在特列维利人的城 (1076) 前设营了。

(63)由于胜利而得意起来的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讨论他们要不要把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交给他们的士兵,任凭他们劫掠的问题。他们的残酷本性和他们对于战利品的贪欲使他们倾向于赞同摧毁这座城市。但是当他们正在树立新的统治大权的时候,这种做法却违反战争的利益 (1077) 和取得宽大声誉的好处;而且奇维里斯也还没有忘记这座城待他的好处,因为在叛乱开始的时候,他的儿子曾在科隆被逮捕,但是在扣押期间他的儿子却受到礼貌的待遇。虽然如此,莱茵河对岸各部落对于这座城市还是憎恨的,这一则是因为它的财富,一则是因为它的迅速发展。他们相信,要结束这场战争那只能有两个办法,或者是开放这个地方,使它毫无区别地成为全体日耳曼人的共同住所,或者把城市毁掉,把乌比伊人像其他民族一样地驱散。 (1078)

(64)于是腾克提里人 (1079) ——他们是隔着莱茵河同移民地相对的民族——派出了一个使团,要他们在科隆的民会上提出他们的要求。代表中性情最暴烈的人是这样提出了他们的请求的:“我们感谢我们共同的诸神,首先是玛尔斯神 (1080) ,因为你们返回了日耳曼各民族的大家庭,你们重新取得了日耳曼人的名字,而且我们还向你们庆贺,因为你们终将成为自由人中间的自由人;要知道,在先前的时候,罗马人封锁了河流、土地,而且多多少少还封锁了天空本身, (1081) 其目的则是为了使我们不能聚会在一起商讨事情,或是为了——而这对于我们这些生性好战的人们是一个更加严重的侮辱——使我们在人们的监视下,而且还要为取得这一特权付了钱之后, (1082) 才能赤手空拳地并几乎是赤身露体地见面。但是为了使我们的友谊和联盟得到永久的保证,我们要求你们拆毁你们的移民地的城墙 (1083) ,奴役你们的堡垒;要知道,如果你们把野兽关起来,甚至它们都会忘掉自己的勇气的。我们要求你们把你们领土 (1084) 之内的一切罗马人杀死。自由和主子是不容易结合到一起的。那些被杀死的人的财产要归公,这样任何人就不能隐匿任何东西或是在这里享有他特殊的私人利益。我们和你们都将有权利在河的两岸居住,就像我们的祖先过去做过的那样。就如同大自然一向使全人类都能享受白天的光亮一样,它同样也使勇敢的人能享受一切土地。重新恢复你们祖先的生活习惯和风俗,抛弃使罗马人比用武力更能制服他们的臣民的那些享乐吧。只有当你们变成一个纯洁的、清白的、忘掉你们的奴役的民族的时候,你们才能过同任何人完全平等的生活或是统治别人。”

(65)科隆的人民先是把这件事情考虑了一个时候,后来由于对未来的恐惧不容许他们答应提出的条件,而当前的情况又使他们不可能公开拒绝这些条件,于是他们便作了如下的答复:“我们是迫不及待地而不是瞻前顾后地抓住我们所能遇到的任何一次取得自由的机会的,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可以同你们以及属于同一血统的其他日耳曼人联合起来。可是,在当前罗马军队正在集中的时候,把城壁加高较之摧毁城壁却是更加安全的办法。所有在我们土地上居住的意大利或行省出身的异邦人都已死于战争或是各自逃回自己的家乡去了。最早的一批移民, (1085) 他们早已定居在这里,并且同我们有了婚姻上的联系,而对他们以及他们的孩子来说,这里就是他们的故乡了。我们也不能想像你们会不公正到要我们杀死我们自己的双亲、兄弟和子女。现在我们取消了妨碍商业的关税和一切捐税:让我们自由地相互交往吧,但是这交往要在白天进行,进城时也不要带武器,这样久而久之,我们就会习惯于我们的新制定的因而还感到生疏的权利了。我们希望奇维里斯和维列妲作我们的仲裁者,我们的一切协议都将在他们面前被批准。”

他们先是用这些建议把腾克提里人安抚下来,跟着就派遣一个使团带着礼物到奇维里斯和维列妲那里去,从他们那里得到了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的人民所希望的一切;但是使节们不允许见到维列妲本人并直接同她说话:她不要他们见到自己是为了引起他们更大的尊敬。她自己住在一个高塔里 (1086) ;为这件事而选出来的她的一个亲戚把问题带到她那里去,再把她的答复带回来,就仿佛此人是神的一名使者似的。

(66)奇维里斯同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的人民结成联盟之后,他的实力也就大大地加强了,于是他又决定试图把相邻的各个民族也都争取过来;如果他们拒绝的话,就向他们发动进攻。当克劳狄乌斯·拉贝欧利用他仓促集合起来的一支由巴伊塔喜人、通古里人和涅尔维伊人组成的兵力进行抵抗的时候, (1087) 奇维里斯已经把苏努奇人 (1088) 争取过来,并且把他们的青年编成了步兵队伍。但是拉贝欧对他所占的地势是有信心的,因为他占据了马斯河上的一座桥。 (1089) 双方的兵力在这一狭窄的地区展开了不能决定最后胜负的战斗。但最后日耳曼人却泅水过河,进攻拉贝欧的背后。与此同时,奇维里斯或是因为一时勇气上来,或是因为事先已有安排,冲到通古里人的队伍里去,高声叫道:“我们发动这场战争并不是为了使巴塔维亚人的或特列维利人统治其他的民族:我们决没有这样骄傲的企图。同我们结成联盟吧,我愿意同你们联合在一起,不管你们想把我当做你们的领袖也好,还是想把我当作一名普通的士兵也好。”大群的通古里人受到了这一呼吁的影响,当他们的两个头目康帕努斯和优维纳里斯率领全体人民向奇维里斯投降的时候,他们也都在把自己的刀剑插入鞘内了。拉贝欧在他被敌人包围之前便得以逃掉了。巴伊塔喜人和涅尔维伊人也投降了奇维里斯,而奇维里斯就把他们编入了自己的队伍。他的实力现在已经十分可观了,因为各个民族不是被他吓住,就是自愿地为他的事业而战斗了。

