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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篇 飭終實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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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蓮台居士(紹興臨終正念團 王蓮航)

王居士貽善,字積軒,法號蓮台。居紹縣城中新河弄。秉性朴厚。前清由儒而幕,旋即退居,虔修淨業。家政早委諸兒輩,一意西向,不以之紛心,如是者垂三十年。本年(丙寅)七月間臥病,初不為意。至九月初五日,病劇,囑家人邀正念團友(臨終正念團,蓮社成立之次年,由居士發起)男女同志八人,就病榻前念佛。居士亦喃喃作金剛持。神極清爽,應對如常。惟雲,此次終不起,然絕不怕死,須勞諸君助念,以速往生,於願足矣。且謂得生西方,凡同志之名標蓮萼,與品位高下,當相報知。是日脈像甚好,有轉機之望,團友旋即散去。初於病中,兩睹大士,相始無語。繼見時,居士哀求菩薩早來接引。蒙大士安慰曰,汝可以往生。

然功行淺,生西後,尚須加行功夫。時至,當來接汝。又夢見青蓮華甚嫩小。自是一心執持,更不間斷。初十日,病轉劇,值團友均無暇,即邀王蓮貞陪夜,與家人同助念。是夜夢見金蓮華甚大,心頗自慰。夜半,數問天明未。且雲,明日餘當往矣。盍邀蓮航來,欲與語。次日,復以電話相招致,予即奔至,時已午刻,家人方環侍念佛。予就病榻與語曰,謹來助念,請老居士一心執持名號,正念往生。聞予言,似尚能應諾,且數頷其首。時家人已預為沐浴,外著法服,端莊而臥。覺其密持佛號,無氣喘狀。少頃,同志單適之至,乃共敲魚磬,朗聲合念。經半小時許,氣息漸微。予因擊磬,朗聲稱念南無西方接引導師阿彌陀佛,居士即現悅豫之色(時居士之老夫人,並二子二孫二媳,均環立執香,和聲同念。所難得者,一孫年只九齡,右手擎香,左手舉掌,亦高聲助念)。

又經半小時,氣息已無,如入禪定,安詳而逝。其時當十一日未刻。享年七十有四。命終後,同人念六字快板,約半小時。止靜。朗誦迴向文畢,由家人分頭理值後事。予與適之仍在榻前陪念,不欲令佛聲遽斷。入殮前,探頂上獨熱。至晚九點鐘,方移置外堂。次日五更,循例舉哀。三日而殮,族鄰見聞者無不感動,嘆為希有。初老居士曾於病中詳述遺訓,又托予臨時為之照顧,以免悖理。囑兒媳身後不得再徇送無常,燒廟紙,及尸體掉頭等種種陋習,並不必預備回神(俗名轉[殺+閃])。身後法事,以念佛為主。請和尚,不請道士。用禪門,不用吹敲。哲嗣伯寅子齡善承親命,一一遵行。又能強抑悲痛,和眾專注念佛,計歷七小時,始移動身體。其舉哀則已歷十五小時之外矣。蓮池大師雲,親得離塵垢,子道方成就。如伯寅子齡者,可謂善行其孝矣。是舉為吾越所創見,革除舊俗,不動哭聲,處理後事,極為從容。此不獨同志固當為取法,深願見者聞者,轉輾傳述,相繼奉行,則饒益無窮矣。

單寄薌居士(紹興臨終正念團 王蓮航)

單居士寄薌,名謙,法號顯道。世居紹興之單江邨。清廩貢生。初家不甚裕,因就嘉善之西塘墾興農事。復營錢業於該鎮。農商兼操,獲贏甚厚。不數年而家稱素封,乃築廬於城中貫珠樓畔,移眷居之。西塘有胡蒙子居士,精內典。居士嘗向之問法,由是起信。癸亥春,華智法師創結蓮社於蕺山之戒珠寺,皈信日眾,居士亦相繼加入社。自是日持淨課,志切淨土,自號誌淨居士。且發心弘揚佛化,以報佛恩。是年冬,全浙佛學聯合大會開於杭之三賢嗣,居士赴會為代表。次年(甲子年),居士擬擴充蓮社為佛學研究會。華師允其請。遂於四月十八日成立,居士被推為副會長,恭請寧波觀宗寺諦閑老法師蒞紹,開示一切,並演講始終心要解。

居士即於是時皈依焉。乙丑年春,佛學聯合會開於紹興,復請諦公為皈戒師,居士求授五戒,行持乃益勤。是年秋,紹興縣警二長髮起議修開元寺,舉辦事董事,組事務所,推居士主任其事。首先認助三千元,熱心籌劃,不遺餘力。詎意積勞致疾,本年(丙寅年)四月陡患咯血症,旋亦愈。至六月間復發,遂謝客靜養。至秋後,病無起色,漸將諸務委囑兒輩。延至陰曆十一月十二日,病勢已殆。午後,哲嗣卓人見其昏沉,以大眾擬為念佛請,居士甚悅。卓人舉讚佛偈,居士亦朗聲同念,復朗念佛號二十餘聲,音漸低。同念者有車貽臣居士,時在旁敲魚磬助念。此外執香和聲助念,皆居士之夫人暨四子二媳二女等。歷一時,病者念聲漸微而默。時眷屬仍忍哀朗聲助念,至申刻安詳而逝,享年五十有六。逝後面色如生(據其二世兄適之雲,輕探最後頂際尤溫)。先時居士曾預述善後各事,手鈔成書,囑付兒輩甚悉。如臨終須助念,喪事用素不用葷,用僧不用道。均志篇中,詳細無遺。哲嗣卓人固亦深信佛法,善承親命,於臨終後一切俗例,皆遵不舉行,純作念佛禮懺法事,辦理悉如法,誠所謂善用其孝者矣。

