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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卯入国奏请(并别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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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十六日,奏乞宣谕馆伴等俱晓分水岭本末事云:臣等窃闻昨夜萧禧在驿,与馆伴将元执到白劄子商量王吉地、义儿铺、黄嵬大山、石长城、瓦窑坞等处已定,只是尚执分水岭未肯了当。

臣等今有所见,虽不知是否,或恐有助对答折难之意,如后:

一、 萧禧既承认黄嵬大山北面为界,则明知元不以雪山、黄嵬山、牛头山照望为界之意。

自黄嵬之南界至已定,乞令馆伴通晓,宜无稍及照望之语。

一、萧禧坚执以分水岭为界,臣等以谓若令馆伴及定地界官依下项劈折得事理分明,即除黄嵬大山一处已经定夺不可改移外,其余虽悉以分水岭为界,亦无所妨。

今具逐段地分如后:王吉 及与窑坞见今标与北人处已是分水岭,别无可争。

雁门寨即今来移退义夷铺及三小铺处已是分水岭,别无可争。

西迳寨地分,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一带便是分水岭。

当初本朝为执定长连城为界,则分水岭是近里地分。

今来既自白草、远探等铺一带照望大长城割与北人,即已是用分水岭。

窃虑馆伴不见得此意度,尚惑牛头、雪山照望为分水岭,多方回避,却致北人猜疑。

据三次国信文字,北人之意,元不至此。

欲乞子细宣谕馆伴及定地界官,令具晓本末,但指望定白草铺一带是分水岭,却明与此处,以分水岭为界不妨。

又三月二十八日,资政殿进呈所争界至地名白劄子云:

蔚州地分,本朝元以秦王台、古长城为界,北人称以分水岭为界,所争地东西约七里以上。

一、 朔州地分往前已经定夺,以黄嵬大山北脚为界,今来北人称以黄嵬大山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约三十里。

一、 武州地分,本朝以烽火铺为界,北人称以瓦窑坞分水岭为界,所争地南北十里以上。

一、 应州地分,本朝以长连城为界,北人称以水峪内分水岭为界。

其分水岭即无山名,元不指定的实去处,后来因刘忱等累行问难,须要指定分水岭山名。

后来梁颍等对答称:“自雪山照望黄嵬大山、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

所争南北地约十七八里。

贴黄。

治平二年,因北人侵越地个,采木盖铺,代州累曾移牒北界,请严行戒约,却准顺义军牒称:“勘会图经元载西自雪山南边岭至黄嵬大山东北照望牛头山一带分水岭为界。”

又上项治平二年顺义军牒内又称:“贵州于当小地分赤泥泉、段家堡招诱户民,请射住佃。”

其长城自西陉口取黄嵬大山北面过赤泥泉、段家堡,并是当道近里地方,请先拆去上项村堡当道,即于西陉、雁门口内长城北久远安立铺形。

又日后凡系与北人言语文字,且乞都不令涉着芦芽、雪山、牛头山照望之意,却恐缘此引惹词说。

又所争处地里,只是略访问得定地界,信臣口说,别未有文字照证。

又耶律荣执到文字内,有“以石长城为界”,于地界第一册内签出。

又萧禧执到文字内,有“以石长城为界”,于地界内第一册内签出。

又梁颍称雪山照望牛头山文字,在河东路商量地界第五册内签出。

臣等早来于资政殿进呈白劄子一道,并续签贴到事节,谨具缴连进呈。

三月二十八日又奏云:臣等伏见朝廷近以北人邀请地界,累有文字,据理折难,断在不与。

今来始闻圣慈为民敦好,欲议俯从。

所降指挥,若复具存折难之言然后与之,万一禧有难受之意,改之则愈损事体,不改又恐未即只受。

且契丹微弱,但当藐之,彼自不能窥测。

使诏辞稍近平易,免致改易频数,则朝廷之体自重。

四月三日甲子,括等奏禀:沿边处置边事与今来事体相妨事,乞详酌指挥等四项。

臣等今有合奏禀朝旨事件具下项:

一、河东察访使李承之未回,并河东、河北、京东沿边官司,或有处置边事,内有与今来朝廷遣臣往彼及差官擗拨地界意理不同,却致事体相妨,别生的,欲乞赐详酌指挥。

一、今来所理会地界图子,恐到北朝尚有未晓地形界至与臣等理会,欲乞出示图子指说。

一、臣等到北之外,或有事节可以对彼当面理会,未审许与不许?