(67)这时,优利乌斯·撒比努斯 (1090) 摧毁了足以使人联想到同罗马的联盟的一切纪念物 (1091) ,并且下令要人们尊他为凯撒。然后他就率领着一大群毫无组织的本族人民向谢夸尼人 (1092) 发动了进攻,谢夸尼人的土地同林哥尼斯人的土地相接,并且是忠实于我们罗马人的。谢夸尼人并没有放弃对他们的抵抗;命运帮助了正义的一方面;林哥尼斯人被打败了。 (1093) 撒比努斯把这样的战争挑起来有多么快,他惊惶地从战场上逃走时也就有多么快。为了散布他本人死亡的消息,他把他逃到那里避过难的一座乡间住宅烧掉了,但外面人们却都认为,他是在那里自杀身死的。不过在后面适当的地方,我还要谈到他用什么办法,在怎样的一些藏身之所,又多活了九年之久。我还要描写一下他的朋友对他的忠诚和他的妻子埃波尼娜所树立的崇高范例。 (1094) 谢夸尼人的胜利制止了战争的冲动。各个城市渐渐地清醒过来并开始重视他们缔结的条约上为他们规定的义务了。列米人 (1095) 在这一行动中起了带头作用,他们带信给高卢各个行省,要它们派遣使节讨论有关他们共同利益的一个问题,即高卢各民族是想取得自由,还是想取得和平。

(68)但是从高卢方面传到罗马来的一切消息都从坏的方面被夸大,从而使木奇亚努斯担心是否甚至那些杰出的统帅——他已经选拔了伽路斯·安尼乌斯 (1096) 和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 (1097) ——都应付不了这样一场大规模的战争。他不能使罗马没有一个首脑,而且看到多米提安的那种无法管束的情欲,他感到十分不安。另一方面,我前面说过,他又不放心普利姆斯·安托尼乌斯和伐鲁斯·阿里乌斯。 (1098) 担任近卫军长官的伐鲁斯手里依然控制着一支军队:木奇亚努斯调开了他,但是为了不致伤害他的情绪,就要他负责粮食供应的工作。另一方面为了安抚多米提安的感情——因为多米提安对伐鲁斯的印象还是不坏的——他把同维斯帕西亚努斯一家有姻亲的关系 (1099) 而又为多米提安所喜爱的阿尔列奇努斯·克利门斯调任为近卫军长官。他反复地指出这样一个事实:克利门斯的父亲在盖乌斯·凯撒的统治时期曾出色地担任过同样职务,而且克利门斯在士兵当中声望也很高,他本人虽然是一名元老,但他是胜任近卫军长官的任务和他本等级的任务的。 (1100) 所有最显要的公民都被登记参加出征,其他的人则是通过他们自己的请求才参加出征的。多米提安和木奇亚努斯于是都作了出发的准备,不过两个人的情绪却不相同。多米提安那一面是少年气盛,踌躇满志;木奇亚努斯这一面却是想各种办法造成耽搁以抑制另一个人的热情,因为他担心:一旦多米提安控制了全部军队,他的那种年轻人的暴躁性格和那些给他出坏主意的人们就会使他变成一个无论在和平还是战争时期都是同样危险的人物。胜利的军团即第八 (1101) ,第十一 (1102) ,第十三军团,原来属于维提里乌斯派的第二十一军团 (1103) 和征募不久的第二军团 (1104) 被调入高卢,他们一部分是通过奔尼努斯阿尔卑斯山和科提安努斯阿尔卑斯山 (1105) 的,另一部分则是通过格莱乌斯山 (1106) 的。从不列颠调来了第十四军团, (1107) 从西班牙调来了第六 (1108) 和第一军团。

这样,当大军正在迫近的消息传到四面八方去的时候,那些很自然地倾向于采取妥协路线的高卢城市就在列米人那里举行集会。特列维利人的一个使团正在那里等候他们,这个使团的领袖是一个最热心主战的人物优利乌斯·瓦伦提努斯。在一篇精心构思的演说里,他作了人们通常对大帝国进行的一切指控,把最大的侮辱和咒骂的词句加到罗马人民身上,这个演说家很善于煽起骚动和叛乱,而且他的狂热的演说才能是很受他的大量听众的欢迎的。

