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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斋闲录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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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武三十五年六月十三日,燕王令旨,谕在京军民人等知道:

「予昔者守固藩国,以左班奸臣窃弄威福,骨肉被其残害,起兵诛之,盖以扶持宗社保安亲藩也。于六月十三日抚定京城。奸臣之有罪者予不敢赦,无罪者予不敢杀,惟顺乎天而已。或有无知小人,乘时有事,图报私雠,擅自绑缚,劫掠财物,祸及无辜,非予本意。今后凡有首恶,有名,听人擒拿;余无者,不许擅自绑缚。惟恐有伤治道,谕尔众庶,咸使闻知。」

○计开奸臣

太常寺卿黄子澄兵部尚书齐泰礼部尚书陈迪

左副都御史练安翰林院侍讲方孝孺礼部右侍郎黄观(即许观)

大理寺寺丞邹公瑾大理寺少卿胡闰户部侍郎郭任

卢迥刑部尚书侯泰刑部侍郎暴昭

户科给事中陈继之吏部尚书张紞吏部侍郎毛泰

监察御史董庸监察御史曾凤韶王度

高翔魏公冕宗人府经历宋征

礼部主事巨敬礼部侍郎黄魁户科给事中韩永

谢升黄彦清户科都给事中龚泰

徽州知府陈彦回中山王子徐□□叶惠仲

牛景先卓敬山东布政铁铉

都指挥使平安都御史茅大芳山东佥事胡子昭

指挥宋忠苏州知府姚善德庆侯廖镛

周璿高不危大理寺少卿卢元质

左都御史景清左抬遗戴德彝北平布政使张昺

葛诚卢振魏国公徐辉祖

翰林院修撰王叔英衡府纪善周是修沛县令颜瑰

左断事高巍萧县令郑恕

黄子澄,江西袁州府分宜县人。洪武十八年会试第一,少年有文采,伴读东宫。建文时,为太常寺卿。建议削诸王之权,大见信用。已而,坐赤族。妻入浣衣局,生子,名舜家儿,郑氏养为子,冒姓郑,今尚存。生女四,见在南京西院。子澄尝题寒江把钓图, (「子澄尝题寒江把钓图」,「子澄尝」三字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诗曰:「风搅芦花雪作团,扁舟一叶任盘桓。荣身不用千钟粟,度日常消一钓竿。欵乃数声天地窄,遨游万顷水云宽。丝竿直下三千丈,欲得鳌头与世看。」

永乐十一年正月十一日,教坊司等官于右顺门口奏:「有奸恶齐泰的姐并两箇外甥媳妇,又有黄子澄妹,四箇妇人每一日一夜二十条汉子看守着。年小的都怀身孕,除生子令做小龟子,又有三岁小的女儿。」奉钦依:「由他,不的长到大便是箇淫贱材儿。」又奏:「当初黄子澄妻生一箇小厮,如今十岁也。又有史家,有铁信家小妮子。」奉钦依:「都由他,钦此。」

齐泰应天府溧水人。兵部尚书。北兵起,泰主征讨之策,命将出师,多其筹画。兵至金川门,潭王及李景隆开门迎降。泰出走,过广德州,遇王原采。后被执凌迟,而赤其族。泰宗族兄弟宗敬,叔杨彦、时永等俱充军,从弟敬宗与刑。

陈迪,字景道,宁国府宣城人。世居麻姑山西村。曾祖巨卿,元江州路总管,祖宥贤、父仲康,抚州守御千户所百户。迪幼倜傥有志操,洪武初辟本府学训导。己未,以通经召试,除翰林编修。乙丑二月,升侍读,预修大典。解缙书成,辛未八月,升山东布政司左参政。捕蝗弭盗,绰有政声。甲戌十月,丁内艰。起复,辞,弗许。乙亥二月,升云南左布政。(「升云南左布政」,「左」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时普定、曲靖、乌撒、 (「乌撒」,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乌蒙等处苗贼猖獗,迪率土兵击破之,献俘于朝,有白金彩币之赐。戊寅八月征,诣行在,升礼部尚书,授特进荣禄大夫。庚辰,水旱,有旨集议。迪以刑狱未清,乞敕法司,精择公廉仁厚官分诣司、府、州、县,将罪囚审实具奏区处,勿令久禁,致伤和气。又建言:「逃民家业尽丧,又畏公私逋负之迫,夫今不恤,必致团结山林为非。俾所司愿归者善加存恤,否则,令所在附籍,给与闲田耕种,免其三年差徭,庶得民安盗息。」上皆从之。辛巳三月,加太子少保,辞兼俸不受。(「加太子少保辞兼俸不受」,「少保」原作「太保」,「兼」原作「无」,据旧钞立斋录改。) 闻北平兵迫近,与太常卿黄子澄、吏部尚书张紞、兵部尚书齐泰、户部侍郎郭任、刑部尚书侯泰、礼部侍郎黄观、翰林院侍讲方孝孺、左副都御史练子宁、大理寺卿胡闰、左拾遗戴德彝、宗人经历宋征、户科给事中韩永等奏:「请急设法防御,不然祸且不测。」

太宗皇帝既即位,召迪与子澄、齐泰、任、孝孺、安、德彝、永等,不服,皆被族诛。迪既与二子凤山、丹山同日死。(「迪既与二子凤山丹山同日死」,「丹山」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家人拾遗骨,归葬于宣城计家桥圩埂上。后宗婣有愤其累己谪戍者,掘其骨投河中。洪熙元年,诏释宗婣在戍者还乡,给复产业。成化壬辰,郡人设迪神主于乡贤祠。甲辰,郡守复于迪故居址立祠并立石墓门。宁国旧传:是日,既缚父子六人于柱,将刑,凤山等叫曰:「父亲你累我们。」迪曰:「我儿,不要说这话。」迪骂不绝口。遂割凤山等舌、鼻、耳,大小炒熟,纳迪口中使食之,遂俱凌迟碎骨。有老奴拾遗骸,负归宣城,葬外家计家桥。(「葬外家计家桥」,「计家」二字原无,据明钞本、旧钞立斋录补。)

