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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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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集部,别集类,南宋建炎至德佑,鹤山集>

钦定四库全书

鹤山集卷一百九     宋 魏了翁 撰师友雅言下

某向来曾与李微之说六经语孟发多少义理不曾有体用二字逮後世方有此字先儒不以人废言取之以明理而二百年来才说性理便欠此二字不得亦要别寻一字换却终不得似此精密

在江阳书院夜坐与诸友云某初起家赴镇时过叙南诣学教授合阳赵运臣者升讲堂说周礼以时相方拜少师遂陈说冢宰兼三公甚详某为说周礼一书止说乡老二乡公一人无冢宰兼三公事郑康成注师氏保氏召公为保周公为师相成王为左右以为圣贤兼此官则乃指师氏保氏未见其真是三公否及公羊谓周召分主陕西东而一相处乎内皆未是定说前辈虽云三公官不必备六卿中有道德者可以上兼三公无事则一相处内而论道有事则出将六军而征伐审如此则六卿之兼三公者为司马其他五官并听命乎无所经见某终疑之叙守冯邦佐及衆郡寮莫能对诸友以为此事如何与权因曰窃尝讨究此事亦有经见亦有传注在康成前者言之鹤山喜曰愿闻之与权曰常武之诗曰赫赫明明王命卿士南仲太祖太师皇父整我六师以修我戎又曰王谓尹氏命程伯休父左右陈行戒我师旅按孔氏曰上命元帅此命司马王谓其内史大夫尹氏汝当为策书命此程国之伯字休父为大司马王氏曰所命之卿士言其世则南仲为太祖言其官则太师言其字则皇父也苏氏曰皇父以卿士兼太师朱氏曰上章既命皇父而下章又命程伯休父盖王亲命太师以三公出将而谓内史命程伯休父以六卿副之耳此六卿上兼三公之经证若顾命乃召太保奭芮伯彤伯毕公卫侯毛公孔安国注云太保毕毛称公则三公矣此先後六卿次第冢宰第一召公领之司徒第二芮伯为之宗伯第三彤伯为之司马第四毕公领之司寇第五卫侯为之司空第六毛公领之?先友罗坚甫传之曾曰禅代之际宰相总百官非召公不可司马掌兵非毕公不可司空掌邦国版图非毛公不可职之重者皆以三公下兼之召公相成康於危疑时有深意鹤山再三称善後又见黄养正云司马虽为掌兵之官至於军旅大事五官之长咸有事焉冢宰田役驭衆大司徒以旗致万民而治其政令大宗伯以军礼同邦国大司寇涖戮于社此冢宰摄大帅出将之法与常武相合惜鹤山不及识黄名颐其字养正云

朱晦翁易大槩本诸邵子啓蒙明述先天图而赞之辞谓邵明羲易程演周经此意可见某曾亲闻辅汉卿广其说谓须是识得辞变象占四字如初九潜龙勿用此辞也有九则有六此变也潜龙即义勿用即占人谓本义专主占筮者此未识先生之意耳某以此看本义诚是精密邵子无易解不过观物经世先天图诸书击壤诗中亦多有发明先天处参以汉上易则程邵之说尤明第汉上太烦人多倦看却是不可废耳

先天一图亭亭当当愈玩愈有意味决是古来曾有此说特不知何为汉唐千余年间更无一人说着及本朝康节发此义而吾乡观物先生张行成文饶颇得易数之详有通变经世述衍翼玄通灵等凡七书而大意谓理者太虚之实义数者太虚之定分未形之初因理而有数因数而有象既形之後因象以推数因数以推理今不可论理而遗数想朱文公不得见之可惜

古者庙有碑以丽牲墓有碑以下棺故仪礼自士以上庙皆有碑在庭所曲揖亦以为庭中进趋之节汉以後因庙有碑而识岁月墓碑始亦不过书岁月爵里子孙乃志墓称颂功德若不假牲石为辞则後世立石刻以识兴造本末渐失碑之本意云

师氏守王之中门次舍在王宫盖谏救官之长参之牧誓顾命十月之交诸文最为亲近而国之子弟守卫王宫皆有次舍在王宫故周礼云以八柄诏王以三德教国子居虎门之左司王朝掌国中得失之事以教国子弟子弟盖与国子同处王宫使教之朱文公所谓王宫国都以及闾巷莫不有学正指此不然除却师氏外别不见王宫有学郑司农於师氏下注云周公为师召公为保圣贤兼此之官窃意後郑不见古文乃以约度解经耳