(69)但是优利乌斯·奥斯佩克斯,列米人的一名贵族,详细地论述了罗马的强大力量与和平的好处;他指出说,甚至怯懦的人都能挑起一场战争,但是只有最勇敢的人们冒着危险才能把战争进行下去,而且罗马的军团已经逼到他们的头上来了。这样他就用尊敬和忠诚作为理由抑制了他们本族中最慎重的人,而为了抑制青年人,他向他们指出了危险,引起了他们的恐惧:人民称扬瓦伦提努斯的勇敢精神,但是接受了奥斯佩克斯的忠告。毫无疑问,下列的事实是颇为引起高卢人的反感的,即在温代克斯发动叛乱的时候,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是站在维尔吉尼乌斯一面的。许多人由于高卢行省相互间的忌妒而未能采取共同行动。他们问道:“我们到什么地方去寻找一个战争的领袖呢?到什么地方去寻求命令和占卜权呢? (1109) 如果我们一切都顺利的话,我们又要选择什么地方作我们的首都呢?”他们还没有取得胜利,但是内部已经争吵起来了;有些人傲气凌人地吹嘘自己的条约,有些人吹嘘自己的财富和力量或是自己的古老的历史:他们厌恶考虑未来的问题,而最后却是选择了他们的现状。他们以高卢诸行省的名义写信给特列维利人,命令他们不要使用武力,并且说,如果他们悔悟的话,他们可以取得宽恕,而且有人愿意为他们从中斡旋。瓦伦提努斯又出来反对,并且做到使他的本族人民拒绝听从这样的建议。他虽然热心煽动人民,但是他在实际的备战行动方面却不是表现得同样积极的。

(70)但结果却是:无论特列维利人、林哥尼斯人、还是其他参加叛乱的民族都根本没有适应当前十分严重的情况作出应有的努力。甚至领袖们都没有集合到一起进行商议。但奇维里斯却在贝尔吉乌姆的一片无路可通的荒野 (1110) 中到处拼命搜索,以便捕捉克劳狄乌斯·拉贝欧,或是想把他赶出那个地方;另一方面,克拉西库斯却把他的时间大部分浪费在安乐闲散的生活中,享受他那好像已经没有问题的最高权力。甚至图托尔都不急于带领军队去占领上莱茵地区和阿尔卑斯山的隘道。就在这个时候,第二十一军团从温多尼撒突入,而塞克司提里乌斯·费里克斯也带着一部分辅助步兵部队通过莱提亚进来了。 (1111) 此外参加这些军队的还有一个精锐的骑兵中队,这队骑兵最初是维提里乌斯组成的,但是后来转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一面来了。率领这些骑兵的是优利乌斯·不列刚提库斯, (1112) 他是奇维里斯的一个姊妹的儿子。奇维里斯憎恨他,但他也极端憎恨他的舅父(这种痛恨情绪在最近的亲属之间是往往会出现的)。图托尔最初新征募了一支万吉欧尼斯人 (1113) 、凯拉卡提斯人 (1114) 和特里波奇人 (1115) 的队伍,来补充特列维利人的军队,随后他又从军团抽调了步兵和骑兵的老兵用来补充这些军队。这些军团士兵不是他用诺言收买的,就是他用恐吓手段制服住的。这批士兵在开头时屠杀了被塞克司提里乌斯·费里克斯派出来的一个先锋中队;后来,当罗马的将领和军队开始迫近的时候,他们就光荣地重新归顺了罗马的军队,接着特里波奇人、万吉欧尼斯人和凯拉卡提斯人也学了他们的样子。图托尔在特列维利人的陪伴下避开了摩功提亚库姆而退到宾吉乌姆去。 (1116) 他对这里的地势具有信心,因为他已经摧毁了纳瓦河 (1117) 上的桥,但是他还是受到了塞克司提里乌斯麾下的一些中队的进攻,因为塞克司提里乌斯发现了一个可渡的浅滩,这种情况就把他暴露出来,并迫使他逃跑了。这次失败吓坏了特列维利人,普通人民都放弃了他们的武器,逃散到他们的田地里去了。有些头目为了想作出最早放弃作战的姿态,于是就跑到没有同罗马断绝联盟关系的那些城市去逃避。从诺瓦伊西乌姆和波恩开出去对付特列维利人的军团,我在前面说过,现在自愿地向维斯帕西亚努斯宣誓效忠了。所有这一切都是在瓦伦提努斯不在时发生的。但当他回来的时候,他简直疯狂了,他想使一切都再度陷入混乱和毁灭。军团于是撤到一个联盟的民族美狄奥玛特里奇人 (1118) 那里去。瓦伦提努斯和图托尔把特列维利人又都给武装起来了。他们杀死了罗马的两名统帅希伦尼乌斯和努米西乌斯,他们的这种做法减少了他们取得宽恕的希望,却加强了他们的共同犯罪的联系。

(71)佩提里乌斯·凯里亚里斯到达摩功提亚库姆时的战况就是这样。他的到达激起了巨大的希望;凯里亚里斯本人是急于想作战的;而且就他的本性而论,与其说他善于保护自己,毋宁说他更能够蔑视敌人。他用激烈的语言煽动他的士兵,他说只要有机会向敌人发动进攻,他是一刻都不愿意耽搁的。他把他在高卢各地征募的军队分别送回了他们自己的城市,并且要他们散布这样一个消息,即军团本身的力量已足够维持帝国的统治。联盟者可以毫无顾虑地各自回去从事和平的事务,因为,只要罗马军队开始进行战争,这场战争实际上就已结束了。这一行动更加促成了高卢人的原来就有所准备的投降行动。因为现在他们的青年人既然都回来了,他们的租税负担就比以前更加轻松了,而且,当他们看到自己根本没有被罗马人放到眼里的时候,他们就更加愿意俯首就范了。

