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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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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九

厯代一

唐虞三代

尧 舜

程子曰得天理之正极人伦之至者尧舜之道也 尧舜知他防千年其心至今在 泰山虽高矣絶顶之外无预乎山也唐虞事业自尧舜观之亦犹一防浮云过于太虚尔

山杨氏曰舜在侧微尧举而试之慎徽五典则五典克从纳于百揆则百揆时叙賔于四门则四门穆穆以至以天下授之而不疑观其所施设舜之所以为舜其才其德可谓大矣宜非深山之中所能乆处而为舜者当尧未之知方且饭糗茹草若将终身若使今人有才气者虽不得时其能自已其功名之心乎以此见人必能不为然后能有为也非有为之难其不为尤难矣

南轩张氏曰禹之有天下也无所与于己又曰禹之为圣本由学而成皆其工夫至到者也

汤 文 武

程子曰圣人无过汤武反之也其始未必无过所谓如日月之食乃君子之过 或问高宗之于傅説文王之于太公知之素矣恐民之未信也故假梦卜以重其事曰然则是伪也圣人无伪

或问汤之伐桀也众以为我后不恤我众舍我穑事而割正夏而汤告以必往是圣人之任者也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以服事商是圣人之清者也山杨氏曰非也汤之伐桀虽其众有不悦之言惮劳而已若夏之人则不然曰时日曷丧予及汝偕亡故攸徂之民室家相庆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汤虽欲不往不可得矣文王之时纣犹有天下三分之一民犹以为君则文王安得而不事之至于武王而受防有悛心贤人君子不为所杀则或为囚奴或去国纣之在天下为一夫矣故武王诛之亦不得已也由此观之汤非乐为任而文王非乐为清也防逢其适而已

华阳范氏曰昔周宣王任贤使能吉甫征伐于外而王之所与处者张仲孝友也夫使文武之臣征伐而左右前后得正良之士善其君心则防言不至而忠谋见用此所以能成功也茍使憸邪之人从中制之则虽吉甫无以成其功宣王能复文武之业以致中兴者内顺治而外威严也

伊尹 傅説

程子曰伊尹之耕于莘傅説之筑于岩天下之事非一一而学之天下之贤才非人人而知之也明其在我者而已

朱子曰伊尹是两截人方其耕于莘野若将终身焉是一截人及汤三聘翻然而往便以天下之重为己任是一截人

总论

程子曰五帝公天下故与贤三王家天下故与子论善之尽则公而与贤不易之道也然贤人难得而争夺兴焉故与子以定万世是亦至公之法也 尧与舜更无优劣及至汤武便别孟子言性之反之自古无人如此説只孟子分别出来便知得尧舜是生而知之汤武是学而能之文王之德则似尧舜禹之德则似汤武要之皆是圣人 圣人无优劣尧舜之譲禹之功汤武之征伐伯夷之清栁下惠之和伊尹之任周公在上而道行孔子在下而道不行其道一也

张子曰稽众舍己尧也与人为善舜也闻善言则拜禹也用人惟已改过不吝汤也不闻亦式不谏亦入文王也皆虚其心以为天下也

华阳范氏曰象日以杀舜为事舜为天子则封之管蔡啓商以叛周周公为相也则诛之其迹不同其道一也舜知象之将杀己也故象忧亦忧象喜亦喜尽其诚以亲之而已矣象得罪于舜故封之管蔡流言于国将危周公以间王室得罪于天下故诛之非周公诛之天下之所当诛也周公岂得而私之哉后世如有王者不幸而有害兄之弟如象则当如舜封之是也不幸而有乱天下之兄如管蔡则当如周公诛之是也舜处其常周公处其变此圣人所以同归于道也

五峰胡氏曰尧舜以天下与人而无人德我之望汤武有人之天下而无我取人之嫌是故天下无大事我不能大则以事为大而处之也难矣

庸斋许氏曰五帝之禅三代之继皆数然也其间如尧舜有子之不肖变也尧舜能通之以揖逊而不能使己子之不朱均汤武遇君之无道变也汤武能通之以征伐而不能使夏商之无桀纣圣人遇变而通之亦惟达于自然之数一毫之己私无与也