童蓮國居士(餘姚念佛助生極樂團)

居士姓童,名養正,字伯薪。蓮國乃其法號也。浙江餘姚朗霞鄉人。賦性穎慧,才思敏捷,洵我姚一幹才也。初以疾欲求長生術。忽一夕,夢中有人指讀楞嚴經。時佛法未普,遍求始得。力疾誦竟,恍如夢覺。又得決定生西日課讀之,始知淨土法門圓頓絕倫,三根普被。時上海功德林佛經流通處甫開設,遂廣請淨土及大乘經論,悉心研讀,益諦信因果,悲喜交集。乃嘆曰,人身難得今已得,佛道難聞今已聞。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待何生度此身。從此戒殺放生,茹素念佛,掃除名利,決志求生。更廣勸知己,同修淨業,同發菩提道心,創設蓮社,以為研求佛理瞻仰禮敬念佛修七之所。甲子春,偕同志於其鄉創建阿彌陀佛院,頗具規模。既而著信願念佛決定往生淺說,得同志刊版流通。

故居士又為吾姚闡揚淨業之先導也。是年冬,因持躬勤苦,以致羸軀復病。病則輒防命終,必招社友為之助念。至今春小愈。迨六月,病勢轉劇。則復招社友日夕輪流助念。時或稍有疲倦,即囑社友誦阿彌陀經、九品觀、及往生正信偈等,以提醒之。毫不談及家務世事,決志一意求生。蓋自知信願雖篤,而於持念佛號功夫欠缺。

病中時時以蓮池在前,鑊湯在後,不生佛國,必墮三途以自勵。雖在病苦顛沛之際,而一句阿彌陀佛不敢或失。至八月朔日未時,屏去家屬,向社友雲,時已至矣,緊要助念。即翻身右脅而臥,忽呈報終形狀。所可奇者,呼吸斷後,唇尚微動(居士平日對社友說,我命終時,如唇動則正念不失。否則務要警策)。迨唇不動,更聞輕脆念佛之聲一分餘鐘。或聞在床後,或聞在喉間。蓋此時社友皆在提高助念之際,故不克細辨其在何處。助念之翌日黎明,始與小殮。竊思居士生前信願彌篤,臨終又能分明念佛。雖未睹瑞相,而往生已可決定矣。存年三十九歲。敢以經過事實略述如上,普願同修淨業諸善信,尤增上一層信根,俾同生於西方極樂世界焉。

楊蓮航居士(餘姚念佛助生極樂團)

居士浙之餘姚朗霞鄉人。家寒,幼業商。率履罔越。於民國十一年壬戍,聞同裡童覺航居士修淨業,屢往就教,研究佛理。雖文學素淺,而解悟超儕輩。癸亥九月,蓮社同人約發菩提心,居士亦與焉。甲子春暮,因病私破殺生戒,漸與蓮友遠。蓋惶愧避箴規也。至七月,病益劇。蓮友告以必將死。自審亦不起,乃憬然悔。於初八日,力疾詣佛像前,盡情披露,投誠懺悔,復守五戒,願盡未來際不再犯。從此放下萬緣,掃除愛慾,一心默持佛號,以待報盡。蓮友知其解悟雖敏,而於持名之功甚欠缺,故於臨終前六日,為之僱人助念至最後兩日,蓮友亦親自助念。其臨終之得見西方聖境,雖人謂助念得力,蓋亦居士宿植善緣有以致之也。存年三十歲。其病時臨終情狀如下。

一復五戒後,堅持誓願,惟病重無力默念,即念亦斷續。寐去則更落昏沉。

一復五戒後,夢中有人屢以肉食勸吃,幸自能作主,牢守五戒。

一於八月十一日絕食,十四五茶水亦不入口。蓋因脾敗,隨食隨解,故不食。至十六糞色盡,解血三次。十七解血一次。從此則不解。

一於十二日,蓮友代僱人晝夜輪流持佛名,蓮友亦時去持名,使之正念不間失。

一所患病苦,於臨終一星期內,加腹痛、空嘔、發熱。此時對蓮友說,恐於病苦重時死去,必失正念。恐無福分往生,奈何(此為往生一大疑障。後幸助念得力)。

一於十五日忽覺神清氣爽,且喜多言,聲音亦比平日高亮。更囑助念者暫時停止,自己默念,甚覺清楚。

一於十六日下午,忽見精神憊極,脈息亦斷續。蓮友知其臨終時已近,遂於夜間六點,高聲助念,至十一點,察其神色,忽疲忽鮮,似尚未呈命終景象。後半夜,仍囑僱人代念。

一十七日間如常。據謂夢中見光明,如五六盞電燈者。晚間察觀亦如常,以為時尚未屆。蓮友高聲助念,至二更欲回家。詎知此時助念已得力,伊聞助念停止,便雲,我西方尚未到,今夜須要蓮友全夜助念。同志聞其言詞有異,即復高聲助念,不到半小時,便笑向人云,西方今到矣。呀,好蓮華呀。偌大的七寶池,好光明。叮囑大眾高聲助念,不可輟。從前僵臥不動之身軀,至此頭手甚活動。大聲言好蓮華,好寶池。若常人之喜出望外然(平時因持名功夫欠缺,往生有疑,至此時固呈此態。否則,金榜題名,為讀書人分內事,何必喜出望外。此時且不能發菩提心,以身說法,警勸大眾,終至不克見佛。故覺航居士,議其生品不高)。如是一小時間,即閉口不言,手足亦不動,但仰臥,雙目專注床前佛像。漸見其目珠生翳,呼吸漸短。直至十八卯初,方斷呼吸。此夜蓮友只有四人。而全夜之高聲助念,兼時時策勵,蓋亦盡其力矣。念到氣既斷後一小時半,仍換所僱之人再念,至體冷為度。不令家人哭泣。