但是,当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听到图托尔被打败、特列维利人的队伍被割裂、而他们的敌人在到处都取得胜利的时候,他们就害怕起来,赶忙地把他们的分散的兵力集合起来了。与此同时,他们又多次送信给瓦伦提努斯,提醒他不要冒险进行决定性的战斗。这些情况促使凯里亚里斯更加迅速地行动起来。他派遣几名军官到美狄奥玛特里奇人那里去,指令军团通过一个更加便捷的道路向敌人发动进攻,另一方面,他本人则把摩功提亚库姆的军队 (1119) 同他身边所带领的全部军队结合起来;经过三天的行军 (1120) 之后,他来到了利果杜路姆 (1121) ,这个地方曾被瓦伦提努斯所率领的一大支特列维利人的军队占领过。这座城市就地形方面来看,有一些小山和莫塞列河保卫着,在这之外,瓦伦提努斯还修造了壕沟和石砌的壁垒。但是这些工事并不曾阻止罗马的统帅下令他的步兵进攻,或是派遣他的骑兵攻上山来,因为他根本不把他的敌人放到眼里,而相信他自己手下的士兵的勇气,较之阵地之对于敌人的仓促集合起来的士兵,占有更大的优势。当罗马军队受到敌人的投枪的进攻时,他们向上攀登的速度受到一些影响;但他们逼到敌人近前的时候,特列维利人就像山崩那样迅速地被打倒了。而且一部分骑兵在较低的小山的周边巡视,他们俘虏了最显要的比尔伽伊人 (1122) ,其中包括他们的领袖瓦伦提努斯。

(72)第二天,凯里亚里斯进入了特列维利人的移民地 (1123) 。他的士兵都急于想掠夺城市,他们说:“这是克拉西库斯的故乡,也是图托尔的故乡;正是由于他们的背叛,我们的军团才受到包围和屠杀。克雷莫纳干了什么极大的罪行呢?可是它还是从意大利的中心地带被分离出去,就因为它使胜利者仅仅耽搁了一夜。但这个移民地却仍然毫无损伤地在日耳曼的边界屹立着,并且由于从我们军队得来的战利品,由于屠杀了我们的统帅 (1124) 而感到高兴。战利品可以归入皇帝的财库;但我们只需把这一叛乱的移民地烧掉,把它毁掉就够了,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补偿我们这样多被摧毁的营地。”凯里亚里斯担心如果人们认为他的士兵的放纵和残酷是他所灌输的,他将会因此而蒙受耻辱,于是他就制止他们的极大的愤怒:他们服从了他,因为现在他们既然已经放弃了内战,他们对国外的敌人就比较温和了。他们的注意力当时被吸引到从美狄奥玛特里奇人那里被召集来的军团 (1125) 所表现的悲惨外貌上面去。这些军队站在那里,由于意识到他们自己的罪行而垂头丧气,他们的眼睛望着地下;当士兵们相遇时,他们相互间没有打招呼;士兵们对于那些想安慰或是想鼓励他们的人们不作任何回答。他们躲在他们的营帐里,白天也不出来。使他们无精打采地呆在那里的,与其说是危险和恐惧,毋宁说是一种羞耻和不名誉的感觉,而且甚至胜利者都在那里发呆。这些士兵不敢讲话或是进行恳求,他们只是默默地流着眼泪,不断地为他们的同伴请求宽恕,直到最后,当凯里亚里斯说由于士兵同统帅之间的不和以及由于他们的敌人的叛变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命运使然的时候,这才使他们平静下来。他劝他们把这看成是他们服役的和效忠的第一天,他还说,皇帝和他都不再记起他们先前的罪过。继而他们就和其他士兵被调入同一营地,此外还在每一个队里都宣读了一项文告,禁止任何士兵在争吵或辩论时用叛变或谋杀的罪名去嘲弄对方同伴。

(73)随后不久,凯里亚里斯就召集了特列维利人和林哥尼斯人的一次会议,向他们讲了这样的话:“在演讲术方面,我在过去是没有过任何训练的,罗马人民一直是通过武力来确定自己的价值的:然而既然言语最能对你们发生作用,而你们并不是从事物的本质来判断它们的善恶,却要根据叛乱分子的言谈来衡量它们的价值,因此我决定讲一些事情,这些事情在战争业已结束的情况之下,对你们听起来较之对我说起来是更有益处的。罗马的统帅和将领进入你们的土地和其他高卢人的土地并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而是因为他们受到了你们的那些由于内争而被折磨得要死的祖先的邀请,但另一方面,被他们邀请来帮助他们的日耳曼人却不分联盟者和敌人 (1126) 把他们全都奴役了。我们对金布利人和条顿人进行过多少场战争,我们的军队经历了怎样的一些苦难以及我们对日耳曼人的战争取得了怎样的结果, (1127) 这一切都是你们知道得很清楚的。我们占领了莱茵河的两岸,并不是为了保卫意大利,而是为了阻止第二个阿里奥维斯图斯取得高卢的王位。 (1128) 你们相信你们同奇维里斯和他的巴塔维亚人或是同莱茵河对岸各民族的关系,较之你们的祖父和父亲同他们的祖先更亲近吗?日耳曼人永远有同样的理由渡河侵入高卢行省——情欲、贪婪和想改变自己的住所的希望,他们这样做是为了离开他们的沼地和沙漠,而变成这片最肥沃的土地和你们本人的主人。当然,他们的借口是自由和各种表面上好听的名词;但是凡是有野心奴役别人或是为自己占夺领土的人,没有不使用同样的词令的。