一、北朝或别有商量,坚欲再差泛使,及欲与臣等同来赴阙,未审许与不许?

四月二十日辛巳又奏,申明于牒北界闻达萧禧密札内添入未完字数:

枢密院奏据馆伴所申寻备录第三次圣旨劄子,请萧禧承领,分位翻译后,却要退还。

为阁中使臣到驿,请萧禧习朝辞仪。

馆伴使到,寻已下阶,守候国信使习仪。

其萧禧只于厅上倚柱立地,屡遣人请唤,不肯下阶习仪,直至三更二点,却索归位。

至次日亦是坚拒,未肯习朝辞仪间,蒙朝廷降到圣旨劄子,已差沈括等充国信使,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

今萧禧别无商量,如要朝辞,即取索牓子;或欲且留,即丰厚管待。

牒与禧,方始下牓子,乞朝辞。

申闻本院检会前两次所降并今来文字,萧禧虽各曾将分位翻译抄录,虑回归不尽闻达,及萧禧赍回国书中,虽已略述大指,又虑北朝不知得本朝边臣久来凭用照证地界文字,及萧素等昨来自住留滞,并萧禧在此逐次降去圣旨文字,不肯承受朝辞因依,欲令沈括等将朝廷数次劄与馆伴所文字等事,候到北朝备录与馆伴所一一闻达。

右中书、枢密院同奉圣旨依奏劄与沈括等,今连逐次文字共三道劄,沈侍读等候回日缴纳枢密院。

熙宁八年四月十三日,右臣等准枢密院劄子,令沈括等将朝廷数次劄与馆伴所文字等的,候到北朝备录与馆伴所一一闻达。

臣等看详第四次圣旨劄子内一节称:萧禧次日亦是坚拒,未肯习朝辞仪间,蒙朝廷降到圣旨劄子,已差沈括等充国信使副,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令萧禧别无商量;如要朝辞,即索牓子,或欲且留,即丰厚管待。

牒与禧,方始下牓子,乞朝辞。

详此语势,是萧禧为见朝廷已令臣等往北朝面陈分画地界事理,一是不是与禧商量,方始朝辞。

臣等到彼,恐北人须就臣等别要分画地界文字,臣等虽再三开陈,缘牒去劄内都不见。

次日因萧禧未肯承当第三次圣旨,乃令臣等往彼面陈,后来又不见。

因萧禧已受了文字,却改差臣等作回谢之意,北人必坚执牒内文意,至时难以口争,说别无商量方始改差之意。

臣等欲乞于上件缴奏劄子内“亦是”字下添入“要退还上件圣旨劄子”九字,于“方始”字下添入“受了圣旨”四字,所贵文理完备。

贴黄。

臣等近曾思虑,北人若言语礼意恭顺,即疆事已是了当,恐因牒与馆侠却有酬答,引起端绪牵连,理会不已。

臣等累曾开陈,今蒙降指挥,令备录牒与,更再三奏请,其劄子内却不说次日犹互退回第三次圣旨,便言令臣等往彼面议。

缘萧禧为见朝廷已差臣等往彼国面议,遂便起发。

才起发,即改作回谢,乃似萧禧今去,深虑北人别生词说,今来既是牒与,欲望许依前项奏陈,添入萧禧未肯承受第三次圣旨,乃令臣等往彼面议。

后来萧禧已承恩受了圣旨,乃改臣等作回谢,如此则文意方完,遣使之名亦正,伏乞详察指挥。

又北人若有上项词说,臣等虽子细说与,当初为萧禧不肯承受第三次圣旨,乃差某官等来北朝商议;后来萧禧已受却圣旨,更无可商量,遂改臣等作回谢。

缘今来牒去劄子内却未有如此意度,窃虑北人只恁文字,不肯信臣等口说,坚执萧禧已收了第三次圣旨,只是未朝辞,朝廷更差臣等往彼面议分画地界事理,即显是第三次圣旨外,别有分画地界文字,若不修令意完,恐须坚有求索。