练安,字子宁,江西临江府新淦人。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历翰林修撰,迁吏部侍郎、左副都御史。尝上书论曹国公。已而,靖难之师渡淮,靖江王府长史萧用道与衡府纪善周是修上书论大计,斥用事者误国。书下廷臣及两人议。用事者怒,盛气以诘两人。安言:「国事至此,尚不容言者乎?顾所论吾过,有即改之,无则加勉。」诘者愧而止。三十五年六月内,坐族诛。始以直言谠论,对策于大廷,继以柔和忠厚,扬翘于法从,时中外之士,以文学行义称之。逮皇上嗣位,升之铨曹,而属之进贤退不肖之任。

正月二十四日,校尉刘通等賫帖一将科,引犯人张鸟子等男妇六名为奸恶事,又引犯人杨文寿等男妇五百一十一名为奸恶事。钦依:「是,连这几日解到的,都是练家的亲。前日那一时起,还有不平气的,在城外不肯进来。嗔怪催他,又打那长解锦衣卫。把这厮每都拿去同刑科审,近亲的拣出来便凌迟了,远亲的只发去四散充军。若拿远亲不宜,把近亲的说出来,也都凌迟了。」二月,又解到邹公瑾等男妇四百四十八名口。

方孝儒,字希直,台州宁海人。父克勤,字去矜,从董彝学易,元未仕。洪武二年,郡辟为邑庠师, (「洪武二年郡辟为庠师」,「二年」原作「三年」,据下文「明年……四年」改。「庠师」原作「庠生」,据旧钞立斋录改。) 人称「愚庵先生」。已而,以母老罢归。明年,部使者荐,诣京师,授济宁府知府。四年,以诬被系。孝孺上书政府,愿以身为军赎父罪。不报,竟谪江浦。终岁,将释归,会印章事起,吏又诬。及九年十二月,卒于京。闻兄弟孝友。(见希直所辑父行状及宋濂所撰墓版文。) 方正学负精纯之资,修端洁之行。考其学术,皆非流俗所可及。言其功业,则以伊、周为准;语道德,则以孔、孟为宗,会其道而不泥于一志乎。大而不局于小,实有志于圣贤者也。(王仲缙逊志斋集序。) 正学先生早有盛名,自童时,乡人即呼为「小韩子」。迄今,年既壮,而德愈凝。故其为言益宏粹,尝着学箴九首。(王仲缙跋语。) 方希直,笃孝友,为文章雄迈醇深,登宋公门者,皆莫能与之齿。公特钟爱之,虽亲子侄弗及也。(叶见泰送希直序。) 正学方孝孺,禀气粹和,秉志直谅。爰自幼冲,遹修厥学。厥学既昌,为德益着。由是大肆厥辞,若披云汉昭回,罔有不瞩。克丕皇猷,式辅玄化,聿洗委靡旧习,以昭我皇家文明之治,厥有旨哉。(王仲缙述蜀王辞。) 希直从宋学士为文章,其年甚少,其文甚工,不惟同门之士未有及之者,自朝中缙绅以至四方老成,凡与宋公友者无不推许之。(苏伯衡染说。) 洪武丙辰,予官禁林,宁海方生希直以文为贽,一览辄奇之。馆置,左右与其谭经,历三时乃去。明年丁巳,予蒙恩谢事。还,浦阳生复执经来侍,喜动于中。凡理学渊源之统,人物绝续之纪,云云,其进修之功日有异而月不同。仅越四春秋,而已英发光着如斯,使后历春秋,则其所至又不知为何如。以近代言之,欧阳少卿、苏长公辈姑置勿论,其余诸子与之角逐文场,不识孰为后先也。今为此语,人必疑予之过情,后二十余年,当信其为知言而许生者非过也。(宋学士送公序。)希直年甫弱冠,声誉已播于缙绅间。国初大老如太史潜溪宋公、教授长山胡公,即以斯文之任为属。迄今德性凝定,年益壮而业益成。云云。甲戌之春,以蜀府召命之成都,贤王虚己待之。(王仲缙送先生还汉中王府序。) 天子即位,首召入翰林院侍讲,而名益着闻。(仲缙文集。) 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侧闻被召时必获当大任,敢有说以进于左右。凡人有措天下之材固难,自用其才者尤难。如子房于高祖能用其才,贾谊于文帝未能自用其才者也。何则?子房于高祖察其可行而后言,言之未尝不中,高祖得以用之而常受利。故亲如樊、吕不可得以间,信如陵、勃不可得而非,任如萧何不可得而夺,此子房所以能用其才者也。贾谊于文帝不察其未能而易言之,且又言之太过,故大臣灌、绛之属得以短之,于是文帝不能获用其言,此贾谊所以不能自用其才也。今圣天子求贤用才之意,上追尧、舜,固非高祖、文帝可比,而执事之术远过皋、夔,亦非子房、贾谊可伦,真所谓明良相遇千载一时者也。时见吾君,不问则已,问则执事必能尽言;执事不言则已,言则吾君必能尽用。致斯世于唐、虞,雍熙之盛者在是矣,岂非天下之幸欤?虽然,天下之事固有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如夏时、周冕之类,此行于古而亦可行于今者也;如井田、封建之类,可行于古而难行于今者也。可行者行之,则人从之也易;难行而行之,则人从之也难。从之易,则人乐其利,从之难,则民受其患,此君子之用世所贵乎得时措之宜也。执事于此固不待愚言之赘。然人情,爱其人之深而虑其患之至者, 必救其失于未患之先,苟待其既失而后救之,是乃爱之浅而虑之疏也,其得为忠乎?天下之知执事之深、爱执事之至如仆者固多矣,窃谓忠于执事未有过于仆者,伏惟少垂察焉。(王叔英与正学书。)