(74)“在你们服从我们的法律之前,在整个高卢总是不断出现国王和战争。虽然我们常常为你们所激怒,但是作为胜利者,我们惟一利用我们权利的地方,就是使你们为维持和平而付出必要的费用。要知道,没有军队你们就不能在各民族之间得到安静,没有钱就不能维持军队,而没有税收就不能筹划出钱来。除此之外,我们对一切都是共同享有的。你们常常统率着我们的军团,你们治理着某些行省,我们不要求任何特权,你们也不受任何歧视。 (1129) 尽管你们住得离首都很远,但你们同我们一样享受好皇帝的利益。可是残暴的皇帝所残害的却是离他们最近的那些人。你们要忍受凶年、淫雨和所有其他的天灾;同样地你们也要忍受你们的统治者的奢侈或贪欲。只要有人,就会有罪恶,但是这些罪恶并不是永久的,当更好的时代到来时,这些罪恶就会得到补偿:除非你们也许希望你们可以享受一次比较缓和的统治,如果图托尔和克拉西库斯成为你们的统治者的话;或是你们希望用来维持军队以阻挡日耳曼人和不列颠人的租税会比现在少一些。要知道,如果罗马人被驱逐出去——但上天不许这样做——那么除了在所有的民族当中引起普遍的混乱之外,又能有什么结果呢?八百年的好运和秩序建立了这样一个强大的建筑,而要想摧毁它的人是必然会被压死在它的废墟之下的。而且你们的危险是最大的,因为你们拥有作为战争的主要原因的黄金和财富。因此,爱并且珍惜和平与城市吧,在这里,我们征服者和被征服者都享有同样的权利:接受好运和恶运的教训,不要放弃服从和安全反而采取抗拒和毁灭的道路吧。”凯里亚里斯就用这样的一些话安抚和鼓励了他的那些害怕更加严厉的措施的听众。

(75)当特列维利人为胜利的军队所制服的时候,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就写信给凯里亚里斯说了这样的话:“尽管人们封锁了维斯帕西亚努斯死亡的消息,但维斯帕西亚努斯是死了。罗马和意大利已经被内战耗得精疲力竭了。木奇亚努斯和多米提安只剩下了没有任何分量的空名字。如果你希望看到高卢人取得统治大权的话,我们满足于我们自己的国界;如果你们宁愿战争的话,我们也一定奉陪。”凯里亚里斯没有回答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的信;但是他把带这封信来的使者和这封信本身都转到多米提安那里去了。

兵力被分散的敌人现在从四面八方迫近了。许多人责怪凯里亚里斯,说他使他本来可以分别切断的军队集合起来。罗马的军队在他们军营的四周修筑了一道壕沟和栅栏;这一军营虽然没有任何工事,但过去他们却一直是轻率地占领着这一军营的。

(76)在日耳曼人中间不同的意见争论不休。奇维里斯认为他们应当等待莱茵河对岸的各个民族,他说这些民族可以把罗马人吓到使他们的力量瓦解和崩溃的程度。他说:“至于高卢人,那他们只不过是胜利者手中的战利品罢了。而且他们当中真正有实力的比尔伽伊人是公开站在我们的一方,或是希望我们取得胜利的。”图托尔却认为,拖延只会改善罗马人的处境,因为他们的军队正在从四面八方集合到这里来。他说:“从不列颠调来了一个军团; (1130) 其他的军团也已从西班牙召来, (1131) 或是正在从意大利开来。 (1132) 这些士兵不是仓促征募的军队,而是久经战阵的熟练的军队。而我们的希望所寄托的日耳曼人却从来是不服从命令和指示的,他们总是高兴怎样行动就怎样行动;至于金钱和礼物——我们只能用这样的东西才能争取到他们——那么罗马人有的比我们要多,而且如果一个人能取得同样报酬的话,则任何一个也不会好战到宁愿冒险而不愿过宁静生活的程度。因此,如果我们立刻作战的话,凯里亚里斯除了那些由在日耳曼的残余军队所组成的军团以外是没有别的军团的,而且这些军队又是同高卢各城市有缔约的关系的。至于说不久之前他们出乎意料地打败了瓦伦提努斯的没有纪律的军队,那么这一情况只会助长军队和将领的轻举妄动的情绪。让他们再来进攻一次吧,这次他们将不是落到一个注意言语过于注意武力的没有经验的年轻人 (1133) 的手里,而是落到奇维里斯或克拉西库斯的手里了。当我们的敌人看到这些领袖的时候,他们的内心将要再一次感到恐怖,将会再一次记起他们的溃逃、饥饿,记起他们多次被俘时生死完全操在我们手里的情况。特列维利人或林哥尼斯人也不一定非要爱罗马人不可:他们一旦打消自己的恐惧,他们会立刻重新拿起他们的武器的。”克拉西库斯同意了图托尔的看法而结束了他们的争论。他们立刻行动起来了。

