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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妆的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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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

那里和少年的梦是不同的色彩。

我望着那色彩,从家里逃了出来。

失魂落魄地走着,直到冰冷的针捕捉住我的脚。

原来是大南瓜叶上的夜露。

展望广袤的稻村,只有一点亮光。

这点亮光,是少女在青竹长凳上放的焰火。

我偷走了脚边的大南瓜,权作礼物送到长凳上。

少女在青竹上麻利地把南瓜切开。

南瓜瓤的橙色多美啊!

历遍世界的人啊,哪个国家会有那种橙色的姑娘?

纵令迄今我爱着少女们,色彩之神也会宽恕我的吧。

风景

我生长在山野的村庄,却把山庄和原野忘却。

在山涧溪畔,我找到了少女。

我只想与少女两人合影。

每天我独自沿山涧上行下走,是为了寻找成为相片美丽背景的岩石、溪流和树丛。

这样,我才学会了观察风景的美。

那孩子被人卖掉了。

你再早点来就好了。

她很珍惜你送给她的药。

她确实把药带走了。

她是个健康的孩子,从不伤风感冒,大概一生也不需要那种药。

相逢之时,我和她都感冒了。

少女大概相信这些药是感冒药吧。

雨伞

她是产雨伞的镇上一家雨伞铺的姑娘。

阵雨来了。

伞铺的人把晾晒在院子里的许多雨伞收了进来——我们听见了新油纸的沙沙声。

雨过天晴,走出了家门,姑娘说,我忘记带雨伞了。

阵雨又来了。

雨过天晴,走出了旅馆,我说:

我忘记带雨伞了。

姑娘沉默不语,却把我的雨伞递给了我。

我们犹如一对老夫老妻,将两把雨伞同时撑开了。

不知什么时候,姑娘竟成为我的了。

在旅馆里,为了让十分满意的情感安稳一下,我连触摸姑娘的指头也都忘却了。

当天晚上,姑娘到了男方的家里。

我没撑伞就去寻找这个家,雨水透过冬装直渗入我的肌肤。

姑娘出嫁之前,必须把她弄回来。

我探身去看看新盖房子的名牌,积在帽檐上的雨水泻了下来,响起像是瀑布的声音。

厕所里的灯亮了。

从厕所的窗口啪的一声扔出一把雨伞来。

是一把又旧又破的雨伞。

白发

不到二十岁,却长了一头白发。

而且是易断的白发。

用牙咬住,把发根拔掉。

我还记得,母亲就是这样给我捉虱子的。

于是,女子入睡了。

就是拔到天明,依然还是白发。

一去刷牙,我满嘴都是女子的发香。

透过驶来此地的火车的车窗,看见遍地盛开着石蒜花。

哟,你不认识石蒜花吗?就是那儿的那种花呀。

叶子枯萎过后,花茎就要长出来。

请告诉将要别离的男人一个花名,花儿每年一定绽开。

恩人

赤脚漫步在海岸边上,钱包竟从浴衣怀兜里掉落了。

薄暮风平浪静,懒洋洋的海涛在舔着沙滩。

我在廊道上晾晒脱浆零散了的钱包。

女子从中发现了金线织花的锦缎袋子。

原来是天满的天满宫智慧神的护身符。

护身符内藏有一小张照片。

是个农村风采的少女,她腰系半幅缎子腰带,眼镜腿插在发际间。

这可爱的姑娘是谁呢?

是我的恩人。

啊,恩人?这时女子才认真地凝视着照片。

我陷进池子,险些溺死的时候,是这姑娘救了我。

但是,我却把相片连同坏了的钱包,落在避暑地的别墅走廊上。

女子每次看到别的女人就会联想起来。

那人很像你的恩人。

其实,一点儿也不相像。

她总是这样说:那是一个美丽的姑娘。

她救了人,很像个美人儿——在我们愉快的谎言中,我的恩人被美化了。近来风传她在某地生下一个孩子。

睡脸

入睡,就倏然衰老的女子。

入睡,就倏然焕发青春的女子。

究竟谁令人悲伤,很难断言。

我不认识睡相优美的良家妇女。

想请教已娶歌伎为妻的男人。

就是当了妻子还是不行。

行为举止很不好啊!

下摆

她一边说“醉、醉,冷、冷”,一边打盹儿。

她的脚是冰冷的。

衣服下摆紧裹着脚脖子。

翌晨,她脸上发烧,好像刚洗过温泉澡似的。

她不停地揩着红脸,一大早两人就吃了火锅。

醒来,我就想起不见踪影的女人们来了。

蚊帐

清晨,我寻访了她。

绷直的白蚊帐里是空荡荡的。

旅馆的人说,她带着随身的东西到男人那里去了。

她蹲在男人家的后门,在洗涮男人的东西。

一看见我,她就默默地走进屋里,马上开始更衣。

她出来时,说了声:久等啦。

她的房间里依然挂着白蚊帐。

他们解开蚊帐的吊绳,两人钻进了里首。

是新麻触及肌肤的感觉。

咱们躲藏到日光的湖水里吧。

我一边向书店的主人借钱,一边惦挂着膝上留下的女子的香味儿。

我买来了女子的衣服和化妆盒。

她在白麻上昏昏入梦了。

一觉醒来,没有留下去日光的车钱。

她没去旅行,我给睡眠中的她修剪了脚趾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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