今来臣等已是在路,无由面奏子细,须至再白,委曲敷陈,伏望圣慈深赐详酌,特降指挥。

闰四月七日戊戌又奏,乞将四月二十九日辛卯密院劄内一节,分明劄与雄州,令回牒北界事:

检会近准北界涿州牒雄州称:“西陉寨、鸿和尔山、天池子一带尚有占据,及言无可商议。

缘久来并系当界地分,元初被南界将引数十兵众强来占夺。

若是此起不再商量定夺了当,已后终须难绝往复。

即日却称改差沈括等充回谢国信使副,必虑相将到阙别有推故,不肯商议,转致迟延,仰燕京留守司指挥涿州赍牒雄州,疾速闻达,指挥已差国信使副候到阙日,准前圣旨审行商议其北界。”

又于四月二十七日及二十九日两次移牒雄州,催促国报。

其二十九日牒内仍称:“本来牒到,国说使副今月二十一日到北京,公文内依前改充回谢国信使副。”

臣等虽准四月二十九日枢密院劄,奉圣旨,令沈括等如北朝,说及鸿和尔山等处地界未系擗拨,更要商量,则答以南朝本为二国通好年深,不欲以疆埸细故,有伤事体,故有此分画。

若北朝犹以为言,必是不欲无名受地,须归理会。

如此亦甚好。

然某差来回谢,其他商量,断不敢与闻。

但请北朝别差横使,仍尽赍着实文据,往南朝逐一理会,所贵速得了当。

感缺详认北界累行公文,必定须要见雄州回报如何,方令臣等过界。

今有下项短见,谨具奏闻发如后:

一、 若回报北界,云已令臣等商议。

又缘疆界已定,要无可商量;既言商量,北人必须要果决言语。

臣等若执旧说,则北人必云圣旨今来商量,臣却只执旧说,即是与圣旨不同。

若只以今来圣旨问答,又恐疑是臣等推托迁延之语,亦不依应得商议二字,必谓臣等藏惜恩旨,以为己功,必致多方邀索。

右谨具如前。

臣等看详代州地界,若只以萧禧带去文字下可移改,则恐更难令审行商议。

若不与回报,或言更无商量,又恐不纳使人。

今来涿州牒称,准北朝圣旨,恐于事理须着回报。

除朝廷别有处置,自听朝旨外,若只依萧禧带去事理,欲乞将四月二十九日枢密院劄子内“但请北朝别遣横使,仍尽赍着实文据,至南朝理会,所贵速得了当”一节,分明劄与雄州,令回报北界,亦恐无妨。