周礼一书不见三公之官与书全不合郑康成在师氏注云以为周召曾为此官考之顾命师氏虎臣则师氏乃大夫之官而牧誓亦先於师氏注大夫官以兵守王门者意郑康成不见古文尚书故臆度师氏为三公耳

某曾答蘷漕赵师恕云读书虽不可无注然亦有不可尽从者只如郑注三礼已各随之为义不能尽同而礼与诗异诗与书异书与易异有一事而自为两说三说者极多其改字处十有八九不可从最害义者以纬证经以莽制证周公之法

李悦问曾见告古文碑则有诗记则无某答云恐不尽然只韩公黄陵庙碑无诗而汴州水门记则有诗盖碑之始庙以丽牲墓以下棺後人因识岁月於後则刻文为记又其後也乃有碑记表碑之类

字书始一终亥其形也始东终北其声也许叔重元无反切後人渐加附益至徐鼎臣始以孙愐唐韵音切为定自音切行人以为便於检閲而不知字之本乎偏旁故李巽嵓初作五音言以许叔重部叙为之後在遂宁出示虞仲房仲房乃改用徐楚金韵李巽嵓谓偏旁一切都置则字之有形无声者岂不愈难捡閲虽从仲房而巽嵓实不以韵谱为然故後徐要自别行其五音谱乃贾端修所定蜀前辈如巽岩字学甚深

郑注周礼有小祭祀因言古者明王祭祀亲行礼不曾差人出东汉有不亲行羣臣争之日至而郊啓蛰而郊皆亲行後世改作明堂便不出今四孟之祭太庙亦未必出一两次人主多是燕安深宫只如讲读是早间到晩一个讲官独对本意要人主不敢自暇自逸後世直是以位为乐贾谊书言天子曰相诸侯亦曰相天子曰后诸侯亦曰后天子曰大夫诸侯亦曰大夫古者天下与人分做人主只一个王畿千里余外分国使诸侯共守何尝自尊自安

诗有酒醑我无酒沽我醑缩酒古者酒无?酤事周礼只有几酒沽字虽不系紧要可以推得世变汉高祖从王媪贳酒到武帝方?酤文帝时犹禁民靡谷又疑沽字只是个不好的字沽滥也沽亦音蛊注谓功沽之巧贾释功沽善恶沽亦是恶也沽毛诗音古乡党沽酒市脯不食亦此意康成直谓?酤之沽恐非汉时赐酺三日许民间饮三日犹有古意

按燕礼君尊一人为宾使宰夫为主与之对行礼其实君设酒肴君臣皆有君为之主羣臣总为宾也饮有酬宾送酒之币食有侑宾劝饱之币公食大夫宾三饭之後公报大夫束帛以侑聘礼云致飨以酬币明亲飨有酬币矣古者天子有迎送诸侯之礼如今之飨大宾则王乘金辂迓有大飨於庙之礼有戒有速谓之友邦冢君乃与诸侯共守天下天子统天下而君之诸侯统一国而君之皆有君道上下相维相亲相敬有故使人致享致币自秦罢侯置守尊君卑臣无复古意秦之亡宜矣

王介甫错看膳夫一义以为王者受天下之奉後王黼等专置应奉司以为当受四海九州之奉不知他经元无此义独周礼膳夫一职有备享之事介甫差处只为大荒大札不举今无此可以备享解经如此最关利害政宣之误至於亡国皆膳夫一句误之古人只说恭俭非饮食底事此一职几乎开後世人主之心释经者可不严哉

执天子之器则上衡国君之器则平衡郑氏衡谓与心平孔氏曰凡言衡有二此衡谓与心平也予谓衡二在面前眉为衡在身心为衡

君出就车则仆并辔授绥左右攘辟郑氏谓攘却也或云攘古让字後来陈晦试宏词用攘字而被黜郑康成以音释字後世不敢违

前有车骑则载飞鸿古人不骑马今言骑恐是周末时按春秋时左师展以昭公乘马而归此骑之渐此言骑知礼记出周末汉世胡邦衡亦有此论向见真希元在部中尝云某在潭州见王南强易彦章言古者马不单骑牛不用耕至赵过用牛耕乃诘之云古称乘马者四马以牵车不闻单骑马此合有之未知骑马自何始惟孔门弟子冉伯牛司马牛字耕却是牛耕不始於赵过希元良服且谓惜不早闻以诘王与易也

刑不上大夫贾谊所告文帝者极详如蓝田吕氏所谓古之制礼皆自士始庶人则略而已大夫有罪非不刑也公议所不赦则刑于隐者周掌囚所谓凡有爵者与王之同族奉而适甸师氏以待刑杀是也讲义又曰大夫之贵当厉其节不当待之以刑也然庶人岂不可行礼哉不以礼责之耳大夫岂不可加以刑哉不宜待刑而後治耳