一命終後,至十點鐘,他處皆冷,獨頂門猶溫。

一靈前又僱十三人,念佛號半日。

附諦閑老法師證明書 讀楊君臨終行狀,往生淨土可必。經云,此間用功一日,勝過極樂一劫。楊君所幸,多分由於蓮友助念之力。足證助念之功偉矣。雖然,若非楊君自力作主,未必有若斯之效也。以自力為因,他力為緣。因緣和合,有增上之力,往生無疑。品位在中品下生耳。

羅梓生居士(印光法師)

世出世間,以誠為本。誠之所至,金石為開。況同賦此心之同人,與了無有心,以眾生之心為心之佛菩薩乎。世未有誠不至而人興觀感佛垂加被者。亦未有誠至而人無觀感佛無加被者。故希聖希賢學佛學祖者,唯當致其誠而已。吾於羅梓生居士生西事,得一證據焉。居士名禹曾,字梓生。福建閩侯人。昆弟三人,伊居其次。少業儒,壯入軍籍。

八歲喪父,事節母,待兄弟,以孝友聞。賦性真實忠厚,儉朴廉潔,內不欺己,外不欺人。以故軍官信任,令管軍需十餘年,除薪水外,絕不染指。而且篤信佛法,頗厭塵境。中年喪偶,其念已同槁木寒灰。民國壬戌丁母憂,遂屏絕葷腥,專修淨業。其子鏗端與彥俊,偕諸同志,組織福州佛化社,居士鼓舞讚襄,提倡尤力。甲子夏社遷西湖開化寺,人地均稱適宜。但以寺建已久,棟宇參差,佛像剝落。居士欲令來念佛者觀感興起,遂獨任修葺而莊嚴之。工甫半而謝世。時在丙寅六月初九。壽六十歲。鏗端能繼父志,俾得圓功,可謂善於事親矣。初居士將終前十餘日,忽疽生於項,殆屬宿業。內潰,寒熱間作。居士欲借此苦,速獲往生,令眷屬就室念佛,以助正念。亦有友人來助念者,每至數十。

預囑眷屬,臨終不得先行洗濯換衣哭泣等。喪中無論祭神待客,俱不得用葷酒。殮服唯素布,不得用綢帛。其子媳等俱能遵命。雪峰達本方丈,特來開示。故十餘日中,雖有痛苦,心常鎮定,了無異念。至臨終時,正念分明,安詳而逝。眷屬等各節哀念佛五句鐘,方為洗濯換衣哭泣等,可謂知法。及至入殮,頂門猶溫,四肢柔軟,可為生西之證。尤異者,子媳皆發願終身長齋念佛。佛化社社友,為其念佛念往生咒者,凡三十餘家。所念佛號,有一千五百餘萬。往生咒有十一萬九千餘遍。俱以此祈蓮品轉高,無生速證。非平生至誠感人,何能如此。噫。若居士者,可謂一鄉之善士,如來之真子矣。或疑居士敦篤倫常,力修眾善,而且多年念佛,何以臨終尚生惡疽。

不知吾人從無始來,所結怨業,莫能悉數。若不念佛,將長劫報復,無有了期。居士殆由念佛之力,轉後報重報為現報輕報,以解脫生死諸苦,直往西方,高預海會,親炙彌陀,與諸上善人同會一處也。昔戒賢法師尚嬰篤疾,玄奘法師臨終亦有痛苦,各蒙菩薩指示安慰,謂是宿世惱害眾生之報。況博地凡夫乎。故為略書所以雲。讚曰。

卓哉居士,足稱哲人。雖居塵世,不染世塵。

稟性孝友,勤儉仁恕。家庭之樂,融融泄泄。

律身嚴謹,接物和易。翹心淨土,冀證真諦。

既啟佛化,又新佛宇。金碧莊嚴,用表感慕。

年登耳順,即示西歸。眷友助念,功德巍巍。

故致臨終,一心憶念。隨佛往生,頂暖可驗。

其子與媳,悉發誠願。素食念佛,畢生不變。

以此功德,冀增蓮品。速證無生,回度堪忍。

社友祈予,記載其事。欲令見聞,同沾法利。

爰取行略,發其隱義。用滿如來,度生宏誓。

陳了常優婆夷(印光法師)

一切眾生,皆有佛性。而佛與眾生,心行受用,絕不相同者。何也。以佛則背塵合覺,眾生則背覺合塵。佛性雖同,而迷悟迥異。故致苦樂升沉,天淵懸殊也。若能詳察三因佛性之義,則無疑不破,無人不欲修習矣。三因者,正因、了因、緣因也。正因佛性,即我人即心本具之妙性,諸佛所證真常之法身。此則在凡不減,在聖不增。處生死而不染,居涅槃而不淨。眾生徹底迷背,諸佛究竟圓證。迷證雖異,性常平等。二、了因佛性,此即正因佛性所發生之正智。以或由知識,或由經教,得聞正因佛性之義,而得了悟。知由一念無明,障蔽心源。不知六塵境界,當體本空,認為實有。以致起貪瞋癡,造殺盜淫。由惑造業,因業受苦。