虽然所受圣旨令臣等如北朝说及鸿和尔大山等处地界未系擗拨,更要商量,方今说与上项言语,缘今来北界十月内三次牒来理会,日后只有更深,必无不说及之理备。

如臣等过界方说,即与牒去事理无异,但免致界首邀难往复。

若下面不免回改,即恐愈伤事体,费力收拾。

伏望朝廷审赐详酌,早降指挥。

贴朝。

臣等今来有此短见,盖为到边上所遇事理正与本职相关 ,须合委曲陈述奏请,伏望朝廷详察。

又臣等近到雄州,体访得北人巡马界口铺之类多般生事。

虽未必实欲作过,窃虑旷日持久,事绪转多,彼此女摄不得,别致争竞。

伏乞早察时机,深赐详处。

又北人逐次来牒雄州,各即时奏闻,臣等恐因近降到圣旨文字,请计会臣等看详。

若事理会备,即更且迁延回牒,等候臣等此状回,降朝旨施行,乞早赐指挥。

入国别录云:闰四月十九日,离新城县。

五月二十三日,至永安山远亭子。

馆伴使琳雅、始平军节度使耶律寿、副使枢密直学士右谏议大夫梁颖二十五日入见。

二十七日入帐前赴燕。

二十九日就馆赐燕,差枢密副使杨益戒押燕。

酒二个,益戒令人传语,有圣旨请立,臣括等寻离坐,于帐前与益戒、寿、颖等对立。

益戒云:“奉圣旨,昨来蔚、应、朔三州地界公事,朝廷两遣使人诣南朝理办。

今来蔚、应两州已是了当,只有朔州一处未了,终是难停往复。

未委卿等昨离南朝日有何意旨了绝?”

臣括答云:“河东地界并已了当,差括等来回谢。”

益戒云:“只是蔚、应两州已了,朔州地分俱未了绝。”

臣括答云:“括等只是差来回谢,此等公事不敢预闻。”

益戒云:“今来系是圣旨宣问侍读、馆使,须合应报。”

臣括答曰:“此事虽不是本职,不敢预闻;既是承准宣命,有所知者,不敢不对。

昨来理办三州地界,但北朝稍有照证处,尽已擗拨与北朝。如鸿和尔大山、天池子,各是照据分明,难议应副。”

益戒及馆伴梁颖皆言:“鸿和尔大山自来系北朝地土。”

臣括答云:“不委北朝有何文字照证?”

颖云:“南朝有何照证?”

臣括答云:“南朝收得北朝照证甚多,有十年前照证,亦有今年照证,亦州县照证,亦圣旨照证。

且说最先。

北朝重熙十一年,北朝差教练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南朝差阳武寨都监翟殿真、崞县令教练使吴岊同行定夺,以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自后顺义军累有公牒,皆称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岂不分白?”

颖云:“此只是定夺苏直、聂再友地界,即非两朝地界;两朝地界,自在近南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当时先为苏直、聂再友侵耕过南朝地分,累经理办。

康定二年,南朝圣旨,岂可以琐细民务轻闻?

朝廷以两朝和好事重,更不理会,只仰以苏直、聂再友所耕地外卓立烽堆永远为界,北朝所以差上件官吏同行定夺。

若是北朝腹内百姓地土,何烦南朝圣旨及两朝差官?

今若言所定鸿和尔大山脚只是苏直、聂再友地界,既不是南朝地界,不委以南邻着何人田土?”

颖等无语。

臣评言:“昨来北朝国书并白劄子内理会事目,如瓦窑坞、李福蛮水峪、义儿马铺及三小铺、西陉一带等处,南朝虽有文字照验分白,但以交验贼踪,或捉送逃走军人,各依长连城、六番岭、关子口铺,并非两朝为界去处照据界限,并雁门、胡谷寨以东数寨,不经治平年发遣铺分,朝廷已不论有无照证,更不理会,并应副北朝事理已尽。

其鸿和尔大山自有原定界至脚下为界文字,其天池又自顺义军开泰五年牒称系宁化军地分,照验分白,今来更有甚商量?”

颖又云:“南朝照验文字,在河东时,见刘少卿等将出数件照验,亦是难为案据,故为拖延。”

臣评答云:“学士们在河东时只争闲事,几时曾理会地界?”

颖又云:“天池地分,自属北界显然。

若天池神堂不属北界,因何却是北界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既属北界,因何却是南朝修葺?”

臣括又云:“南朝庙宇,自是顺义军越界横管。

譬如代州若牒朔州云鄯阳县廨宇损漏,请疾速修葺,便上可以夺得鄯阳县也。”

颖云:“鄯阳县廨宇损漏,干代州甚事?

因何牒得朔州修葺,有何义理?”

臣括答曰:“南朝天池庙损,干朔州甚事?

因何牒得宁化军修葺?

臭月顺义军横管,岂可便为凭据?”

颖云:“今来蔚、应、朔三州地分内,蔚、应州地界已了,只是朔州地分界至未了。

侍读馆使因何便言回谢?”