五十不致毁六十不毁七十唯衰麻在身饮酒食肉处於内圣人制礼从容中道然亲丧固所自尽如六十而欲尽其礼亦莫之禁也郑康成谓大夫士礼各不同此不然三年之丧自天子达岂有贵贱降杀耶

御食於君郑氏谓劝侑曰御吕氏谓侍食也如内则父没母在冢子御食是也予谓御字字义谓行止有卩【音节】午取音如诏王驭羣臣之驭与此驭同

祭食祭所先进长乐刘氏曰古者於爨则祭先炊於乐则祭乐祖将射则祭侯用火则祭司爟用龟则祭先卜养老则祭先老於马则祭马祖於社於田则祭先啬司啬某谓蚕则祭先蚕於学则祭先圣先师每事有所先

酹酒於地方谓之祭今人谓之奠则失之奠乃置於其所非酹之也然祭与飨亦别天神方谓之飨止取其气达於上地方言祭祭乃缩酒於地尔

古人祭先肺以肺主气最为祭之重食牲体以肩为贵最後食之其他以为贱骨

凡进食之礼左殽右胾食居人之左羮居人之右古人一饮食皆取阴阳之义方氏云食以六谷为主谷地产所以作阳德故居左羮以六牲为主天产也所以作阴德故居右大略有此意

古礼体是今之浑豕也如笾豆大房是羊笾猪笾之类也若折俎则折骨而寘於俎今人乃以折钱若干贯为折盛礼之俎胥失之矣

古者飨食燕分三等飨如体荐之类浑牲谓训恭俭也食礼次之燕又次之

孔氏谓熟肉带骨而脔曰殽纯肉切之曰胾骨是阳故在左肉是阴故在右饭燥为阳故居左羮湿为阴故居右义亦通

古人无改名惟有弑君者三人楚公子围弑君而改名熊?吴公子光弑君而改名阖庐楚公子弃疾弑君而改名熊居

子生三月妻以子见而父名之字者冠时命於宾蓝田吕氏曰殷人以前质不讳名至周人以讳事神名终将讳之郑孔以来皆为此说然尝考之孔子殷之子孙而周人如文武祀庙之诗不避昌字长发诗不避发字大诰弗弃基亦不避后稷讳如孔子之父叔梁纥而春秋书臧孙纥如襄王郑出居于郑地名不曾讳可见孔门之法不避商周以来讳於五经有明证

娶妻不娶同姓故买妾不知其姓则卜之按仪礼婚礼夫家无告庙之礼故楚公子围告於庄共之庙而来以为非礼惟女氏受壻亲迎则在庙此与记斋戒以告鬼神为不同春秋时诸侯取一国之女则诸国以娣侄媵未闻有买妾如後世者此不惟古礼不能尽行於後世而仪礼礼记未免或疑之为秦汉後书也

周礼有媒氏一职故礼记谓男子非有行媒不相知名而仪礼无之郑康成以不达为媒氏通达其意此亦未知其是否至於同姓为婚其说为多据长乐刘氏曰夏商以前容取同姓周公佐武王定天下取神农黄帝尧舜禹汤之子孙列世封之以为公侯而使姬姓与之为婚姻欲先代圣王子孙共享天下之禄也乃立不取同姓礼焉故曰百世而婚姻不通者周道然也

姑姊妹女子子已嫁而反兄弟不与同席而坐弗与同器而食父子不同席孔氏云女子子者谓已嫁女子男则单称子女则重言子者郑注丧服云是别於男子故云女子子熊氏云郑谓男子在堂女子在房若大宗收族宗子燕食族人於堂宗子之妇燕食族妇於房也兄弟弗与同席同器未嫁亦然及考左氏疏姑姊妹谓姑姊姑妹与礼记疏不同古者男女之别最严如敬姜与季康子?门而语是敬姜在门内康子在门外也尊者犹然安得同席同坐乎

侍坐於长者屦不上於堂解屦不敢当阶就屦跪而举之孔氏曰此一节明解屦着屦之法长乐陈氏曰凡祭於室中堂上无跣故特牲少牢馈食自主人以至凡执事之人自迎尸以至祭末旅酬无筭爵与夫尸谡餕食之节皆不脱屦以其待神不敢燕惰也惟登坐於燕饮并以脱屦为礼而侍坐於长者亦无不脱屦以尽致亲不敢不跣也观孔陈所言古人燕饮以脱屦为礼惟祭与尸则否左氏禇师声子韈而登席其君戟手而怒之竟以此杀之【哀公二十五年】则脱屦而留韈又以为轻已此又不可晓者