文庙初即位,欲诏天下,问姚广孝可代草者。曰:「必须方孝孺。」召之数次,不来。以势迫之,不得已,孝孺持斩衰而行。见文庙,命草诏,乃举声大哭曰:「将何为?」辞敕。左右禁其哭,授以笔,即投于地,曰:「有死而已,诏不可草。」文庙大怒,以凌迟之刑刑之,夷其族。孝孺学于宋濂,其文章傍沛,议论波澜,类东坡之才,而忠义之气凛然不可犯,濂不及也。(天顺日录。) 先生既应召,擢蜀府教授,引道匡主,独秀于玉叶中。寻用交荐,侍讲内阁,一时倚重,凡将相间所为,惟先生之咨。四方夷裔,得一字宝于玉璧。晚路碕危,皎皎大节,出人所难,先生易之,今犹薰灼耳目也。噫!先生之淑履如此,天宜有以培佑之,而澌荡惨于无遗,如此岂理也耶!自古有然又何云异?(天顺间同郡赵洪正学文集序。) 希直为绝命词云:「天降乱离兮孰知其由?三纲易位兮四维不修。骨肉相残兮至亲为雠,奸臣得计兮谋国用猷。忠臣发愤兮血泪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呜呼哀哉庶不我尤。」令尹郭绅又尝即先生故居所谓祠堂者而新之,盖洪熙初先生之遗族得从宽法而为之者也。(成化己亥翰林谢铎逊志斋集序。) 逊志,先生自号;正学,蜀献王所命。洪武二十九年六月间任将仕佐郎、汉中府教授。三十年九月尚在汉中。今校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监簿,除前编缺坏外,所存簿籍载正学宗族抄扎人口有八百四十七人,族叔文度、文恭、海、敏,族侄谅、经、良, (「族侄谅经良」,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族弟希定、希崇、 (「希崇」,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 希用、希善,族侄孙起宗、起成、起庄、小荀、居安、渊胜,族孙崇俭等。

许观,字尚宾,池州贵池人。复姓黄。洪武二十四年殿试第一。建文初,历词垣、礼部右侍郎属。官制改,进位为侍中。尝草责燕王书。北兵将近,观募民兵于池。(「募民兵于池」,「兵」原作「战」,据明钞本改。)文庙既即位,乃召观赴京师。渡江,中流,绐使者曰:「今至京,须盛服行见礼,若不先习,至临时不能无失。」乃朝服南向拜,毕,即自沉于水,观建文未迁侍郎,金华王仲缙有题黄侍中翠微书舍诗,曰:「决策当大廷,题名独先夺。」又云:「词垣暨南宫,终岁知几迁?」

邹公瑾,字□□,吉之永丰人。尝官蜀之重庆,后迁大理寺丞、少卿。(「大理寺丞少卿」,「少」,旧钞立斋录作「欧」,并于「欧」前有数十字空格。)邹公瑾氏以簪缨故家,且少闻庭训。其志笃,其才敏,自弱冠即知所当学,然而不安于小成。岁甲戌,予胥会于古渝,与之议论,落落可喜。自是凡三会,会必握手剧谈,而知其所学益以进。(王仲缙赠文。)

胡闰,鄱阳人。大理寺少卿。即时坐诛戮。本月二十五日,其男傅道亦典刑。次男傅庆、复俱戍边卫,妻汪氏及二女俱配象奴。

郭任,字□□,镇江丹徒在城人。户部侍郎。戮死。其子经,年三十,本年六月二十五日亦处决金山;保,广西充军。三女俱配象奴。

卢迥,台州仙居人。户部侍郎。迥为人疏俊,每饮酣,擅长讴,人以为狂。及历任显达,恭顺自将。比犯难,将就刑,长讴而绝,闻者悲之。

侯泰,字□□,□□□□人,刑部尚书。三十五年正月内到济南等处运粮,五月内前去淮安等处运粮,本年六月二十一日赴京。行至高邮,与皂隶上高人茅印仔一同被拿。本月二十六日送锦衣卫镇抚司,七月初十日典刑。弟敬祖,男■〈王巳〉,俱七月十五月典刑。其他子弟多充军身故。妻曾氏,年四十九,永乐元年三月配象奴剌三为妻。后剌三病故。永乐三年六月,以老病发与男锦衣卫习匠人侯京儿随住。六月,送浣衣局。至九年三月,京儿尚在监听决。

暴昭,□□□□□□人,刑部侍郎。

陈继之,字□□,福建莆田县仁寿里十五图人。(「福建莆田县仁寿里十五图人」,「仁」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庚辰科进士,户科给事中。尝以江南僧道多占腴田,乃奏:「僧道人给五亩,余以赋民。」 (「余以赋民」,「余」原无,参明史卷一四一陈继之传补。 )从之。北兵起,继之又有建白,因肆指斥。京师平,与黄子澄、齐泰、巨敬、韩永辈不服,被族诛。父四季,年六十九,发甘肃充军。本年十月二十四日行至开封府病故。母黄一姐,年六十五,发甘肃随住。本年十二月二十九日行至郑州故。男征仔,四岁,随母饶氏给配,后以永乐六年抄送镇抚司,十月十六日在屯田所病故。妻饶氏即姚氏,年四十二,配象奴阿□为妻。女进奴,年十三岁,配指挥袁江为奴;京奴,一岁,永乐初故。弟余翔等俱充军。

张紞,字昭季,号鷃庵,又号月川,西安府富平人。文行知名。紞由明经举,历云南布政司右参政,进左布政使,凡云南土地、贡赋、法令、条格、祀神、坛祠、公署,廨宇,与夫上下典仪、公用程度,悉紞裁定。民夷心孚,远迩奠安。洪武三十年入觐,考其功能为天下第一,深蒙奖谕而还。三十一年,召为吏部尚书。癸未夏六月,王师既入京城,紞缢死于部之后堂。

毛泰,□□□□□□□人,吏部侍郎。

董镛,□□□□□□□人,监察御史。

曾凤韶,吉安府庐陵人。洪武末年进士。高皇帝升遐后为监察御史。时藩王入觐,有驰皇道入且不纠者。凤韶时侍班,有「殿上宜展君臣之礼,宫中乃叙叔侄之伦」之言,闻者骇愕。靖难师起,议遣使致书,请罢兵归国。无敢行者,凤韶独请。行至军前,不纳。取竹通节入书,鼓风达之,亦不报。既而归第。文庙即位,嘉其直,复以御史召,不赴。寻加侍郎召,又不赴。乃刺血书愤词于襟,其略曰:「予生居庐陵,素负骨鲠,一死之得宜,可以含笑于地下而不愧吾天祥矣。」嘱其妻李氏、子公望勿易衣,遂自杀。时年二十有九。李氏亦死于节云。

王度,字子中,年四十七,惠州归善县人。由明经儒士任山东道御史。其年七月内,发贺县千户所充军。永乐七年十月,发北京,去讫。

高翔,西安朝邑人。有文学节行。洪武中以明经征,为监察御史,高皇帝甚眷注。翔所论奏,无不关国家机事当上心者。革除间,文皇帝素闻翔名,召将大用之。会翔服丧服入见,语又忤旨,乃杀翔于其家,没入其产。诸给高氏产者,皆倍其税,曰:「以世世怒骂御史也。」亲戚皆配为军。(朝邑志。)