臣评答云:“北朝理会数事,理有可否,可者已从擗拨,否者难便商量,怎生不回谢?”

臣括又云:“两朝通和七八十年,使人一往一来,自是常礼。

地界公事,括等岂敢预闻?

适为圣旨宣问,使人已据确实理道开陈,更有何商量?”

颖又云:“康定二年未定界至已前,以何处为界?”

臣括答云:“以六番岭为界。”

颖云:“本是鸿和尔大山分水为界,不委南朝却以六番岭为界,有何文字照证?”

臣括答云:“若要南朝照证文字,却{日煞}有。

不委北朝以分水岭为界以何文字照证?”

颖云:“此中文字更不少,侍读且将出南朝照证文字来。”

臣括云:“但请将出北朝照证文字。”

颖等无语。

臣评云:“自来是长连城、六番岭为界。”

颖云:“有甚照证?”

臣评答云:“自来长连城、六番岭一带关子口铺便是南北分界去处。

前后北朝州县交验贼踪,送还逃走军人文牒{日煞}多,便是界至去处。

今来南朝虽有此等文牒照验分白,为只是因事该指铺分界至,不是特指定属南朝文字,今本朝更不论有无照据,已依白劄子内处所擗拨应副北朝了当。

鸿和尔专有两朝差官立定界至文字,及有顺义军累次公牒,并特指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又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特荀说系属宁化军地分。

并是北朝文字,理道分白,怎生改移?”

颖又云:“西陉一带地方亦有未了。

自第一、第二、第三、第四、第五远探、白草铺分割,因甚自北以西便挑下分水岭,却向平川中指古长城为界?”

臣括答云:“外处便是分水岭,不向此中为界,更向何处为界?”

颖云:“此处岂是分水岭!

分水岭自转向南,下去白草铺,望古长城,只是平川,何处有岭子?”

臣括答曰:“莫是学士不曾见彼处地形?

镇着分水岭,因何却唤作平川?

兼此分水岭公南尽是南界铺寨及弓箭手铺子止杀,向南更怎生去得?”

颖曰:“虽有铺子,总是南界侵过分水岭北盖却,自合拆移,岂得却将铺子为硬界?”

臣括答云:“此许多铺子,自是在分水岭南,北朝素知,兼有北朝圣旨照证,怎生不是硬界?”

颖云:“圣旨道甚?”

臣括云:“萧琳雅赍来圣旨劄子,内称南朝侵过分水岭以北,盖却小铺子三坐,并义儿马铺,皆合拆移近南,于分水岭南修盖。

因何不说道土磴石跌地分侵过分水岭,盖却铺子并义儿马铺?”

颖云:“土磴石跌铺子不少劄子内不成便说得许多铺子?”

臣括答云:“若实是侵过分水岭北,即须着说,有甚说不得?

自不不干着分水岭,故不说着,更何烦理会?

今且说鸿和尔大山,北朝更有何照据?”

括自注云:“北界涿州累牒并理会西陉地界未了。

今颖如此争辨,臣括以此言答之。

颖知理屈,自此后更不曾言着鸿和尔大山、天池子。”

颖云:“东西一带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因何鸿和尔大山不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东西一带尽以分水岭为界,有何文字照据?”

颖云:“{日煞}有南朝州军行过来文字照据。”

臣括云:“只是胡谷寨以东有文字,尚也凭不得,干鸿和尔大山甚事!”

颖云:“既是一处照得以分水岭为界,即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

臣括答云:“若是一处以分水岭为据,尽要以分水岭为界,即西至岢岚军,东至澶顺,尽合以分水岭为界也,如此怎去得?”

颖云:“因何说得澶顺,有何道理?”

臣括答云:“既云东西尽合以分水岭为界,即须如此。

学士元来也知去不得里!”

臣评随云:“侍读只是说喻。”

颖又云:“天池子有何照证?”

臣括答云:“有开泰五年顺义军牒,地里属宁化军。

只此照证,最是分白。

其余{日煞}有文字,更不须言。”

颖云:“只是紧执定这个文字!”