反令正因佛性,為起惑造業受苦之本。從茲了悟,遂欲反妄歸真,冀複本性也。三、緣因佛性,緣即助緣。既得了悟,即須修習種種善法,以期消除惑業,增長福慧。必令所悟本具之理,究竟親證而後已。請以喻明,正因佛性,如礦中金,如木中火,如鏡中光,如谷中芽。雖複本具,若不了知,及加烹煉鑽研磨礱種植雨澤等緣,則金火光芽,永無發生之日。是知雖有正因,若無緣了,不能得其受用。

此所以佛視一切眾生皆是佛,而即欲度脫。眾生由不了悟,不肯修習善法,以致長劫輪迴生死,莫之能出。如來於是廣設方便,隨機啟迪。冀其返妄歸真,背塵合覺。法門雖多,戒定慧三,攝無不盡。故楞嚴經云,攝心為戒,因戒生定,因定發慧,是則名為三無漏學。而三者之中,唯戒最要。以能持戒,則諸惡莫作,眾善奉行。其行與佛近,其心必不至與佛相遠也。故如來於梵網經,為眾生保證雲,我是已成佛,汝是未成佛,若能如是信,戒品已具足。

又云,眾生受佛戒,即入諸佛位,位同大覺已,真是諸佛子。是持戒一法乃超凡入聖了生脫死之第一要道也。使眾生不具佛性,縱令修習種種善法,亦無成佛之理。如石不具金,冰不具火,磚不具光,砂不具芽。縱令烹煉鑽研磨礱種植雨澤等緣,一一經於累劫,亦無金火光芽等發生之事。若知此義,孰肯以性具之菩提涅槃,妄作煩惱生死,獨讓諸佛及三乘聖人受其真常之樂,自己甘受其幻妄之苦也哉。然約通途教道,在凡夫地,欲了生死,大非易事。若約信願念佛,求生淨土之特別法門,則即於現生悉得了脫。果具真信切願,萬中決不漏一。末世眾生,唯此一法,堪為恃怙。以故法運愈晚,此法愈當機,善知識提倡愈切。而真實修持,得遂往生之證驗,時或見之。

優姿夷了常者,安徽無為縣陳錫周了圓居士之繼配夫人也。姓胡氏。賦性慈善,篤信佛法。錫周初不知佛法,長子天壽,頗聰明,十四歲殤。意謂我居心行事,無大過愆,何得有此。遂於因果報應生死輪迴之事,概謂為無。夫人知其執不可破,輒密默修持,不令彼知。未久夫人有娠,將臨產期,忽得大病,二十九日不能言語飲食轉側,體熱如火,身瘦如柴,名醫束手,絕無生望。一夕夢老媼,持一長杆蓮華,雲汝以宿業,得此惡病,幸有善根,是故我從南海來安慰汝。隨以蓮華從頭至足拂之雲,拂去業障,好生嘉兒。頓覺身心清涼,即驚醒起床,便成好人。次日生子,龐厚豐滿,與健婦所生無異。取名天民。今已十五歲矣。

錫周由是方知佛慈廣大,三世因果之理事真實不虛。從茲夫婦各吃素念佛,努力修持。於救濟貧苦患難,齋僧修廟,施善書,舍棺材,悉隨己力為之。錫周歸依光,法名了圓。夫人函祈歸依,因名了常。九年,夫妻兒女五人,同於北京法源寺受菩薩戒。去年春,夫人欲來普陀見光,因先朝九華,歸至滬,適奉直兵禍將作,遂未果來。每引以為憾。光慰之曰,至心念佛,則日與彌陀聖眾相對越,何得以不見粥飯庸僧為憾乎。以深受驚嚇,故身體瘦弱。久不復原。錫周祈光開示。光令作退步想。作已死想。遂得大愈。今春復病,瘦弱不思飲食。於二月二十八日正念佛間,見兩童子執長幡,上書西方接引四字。謂錫周曰,此兆於我則幸,於君則不幸。

以己一歸西,內顧無人故。然念佛之人不貪生,不怕死。因請僧四位,誦經禮懺念佛二十八日,以祈壽未盡則速愈,壽已盡則速生西方耳。從此身心適悅,了無病苦。至四月初,復覺不適。知歸期將至,一心念佛以求速生。初五,全家皆為念佛。又請師僧換班續念,晝夜佛聲不斷。夫人但默隨之。初六午前,令備浴具。浴已著新衣,往佛堂禮拜供獻香華,歸即移床向西側臥,唯專念佛,概不提及訣別等事。至亥時,見佛來,欲起禮拜,因扶起令坐,作合掌低頭狀,雲尚有三千佛,念完即去。全家同僧俗三十餘人,俱大聲念。夫人遂高聲念佛而逝,面帶笑容,室有異香,全家俱不現悲哀相。

又念佛一小時,方為安置。次日午時入殮,頂尚溫暖,四肢柔軟,香氣猶存。噫。夫人可謂宿有善根,現值善緣,不現世間愛情破壞正念,唯仗多人佛聲成就淨心,故得感應道交,蒙佛接引,離此苦域,登彼樂邦。何幸如之。臨終一關,最為要緊。世有愚人,於父母眷屬臨終時,輒為悲痛哭泣洗身換衣,只圖世人好看,不計貽害亡人。