先生书策琴瑟在前长者不及无儳言先生与长者似有别先生有道德可尊之称长者止年长之长

古昔称先王称有拈起之意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是对文

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古礼与今不同此二项惟郑注可通郑云因於阴阳布席无常上谓席端也坐在阳则上左坐在阴则上右孔氏云凡坐随於阴阳若坐在阳则贵左坐在阴则贵右南坐是阳其左在西北坐是阴其右亦在西也俱以西方为上若南北设席皆以南方为上者坐在东方西乡是左阳以南方为上坐在西方东乡是右阴亦以南方为上此据平常布席如此若礼席则不然

布筵设席席是今褥之类而筵则从竹似皆以篾为之先布筵後却设席於上但顾命亦云篾席亦有竹为席者或问明堂几筵是此筵否曰明堂之筵乃谓丈尺若云明堂之上可铺几筵之丈尺耳古之布筵先筵後席若得齿尊者又有几庶使凭之也

今人谓几筵为丧位者非人死方在柩在殡朝夕哭临奠飨岂曾设几筵几筵乃养老乞言行礼之所陈此皆後世之悖礼也

父母存冠衣不纯素素字从垂纵云古者既祥之服缟冠素纯素非丧服用绢不用布如人主因灾异素服临朝不纯以丧服止是以绢素衣服耳凶服素服故不可飨盛馔从而饭蔬菜遂并有素名因素服而有素食名也仪礼有素食字谓丧除而还平素之食馔又别是一义

父母存不许友以死如战国游侠为人报仇固不可若南霁云见巡远曰南八男儿等死尔不可为不义屈曰将以有为也公有言敢不死则亦有当许死者矣此为死君事也此可以死可以无死圣贤自有定说

孝子不服闇蓝田吕氏曰服闇者为穿窬之行欺人所不见此语极有病如此则是亲在不可为穿窬之行亲没则可为耳

为人子者居不主奥朱文公曰古人室在东南隅开门东北隅为穾西北隅为屋漏西南隅为奥人才进便先见东北隅却到西北隅然後始到西南隅此是至深密之地

所游必有方所习必有业业云者字於乐器钟架为业人各当有所学之业

尝疑礼运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为其兼爱之意虽朱文公亦云然及见横渠说惟不独亲其亲子其子故知能亲亲而子子与孟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同意此说不费辞而义足

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在丑夷不争此二句全在丑夷不争方是孝子之实独戴氏云温凊有时定省有节则礼制然也在丑夷不争者谓处於羣居中不敢有争以伤父母之心诗云妻子好合如鼓瑟琴兄弟既翕和乐且湛宜尔室家乐尔妻孥子曰父母其顺矣乎妻子好合兄弟和乐父母处於其间怡然而顺然则在丑夷而争者父母之心固有所不乐也

古者公卿以上无致仕之理所以优老尊贤如毕公如叡圣武公亦九十五未致仕

太上贵德其次务施报马氏曰服之三年者其报必期服之期者报亦如之夫丧服有等不可增减尝记吴畏斋一日有弟之所生母讣曾相与质疑云妾母为长子齐衰三年某若先死弟之母为某服三年今乃先死为父妾之有子者大功五月则服似轻否答云此圣人制礼不可加减其防微杜渐有深意如燕燕之诗戴妫生桓公以归妾称其谊可见

人而无礼不亦禽兽之心乎圣人不曾有此等语吕东莱於臯陶朕言惠下说孟子说自反一章及自反而仁自反而有礼也而横逆由是则此亦妄人而已矣异於禽兽者几希於禽兽又何难焉既云自反乃有此三语孟子之言有锋棱孔子口中无之

谓坐如尸古谓适子不为尸父在不为尸周有七庙皆有尸未知於孙行孰为尸後世难行至孟子时尚以为言郑康成谓社稷之祭皆有尸夏之郊以董伯为尸则天亦有尸不知董伯为谁

典礼譌阙汉以来传注信口立说多不可考尸之为字取死者之义元同在床曰尸之字故後人谓善人载尸尸位皆同

礼失则求诸野向在靖州祭鬼皆以活人为尸往往相传元是古礼蒉桴土鼓皆有存者

尸则服死者之上服如周七庙皆有尸则后稷以来恐上服不存

谓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此四句决非孔氏语乃汉儒驳杂之言乱之某尝因为张行甫作拙斋记谓凡字皆有二义如欲如情如志如乐皆有二故五峯谓天理人欲同体异用同行异情此语最完备独此所谓敖不可有而岂止不可长哉惟王肃本敖五高反游也以遨游不可长作平声此义胜郑