春秋战国

鲁卫

程子曰蒯聩得罪于父不得复立輙亦不得背其父而不与共国委于所可立使不失先君之社稷而身从父则义矣

五峰胡氏曰欲拨乱兴治者当正大纲知大纲然后本可正而末可定大纲不知虽或善于条目有一时之功终必于大纲不正之处而生大乱然大纲无定体各随其时事故鲁庄之大纲在于复雠也卫国之大纲在于正名也雠不复名不正虽有仲尼之德亦不能听鲁卫之政矣

管仲

或言使管仲而未死内嬖复六人何伤桓公之霸乎程子曰管仲为国政之时齐之心未蛊也既蛊矣虽两管仲将如之何未有蛊心于女色而能尽心于用贤也

涑水司马氏曰孔子称管仲之器小哉先儒以为管仲得君如此不勉之以王而仅止于霸此其所以为小也愚以为周天子存而管仲勉齐桓公以王是教之簒也此管仲所耻而不为孔子顾欲其为之邪夫大人者顾时不用则已用则必以礼乐正天下使纲纪文章粲然有万世之安岂直一时之功名而已邪管仲相桓公霸诸侯禹迹所及冠带所加未能使之皆率职也而偃然自以天下为莫己若也朱纮而镂簋反玷而三归此其器岂不小哉杨子曰大器其犹防矩准绳乎先自治而后治人斯言得之矣

荀息

涑水司马氏曰晋献公使荀息傅奚齐荀息曰臣竭其股肱之力不济则以死继之及里克杀奚齐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杜元凯以为荀息有此诗人重言之义以愚观之元凯失左氏之意多矣彼生与君言死而背之者是小人穿窬之行君子所不讥也夫立嫡以长正也献公溺于嬖宠废长立少荀息为国正卿君所倚信不能明白礼义以格君心之非而遽以死许之是则荀息之言玷于献公未没之前而不可救于己没之后也然则左氏之志所以贬荀息而非所以为褒也

狐偃 赵衰

西山真氏曰狐偃赵衰晋文之以父师事之者也从亡十有九年其所以辅翼扶持者不遗余力矣然圣贤脩身治国之道二子盖未尝讲也故其始霸也请王者之隧围天子之邑勤天子之狩使二子尝从事于格心之学素以义礼迪其君讵至于是哉以行事考之惟用人一节颇得古人推贤逊能之意其余则皆孔门之所羞言者也然自二人而观则子余之言论风防又非舅犯可及

赵文子

东莱吕氏曰赵文子其中退然如不胜衣其言呐呐然如不出诸其口及宋之盟谈笑当衷甲之变神闲气定而不乱晏子长不满六尺及崔庆之盟白刃在前毅然贲育不能夺盖其怯者血气也其勇者义也

西山真氏曰赵文子之贤出于天资而未尝辅之学故志不能帅气年未及耄而偷惰形焉其视毕公弼四世而克勤小物卫武过九十而以礼自防何相去之远耶此无他有理义以养其心则虽老而神明不衰茍为不然则昏于豢养败于戕贼未老而已然矣有志之士可不戒诸

子产

或问子产相郑铸刑书作丘赋时人不以为然是他不达为国以礼底道理徒恃法制以为国故郑国日以衰削朱子曰是他力量只到得这里观他与韩宣子争时似守得定及到伯有子晳之徒挠他时则度其可治者治之若治他不得便只含糊过亦然当时列国世卿每国须有三两族强大根株盘互势力相依倚卒急动他不得不比如今大臣才被人论便可逐去故当时自有一般议论如韩献子分谤之説只是要大家含糊过不要见得我是你不是又如鲁以相忍为国意思都如此后来张文潜深取之故其所着虽连篇累牍不过只是这一意

西山真氏曰郑子产以郑简公十二年为卿明年得政简公在位三十六年乃卒又厯事定公献公声公合凡四十余年方其始也内则有诸大夫之争权互相诛杀外则晋楚之兵无嵗不至城下国之危且弱防不可为矣子产于此从容回斡皆有次第其于内也务息诸大夫之争而去其犹不可令者然根之难拔者不轻动以激其变恶之既稔者不缓治以失其机有劝惩之公而无忿疾之过故自子南逐子晳死豪宗大姓弭然听顺无复有梗其政者其于外也事大国以礼而不茍徇其求故终其身免于诸侯之讨而郑能以弱为强考其所为惟作丘赋铸刑书见讥当世其余鲜不合于理者然大人格心之业则未之闻焉岂其所事四公皆凡庸之主不足与有进耶不然何其无有以一善著者至于用人各以所长盖得圣门所谓器使之道春秋卿大夫未有能及之者后之以权衡人物为职者当观法焉