不念佛者,且置勿論。即志切往生,臨終遇此眷屬,多皆破壞正念,仍留此界。臨終助念,譬如怯夫上山,自力不足。幸有前牽後推,左右扶掖之力,便可登峰造極,臨終正念昭彰。被魔眷愛情搬動等破壞者,譬如勇士上山,自力充足,而親友知識,各以己物令其擔負,擔負過多,力竭身疲,望崖而退。此之得失,雖由他起,實屬自己往昔劫中,成全破壞人之善惡業力所致。凡修淨業者,當成全人之正念,及預為眷屬示其利害,俾各知所重在神識得所,不在世情場面好看,庶可無虞矣。茲因訃至,故發其佛性及助念之隱義,並夫人事實之大略,以期修淨業者,知所取法焉。

先慈周太夫人(陳文中)

先慈住世六十四年,奉佛極勤。清光緒戊戌間,立佛堂於庭,長齋供養大士像。時文中未聞佛法,妄以世俗愚孝,力請悔齋,卒未獲許。今日方知託庇福佑之不淺也。逮文中修習佛乘後,以淨土為專行。始知先慈長齋,非夙具善根有多福德因緣者不能也。只以修持稍悖,頗近外道。文中深為之慮。逮庚申孟夏,文中於武昌聽講起信論畢,歸侍左右。嘗以淨宗法義,奉告先慈,始迴向菩提,念阿彌陀佛,以求生西方極樂國土為志願。文中旋晉省聽講大佛頂首楞嚴經。九月杪,家人以先慈疾電召文中歸家,見先慈病仍如常狀,唯精神較平時稍遜。時文中即恆與弟妹等演說佛法大義,及詳述淨宗修行諸法門,藉娛先慈之視聽。至冬月初一日,先慈精神飲食俱減。至初二,文中等正午膳間,忽聞先慈喚念佛,即集家人[艹/熱]香圍念阿彌陀佛萬德洪名。先慈亦如常時結跏趺坐,合掌念佛。歷二時之久,始就枕。假寐間猶口念佛名,時作時輟,精神則現恍惚狀,頻向文中等述所見徵兆甚夥。文中等時以不忍永離膝下之愚癡妄想,未能詳征佛菩薩接引諸瑞相,而漫應之。

今已後悔無及矣。然猶記當時說之綦詳。其聲較大者,則為見一衣紅緞衣之人,授以彩旗,歷指其旗至陳某某處,此時猶冀不即歸去。答以旗為佛許宣揚法化之相,並謂候病痊,宣揚淨宗。時文中等願舍宅為寺,以助願行。先慈顧而樂之。後於是夜語文道曰,我何能有此景象,以汝兄念佛誠心所致耳。原先慈迴向西方淨土後,曾命文中寄回未著綵衣之佛像,及接引掛圖各一幅,置淨室供養之,未及見彩畫之諸種圖像。後文中於柩前禮彩畫西方接引掛圖,見中立阿彌陀佛繪像,身著大紅衣。始悟先慈初二日所見授以彩旗之衣紅色衣者,即我接引導師之阿彌陀佛。彩旗其接引幡也。佛究著何衣,文中未及親證,罔敢臆說。而我先慈並此著彩之畫像亦未之見,且於神情恍惚之際,其所說寧為臆造耶。至初四夜,尚跏趺靜坐,溫語慰文中曰,兒甚行孝,兒甚行孝。初不解其意,後乃知先慈殆已豫識文中能率諸弟妹等齊聲念佛,以為先慈西歸之一大助緣也。初五晝間,倚枕念佛名,徹夜未敢輟。並自言好好者至再。問何為好。曰,西方好。

文中等隨即應之曰,極樂世界好,阿彌陀佛好,請念阿彌陀佛好。乃為諸弟妹等講說,唯於此時念一句阿彌陀佛,即可滅除八十億劫生死重罪之法義。先慈仍安詳朗念阿彌陀佛。至初六九句鐘,文中告諸弟妹,宜大聲念佛,不可少帶哀音,致亂正念。先慈念佛至十句鐘,靜息少頃。又復高聲強念阿彌陀佛至八九聲。音響之洪大,得未曾有。念畢,出入息已及幾微,不片刻間,並出息亦絕矣。久後試探頂門溫暖。此為確定往生淨土之鐵證。慶先慈之西歸確實也。竊謂六道眾生皆有佛性,只以背覺合塵,遂致流浪生死,輪轉其中,迷如永夜。倘能一念覺悟,迴向菩提,即得還我本性,共證真常。如我先慈之往生淨土,固原於長久持齋之功行,及臨終助念之善緣。然其迴向極樂,為時無幾,竟以一念之誠,即證往生之效。阿彌陀佛願力之大,接引之殷,尚可以言說而為擬喻耶。唯是文中等罪重障深,未能即隨先慈往歸西方,用敢謹就先慈迴向淨土,及親證往生諸事實,略陳梗概。倘得邦人君子將此事實布諸宇內,以宣佛化而利群生,斯則文中等之所馨香頂祝者也。陳文中謹述

毛母牟太夫人(鄭步武)

民國十二年癸亥八月十一日,沙市佛教會會員三寶弟子真嚴毛春亭居士,報告其母牟太夫人,偶感風寒之疾,甚覺不適,恐有不免於死之虞。居士乃一面延醫診治,冀圖暫救色身,一面徵集南湖十方庵比丘尼,及龍堂寺泰山廟僧眾,率同家人親眷男女,內外念佛。並禮請佛教會會員黃銘三、朱懺疚、胡玉成、鄭布五、劉榮卿、郭心齋、餘海泉、賈荊生、孫止後、李笑雲、塗潤琴等居士,另席助緣。居士當日之心意識,在促其母得生西之果。蓋居士自上年受皈戒以來,曾於其家安設佛堂,常勸其母念佛。母亦深起正信,每日常行念佛課儀。居士於在家自課之外,佛會日課,常同共作。邇值母病,以與同人聲氣常接之益,不期遂致比丘僧尼暨各居士成此勝緣。希有希有果也。於七日後,居士之母,毫無他病,心中清白,氣色自若,從容言曰,爾時吾閉目,即見彌陀丈六聖容,作舉掌狀。言畢,面西側臥而逝。全軀涼盡,頂部後冷。居士於翌晨特禮請章華寺淨月大和尚,補授菩薩戒儀。一時沙市人士生正信者,咸以居士為真孝子,以毛母為真得令子之報雲。