毋不敬毋字有戒敕意字从女内有一画有禁止意唐陆元助云郑注易曰审言语者君子之枢机今易谓言行君子之枢机郑本作语字其义长又曰安定二字诸家说得未尽大学谓定而後能虑虑而後能安当细讲若辞则圣贤以为重如易所谓吉人凶人之辞与辞支辞屈而孟子谓知言为养气之本则詖辞淫辞邪辞遁辞皆非今世辞华之比

曲礼第一陆氏曰本或作曲礼上者後人加也不知何人必大儒如郑康成辈耳

膳夫掌王之食饮膳羞以养王及后世子读六经只当用古礼看古无饮酒礼只有乡饮酒献酬之外饮无筭其他饮止有酳古者执醤而馈执爵而酳酳注谓漱也又顔师古云荡口也

周宫伯掌王宫之士庶子凡在版者燕仪云庶子士之嫡子亦谓之庶子盖公卿大夫之庶子以士之嫡子配古者在天子左右皆公卿大夫士之子士有新士有故士新是初入者故是元为士者汉法有三署郎王官谓之光禄勲有父在为郎者有以赀为郎者有山郎者赀如今通抵拟之类不是输资于官景帝纪有廉士资筭四方入官後来到卜式方纳粟为郎山郎见张苍传

汉宫制如未央宫北阙去西边皆为郎署郎亦取廊之义而名公卿大夫之子弟皆可为郎但汉之公卿子弟在禁中止见三署郎一项不见其入官的次序大率汉任子不立法弘羊为御史大夫为子求官贡禹为御史子亦无官又不封国者父死子为庶人位列侯者有嗣侯支庶则否武帝用主父偃说分封诸侯王子弟之後庶子方有官

汉宫殿之制宫是总名宫中各有殿汉初有未央长乐两宫武帝以来有长杨五柞甘泉如未央宫自有三十六殿又古元无个殿字却借殿後的殿字如今人称厅元无厅字上从广殊无义理

周礼制度数目多是郑康成约之如周七庙便说殷六庙夏五庙虞四庙不知尚书中元说七世之庙可以观德已是殷制七庙康成不见古文

天子七庙是七个庙不是衮作一庙庙前堂後室各有制昭穆各是一庙在堂则太祖东向南昭北穆在室则太祖南向西昭东穆祧是庙外兆域郑康成误以为祧主遂至今相承甚非古意

周礼以官刑诏冢宰而诛之诛对赏为责孔安国注疏放窜殛皆诛圣人无杀之义诛止是责至秦以後乃以诛为杀如戮字孔安国注甘誓孥戮汝亦止云戮辱及汝子至魏绦戮扬干之仆谓至於用钺则春秋以来亦以戮转为杀按四罪流为重殛最轻书疏云

周礼以法掌会同祭祀朝觐宾客之戒具法字是有凖则的道理本是好书字舜为法於天下後世何尝不好後世却用鞅斯之法看向在试院见诸公称古者之治天下者纯任法以为治不知道法两字元不可离有不可易之道方是法法不出於道成甚法道何如行有法以行之三百六十官邦国都鄙祭祀宾客截然有条未尝无道在其中若是无法则纪纲制度都无故有法即有道道寓於法也古今治天下皆无唐虞三代之法周官许多法所以教忠教孝仁义礼乐便行乎其间後世谓出於礼则入法浑错看法字作刑法之法法字无一不是法

周礼六官皆有事做个世界合有个六官不是建一官了方建一官王介甫穿凿如冬官似为刑之不能胜然後有事却未稳冬官所谓事窃疑是营国授田等事惜书不存周官舆司马军司马司禄等官多缺文大率是班爵定赋制军分田紧要处分信孟子所谓诸侯恶其害巳而去其籍诚有此理如冬官非是偶然亡必有去之者到秦又焚之秦令非博士所藏天下不容有藏者到项羽焚咸阳虽博士所藏亦亡矣萧何所收止图籍不及书後来惠帝除挟书之令看得来书之亡非尽是秦焚汉初兴时羽焚咸阳尤尽亡或以为吕伯?亦曾有此说但未见

舜南巡时已一百岁二妃度亦百岁上下又後人谓舜死二妃至湘涙斑竹帝出巡妃嫔何得从行必无此舜卒於鸣条当以孟子为正

周礼三岁则大计羣吏之治而诛赏之疏引尚书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李微之以郑说不是尚书三载三考乃九年周三岁乃三年便诛赏看来九载以待岳牧三年乃以待羣吏各不同