臣括云:“这个文字不执,更执甚文字?”

颖云:“这个只是州县一时错误行遣,当时官吏若在,必不经恕。”

臣括答云:“但没便宜底文字,便总道‘错误’即休,怎生使得!”

颖云:“既是南朝地界,因何乙室王及北界一百部族在彼住坐放马半年有余,无人发遣?”

臣括云:“既是顺义军有公文认下是南朝地方,便住坐五百年,亦是北人不合来侵入南界地分住坐。”

臣评曰:“边上地界接连去处,平时无事,两朝人往来樵采放牧,又有何不可?

岂为时暂住坐便来侵占为自己田地?”

臣括又云:“譬如民家,去别人地内居住一世两世,若执出契书,亦须夺却;住坐半年,岂足为凭!

南朝只守执北朝文字,乃是实据。

当时纵不发遣,自是北人不合侵越。

后来又拆却铺,立却十八个烽堆、七个铺子,岂是不经发遣!”

相次有一人裹拳脚幞头,自近前助说。

臣评认是昨来萧禧随行都管高思裕。

臣评却云:“且容侍读、评与枢密、给事、馆伴琳雅学士说话,不销得你搀说,且退!”

思裕即退。

后臣括又云:“如鸿和尔大山、天池子不惟有向来所陈逐次照据,兼萧扈、吴湛国信来时有北朝圣旨。

为今来已指立烽台标杆,开撅壕堑,兴功建立铺寨,即且依旧;北朝百姓,也且教依旧。

各更不侵占,岂不分白?”

颖云:“外是萧扈、吴湛传圣旨,已行谪降了也。

此文字怎生使得?”

臣括云:“此是北朝圣旨,学士何却言使不得?”

颖云:“此是萧扈、吴湛错认圣旨,已行遣了。”

臣括云:“顺义军牒即云州县错误文字,不经朝廷处分,待不使,今来圣旨,又言是错,何故错得许多!

今后更有照证文字,只学士道错了,不成便休也?

更理会个甚?

括等自是回谢,亦难为与学士争口舌。”

臣括更无言,稍退立。

颖又却云:“昨来北朝理会五处地界,三处了当,若只有此二处,事体至小,因何却不理会了当?

不知此二此事元是与不是理会数?”

臣括答云:“天池子元不是理会数。”

括自注云:“望颖回答,即引耶律荣来时劄子内落下天池子一节答之,稳压却不问。

兼萧琳雅赍来劄子内亦只指着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

颖沉吟思虑次,臣括随声曰:“莫又待道错?”

颖又多说词理,大率并无照据。

益戒数目颖令罢。

臣括待其语定,曰:“学士更说千般道理也不济事!

须是要的确文字。

南朝并无许多言语,鸿和尔大山只八个字,曰‘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

天池子只六个字,曰‘地理属宁化军’,此外非某所知,更无可议论。”

臣括又退后立。

益戒云:“今来圣旨所问,如何回奏?”

臣括答云:“但告枢密给事回奏,括等来时,只是回谢,别无圣旨。

今来商议公事,若是地界擗才能因依,适来已具咨闻。

本朝只是守得‘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及‘地里属宁化军’两句确的照据。”

益戒遂顾寿、颖:“如此且休。”

遂相揖就座两坐。

酒三行,益戒又云:“两朝和好事重,侍读、馆使早与了绝却好。”

臣括对云:“两朝和好七八十年,旷古未有。

昨来入界,见两朝万里农桑,人民富庶。

此是两朝祖宗盛德鸿美,岂可以边界小事有伤和好大体?