王母何太夫人(莊蘊寬)

夫人何氏,王君士燮孟范之母也。年二十,歸寅伯先生。事姑嫜以孝聞。丙辰秋,寅伯歸道山,夫人痛不欲生。常州冶開老和尚為說法要。由是虔修淨業,迴向願生西方極樂國土。七年如一日。辛酉壬戌兩年秋,大病瀕危,雖臥疾半載,而日持淨課,不懈益虔。癸亥春,舊恙時作,自春徂秋,漸不能支。語盂范曰,欲修淨行,當自斷俗緣始。遂於七月杪,移居華嘉禪寺。八月,痼疾觸發,纏綿逾月。自知不起,罄其衣飾,命孟范為之變價作佛事。遂延寶一法師,為說三皈戒,得名顯憶。復延比丘,晝夜稱阿彌陀佛名號。夫人亦隨聲稱念不輟。孟范請歸家調養,則曰,汝懼我死於外乎。試問何處是吾家。我自居寺中,淨念乃益堅,方期仗佛加持,往生安養,不復歸矣。十一月初九夜,復語孟范,學佛之人,無所謂死。我若去時,當虔持佛號,毋戚悲以亂我心。汝亦努力精進,蓮池會上,相見有期。爾時方為真眷屬也。二十四夜,忽語孟范,汝為我作佛事。二十七圓滿矣。至二十七日丑初,則自從容合掌持佛名。其家屬及寺中比丘三十餘人,和聲助之。歷二時許,聲息漸微,強說偈曰,累劫種蓮因,今生方成熟,善者諸外緣,斬盡不能續。感彼西方聖,垂手來接引,從此住蓮花,誓度諸眾生。言迄,含笑而逝。歷一週時,手足柔軟,頂門猶溫,面色轉少雲。

朱母任太夫人(吳尚彬)

朱母任太夫人,海鹽朱韻泉先生之德配也。系出名門,夙嫻禮教。年未及笄,篤信佛法。自歸韻泉公後,相夫教子,恪盡婦職。秉性嚴正,而寬厚待人。歲甲辰冬,韻泉公捐館舍,太夫人年五十九矣。因念世間如幻,虛妄靡真。人命無常,猶若露電。出世之意,油然而生。即以家事付諸子媳,己則放下萬緣,長齋念佛,堅志精修,持以終身。丁巳冬,往邑之天寧寺禮懺,及歸,夜起如廁,僕於地,遂患左半肢風廢不遂之症。手足痹痛,行動需人。乃飭斗室,坐臥其中。而心益定,念益勤矣。然是時哲嗣調生吉生昆仲兩君猶未知佛法也。辛酉夏,調生君與徐君彬如,偕尚彬同延嘉興范古農居士講演大乘起信論於徐氏之竹隱廬。調生昆仲獲聞教義,始識學佛正軌,遂均發心仰信,且以之進勸其母。由是唱念讀誦,長幼和賡。家庭之間,宛若蓮社。而太夫人往生極樂之信願,至此益深切矣。惟是風廢之疾歷久未瘳,醫不能治。每當痹痛劇苦難堪之際,調公輒慰之曰,印老法師雲,作惡受福者,宿世之栽培深也。作善遇殃者,宿世之罪孽重也。

母今生持齋奉佛,而受此病苦者,蓋亦佛恩加被,令有以消除宿業也。應生歡喜,勿憂惱也。太夫人聞之,痛苦輒解,而益力進修。今歲甲子春正月,調公有盛澤西塘聽經之行。太夫人謂之曰,我年邁,汝勿久遠遊。調公諾之,不以為意也。而孰知太夫人已自知生西之期將屆乎。是月二十四日患傷風痰嗽之疾,調公召尚彬往視之。不減。至二十八日病劇,氣喘痰鳴,聲如曳鋸。又請朱君讓卿診之,亦謂病已亟。初擬方藥中有蛤蚧等品,太夫人知之,以為動物肉類,非念佛人所宜服,遂改劑服之,吐而不受。喘更甚,勢瀕於危,乃急延新徐庵淨修女眾為之念佛送西。詎知病人一聞念佛聲,即覺心爽氣平,漸沉沉睡。及醒,告家人曰,頃夢一老媼持盂來,中有物,狀若糕餌,命取食。食之,即覺清快異常。因詢曰,我軀已解脫否。媼曰,解脫矣。汝速念佛。乃宣佛號百餘聲而醒。由是氣喘全平,且左半肢之風廢不用者,亦能行動矣。是夜即能安寐。次日黎明,忽覺檀香馥郁撲鼻,誡侍者曰,我欲寐,汝且休拈香。然侍者並未拈香也。