祀五帝於明堂某尝疑明堂无屋若有屋与後世为宫室以馆天神何择焉汉律历志祀五帝於方明方明意是神主之类画五方之色於其间诸侯挿牲於其下若是有屋为何祀天书厥子乃弗肯堂矧肯构味构之意堂元非屋

王制与周礼不同周礼与左氏不同制度处直要参考正月本无音止当称正月避秦讳耳注谓周十一月又谓始和为改造义未尽六经无三正之说正月即当建寅之月始和只是天气言之周十一月谓之正岁岁首谓元也十有二月朔商以丑为岁首秦汉以来十月为岁首不可便称十一月为春也春秋两书无冰亦知正月不见冰也岁首不同时元不改注未可尽信

康成以汉制解经以赋为口率出泉三代安有口赋王介甫用之以误熙寜皆郑注启之传注之误最系利害又如国服为息息字则凡物之生歇处便生王介甫引用王莽时事以证周礼为二厘取息之制古人元不取民以钱土地所产元无钱误国甚矣介甫错处尽是郑康成错注处王莽时岁什一之法自康成引以注息字介甫浑错看可见欧苏以前未尝有人骂古注想承其误以至此

周礼一书毕竟曾行与否成王在丰止曾往洛行祭礼一次为书称烝祭岁事是也即不曾居洛行此书王在丰周公自在洛行之此不可信也又王畿之外甸稍县都各五百里王畿之地长一千里凑合丰与洛之地方得一千里甸稍县都如何安排此又不可信也先儒只去僻处说不曾从大处看惟胡五峯断然以为刘歆周礼盖汉成帝时向子歆校理秘书始将此书列序于録略亡冬官一篇以考工记足之是起於成帝刘歆而成於郑玄附离者大半

周礼一部可疑处甚多然制度纪纲缜密处亦多看周礼须是只用三代法度看义理方精郑注多引後世之法释经尤不是

周礼凌人掌冰正十有二月令斩冰今人犹从平声呼何必更作去声如秦人尚衣尚药尚食尚乘从去声今尚书须要从平声何义

正岁十有二月一句难通把家注正字附上句以为掌冰正左氏火星中而寒暑退十二月旦火中寒退六月昏火中暑退分两时

三正之说自郑康成始窃以为无商周实止以十一月十二月为岁首而时则行夏时也昭公四年申丰云古者日在北陆而藏冰【在夏十二月日在虚危冰坚】西陆朝觌而出之【夏之二月日在昴蛰虫出而用冰春分之日奎星相见东方】祭寒而藏之献羔而啓之公始用之火出而毕赋【火星昏见东方】自命夫命妇至於老疾无不受冰其藏之也周其用之也徧则冬无愆阳夏无伏阴春无凄风秋无苦雨雷出不震无菑霜雹厉疾不降民不夭札此三代明君良臣财成天地之道辅相天地之宜其赞化育之功藏冰一事非细事也

龙见而雩火昏正而烖左氏纪时专以星象虽世有更革而天地可考因以推历此法极好如岁星纪皆是此义

古者命士以上皆有冰伐冰之家不畜牛羊颁冰自有等级有官之家皆谓之伐冰之家左氏藏冰反覆五段文字又火出毕赋赋班也所以训赋为班义本此注引太簇作二月言太簇用事只此用律不用吕一律用而又注引危一度说十二月则是冰坚之时三之日纳于凌阴方是藏

天地间星皆预半月见气亦然如二月半火星见昴南春分便见注言夏之三月用季春出火泥文也此时火已尽出

古人位天地育万物把做已职事谓如一年裁作三百六十五度了又除个闰分个二十四气七十二候成位乎两间官天地府万物要各得其所天地是我去做五行五气都在我一念间节宣之世人自人天自天人失其人之职人主失其人主之职说修德只在於释囚负寛恤上做去不当刑之人却存之以是感格雨阳偏颇莫盛又甚至从事祈祷

司马子已叔原说重卦或以为伏羲以繋辞或以为文王或以为夏禹司马子长以为文王但舜说谋及卜筮若未重卦则筮止有八卦变方成卦卦未重则筮用不行

宋孔父乃孔子六世祖正考父又孔父之祖国语谓宣王时人

东字日在木中是扶桑也日在木上曰果在木下曰杳木中曰东云每夜挟册子商量十字

襄公二十八年春无冰李肩吾谓班冰也是年冬温无冰可藏故春无冰可颁乃行夏时也

晦翁所谓一部周礼盛水不漏者以其官相聨属更无罅漏踈濶处

若颠木之有由蘖由是物始生状

如端字亦从段犹物初生其萌芽端直凡求端与四端之类皆几微之义字通一意

諡周道如尧舜禹汤意其皆名而非諡惟尧曰内有予小子履以为汤名恐此一节亦断续文理不贯穿可疑

宰我子贡论夫子论泰山之於丘垤河海之於行潦麒麟之於走兽凤凰之於飞鸟等说孟子断之以三子足以知圣人污若顔子真知孔子者云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夫子循循然善诱人博我以文约我以礼欲罢不能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虽欲从之末由也已此真知孔子者