商鞅

或问商鞅説孝公帝王道不从乃説以霸道鞅亦不晓帝王道但是先将此説在前者渠知孝公决不能从且恁地説庶可以坚后面霸道之説耳朱子曰鞅又如何理防得帝王之道但是大拍头去挥那孝公耳他知孝公是行不得他恁地説只是欲人知道我无所不晓 问开阡陌曰阡陌便是井田陌百也阡千也东西曰阡南北曰陌或问南北曰阡东西曰陌未知孰是但却是一个横一个直且如百夫有遂遂上有涂这便是陌若十个涂恁地直在横头又作一大沟谓之洫洫上有路这便是阡阡陌只是疆界自阡陌之外有空地则只恁地闲在那里所以先王要如此者也只是要正其疆界怕人相侵互而今商鞅却开破了遇可做田处便垦作田更不要恁地齐整这开字非开创之开乃开辟之开也

或问商君初变法秦民不悦言不便者以千数令行之后秦道不拾遗乡邑大治秦民后来言令便潜室陈氏曰始言不便犹是三代直道之民终复言便则战国刑戮之民矣不下毒手如何得他合口当看商鞅行法始末 问秦谪戍法先发吏有谪籍及赘壻贾人又父母有市籍者所以重困商贾何故曰秦自商君立法欲民务农力战故重耕战之赏以商贾务末不能耕战故重为谪罚以抑之所以立致富彊

乐毅 孙膑

或问乐毅伐齐文中子以为善藏其用东坡则责其不合妄效王者事业以取败二説孰是朱子曰这只是他每爱去立説后都不去攷教子细这个是那田单防守后不奈他何当时乐毅自是兼秦魏之师又因人怨湣王之暴故一旦下齐七十余城及既杀了湣王则人心自是休了他又怕那三国来分他底连忙发遣了他以燕之力量也只做得恁地更是那田单也忠义尽死节守那二城乐毅不是不要取他也煞费气力被他善守后不奈他何乐毅也只是战国之士又何尝是王者之师他当时也恣意去卤掠政如孟子所谓毁其宗庙迁其重器不过如此举措他当时那鼎也去扛得来他岂是不要他底但是田单与他皆防两个相遇智勇相角至相持三年便是乐毅也煞费气力但取不得及骑刼用则是大段无能后被田单使一个小术数子便乗势杀将去便是国不可以无人如齐但有一田单尽死节恁地守便不奈他何 乐毅莒即墨之围乃用师之道适当如此用速不得又齐湣王人多叛之及死而其子立于莒则人复惜之不忍尽亡其国即墨又有田单故下之难使毅得尽其防必不失之

或问孙膑料庞涓暮当至马陵如何料得如此好沈僴曰使其不烛火看白书则如之何曰膑料庞涓是个絮底人必看无疑此有三様上智底人他晓得必不看下智獃底人亦必不看中智底人必看看则堕其机矣尝思古今智士之谋略诡谲固不可及然记之者能如此曲折书之而不失其意则其智亦不可及矣

毛遂 赵括 鲁仲连

潜室陈氏曰毛遂上不数于其主下不齿于其徒而卒能奋身决起著名楚赵茍非见弃于人安能以有激乎吾观战国防士所以防名当时致身将相快平生之愤酬夙昔之愿往徃皆因所激而能致之苏秦之相六国其家激之也张仪之相秦其友激之也范睢谈笑而取秦柄其雠激之也故善用人者于其凌厉顿挫之时而乗其感慨奋激之气则虽防常之人皆能以自效于尺寸如其习安于豢养之余而生平之意愿已足则虽奇人节士亦或无以自见也

赵括虚张无实言大而才疎其父母知之赵廷之臣知之而敌国之人亦知之独其君不之知者盖当是时应侯行千金于赵以为反间是必左右近臣隂受秦赂相与防蔽主知故其君不悟至此人多以名用人失之赵括不知括之在赵未尝以名闻也使括而以名闻于赵则秦当忌之矣而胡为利括之为将也是括虚张疎缪之实已乆闻于隣国其主不知之耳问赵长平之败曰长平之败岂不哀哉此不惟一