魏公冕,吉安永丰人。为监察御史。靖难师驻金川门,有约开门迎纳者,公冕与大理寺丞邹公瑾率同僚十八人即殿前殴之几死。其日辍朝,二人大呼曰:「请速加诛,臣等义不与同生。」不听。次日,宫中自焚,走。或曰:「宜急迎附。」曰:「使吾二人改其臣节,明君必所不用。」文皇帝继统,二人皆自刎。诏夷其族。

宋征,□□□□人,宗人府经历。尝建议削亲藩属籍,故靖难之师讨焉。事平就戮,其详不可深考。

巨敬,陕西平凉人。户部主事。

黄魁,□□□□人礼部侍郎。

韩永,陕西西安人。户科给事中。癸未六月与陈迪、巨敬、戴德彝等被责问,不屈而死。同约守义者二十五人,惟郑赐、黄福、尹昌隆归附。

谢升。父旺,年七十四。男咬儿, (「男咬儿」,「男」原无,据明钞本、明钞朱当■〈氵眄〉国朝典故本补。)年二十,俱本年十月初二日发金齿卫充军。四女俱送浣衣局。妻韩氏,年三十九,本年九月二十日送淇国公丘福处,转营奸宿。

黄彦清。相传有黄清者,巡抚某地方。太宗即位,颁诏至,力拒之。其下皆用命。欲兴兵,力寡而死。盖即彦清也。

龚泰,字叔安,义乌人。洪武丙子举人,为户科都给事中。癸未六月王师入京城,驻金川门。泰自城上投下死,年三十六。(金华府志。)

陈彦回,年四十七,莆田县惟新里人。任徽州知府。是年十月十一日典刑。妻屠氏,年五十二,元年四月内就浣衣局,取配蔚州千户卜友生为奴。

徐寿。

叶惠仲,年六十四,台州临海人。曾以知县充修史官,为庚辰会试考官。元年二月二十二日凌迟。妻萧氏配永平卫千户秦贵为奴。

牛景先。永乐二年十一月十九日,教坊司官于右顺门口奏:「蒙锦衣卫镇抚司发下在逃官牛景先的次妻,合无照例刺了。」奉钦依:「还照旧例科迟。钦此。」

卓敬。永乐二年十二月二十二日,教坊司于奉天门题奏:「有奸恶妇卓敬女杨奴、牛景先次妻刘氏,合无照依前例。」奉钦依:「是,钦此。」

铁铉,邓州和丰乡人。由监生除礼科给事中。革除年间升山东参政。洪武三十五年八月初二日送司,十月十七日典刑。时年三十七。十月初五日,山东布政司经历司送其家属到京。男福安,十二岁,永乐二年发河池千户所充军;康七,七岁,永乐元年在鞍辔局病故。妻杨氏,年三十五,十月初五日取送教坊司,元年闰十一月初病故。女玉儿,四岁,送教坊司。父仲名,年八十三,母薛氏,并海南安置。六年,故。(以上并南京锦衣卫镇抚司监簿。)山东参政铁铉,初为五军断事,奏闻详明,高庙喜之,字曰「鼎石」。凡法司有疑狱未决者,必属铉而成。文庙潜邸时,有诉违法状者。召至,属法司,问之数日,狱未成。高庙命属铉鞫之,片时而成。以此益爱之。未几,擢山东参政。文庙兵至,城不下,围之用余亦不得。时城有攻破者随完之。以计诈开门降,用板候其入下之,几中其计。既而出战。文庙被其窘甚,知不能克,乃弃去。及过江登位,用计擒至,正言不屈。令其一顾,终不可得,去其耳鼻亦不顾。碎分其体,至死骂声方已。后思忠烈不可挠者,惟铉一人而已,平氏有愧焉。(天顺日录。)

平氏,名安,一名保儿。骁勇有名,战时得胜。庚辰四月,以都指挥从曹国公战白沟河。辛巳闰三月,进城总兵十余万,大败北于小河。(「大败北于小河」,疑「北」后轶「兵」字。)壬午春,督辽兵十余万围通州,又战单家桥。四月,退至灵璧,大战,为北兵所擒。上慰劳备至,命掌北平都指挥使司事。京城既平,久之,上尝谓:「平保儿尚在耶?」遂自缢死。

茅大芳,年五十四,杨州府泰兴县人。由儒士入官。尝寄诗淮甸守将云:「幽燕消息近如何?闻道将军志不磨。纵使火龙蟠地轴,莫教铁骑过天河。关中事业萧丞相,塞上功勋马伏波。老耄不才无补报,西风一度一悲歌。」盖北兵初起,为山东铁布政所拒,久尚未到淮。三十五年八月十七日,与其男顺童、道寿俱典刑。幼男文生,永乐四年十二月亦处决。顺童男添孙充军,道寿男归生等俱在监,续故。妻张氏,年五十六,发教坊司,本年十二月病故。教坊司右韶舞安政等官,今于奉天门奏:「有茅大芳妻张氏,年五十六,病故。」奉圣旨「着锦衣卫分付上元县,台去门外着狗吃了。钦此。」

胡子昭,年四十一岁,嘉定州荣县荣州乡人。由儒士任山东按察司佥事。(先是,庚辰年与同御史官。)本年八月十九日送镇抚司,九月十一日处决。妻王氏,年四十,带幼女住儿配千户喜孙为奴。父复初,年八十三,充军。母郭氏,年八十一,随住。男缜,年七岁,习匠,六年五月故;继,年十四,习匠,永乐三年充军,九年三月,问合收监听决,见在。

宋忠,始为凤阳卫指挥使,以智勇闻。洪武二十一年,都督齐让讨西南夷无功,以忠代为参将,以虏功奏。革除君尤任之。元年二月,诏忠调缘边各卫马步军三万屯开平,燕府护卫精壮官军悉选隶忠麾下。靖难兵起,忠守怀来,大将俞顼守居庸关,相为声援。己卯,靖难将指挥徐安等败顼,拔其城,顼走依忠,而居庸为将所守。(「而居庸为将所守」,疑「将」前轶「燕」字。)太宗尝语诸将曰:「宋忠拥兵怀来,则居庸有必争之理,伺其未至可先击之。」于是鼓噪直冲其阵。忠大败,匿于厕,搜获之,遂诛之。男谦,年十六,任镇南卫指挥使。三十五年九月充军。继而赐死。