自成都佥判往眉州主文策问加官入阁之仪内用唐明宗一日九开延英事有老士友十来个问主司所用事不知何所本恐是一月九开延英诸公皆失色某对云诸公本之何书云本之五代史说三六九日开延英某云主司只据欧阳公以一日九开延英为疑以问刘原父今问亦是欧阳公五代史亦是欧公并有所据衆士人遂揖而退时鹤山年二十四

因说三礼谓某亦欲下工整顿三礼但如曲礼毋不敬俨若思安定辞安民哉外如敖不可长欲不可从便着整理此决非圣贤语

谓张大监行甫曾因曾鸿甫说兵端既开吴曦第一可疑却云吴璘被召时与十余姬侍驰马到阙两宫燕劳甚厚其姬侍入宫本意欲覊縻於中都璘讽谕金州一佥判以边警申上遂急遣璘归已而虞雍公宣谕白发其事乃诛佥判云

阴不与阳对地不与天对

赵中川希光问赠官所始当时仅以追王等事以为其所自对後读春秋追命疑为赠官始而传注谓追策上告墓

读汉书杂着因说高祖为亭长为县送徒骊山徒多道亡使秦不废井田则比闾族互相觉察岂容徒之亡

夜话因说圣经不轻下一字如与治同道罔不兴与乱同事罔不亡之类甚多

曾见弥远论诸贤士弥远云恐相激成朋党鹤山答云朋党有君子党有小人党弥远云固然鹤山云不知谁忍作小人一党弥远沈吟良有悟意

因论康诰谓有云朕心朕德惟乃知可见康叔视管蔡为有间盖深知周公之心德故以殷民付之

广中运司申有破赋用德能博施者时以为落韵被诉申上送国子监看详大小司成以下并以为博施济衆却无平音此施落韵分明某为言此可周旋无疑衆以为讳再三诘所以然某与言博施济衆却前後无德字惟有仁与圣字今此云德能博施此在汉书谓之所施者博而所加者广乃正在韵是谓诉者妄也衆大以为然

九纬书皆三字名如乾坤凿度及参同契等皆然可细考然郑康成皆有注是经书纬书尽读也

张衡传载郑康成注太乙九宫法专论坎离与参同契先天图河图与今世八白九紫并同其不可以改之

以萧望之传难张敞议举金布令甲考之边军调度令天下供其费盖法据荀悦纪田租行百一之税如水衡有某钱内史有某钱韩延寿东郡放散钱千余万乐安隐田四百顷之类余财尽藏於民间虽武帝穷兵四方征榷盐铁筭舟车无所不至有司欲加赋帝不从末年输台悔悮下诏而根本不摇皆民力不竭止括工商之赀耳诗云琐兮尾兮信矣其衰矣

尝见宇文挺臣自言某向尝亲登张南轩之门面传遗言凡作文字须从源头说来近因中书舍人权直学士院行某官兼删定律令官词先说先王以教化为务而仅以法律辅政之所流弊又行项平父起复词一对云反经合道是非天理之公移孝为忠盖亦人臣之义或者短某不长於行词可笑也

前辈谓太史公有二罪如误宰我以从叛传子贡以货殖余亦谓太史公误庄子古人姓名皆寓言许由者许其自由务光者务自晦其光也

邵康节首尾吟第六篇尧夫非是爱吟诗诗是尧夫默坐时天欲使闲须有意人心刚动是无知烟轻柳叶眉闲皱露重花枝泪静垂从谏如流是难事尧夫非是爱吟诗此诗意甚深远言人违理而轻动也

杜预释例一部论古人只有报而无祈或亦非之盖如今郊与明堂上主於报故多於秋冬行之汉文帝诏近古十四年诏云昔先王远施不求其报望祀不祈其福其令祠官无有所祈後世反此

尝言九月火墓在戍人不穷理所谓墓戍者果於何而墓藏其实伏乎金木水土之间凡人热疾至九十月以後须求肝脾间方可若到十一月黄锺之宫一阳来复则水气上滋木复萌芽心火亦生故穷理者方可以为医

予尝书杨敬仲所作韩贯道墓志或曰先贤可字乎曰若用孔门弟子与子思孟子称仲尼例则字先贤已过矣不平缺可乎曰魏晋以来文书不足法谓之出跳吾六经二汉为据【出跳出左氏会于夷仪之岁注襄二十五年出跳疏中】台意谓何