(77)他们的战线的中心分配给乌比伊人和林哥尼斯人 (1134) ;右翼是巴塔维亚人的步兵中队,左翼是布路克提里人和腾克提里人。于是他们一部分通过小山,另一部分是沿着道路和莫塞列河之间的地带展开了这样迅速的进攻,以致当凯里亚里斯接到报告说,他的军队已对敌展开战斗并且正在被击败的时候,他还在自己寝室的床上,因为那一夜他不是在营地里度过的。 (1135) 他不断责骂报信的人,说他们大惊小怪,但最后他自己却亲眼看到了全部灾难。敌人攻入了军团的营地,打败了骑兵,并且占领了莫塞列河上那座桥的中部,而对岸 (1136) 同移民地便是靠这座桥连接在一起的。凯里亚里斯遇到这种危急情况并不惊慌,而是亲手阻拦了逃兵。他虽然得不到任何掩护,却冲到敌人火力集中的地方去,结果就仗着他的好运气和蛮勇,再加上跑上来帮忙的、他手下最勇敢的士兵的支援,他收复了这座桥,并且用一支精兵来守卫它。随后他就返回营地,在那里发现曾在诺瓦伊西乌姆和波恩被俘的那些军团 (1137) 的队伍毫无目的分散在各处,只有少数几名士兵打着队旗,而军旗几乎被敌人包围了。他看到这种情况就愤怒地喊道:“你们现在背弃的不是佛拉库斯,也不是沃库拉。这里没有背叛行为。我也不需要给自己进行什么辩解,除非我过分轻易地相信,你们忘掉了你们对高卢人的誓约,却又记起了你们对罗马的效忠宣誓。我将要遭到同努米西乌斯和希伦尼乌斯一样的命运,这样所有你们的统帅将会死在他们的士兵的手里或是敌人的手里。去告诉维斯帕西亚努斯,或者去告诉奇维里斯和克拉西库斯——因为他们更近一些——说你们在战场上背弃了你们的统帅吧。可是你们要记住,将会有一些军团来为我报仇或是惩罚你们的。”

(78)这一切指责都是正当的,而将领和队长们也对他们进行了同样的指责。士兵们组成了中队和小队,要知道,这时他们确实无法组成一条开展的战线,因为到处都有他们的敌人,而且由于战斗是在他们的壁垒内部进行的,所以他们的营帐和辎重对他们也成了一种阻碍。图托尔、克拉西库斯和奇维里斯各自在自己的战斗岗位上鼓动他们手下的士兵作战,他们要高卢人为自由而战,要巴塔维亚人为光荣而战,要日耳曼人为战利品而战。一切都是对敌人有利的,直到有较大回旋余地的第二十一军团 (1138) 把它的全部力量集中起来、抗击了敌人的进攻、并很快地把敌人打退的时候,局势才有所扭转。而且在这里也不是没有上天的帮助的:原来胜利的军队突然间改变了自己的情绪而转身逃跑了。他们自己说,当他们看到在他们刚刚发动攻击时被击退的那些中队 (1139) 在山岭上重新集合起来时,以为是新的援军到来了,因此他们就感到十分害怕。然而事实是,胜利的蛮族的进攻之所以能够被制止,是因为他们之间相互可耻地争夺起战利品来,结果他们便把他们的敌人忘记了。这样,由于疏忽大意而几乎毁灭了自己的事业的凯里亚里斯,就通过自己的决心恢复了自己的事业。为了把他的胜利坚持到底,他在同一天里又攻占和摧毁了敌人的营地。

(79)然而,军队却依然得不到长时期的休息。科洛尼亚·阿格里披嫩西斯(科隆)的人民前来求援,并且表示愿意把奇维里斯的妻子和姊妹还有克拉西库斯的女儿交出来,这些人原来都是为了保证联盟的忠诚才交给他们作为人质的。在这同时,他们还杀死了散居在他们各家之中的日耳曼人。这种做法使他们有理由害怕并且使他们的呼吁求救成为合理的, (1140) 因为他们不能等待敌人恢复自己的力量并武装起来进行某种新的冒险或是进行报复。原来事实上奇维里斯已经向科隆方面开来了;这仍然是一支可怕的力量,因为他的中队当中最好战的分子还没有受到损害,而由卡乌奇人 (1141) 和弗里喜人 (1142) 所组成的这一部分人就驻屯在科隆人民的领土边界地带的托尔比亚库姆 (1143) 那里。但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消息迫使他改变了进军的路线,那就是这个中队被科隆的居民利用计谋全部杀害了。他们在一次讲究的宴会上用大量的酒灌醉了日耳曼人之后,就关上了门,把建筑物点着了火,把日耳曼人全部烧死了;就在这同时,凯里亚里斯以急行军的速度赶来了。奇维里斯又遇到了另一件害怕的事情:他担心在来自不列颠的海军 (1144) 支援之下的第十四军团会对沿海地带的巴塔维亚人有所伤害。但是领导着军团向内地进发的法比乌斯·普利斯库斯却把进攻的锋芒指向涅尔维伊人和通古里人, (1145) 并且接受了这两个城市的投降:至于舰队,它实际上受到了坎宁尼法提斯人的攻击,结果大部分的船只不是被击沉就是被俘虏了。这些坎宁尼法提斯人还打败了自愿起来为罗马人作战的一支涅尔维伊人的庞大队伍。克拉西库斯也打败了凯里亚里斯派到诺瓦伊西乌姆去的一些骑兵。这些挫折的规模虽然都不大,但次数却很多,因而足以损害罗马人最近胜利的威信。 (1146)