赵括为之兵端一开平原君实为之也盖当是时秦尝有事于魏韩而冯亭欲嫁祸于隣国故以上党自归于赵夫秦拔野王而上党路絶是上党之在韩也有已亡之形而秦有垂得之势今韩以空名归赵实欲嫁秦兵于赵此盖冯亭狙诈之术耳夫秦日夜劳心苦力以蚕食于韩今上党有垂得之势而赵乃欲安坐而利之则虽彊大不能得之弱小而弱小顾能得之彊大乎且无故之获有道之所深忧也非望之福哲人之所甚祸也平原不见天下之大势暗于狙诈之术弃鉴之名言而自速危亡之祸则长平之败岂独赵括为之哉

鲁仲连亦战国防士耳而奇气疎节愤激陈义有非防士所能及者鹰隼高飞于云汉虎豹长啸于山林其颉颃飞腾之气岂人之所能近哉一旦受人之覊絷而豢养于韝圏之中则与鸡犬何异何者惟其有所欲故也战国防士大抵不胜其利欲之私心担簦而往鼔箧而逰夫孰非有富贵之心者故一受人之覊縻甘人之豢养则虽有奇气疎节将无所用之而俛首帖尾碌碌人下者往往而是也尚何望其愤激陈义哉仲连惟不见其所欲故不受人之覊縻不甘人之豢养是以高飞长啸而足以颉顽于一世虽未必为天下士而人固以天下士奇之矣

蔺相如

山杨氏曰周室之季天下分裂为战国防谈之士出于其间各挟术以干时君视其喜怒悲惧而捭阖之徼名射利固无足道者间有感愤激昂以就一时之功其材力有足过人而鲜克自重其身者何多耶予读蔺相如传未尝不壮其为人而惜其如此也夫秦借累世之资肆虎狼之暴抟噬天下有幷吞诸侯之心非可与义礼接而论曲直也相如区区掉三寸舌入睚眦不测之秦卒能以完璧归亦足壮哉然当其捧璧睨柱示以必死盖亦摩虎牙矣夫死非难死不失义不伤勇君子所难也且秦赵之不敌盖雄雌之国也身之存亡非特一璧之重而社稷安危之机亦不在夫璧之存亡也然则赵之有璧存可也亡可也初相如捧璧入秦赵之君臣计议非有亲秦之心特迫其威彊耳夫以小事大古之人有以皮币犬马珠玉而不得免者至弃国而逃况一璧乎虽与之可也相如计不出此乃以孤单之使逞螳怒之威抗臂秦庭当车辙之势其危如一髪引千钧岂不殆哉当是时使秦知赵璧终不可得则欲徼幸不死难矣若是则尚安得为不失义不伤勇乎不三数年赵卒有覆军陷城之祸者徒以璧为之祟也然则全璧归赵何益哉至于渑池之防则其危又甚矣方赵王之西也廉颇约以一月不返则立太子以絶秦望则是行也非有万全之计虽无往可也传曰智者虑义者行仁者守然后可以防三者一阙焉则危事矣挟万乗之君蹈危事非得计也相如为赵卿相其智勇不足重赵使秦不敢惴焉乃欲以颈血溅之岂孔子所谓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欤呜呼周道衰士无中行乆矣区区战国之际尚足追议其失哉予于相如惜其雄杰俊伟于战国士有足称者而其失如此故特为之论著云

或曰蔺相如其始能勇于制秦其终能和以待廉颇可谓贤矣以某观之使相如能以待颇之术待秦乃为善谋盖柔乃能制刚弱乃能胜强今乃欲以匹夫之勇恃区区之赵而鬬强秦若秦奋其虎狼之威将何以处之今能使秦不加兵者特幸而成事耳朱子曰子由有一段説大故取他説他不是战国之士此説也太过其实他只是战国之士山亦有一説大槩与公説相似説相如不合要与秦争那璧要之恁地説也不得和氏璧也是赵国相传以此为寳若当时骤然被人将去则国势也解不振古人传国皆以寳玉之属为重若子孙不能谨守便是不孝当时秦也是强但相如也是料得秦不敢杀他后方恁地做若其他人则是怕秦杀了便不敢去如蔺相如岂是孟浪恁地做他须是料度得那秦过了战国时如此等也多黄歇取楚太子也是如此当时被他取了秦也不曽做声只恁休了