韩忠献之後多贤者特以开禧权臣例遭挫偃或曰侂胄实非韩氏遗体也

本朝用人常用一半如景德用寇莱公大中祥符用丁谓王钦若嘉佑治平用韩富熙丰用三吕元佑用马范绍圣用章蔡用小人坏天下後君子必起而当艰危用小人多享禄位及坏了而反居闲用君子抵当

魂气升于天体魄降于地仪礼礼记所以有升屋而号臯某复之别而屈原招魂举东西南北以为文字亦於礼上起义耳牟存友向屡魇魇必令人升屋呼之即惺亦是此义

始史弥远与中宫杨后欲图侂胄时乃汝谠汝谈及后家宾客王梦龙聚自古中宫谋去大臣事一秩名坤监纳之宫中自是杨乃断意主诛侂之事汝谠先卒终弥远之身不放汝谈梦龙等上盖畏【阙】

则鱼上冰四阳五阳浮水面冬至自阳在腹底近春腧在鳍易中惟剥姤有鱼象天下物惟瓜熟在隂生以後然与鱼二件皆内溃鱼腧淮鮊惟所验姤包有鱼剥贯鱼以宫人宠皆谓隂

土旺在四季乃每季之下弦日行黄道黄属土故也至季夏谓之正旺乃六月之下半月正行心星牵牛之所起牛属土此其义也

礼记祭先脾注许氏异义云今尚书欧阳说肝木也心火也脾土也肺金也肾水也古尚书说脾木也肺火也心土也肝金也肾水也许氏又谨按月令四时之祭与古尚书同郑驳云月令祭四时之物及其五藏之上下次之耳

愚按以心为土盖汉以前大抵皆然考於五行传以貌言视听思於五行为木金火水土於五常为仁义礼智信思即心也盖亦以心思为土也至论镇星亦曰中央季夏土信也心思也仁义礼智以信为主貌言视听以心为主故四星皆是镇星为之动四星岁星东方春水五常仁五事貌营惑南方夏火也视也礼也西方太白西方秋金义也言也星辰北方水知也听也以心为土为填徐锴说云人心土藏在身之中象形博士说以为大藏臣锴曰心星为大火然则属火也按此则汉以来元有二说许叔重汉人也所引博士说盖汉讲师所传也以水火为心肾亦未见所出礼记季夏注民惊则心动是害土神之气

酒浆取其气牺牲取其形报气取阳体荐取隂

素问人以为黄帝书但其中如云醉後入房等语决非黄帝时语今以六经考之有门有堂有阶有陈有督有垂有塾有记有廉其中为堂为屋堂室各半大率堂之向北一半为室室两夹为房乃祭祀享宾之所非人燕休之地若谓房为妇人所在後世语也

左氏书齐侯疥後书齐侯痎注以为疥误其实不然人之气血夏为疥则秋冬变为痎周官疾医春时有痟首疾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冬时有上气疾此正可验【梁孝静帝有文字辨瘨冬为痟】

向尝作禹贡言九州山川论断云圣人之忧心无穷而分有制专斥所论崑仑之高日月之相避为妄诞大意以禹顺五行之性治水先从北方用工次东以南次西终於雍末又说太史公从孔安国学有所传授云

尝作墨梅诗云素王本自离缁湼墨者胡为乱等差玄里只知杨子白皜中谩见圣人污【阙】分付商岩谱此花

坎中一画即心体故八卦惟习坎有孚惟心亨心居中虚於坎可见然心肾皆属坎水火未尝离非深於易自得者不及此【坎中有离离中有坎不可相无】

因论今人以素问所载遂以坎离为心肾而在易只有坎为心而离不言心屡为人言而辞穷素问所配八卦亦与汉儒五行传不同尝因王万里为尝博时患耳痛劝以加青盐鹿茸煎雄附不以为然後病剧乃为言此药非为虚损之料其摄治如易中坎为心病为耳痛正是经中已说出证候如何不服此药竟饵此药然後疾良愈

礼妻将生子及月居侧室注侧室夹之室次燕寝也疏正寝之室在前燕寝在後侧室又次燕寝之旁妻既居侧室妾亦当然文帝赐尉佗诏自称侧室之子正是非谦词也论者误讲

自视师还感热正气辞召辞藩在芜湖舟中命医乃犹力疾与诸友讲礼记一节与权乘间说晦翁说其为气也配义与道云非此浩然之气不能衬贴道义出来便如人之夫妇相配然後能与成家配字讲得极精

鹤山集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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