姚善,字克一,年四十三, (「年四十三」,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湖南安陆州人。任苏州知府。是年六月二十日送问,七月初十日凌迟。妻宋氏,年四十二,配燕山中护卫指挥纪纲为奴。本年八月,改配旗手卫指挥张■〈日上永下〉为奴。长子节,贺县千户所充军;幼子继儿,苏州随母给配,保儿、项儿,永乐九年尚监候听决。三女俱给都督陈虚家为奴。

廖镛,无为州巢县人,已故德庆侯廖权男,任散骑。元年四月初十日,镇抚司奏送刑部。伊弟铭、钺俱充军。父升,甘州充军。母汤氏,年四十五,并铭女俱送浣衣局。堂兄,乌撒卫指挥基,本年十二月到京自首。

周璿,青州府诸城人,曾抗御燕师。壬午,内难平,戮死。妻王氏,年四十三。男蛮儿,七岁,是年十二月随母给配随住,永乐九年三月内收监听决。

高不危,□□人。壬午七月十七日,送到不危任所家属男妇十三名。弟宣,年二十七,海南卫充军;实,十三岁,发习匠,永乐九年三月,案令监候听决。

卢原质,字希鲁,台州宁海人,世为巨族。父中,乡称善人;母方氏,孝孺之姑也。洪武二十一年登进士第二人,除编修,升太常寺少卿。革除间,多所建明。文庙登极,诏族其家。原质与弟原朴等皆死于难。

景清,陕西宁州真宁县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第二人,历升右都御史。太宗即位,群臣朝服称贺,清着衰麻哭于庭。太宗骂曰:「此是乱臣。」清回曰:「你是贼子。」当命力士以金瓜碎齿,至死骂不绝口。以草装尸。守者奏曰:「尸自行动。」太宗大惊。是夜,又梦清以血唾骂。寤,视所梦之衣,血星灿灿。遂以奸恶抄及九族。后子孙逃出,改姓李,不拘尊卑,皆云李景云。

戴德彝,浙江宁波府奉化县人。洪武二十七年进士第三。入翰林,历编修、侍讲、监察御史。革除间改左拾遗。靖难师起,死于难。

张昺,山西泽州人。为北平左布政使。己卯七月六日,靖难兵起,昺不屈而死。永乐□年□月二十三日,礼科引犯人程亨等男妇五名为奸恶事,合送该衙门。奉钦依:「是,这张昺的亲是铁,锦衣卫拿去着火烧。」

葛诚,不知其所以仕。为燕府长史。靖难师未起时,王尝病疟。暑中,四围皆着火炉,犹自言寒。三司官入视疾,皆惧危笃,独诚知之以不侍于上之故,因令人告变。会王遣人至京奏事,齐泰等言于上,执之,锻炼成狱。即发符逮王府官属,且约谢贵举兵,诚许为内应。后谋不密,见戮,族其家。

卢振,□□□□□人。尝与魏国公徐辉祖同谋抗御靖难之师。事见辉祖传。

徐辉祖,中山王徐达之嫡长子。洪武□□年袭魏国公,历仕建文君。永乐五年八月朔日,奉圣旨:「比先徐辉祖与黄子澄、齐泰、卢振、张昺、葛诚等通同谋危社稷,以后事发,黄子澄等伏诛。徐辉祖是中山王男,因念中山王比先平定天下,有大功于国家,由此不曾罪他,只着在闲。今病故了,中山王的功不可忘。如今着他嫡长男袭中山王,原封魏国公的爵。中山王殁后的禄米,户部查了都还他。钦此。」 (出吏部验封司藁簿内。)

周德,字是修,以字行,泰和人。是修初举霍丘县训导,入见太祖高皇帝,擢周府奉祀正。(「擢周府奉祀正」,「祀」原作「祠」,据旧钞立斋录改。)建文初,有告言王府过失事, (「有告言王府过失事」,「过」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王府官属皆下吏,是修以尝谏得免。改衡府纪善,预纂修于翰林,数论国家大计及指斥用事者。众怒,共挫抑之,是修屹不为动。太宗皇帝既渡江,驻金川门,宫中悉自焚。明日,留书其家,别友人江中隆、解大绅、胡光大、萧用道、杨士奇,且付后事。暮,入应天府学自经,六月十五日也。又明日,太宗皇帝即大位。数月,御史言:「是修不顺天命,请加诛戮。」上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一无所问。(杨士奇是修传。)

王叔英,字原采,号静学,黄岩人。少年豪气不屈,为文严重通和。洪武丁卯,辟仙居训导。丁丑,改德安府学。及入修撰于翰林,尝荐士奇为学士于朝,士奇由是获用。壬午夏,客死广德州。其妻死于狱,二女亦死于井。叔英之将死也,沐浴具衣冠,作绝命词序及渐词。初,叔英与同郡林佑、方希直友善,叔英有文若干篇,佑序之。未几,佑先没,既而叔英死,希直亦继死。士奇欲纂集叔英文,求无完藁。(成化间好事者收拾,十无一二。)重修王修撰墓记:去广德城西五里许,王修撰墓在焉。修撰,故台州人,姓王氏,名叔英,字原采。有气节,仕建文朝为文字官。未几,文皇帝南巡,原采募丁壮广德,道自经而死。死时尝自为序文曰:「生既久矣,未有补于当时;死固徒然,庶无惭于来世。」又自为词曰:「人生穹壤间,忠孝徒然全。嗟予事君父,自省多过愆。有志未及竟,奇疾忽见缠。肥甘空在案,对之不能咽。意者造化神,有命归九泉。尝念夷与齐,饿死首阳巅。周粟岂不佳?所见良独偏。高高踪远继,偶尔无足传。千载史臣笔,慎勿称希贤。」寻有诏治奸党,二女赴井死,其妻系狱死。人为上其所赋诗,上曰:「彼食其禄,自尽其心。」乃实不问。初,原采将死,以书抵祠山道士盛希年,曰:「可葬我祠山之麓。」希年卒收葬之。盖原采、希年同台州人,故托以后事。正统中,少师杨公士奇题其墓曰:「呜呼!故翰林修撰王公原采之墓。」且为文以祭之,曰:「先生之学,圣贤是师;先生之行,纲常是持;先生之心,金石其贞;先生之志,霜雪其明。浩然归全,乘云翩翩。我怀先生,崇山大川。祠山之藏,既固且深。遥致觞奠,神其来歆。」盖原采尝荐杨公建文朝,以后事定,故及此。原采死,无后,坟墓陵夷,鞠为丘莽,所可识别者,仅有杨公之碑而已。周瑛初为进士时尝闻其事,于其乡诸缙绅及官广德者,以特羊祭于其墓。继而访诸故老,得其遗事而详云:原采入广德,未几,车驾渡江,郡人皆出走。原采募丁壮番上,遇兵部尚书齐泰来奔,皆溃归。原采以齐为二,令州人执之。既至,告以故。其夕,原采引决。死时年未四十。盖其见理之明,杀身之勇,处死不乱,良由有所养,非若一时忙迫失据,计出无聊而自经于沟渎者之比也。因念其行义之笃,且悲其无后而为修治其墓,并述其事,以告后人。或议之曰:「原采,建文臣,子不为讳而表章之,非罪耶?」瑛曰:「不然也。自古忠臣义士各为其主,原采仕建文朝故忠于建文,若仕于太宗朝其忠于太宗也必矣。况两朝天下,皆太祖高皇帝所经营之天下,两朝臣子,皆太祖高皇帝所培植之人物也。譬如天地分为四时,凡禽感时而鸣者,虽有春秋之异,要皆造化中物,未可舍此而取彼也。」