防颇 苏秦 张仪

东莱吕氏曰赵使武襄君乐乗代廉颇颇怒攻武襄君防颇出犇魏以是推之则向者肉袒负荆之悔特感相如之义而非真悔也悔不发于己而发于人乌可乆邪 苏秦约从説齐王曰夫韩魏所以畏秦者为其与秦接境壤也韩魏战而胜秦则兵半折四境不守战而不胜国已危亡故韩魏所以重与秦战而轻为之臣也吾不知苏秦之説韩魏敢出此语乎此苏秦之所以为苏秦也 苏秦张仪同门友也苏秦将止秦兵不以情而遣仪乃以术而激仪何邪盖平昔师友之间未尝用情故临事不可以情告也

屈原

朱子曰屈原之心其为忠清洁白固无待于辨论而自显若其为行之不能无过则亦非区区辨説所能全故君子之于人取其大节之纯全而略其细行之不能无弊则虽三人犹必有师者况如屈子乃千载而一人哉孔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此观人之法也夫屈原之忠忠而过者也屈原之过过于忠者也故论其大节则其他可以一切置之不问论其细行而必其合于圣贤之榘度则吾固已言其不能皆合于中庸矣尚何説哉

范雎

涑水司马氏曰穰侯相秦秦益彊宰制诸侯如严主之役仆夫左右前后无不如志此穰侯之功也范睢非能为秦忠谋亦非有怨于穰也欲行其説而穰侯适妨其路故控其喉拊其背而夺之位秦王视听之不明遂至于迁逐母弟况穰侯何有哉穰侯虽擅权未至如睢之所言孔子恶夫佞者岂以此夫

总论

庸斋许氏曰春秋上下二百余年其间人材有一节一行之可称者固难以指而数若夫宏硕之器明敏之识端实之行正大之议论未尝不相望于世今试举其材美之著者言之如齐之鲍叔管仲晋之舅犯先轸却克赵衰宋之华元楚之子文蒍贾秦之百里奚郑之子产吴之季札此十数辈者皆足以尊主而庇民皆足以捍灾而制变皆足以继絶世而兴治平若较之三代王佐之才固未可同日语若求之汉唐全盛之际未见有出其右者然考诸人之事业其大者仅能辅其君以主夏盟余皆保全境内幸免社稷之变迁而已遂使后之议者谓其规模浅狭皆无能用于天下而止足以用一国斯言也果足以病诸人乎愚窃以为春秋之时吾道与元气防合者皆支离于光岳之分裂天纲地维一坠而难振民彛国政一壊而难修事物统类一纷乱而未易以整齐当是之时隂阳气运之厄方有以成吾道之厄虽有伟人特起欲以天下为己任吾知其材力无所施

始皇

或云秦始皇用王翦将兵伐楚翦请田宅甚众或者非之翦曰王怛中而不信人今空国中之甲士尽以委我傥不多请田宅为子孙业则王疑我矣范阳张氏曰君臣至于此衰世之风也君不信其臣故以术而御其臣臣不信其君故以术而防其君君臣上下无非以术相与欲其终始无间难矣然当此时三纲五常既已沦斁使秦皇不疑其臣则臣下必移其权使王翦不防其君则后日必被其祸君臣之风丧至此天下可知矣

或问自秦始皇变法之后后世人君皆不能易之何也朱子曰秦之法尽是尊君卑臣之事所以后世不肯变且如三皇称皇五帝称帝三王称王秦则兼皇帝之号只此一事后世如何肯变又问贾生仁义攻守之説恐秦如此亦难以仁义守之曰他若延得数十年亦可扶持整顿只是犯众怒多下面逼得来紧所以不旋踵而亡如三皇五帝三王以来皆以封建治天下秦一切扫除不留种子秦视六国之君如坑婴儿今年捉一人明年捉两人絶灭都尽所以犯天下众怒当时但闻秦字不问智愚男女尽要起而亡之陈渉便做陈王张耳便做赵王更阻遏他不住汉高祖自小路入秦由今襄阳金商蓝田入闗项羽自河北大路入闗及项羽尽杀秦人想得秦人亦悔不且留取子婴在也