自此身心適悅,了無病苦。惟納食減少耳。如是者十餘日,至二月二十日,復覺脘膈不舒,頻頻吐嘔,痰涎甚多,病又篤。乃復延庵中女眾念佛。二十一日,太夫人亦自知不支,特誡家人曰,我瀕危時,倘神智不清索食,汝輩切勿以葷腥食我。二十二日,痰涎轉穢為淨,而吐即止,病益篤。復誡家人輩勿得號哭,乃均高聲念佛相助。太夫人雖氣已微續,猶能隨眾金剛持念,直至夜半三句鐘後,安詳而逝。享年七十有九。直至次日夜半頂猶溫。而面色猶如生時。家人方遵俗舉哀。其平日念佛所記之西方公據,取而化之,紙灰不散,現有僧相,立蓮花上。紋理深刻,惟妙惟肖。探喪親朋爭睹之,咸嘆希有。嗚呼。其瑞應如此,生西何疑。雖然,世出世法,皆由心造。太夫人精勤修持二十一年如一日,且因風廢之疾,靜坐八年,益資定力。而哲嗣昆仲亦以緣熟而奉佛,母子兄弟互相策勵。所謂內因外緣,無不具足。故得臨終正念分明,而又仗淨眾助念送西,自然一心不亂,離此娑婆,達彼安養。非宿植德本,何以至此。尚彬誼屬葭末,志契蓮邦。太夫人之行誼,夙所聞知,而生西瑞應,均為目睹。備喜交集,情何能已。因草事略,以告來者。

曹母羅太夫人(餘姚念佛助生極樂團)

曹母羅太夫人,餘姚南城女子蓮社之發起人也。年五十六歲。法名慧原。素性勤謹,粗識文字。生二子一女,婚嫁早畢。夫旅外納[竹/造]室。子因奉母各異居。自邑中佛學肇興,太夫人信仰彌篤。初聞淨土法門於葉居士照空,便起欣厭,熾然求生。與葉慧機居士之妻葉姜慧蓮,首結淨侶。繼以念佛多妄想,強遣不得為慮,以告何居士慧昭。何曰,強遣妄想,不若用心執持。又曰,反照則可,強遣則不可。為述省庵大師詩云,念佛休嫌妄想多,試觀妄想起於何,無心收攝固成病,著意遣除亦是魔。太夫人然之。己巳春,訪何於蓮棲,約以提倡佛七。厥後兩月,舊患項癘復作。雖有疾,仍依期到會,禮拜念誦,一如常儀。九十月間,會中果連舉佛七,仿截流大師法,一班行念,一班坐聽。以是故,太夫人竟得輕安境界,由此功益精進。冬至後,癘瘡大發。又感外邪,致臥床不能起。葉何兩居士同往視疾,諄諄以助念相囑。過臘八,先後邀男女同緣至家,連日輪念。夜則以女僧代男眾,令佛聲不絕於耳。太夫人亦時時出聲隨念。子女更迭問省。雲無他苦,惟頭頂隱隱作痛。並自言香案上已一現蓮花,有頃漸滅。語時志甚堅決。歷一星期,病似轉輕,醫謂可無他慮。遂中止。後雖時瘥時劇,卒因家屬關係,於緣法輒生障閡。直至今庚正月杪,忽轉痢。且謂身重如有磨上壓,已現地大分離之象。乃令長子往招何,謂欲聽宣佛號。何乃偕葉同往。至床前,一見淚下。謂業重胡竟如此。伸手作禮謝狀,似已不克緣佛然。爰囑其眷屬,亟邀就近女眾及女僧,當夜輪助。約於翌晨集男眾往代。交子時,太夫人復鼓唇默念。更閱三小時,目瞪向上,氣息奄奄。延至次日上午七時,促何至,高聲助念未百聲,眼忽合,氣亦隨絕。迨葉至,已安詳而逝。惟見面貌如生,無他異相。諸團友相繼來助,至午後乃已。時民國十九年二月廿六日也。

嗟夫。如太夫人者,可謂有心人哉。一經聞法,不失正念。若非病魔障之,眷屬誤之,其結果何止如是哉。蓮棲何慧昭氏謹志。

餘為太夫人兩次助念,默察先後景象,而嘆世之修淨業者,信願行雖具,若非死盡偷心,恐難即生成辦。蓋有一分偷心,即有一分繫縛。譬猶搖船而不解纜,雖用全力以把櫓,其何以行之哉。例以史家書法,觀此事略中。敘家屬處,語雖不詳,其音已在弦外。嗚呼。世出世法,在行人固須打成一片。凡為人子者,當知飭終之典(可見飭終津梁一書實應家家置備)。世間孝未可與出世間孝相提並論。太夫人於此,幸志向堅決,尚不至拖泥帶水,否則殆矣。昔宋瑩珂既出家,猶以閻浮濁惡,易失正念,所願早生安養,奉事眾聖,求佛來迎。若太夫人於初次助念時,能見及此,臨終瑞相,何止蓮花一現已哉。在俗行人照空附識。

張德瑜居士(餘姚念佛助生極樂團)

張德瑜,浙江餘姚南城人。年四十七歲。膝下無兒女之牽掛。有足疾不良於行。甲子秋,聞親友傳述寶靜法師講阿彌陀經,始知有淨土法門。因而發心,乃持觀音齋及六齋,每日念佛數百聲。翌年,靜權法師蒞姚講觀無量壽佛經,得受三皈,錫名弘安。素患吐血症。己巳孟冬上旬,病危。到十一二日,氣促痰壅,盜汗不止。醫者雲,命在三日間。病人聞之,乃囑咐家事。且雲,家內事已交代清楚。予須照顧自己要事矣。自此不肯服藥,專心念佛。日夜喃喃不息。並請人助念。其從兄竹嶼,見其氣迫促,一句佛號,一呼吸只能念二字。慰之曰,汝氣急促,盍稍息。對曰,念佛覺氣和緩。不念佛,其苦更甚。妻慮其念久力乏,止之曰,汝平素頗以保養身體為重,今患病何反不顧。伊答雲,平日固然。今肉體將遺棄矣,保重何為。惟有專心求往生耳。妻泫然欲涕。又告之曰,我往西方,汝當賀我,何悲為。既以口渴索飲。妻勸之服牛乳。不肯。曰,汝尚欲覊留我耶。至十四日未刻,告家人曰,奇哉,吾心益覺清爽矣。言畢而逝。助念至午後五時,全身始冰,惟頂尚溫雲。