杨士奇简问广德州官,访王静学葬所:「翰林院修撰王叔英先生,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七晚卒于广德州,就葬于彼。未知在寺中在观中住,但闻临卒时嘱所下处姓潘师兄为葬之,近祠山上下。今烦询问其墓。」

颜瑰,字伯玮,庐陵人。杨士奇亦庐陵人,过沛县,悼伯玮云:「伯玮,其先出唐鲁公之后,伯玮为沛令。太宗皇帝举师靖难,所过郡县皆归附,伯玮度不支,遂不出。时惟一子在侧,预送之出走。遂入,衣冠南望拜,自经。其子不忍去,父已死,亦死之。事具国史。仆于伯玮有故,过沛, (「过沛」,「沛」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悼之诗云:『平生金石见临危,就义从容子亦随。千载山河遗县在,一门忠孝史官知。故乡住近文丞相,先德传从鲁太师。欲酹丘坟何处是?离离芳草泪空垂。』」和杨少卿韵:「父子捐生总蹈危,精魂常与日光随。县南荒陇遗民识,地下丹心故老知。双节名家先世德,四忠同郡后贤师。古今载笔皆公道,共使清名百代垂。」

高巍,山西辽州人。洪武十五年入学,十七年旌表孝子,寻除督府试左断事。十八年八月初一日,上表陈策,欲垦河南、山东、北平兵后荒田及抑末技,慎选举,皆名器数事,上嘉纳之。后因断事不称旨,当罪,以「议贤」发贵州关索岭千户所充军,仍许以侄代伍。建庶人初立,上书陈情,乞归田里。既而有诏求贤,辽守王钦辟举, (「辽守王钦辟举」,「辟举」原作「郡学」,据旧钞立斋录改。)礼送赴铨曹。北兵起,献策,欲以弱藩王之权。差参赞征虏大将军、曹国公李景隆军务。修书诣北军讲解,不听。乃归景隆军,驻札德州。俄,战败,与督饷参政铁铉在临邑盟誓,招兵协同守济南。又从征晋阳、雁门等处,后闻京师已平,经死于驿。

郑恕,年五十六,台州府仙居县二十六都人。由训导举萧县知县。(「由训导举萧县知县」,「知县」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是年八月十七日典刑凌迟。妻彭氏,年四十七,并妾夏氏,女百家奴,年五岁,俱送浣衣局。男濂,濂男楷,侄韫,韫男申湛,俱发北京种田。男湜,永乐七年三月内,侄汲,八年二月内,各病在监,故。

太宗皇帝既即位,革建文元年、二年、三年、四年年号,仍称洪武三十二年、三十三年、三十四年、三十五年。其故皇太子及妃,称皇兄懿文皇太子、皇嫂懿敬皇太子妃,建文君废为建庶人。诏曰:「昔我父皇太祖高皇帝,龙飞淮甸,汛扫区宇,东抵虞渊,西逾昆崘,南跨南交,北际瀚海。仁风义声,震荡六合,曶爽暗昧,咸际光明。三十年间,九有宁谧,晏驾之日,万方嗟悼。煌煌功业,恢于汤武,德泽广布,至仁弥流。侄允炆以幼冲之资,嗣守大业,秉心不孝,更改宪章,戕害诸王,放黜师保,崇信奸回,大兴土木。天变于上而不畏,地震于下而不惧,灾延承天而文其过,飞蝗蔽天而不修德。益乃委政宦官,淫泆无度,祸机四发,将及于朕。朕为高皇帝嫡子,祖有明训:『朝无正臣,内有奸恶,王得兴师讨之。』朕遵奉条章,举兵以清君侧之恶,盖出于不得已也。使朕兵不举,天下亦将有声罪而攻之者。允炆曾不反躬自责,肆行旅拒。朕荷天地祖宗之灵,战胜攻克。捣之于坝上,歼之于白沟,破之于沧州,溃之于藁城,鏖之于夹 ,轥之于灵璧,六战而已不国矣。朕于是驻师畿甸,索其奸回,庶布周公辅成王之义。而乃不究朕怀,阖宫自焚,以自绝于宗社,天地所不庇,鬼神所不容。事不可以中止,朕乃整师入京,秋毫无犯。诸王大臣谓朕太祖之嫡,应天顺人,天位不可以久虚,神器不可以无主,上章劝进。朕拒之再三,爰乃俯徇舆情,已于六月十七日即皇帝位。大礼既成,所有合行庶政并宜兼举。

一、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 (「今年仍以洪武三十五年为纪」,「洪武」原无,据旧钞立斋录补。)其改明年为永乐元年。

一、建文以来祖宗成法有更改者,仍复旧制。刑名一依大明律科断。

一、奉天征讨将士,数年以来从朕征讨,披坚执锐,栉风沐雨,忠义奋发,屡战屡胜,翊辅成功,勤劳甚矣。简在朕心,宜速论功升赏,用酬前劳。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昧爽以前,官吏军民人等,有犯除谋反大逆,谋杀祖父母、父母,妻妾杀夫,奴婢杀主,谋杀、故杀人,蛊毒魇魅,毒药杀人及见提奸恶不赦外,其余已发觉未发觉,已结正未结正,罪无大小咸赦除之。敢有以赦前事相告言者,以其罪罪之。