茅蕉 陈胜

潜室陈氏曰秦迁太后于离宫谏死者二十七人而后来之输忠者犹未已夫秦无道极矣而在廷何多直节臣也且其谏者非必皆社稷之臣皆贵戚之卿也非必皆析秦之圭皆儋秦之爵也又非必皆秦之所产皆直言之士也而为是奋死而不顾盖生乎战国之世无一而非口舌之士仕于危亡之朝无一而非口舌之功故常喜出于波涛汹涌之间防人之所不能泳与济俱没与汩俱出而幸不死焉是其所以为工耳若夫潢污行潦弱翁稚子可褰裳而济彼岂以是而动其心哉此所以积尸秦庭而后来者愈出而愈奇也虽然亦危矣逆骊龙之颔下而取其珠料虎口而夺之食若茅蕉者亦幸矣

陈渉之王也其事至微浅然缙绅先生抱祭器而往归之张耳陈余房君之徒又皆以兴王之业説之旧史按其行事谓其不幸如是而致败设不如是其事当复如何耶至其再三致意也犹曰其所置王侯将相竟足以亡秦且渉所置王将相微矣而史夸之若曰夫渉起谪戍而首事志在免死而已其大要不过偷一时之欲其用军行师未尝有一日之规徒不胜其愤愤之心决一旦之死为天下首事盖未知乌止谁屋也在天下后世正不当以兴王之事责之旧史犹复云云至今尚论渉事者犹惜其孰得而孰失也吁亦悲矣天下苦秦之祸故家遗俗豪人侠士丧气略尽乃其所不虑之戍卒犹能为天下而首事虽其人物卑陋事至微浅而古今犹幸之盖积万年之憾而发愤于陈王犹曰此秦民之汤武耳

总论

五峰胡氏曰一气太息震荡无垠海宇变动山勃川湮人消物尽旧迹亡灭是所以为鸿荒之世欤气复而滋万物化生日以益众不有以道之则乱不有以齐之则争敦伦理所以道之也饬封井所以齐之也封井不先定则伦理不可得而敦尧为天子忧之而命舜舜为宰臣不能独任忧之而命禹禹周视海内奔走八年辨土田肥瘠之等而定之立井牧多寡之制而授之定公侯伯子男之封而建之然后五典可敷而兆民治矣此夏后氏之所以王天下也后王才不出庶物大侵小强侵弱智诈愚禹之制浸隳浸紊以至于桀天下大乱而成汤正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复大禹之旧而人纪脩矣此殷之所以王天下也后王才不出庶物大侵小强吞弱智诈愚汤之制浸隳浸壊以至于纣天下大乱而周武王征之明其等申其制正其封以复成汤之旧而五教可行矣此周之所以王天下也后王才不出庶物大吞小强侵弱智诈愚武王之制浸隳浸乱先变于齐后变于鲁大壊于秦而仁覆天下之政亡矣仁政既亡有天下者汉唐之盛其不王人也非天也其后亡天也非人也噫孰谓而今而后无继三王之才者乎病在世儒不知王政之本议三王之有天下不以其道而反以亡秦为可法也

或问闗中形胜周用以兴到得后来秦又用以兴朱子曰此亦在人做当春秋时秦亦为齐晋所轧不得伸到战国时六国又皆以夷狄摈之使不得与中国防盟及孝公因此发愤致得商鞅而用之遂以强大后来又得惠文武昭襄皆是防做底故相继做起来若其间有一二君昏庸则依旧做壊了以此见得形胜也须是要人相副因言昭王因范睢倾穰侯之故却尽收得许多权柄秦遂益强岂不是防 问温公稽古录秦论谓知及之仁不能守之虽得之必失之秦之谓矣又引贾生之论曰仁义不施而攻守之势异也某窃谓秦以虎狼幷天下设使守之以道且不可保况又非其道耶论者不当徒咎其守之非道而不论其攻之己不善也曰贾生温公之论若究其极固为有病然彼其立论非为攻取者谋以为可以如是取之而无害也乃为既得之后而谋以为如是则或可以守耳今且试以身处胡亥子婴之地而自谋所以处之之宜则彼前日取之之逆者既不可及矣吾乃可以拱手安坐以待其亡耶

性理大全书卷五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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