盖是理难应副,非是占却。”

益戒云:“两朝和好,生灵受赐,侍读、馆使须体朝廷意,早与了当却,庶免往复。”

臣评对云:“继好息民,生灵受赐,诚如枢密、给事之说。”

臣括云:“只为南朝照验分白,难为应副,兼事谁不由使人。”

臣评云:“这些土地得失,不系两朝损益。”

颖云:“北朝{日煞}有照验文字,为侍读、馆使坚言只是回谢,不肯商量,料得咨呈亦不济事。”

臣括云:“南朝只是守得‘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及‘地理属宁化军’,余外非括所知,亦不烦相示。”

颖又云:“只如赤埿胶、段家堡也{日煞}有事未了在。

重熙十二年,百姓石廷直理会疆界,赤埿胶近南,{日煞}有地里在。

只是侍读、馆使不肯商量,未欲咨闻。”

益戒云:“且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未委东西石廷直等地土合如何?”

臣括答云:“若是援引石廷直所争地土文字,即是已定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东西地土,自有照证。”

括自注云:“重熙十二年,顺义军曾牒代州理会石廷直地土一牒,内云:‘顺指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

其意欲先认杀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却要一直向东,包占古长城以南地土南北三十余里,东西{日煞}长。

臣括所以称:‘即是已定却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其东西土地自有买马城及古长城止杀。

臣括所以言自别有照据。”

益戒等晓会,不再言。

颖觉理屈,却急言:“鸿和尔大山,须是分水岭为界,且论赤埿胶、段家堡。”

臣括更不答。

酒六行,起谢恩毕,展状于益戒相别。

六月一日,赴横燕次,马上寿等谓臣括曰:“侍读备录见示南朝圣旨,已檄申枢密院也。”

六月一日,横燕酒二行,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传语云:“皇帝差杨副枢传宣。”

臣括、臣评各起立帐前,良久,杨益戒来云:“皇帝传宣:今日枢密院、中书同进呈卿等来南朝圣旨,除续有回文外,其闲节次行遣,并先已闻达,即无不闻达事。

其萧禧不肯朝辞,只为公事未了,须至在彼商量了当。

所有萧禧倚柱立,不肯下阶一节,待与问当。

此外有鸿和尔大山、天池子未了当,卿等必须带得南朝圣旨来商量。

这起若不了当,必是不绝往复。”

臣括、臣评答云:“谨审圣旨,南朝只欲闻达,恐臣括、臣评蒙蔽。

所谕萧禧倚柱一节,待与问当。

深见圣意敦重和好事体,候括等到南朝一一闻达。”

臣评对云:“上承圣谕,足见敦尚和好之体,然自见行问当萧禧以上一节,宣谕评等,当一一归奏南朝。

其鸿和尔、天池北朝言未了公事,使人虽闻,即不敢归奏。”

益戒云:“到底来是不肯商量便是也。

不知除此外,南朝皇帝更有何意旨?”

臣评对曰:“若得本朝指挥来商议,岂敢不商议?”

颖又云:“蔚、应、朔三州地土,两州已了,惟有朔州地分鸿和尔、天池未了,况的是当朝久来地分,今来须要了当。”

臣评云:“奈何南朝所执照据,的确甚是分白。

但恐北边臣生事邀功,上惑朝未已。

枢密、给事,北朝执政大臣,请试思南北两朝通好七八十年,兄弟叔侄,情契如此,不知这件小事,消与不消如此计较?”

益戒云:“事小则固是也。”

臣评又云:“乞枢密附奏皇帝,此北界议论,是两朝皇帝家国事,或恐内外臣僚,为已兴议论,却不敢自罢止。

更望皇帝自奋英断,早指挥了绝则好。”

益戒云:“此事并是出圣意。”

颖云:“却道是公事不出圣意便是也。”

臣评对云:“评意道恐群臣议论不决,更乞特出自圣断也。

几时不出圣意来?

方说话次,当便捉一两字来评执使人,于理不可。”

颖云:“莫馆使错?”