一、洪武三十一年闰五月以后,周、齐、湘、代、岷五府被诬陷。时文武官员军民人等连累致罪者官复原职,已故者,文官优免其家差役,武官子孙承袭,民充军者复还原籍为民,军发边远者仍还原卫,为奴者即放宁家,入官田产照数给还。

一、递年为事煎盐、买马、当站,及充递运、 (「递运」,原作「递运所」,据旧钞立斋录去「所」字。)水夫、皂隶、膳夫人数,一体赦免,各放宁家。

一、建文年间,上书陈言有干犯之词者,悉皆勿论所出,一应榜文条例,尽行除毁。

一、山林隐逸怀材抱德之士,有司询访以礼,敦请赴京,量才擢用。其有志尚闲逸不愿出仕者,具实来闻。

一、鳏寡孤独,有司依例存恤,毋令失所。民年七十以上及笃废残疾者,许令一丁侍养,若饥寒不能自存者,官为赈济。

一、山东、河南、北平府州县人民,有被兵不能种田者,并兔三年差税。不曾被兵者,与直隶、凤阳、淮安、徐州、滁州、杨州,今年秋、夏税粮尽行蠲免。其余直隶府州、山西、陕西、浙江、福建、江西、湖广、两广、四川、云南,蠲免一半。其有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拖欠,一应钱粮、盐课、段疋、木植、芦柴等项,及军民所养马疋牛羊等项,倒死并欠孳牲者并免追赔,其弓兵砍办芦柴者,仍优免二年。

一、河南、山东、北平、淮南、北流移人户,各还原籍复业,合用子种牛具,官为给付。

一、北方学校,仍依旧制开设,毋致废弛。

一、建文除授并升调文武官员,仍依见职不动。军官有升职事者,止终本身,子孙仍袭原职。

一、各处新收勇士、壮士,尽数放回为民,各安生业。所设卫分并军民指挥司,尽皆除去指挥,千百户。卫所镇抚有系民间并舍人选用者,亦各罢官放还。

一、诸色人匠,除轮当正班外,其余一应杂工人匠俱各放还,依次轮班。

一、各处见造军器、军装、船只,一切不急之务,尽皆停止,今后有司非奉上司明文,勿得一毫擅自科扰于民。

一、自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以前,军官为事充军及罢闲者,赦免军役,复其原职。亡故者,子孙承袭总、小旗,革役充军者,各还原役。

一、北平卫分管旗军人等, (「北平卫分管旗军人等」,「管」原作「官」,「军」原无,据旧钞立斋录改、补。)有因公差或被拘执不得已赴京者,皆免其罪。

一、各处守城官军,有系别卫调到并征进漫散军士,见在他处,各还原卫所,本处官司不许留难阻当。其奉差守城文武官员及内官人等,诏书到日,俱各回京。

一、凡军民人等,男女人口,有被官军拘掳者,官为赎还。

一、递年逃军并征进漫散军士藏躲山林者,诏书到日为始,限一箇月之内赴官,首告免罪,所在官司发回原卫所着役。

一、抛荒田土,除有人耕种纳粮外,其无人佃种荒田,所司取勘明白,开除税粮,免致抛荒损民。

一、所在城市乡村,凡有骸骨,有司即为收敛埋瘗,毋致暴露。

一、天下各都司卫所官军,皆太祖皇帝恩养者,奸臣迫胁调遣拒战,冲冒矢石,情有可悯。见存者俱还原卫所,其有阵亡伤故、失陷病故者,官则袭其子孙。旗军每名赏钞五锭,户无壮丁补役遗下寡妇母女者,所司善为存恤,愿从亲还乡者听从其便。有幼男者,给粮纪录,出幼补役。

一、沿海军民人等,近年以来往往私自下番交通外国,今后不许。所司一遵洪武事例禁治。

于戏!文帝入汉,尚资恭俭之风;武王绍周,愿广至仁之化。布告天下,其体朕怀。

洪武三十五年七月初一日。」

皇帝敕谕天下文武群臣军民人等知道:「昔者元末昏君坏其祖宗成法,荒淫无度,奸臣擅权,涂炭生民,群雄并起,旷世无君,糜烂鼎沸。天命我父皇高皇帝龙飞淮甸,扫除祸乱,救民水火之中,措之袵席之上。立纲陈纪,政令惟新,官守其职,民乐其生,天下太平三十余年。不幸太祖宾天,建文嗣位,荒迷酒色,不近忠良。作奇技淫巧以悦妇人,为禽兽之行,信任奸臣黄子澄、王叔英、齐泰等,改更祖宗法度。太祖不豫,不报各王,一日而殓,七日即葬。初崩之时,将鬼见愁、硫黄、雄黄调水遍洒满殿,使秽气触忤梓宫。及至发引,仗剑在后,谓人曰:『我仗此剑,不畏强鬼。』矫称不许诸王会葬。如此诡秘,事皆可疑。居丧未及一月,便差内官往福建、两浙选取女子,将后宫拆毁,掘地二丈,大兴土木之工,军民不得聊生。溺于佛教,印经饬 ,礼忏饭僧,糜费巨万。甚至改去公主名号,舍与道姑为徒,尼媪出入官闱,秽德丑露,渎乱人伦,灭绝天理。又将父皇母后御容尽行烧毁。上天怒其无道,灾于承天门,灾于乙字库,灾于锦衣卫,飞蝗蔽天,饿殍盈路。犹不改过,愈加为恶,起夫运粮,点民为兵,造作科征,天下被害。将欲成造炮架,雷火烧其木植;将欲练习水战,雷震其大将之船;将欲守城,雷雨震陷其城,屡修屡陷,数十余次。钦天监奏天象大变,占云国失山河。以其奏本掷于地,用脚蹉踏,怒骂上天,言:『我如此念佛好善,天不护我到去护他?』如此逆天。又将吕太后之父吕本灵位与太祖皇帝同祀于西宫,判解亵渎, (「判解亵渎」,「判解」原作「庑廨」,各校本均作「判斛」,当为「判解」之误。)「如此悖祖。残害一家骨肉,首谪周王于烟瘴,穴墙通食,体无完衣,妻子冻饿。及生一子,不与乳母,至以宝钞买一乳羊乳之,困苦何可胜言?不旋踵,又罪代王,出其宫人,悉配于军。湘王无罪,逼令阖官焚死。齐王、岷王,皆其无辜降为庶人。绝亲亲之义,紊纲常之理,我被他谋害到至极处,无故调兵围我宫城,杀我父子。到此之时,哀号痛哭,叩天呼地,无所控诉。图全性命,遂不得已,钦承祖训,兴兵诛讨在朝奸恶,为父报雠,保全骨肉,扶持宗杜。四年之间,往来中原,进回再四,不肯长驱。观兵济南,振旅河北,朕之本心,惟欲使之悔悟。于是焚香告天,尽诚具奏,屡遣使者,恳求息兵。反以诏书辱骂,断绝不许。密敕其总兵者,获我父子必尽诛戮,勿令赴京。必欲逞兵,不顾军士暴露寒暑,百姓转输劳困,无辜之人死者无算。朕 痛切于心,严约三军,不许妄杀一人。赖天地祖宗鉴佑,屡战屡胜,逾淮渡江,若履平地。入京之时,秋毫无犯。建文为阉竖逼胁,阖宫自焚。其奸臣黄子澄、齐泰等已凌迟处死,军民人等皆无侵扰。我今主宰天下,谨遵父皇太祖高皇帝成法,纤毫不敢改违。今天下文武官员军民人等,共守太祖高皇帝成法,为官者保守禄位,军民士庶,百工技艺,安分乐生。若不守太祖高皇帝成法,是尔等自取其祸,但有违犯,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必难轻饶。省谕之后,依我言语,永为遵守,共享太平之福。故敕。洪武三十五年八月□□日。」