(80)就在这些日子里,木奇亚努斯处死了维提里乌斯的儿子, (1147) 因为他说,如果他不把这战争的种子毁掉的话,纷争就会继续下去。他还不允许多米提安的那要使安托尼乌斯·普利姆斯成为自己的一个随从人员 (1148) 的要求,因为他对于这样一种情况深感不安:普利姆斯在士兵中间很有威望,而且他的高傲脾气不能容忍和他同样地位的人,更不用说在他上面的人了。安托尼乌斯离开了罗马到维斯帕西亚努斯那里去,他虽然没有从维斯帕西亚努斯那里得到他所希望的接待,但维斯帕西亚努斯却也没有对他表现出任何不友好的态度。维斯帕西亚努斯现在徘徊在两种意见之间:一方面他看到了安托尼乌斯的功劳,因为正是在他的领导下,战争毫无疑问地结束了; (1149) 另一方面,他又受到了木奇亚努斯的来信的影响。而且在这同时,所有别的人都攻击安托尼乌斯,说他性格倔强好斗,高傲不逊,并且还指责他先前的生活。但安托尼乌斯本人的高傲和他总是谈论他过去的功业,这种情况也助长了人们对他的敌视情绪。他攻击某些人的怯懦,又嘲笑凯奇纳说他是个俘虏和自愿的囚犯。 (1150) 结果是:尽管在表面上他依旧保持了同维斯帕西亚努斯的友谊,但他的分量和重要性在人们的心目中却一点点地减少了。

(81)维斯帕西亚努斯在亚历山大等待着夏天的风与平静的海洋这样一个例行季节 (1151) 的到来,就在这几个月里,出现了许多奇迹表明上天的眷顾和诸神对他的某种偏爱。亚历山大的一个由于失明而为人所熟知的普通人跪到维斯帕西亚努斯的面前,恳切要求维斯帕西亚努斯医治他的失明,因为塞拉皮斯神命令他这样做。这个最迷信的民族所最崇奉的神,就是塞拉皮斯。这个盲人请求皇帝俯允用唾液涂在他的面颊和眼睛上面。 (1152) 另一名有一只手残废了的人也因为受到同一位神的命令而请求凯撒用脚踏一踏这只残废的手。维斯帕西亚努斯起初嘲笑这些请求,并且以轻蔑的态度对待他们;然而当他们坚持请求的时候,他开始有了不同的想法。他一时里担心治不好病而自己丢面子,一时里在请求者的恳请和他的廷臣的谄媚之下又认为有希望能得到成功。最后他问医生们,这种盲目和这种残废是否为人力所能挽回,命令他们提出看法。对这两种情况,他们提出了不同的回答。他们说,在第一种情况下,视力并未完全损坏,如果视力的障碍消除的话,那个人是可以重新看到东西的。但在第二种情况下,是关节脱了节、变了位,如果在医疗上对它加以压力的话,他也是可以恢复正常的。这也许就是诸神的意旨,可能皇帝不过是被选来执行上天交付的任务罢了。但无论如何,如果能够治愈的话,这将是凯撒的光荣;如果失败的话,那么人们嘲笑的就只能是那些可怜的请求者了。因此,维斯帕西亚努斯既然相信他的好运可以做出任何事情来, (1153) 而且不再有任何事情是不可信的,于是他就微笑着,在旁边侍立的人们的十分紧张兴奋的心情当中按照向他所请求的那样做了。那只残废的手立刻能转动了,而那盲人也立刻重新看见了光明。甚至现在, (1154) 当谎言并不能取得任何报酬的时候,当时的目击者对这两件事实也还是津津乐道的。

(82)这些事情使维斯帕西亚努斯更加想到神殿 (1155) 去向神请示有关他之继承帝位的命运的事情。他下令所有的人都离开神殿。继而,在他进入神殿并陷入对神的沉思的时候,他就看见在他后面出现了埃及的一个显要人物巴西里德斯 (1156) ,他知道这个人曾因病而被耽搁在离开亚历山大有多日旅程的一个地方。他问祭司们,巴西里德斯是否在那天到神殿里来过;他又问路人是否有人在城里看到他;最后他又派出了一些骑兵去,结果发现在那个时候他是在八十英里以外的地方。于是他就得出结论,这是一个神奇的幻象,并且把巴西里德斯这个名字当成是神的预言了。 (1157)

(83)我们的作家对于这个神的起源 (1158) 还没作过概括的论述。按照埃及祭司们的说法则是这样:当第一个马其顿人、国王托勒米 (1159) 为了想把埃及的权力安置在一个巩固的基础上而把城墙、神殿和宗教仪式给予这座新的亚历山大城的时候,他在梦中看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而且比一般人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的幻象,这个幻象告诫他把他的最忠诚的友人派到本都去把这个男子的像带到这里来。幻象说,这一行动对于王国将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而接受这个神的城市也将变成一座伟大的名城。在说了这些话之后,一道火光好像把这个年轻人带到天上去。为这一奇异的朕兆所感动的托勒米把夜间的这个梦告诉了埃及的祭司们,而祭司们的任务就是要解释这些东西。当他们表明他们对于本都和外国地方几乎毫无所知的时候,他就问埃乌莫尔皮达伊家族 (1160) 的一个雅典人提莫提乌斯(这个人是他从埃列乌西斯召来主持宗教仪式的),问他这是怎样一种宗教,这个神又是怎样的神。提莫提乌斯通过向旅行过本都的人们打听而得知,在那里有一个叫西诺佩的城市 (1161) ,而在离西诺佩不远的地方有朱庇特·迪斯 (1162) 的一座神殿,这座神殿在当地人中间是早已著名的:因为在那里的神像旁边还有一个女人的像,当地的人大都称她为普洛西尔皮娜。但是尽管托勒米也有国王们那样的性格,容易有各种迷信的恐惧,但是他在再度感到自己安全的时候,因为更热心于享乐而不是宗教仪式,于是他开始逐渐忽视这件事,并把注意力放到别的事情上去,直到同一个幻象——现在它变成更加可怕和明显了——对国王本人进行了威胁,说如果国王不执行他的命令,则不仅国王本身会死亡,而他的王国也会崩溃的。这样托勒米才下令要使节带着礼物到国王斯奇德罗提米斯那里去,因为他当时在统治着西诺佩的人民。而当使团即将乘船出发的时候,他又指示他们去访问佩提亚的阿波罗。使节们发现海路是十分顺利的。神托的回答也是肯定的。阿波罗嘱告他们前去带回他父亲的像,但是留下他的姊妹的像。 (1163)