張居士臨終景象,生西似有希望。但伊平素僅持觀音齋及六齋,每日念佛不過數百聲,內典亦不甚解。而往生現象,反較明白教理而不肯實行者為優。無他也,實由信願真切之故。察其臨終前情狀,病重不肯服藥,口渴不飲牛乳,決志生西,喃喃念佛無稍休。若非於淨土法門具有深信切願者,安能如此堅決。凡修淨業人,到臨終時,務必不管生死,不畏痛苦,專心念佛,決志生西,乃得往生。不然縱平日略有功夫,臨終貪生怕死,求醫服藥。念佛任諸他人,而自己心中泛泛悠悠,若聞若不聞。欲得西方三聖之惠臨,世界中有如是幸福耶。所謂助念者,助我不失正念,就是助我憶佛之念,無剎那之間斷耳。若以助作正,是謂顛倒,安得往生。李智圓志。

張啟瑩居士(餘姚念佛助生極樂團)

歲戊辰,中秋午夜,餘姚張啟瑩居士西逝。十六日由李步洲居士,特來甬觀宗,懇請寶靜法師蒞姚,當晚為啟瑩居士授幽冥戒。次日適為佛學會集聚念佛之期,善信男女共聚一堂,由李少垣何慧昭葉照空等諸居士,邀請法師蒞會開示。茲將講辭錄後,以供未聞者之研閱。

餘昨晚特為張啟瑩居士生西授冥戒事來姚。而今天復得與貴會諸善信聚談。未始非宿緣所在,至可欣快。啟瑩居士去年已曾發心皈依三寶,法名弘載。平日於佛法,心甚崇仰。惟稟質素弱,時多疾病,未有真實修持。日前舊恙復發,竟致不起。青年早傷,殊堪哀悼。中秋月明光圓之夜,竟為英俊少年辭世之時。割愛別親,溘爾長逝。死者固一息不還,生者含悲靡已。古之白頭不去黑頭去之詠,又可迴誦於斯時矣。可慨孰甚。

餘姚佛學會,本設有臨終助念團。但今瑩君臨終,適在午夜。故未有該團助念往生,誠可憾事。幸瑩君夙有善根,於是晚曾索留聲機念佛片,以聞佛號。後親屬為其高聲念佛於病榻前。至中秋夜十二點鐘時,忽爾點頭作禮,合掌三拜於父母妻前,表示謝別(或謂系見聖境而作禮歟),即安詳而逝。後覺其胸前溫暖,伊父復在瑩君耳邊高聲切念佛號,助其正念,資生極樂。而神功勝力,真不可思議。未幾,果被佛號提上正念,全身統冷,唯頭頂額際溫暖,熱度異常。查人臨終時之最後暖氣,即第八識是。所謂去後來先作主翁者,即指此識也。今既屬頂額而出,可知必生善處。蓋瑩君平時雖無修持,而信心已具。復得賢父及合眷為其助念,致有良好之結果。甚為難得希有。

臨終助念一法,凡修淨業者,無不認為最要緊事。將死病人,神識昏迷。平時若無純熟工夫,臨歿時定難作主。故明達之士,創助念團,彼此互助,其益至大。但非有學佛相當之程度,斷難成諸實效。蓋病人無相當程度,見有人來念佛,認為送終者至,更生恐怖。其眷屬無相當程度,唯望病人速愈,喜其生而不忍其死,是世人常情。見有人來念佛,認為絕望,厭噁心生,故不願請人助念。緣此二因,則助念團等於虛設。亦可知其學佛之程度甚淺也。今瑩君臨終無絲毫惶恐,喜人念佛於其榻前。又得眷屬無悲哭聲以亂其心,唯佛是念。雖無助念團集念,而獲美滿效果,是皆瑩君厚植德本,深有善根之所致也。

餘見瑩君之死,不禁大有感觸。古雲,「每見他人死,我心熱如火。不是熱他人,看看輪到我。」斯語深可為我輩未死者作當頭棒。須知人必有死,僅遲早之異。所謂人命無常,朝不慮夕。今日雖存,明亦難保。譬若朝露,去日無多。如是將死不久之有限生存光陰,再復糊塗過去,到了臨終關頭,八苦交煎,手忙腳亂,如落湯螃蟹時,則悔之無及矣。我甚願諸君對於世間幻妄之想,看得破,識得透,不要太執取。對於己躬下事,切宜趕緊辦。除卻生死大事外,其餘都是可商量。生死事為切己問題,餘者皆為別人忙。所以吾輩於此點,決須認得清楚,萬不可忽略。於自己要事,尤須閑時辦,方得忙裡用。或臨時抱佛腳,恐來不及。如瑩君之臨終樣子,是絕無僅有,不可多得。總要自己辦妥,為最穩當。願諸善信,老實念佛,勿再因循,空過時光。餘此次來姚,匆促非常。略談幾句粗言,尚祈不以人廢言,是所至望。

是日已過 命亦隨減 如少水魚 斯有何樂

當勤精進 如救頭然 但念無常 慎弗放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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