诏曰:「仁义之推,施由亲始,帝王之治,睦族为先。历观往古,克致太平,未有不由兹道也。朕皇考太祖高皇帝,受天明命,奄有万方。隆厚亲亲,及于异姓,寰宇同风,咸敦孝友。仍遵古制,封建诸王,藩屏帝室,与国咸休。允炆无道,不孝不君,不耻不仁,不畏不义,灭绝天理,败坏人伦,恣其狂狠,悖祖灭亲,即位三年,骨肉几尽。周王奉藩,守法循理,匡辅朝廷,初无罪愆。忠不见信,以贤见疑,偏听谗言,忽兴师旅。借其资财,空其宫室,害其官属,周王莫知其由。自来京师,欲伸枉屈,略不加察,即窜之蛮夷万里瘴疠之乡。流离道路,父子殊方,幽囚困苦,穴墙通食,体无完衣,穷窘挫辱,沦于死亡。诬构湘王,令其阖宫自焚,加以恶谥。执齐王于京邸,囚代王于大同,囚岷王于云南。日夜所思,惟戕贼骨肉之计,不尽不餍。乃以 文太子薨逝之时,皇考欲立朕为嗣,尤所猜忌。无衅可图,听信奸臣,纵兵害朕。朕不得已,举兵自救。荷天地神明,祖宗孚佑,皇考之灵,兵至畿甸,索其奸回。允炆自知惭负天地,无颜相见,自焚而死。诸王臣民,尊朕为皇帝。重念骨肉之亲良深,存没之感是用,复封周王于河南,齐王于青州。湘王赐谥曰「献」,治其坟庙。代王、岷王皆脱拘监,还其封爵。秦愍王之子尚烐封为兴平王,尚灴为永寿王,尚炌为安定王。晋恭王之子济熿为平阳王,济熇为广昌王。周王长子有炖复为周世子,次子有恸封汝南王,有烜为顺阳王,有爝为祥符王,有熺为新安王,有■〈火光〉为永宁王,有煽为汝阳王,有爌为镇平王,有炥为宜阳王。齐王次子贤烶为乐安王,贤焌为长山王,贤■〈完上炅下〉为平原王。于戏!天有显道,厥类惟彰,善恶之应,捷于影响。皇考重分封之意,允炆绝骨肉之恩,不孝违天,天命殛之。今朕奉天,复遵旧制,藩屏宗亲,期百世本支之盛,山河带砺,资万年磐石之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永乐元年正月十三日。」

敕谕天下文武官员军民人等:「朕以高皇帝嫡子奉藩于燕,高皇帝以燕地与胡虏连境,屡属以边事。后懿文太子薨,高皇帝以朕堪属大事,欲正位东宫,永固基本。不幸高皇帝宾天,允炆矫遗诏嗣位,戕害诸王骨肉,怀衅之意已具,疑朕之心实深。即位未几,首遣奸臣围逼,如金鱼罝兔,决无生理。朕实不得已,起兵相救,初岂有心于天下哉?竟以一隅之众,敌天下之兵,三四年间,大战数十,小战无算,制胜克捷,卒平祸难,此岂人力所能为也?赖天地宗社之灵,父皇母后之佑,天意所集,人心所归,是以至此。永乐元年四月□□日。」

诏曰:「朕闻帝王之道,立爱惟亲,为子不祗,不及于父。朕皇考圣神文武钦明启运俊德成功统天大孝高皇帝,皇妣孝慈昭宪至仁文德承天顺圣高皇后,咸有一德,克享天心,创业垂统,传之万世。朕长兄懿文皇 子降生弗永,胤子允炆幼冲嗣立,昏愚自暴,颠覆旧章,崇信奸邪,戕害骨肉。举兵攻朕,必欲咸刘,俾无噍类,天下荡然,社稷几坠。朕惟祖宗积德之功,父皇母后创业艰难,不得已而应兵。赖天地之佑,内难廓清,允炆罪恶贯盈,阖宫赴火。诸臣民同辞劝进,朕以宗社为重,勉循舆情,君临大宝。长兄诸子允熥、允熞,仍锡王封。不意允熥、允熞弗知省躬,自生疑怼。朕以长兄至情,不忍谴责,免为庶人,以保全之。朕痛切于心,常存念虑长兄未有承嗣。其第四子允熙生十有四年矣,器资端重,改封瓯宁王,世守懿文皇太子之祀。于戏!协和之道,睦族为先,惇叙之仁,继祖为重,大展同气之情,庶续亲亲之义。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永乐二年三月二十七日。 (「永乐二年三月二十七日」,「二年」原作「三年」,据旧钞立斋录、太宗实录 二九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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