(84)当使节们到达西诺佩的时候,他们就把他们的国王的礼物、请求和问候转达给了斯奇德罗提米斯。他不知应当怎样应付才好。他时而害怕天神,时而又害怕他的人民的恫吓和反对。使者的礼物和许诺往往对他起引诱的作用。但在三年中间,托勒米一直保持自己的热情并且不断提出恳求。他派来的人的身份越来越高贵,带来的船和送的黄金也越来越多。但随后斯奇德罗提米斯却梦见了一个可怕的幻象,这个幻象警告他不要再阻碍执行神 (1164) 的意旨:当国王还在犹豫不定的时候,却遇到了各种日益严重的灾难、疾病和诸神的明显的愤怒。他召集了本国人民的一次大会,把神的命令向他以及向托勒米显示的幻象和他们遭到的大量不幸告诉了他们。人民反对他们的国王;他们忌妒埃及,为自己担心害怕,因此就聚集在神殿的四周。故事讲到这个地方就出现了怪事。原来根据传统的说法,这个神自己自动地登上了岸上的船队,神奇地渡过了广大的海洋并且在两天中间到达了亚历山大。一座同城市的规模相适应的神殿在拉科提斯区 (1165) 里修建起来。在那个地方原来有一座奉祀塞拉皮斯和伊西司的古老的神殿。关于这个神的起源和到来的情况的最流行的说法就是这样。不过我知道,有些人认为,这个神是托勒米三世统治时期 (1166) 从叙利亚的塞琉西亚带来的。但又有一些人说,是同一个托勒米把这个神引进来的,但是它来自的地方是孟斐斯,这在过去一度曾是古埃及的一个著名的城市和堡垒。许多人认为这个神就是埃司库拉皮乌斯,因为他能够治病。有些人则认为它是欧西里斯,即这些民族的最古老的神;但又有更多的人认为它就是朱庇特,是万物的最高统治者。不过大多数的人根据从神像上看到的神的特征,以及根据他们自己的猜测而认为它是父神迪斯。 (1167)

(85)但在多米提安和木奇亚努斯 (1168) 到达阿尔卑斯山之前,他们就接到了对特列维利人取得了胜利的消息。对特列维利人取得胜利的一个主要证据,就是敌人的一名领袖瓦伦提努斯被俘掳到他们的跟前。不过瓦伦提努斯一点也没有垂头丧气的表现,他的面孔上依然表现出了他一贯保有的那种气概。他得到了一次发言的机会,但这只是因为审讯他的人想借以了解他的性格。他在定罪之后被送去处死时,有人用他的祖国已被征服这样一件事实来嘲笑他,但他回答说,正是由于这一点他才死得毫无遗憾。于是木奇亚努斯提出了一项建议,这项建议仿佛是刚刚想到的,但实际上是在内心中隐藏了很久的。他的主张是:既然由于诸神的垂顾,敌人的力量被粉碎,则在战争几乎已经结束的情况之下,多米提安再干预别人的荣誉就是不适当的了。如果帝国的稳定或高卢的安全受到危害,那么凯撒应当亲临战阵,但是他却应当把坎宁尼法提斯人和巴塔维亚人交给次要的统帅去指挥。他还说:“你本人应当从附近的路格杜努姆 (1169) 发挥皇帝的权力和尊严,但是不要去冒那些无谓的小危险,不过对于比较重大的危险你倒是应当亲自去处理的。”

(86)他的计谋被识破了,但是多米提安必须百依百顺地听从木奇亚努斯,这种关系要求他必须做出完全没有看出这一点来的样子。这样他们就来到了路格杜努姆。人们相信多米提安曾从这一城市暗中送信给凯里亚里斯以试探他的忠诚,他问凯里亚里斯,如果他亲自前来的话,凯里亚里斯是否愿意把军权交给他。多米提安的这项计划是想对他父亲作战,还是想控制资源和军队以便反对他的兄弟,这一点是无法确定的了。因为凯里亚里斯巧妙地应付和回避了这项请求,而只把它看做是一个孩子的一种愚蠢的希望。当多米提安看到长辈的人都瞧不起他年轻的时候,他就放弃行使皇帝的一切职权,甚至那些无关重要的和他先前行使过的职权。继而在天真和谦逊的外衣之下,他就把自己彻底地伪装起来,而做出专心于文学和喜好诗歌的姿态,借以掩盖他的真正性格,并避免自己的兄弟的忌妒,因为对于他的兄弟的那种比较温和的,与他完全不同的品质,他是作了并非善意的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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