臣评云:“评不错,是学士错。”

颖云:“这些公事{日煞}小。”

臣评又云:“既言事小,到这里也好了当也。”

益戒云:“地界未了,侍读、馆使必须别带得南朝圣旨来。

此起须要了当,今是圣旨宣问,不可隐藏。

况前来文事,尽言差来审行商议,兼令将带照证文字来北朝理办,必须带得照据文字来。”

臣括答云:“南朝元差审行商议,后来改作回谢,累有公文关报。

北朝照据文字,元曾承受得,后来改作回谢,朝廷却尽取去也。

今来只是回谢。”

益戒又云:“侍读、馆使虽用回谢,离南朝后,北朝再有牒去言‘鸿和尔大山等处地界未了,且令使人审行商议,恐到关推故不肯商量’文字到后,南朝别有指挥。”

臣括答云:“都不知北朝再有文字。

到雄州后,续领得本朝圣旨,内坐却据雄州奏到北朝涿州牒,却欲令括等审行商议后,面奉圣旨,沈括等元只是回谢,已起发前去讫,难为更令商议,并劄下雄州令牒涿闻达,不知曾见此文字否?”

益戒云:“也见。”

括云:“此便是圣旨也,更有何隐藏?

将两朝通和,南朝臣僚到北朝,便与北朝臣僚一般,岂敢对圣旨不实?

兼地界是已了公事,真不须如此理会。

鸿和尔大山、天池子照据是分白,又是已一一开陈讫,今来使人更岂敢预闻他事。”

押宴耶律晕令高思裕云:“天池子自来乙室王在彼下帐,若是南朝地土,何故乙室王在彼住坐。”

臣括答云:“南朝地界文字分白,自是乙室王不当过界住坐。

兼有其照据,岂可不据文字,只据口也。”

晕又曰:“文字是在前,乙室王下帐在后,今合用前来照证,不知合用后来照证?”

臣答云:“若要在后照证,则本朝修盖铺屋又在后。

若以在前为据,即本朝所执文字在前。

两头总是南朝有道理,更何须议论?”

颖又云:“且容问天池神堂到了是北朝地土,是南朝地土?”

臣括答曰:“是南朝地土,学士何故不知?”

颖云:“既是南朝地土,因甚却要北朝行牒修葺?”

臣评答云:“昨日已曾启闻,既是北朝地土,因甚却牒南朝修葺?”

颖又云:“如吴湛所传圣旨,已是失错。

一行上下,皆已行遣了也,岂可便作凭据?”

臣括答云:“北朝自行遣了萧扈、吴湛,括怎生得知?

只是据得圣旨。

况上项圣旨,至今已是多少年岁,如今却旋道是错,莫行不得?”

益戒云:“些小公事,北朝只是早要了当。

只为南朝未肯了当。”

臣括答云:“南朝为早要了当,所以擗才能许多地土,更有甚未了?”

益戒又云:“侍读、馆使也合要早了。”

臣括答云:“通和美事,普天率土,皆要早了,何独使人。

事理分白,自是北朝称是未了,系在北朝。

使人只陈说得道理,了与未了,括岂敢知。”

益戒云:“诚是,侍读怎与夺得他朝廷事,只恐别曾带得圣旨来。”

臣括答云:“实别无圣旨。”

晕及颖只是重叠言前来曲说。

臣括云:“此等言语,累经示及,皆无凭据。

本朝只据得文字,别无商量。”

益戒、颖同言:“今来圣旨,只是恐侍读、馆使别带得事来。

侍读、馆使只是回谢,别无圣旨便是也。

只如此回奏如何?”

臣括答云:“只是如此。”

梁颖犹纷纷未已,臣括遂退立揖益戒,益戒亦揖而退,臣等遂各就座。

此时酬答往来,约一时辰,语言重叠,更不备载,大意止如此。

酒三行,颖又云:“北朝甚有照证文字,但侍读不肯商量,更不敢奉呈。”

臣括已知颖别无文字,此乃迤逦之词,答云:“学士如此言,必是别有文字,且请牢收取。”

酒罢,马上颖又言鸿和尔大山事,词语极多。

臣初并不曾答,直候颖言语稍闲,乃谓之曰:“不须如此繁说,若有好文字,只消一句。

学士凡说鸿和尔大山,都不肯说着‘脚’字,怎奈何文字上总有‘脚’字。

前来顺义军牒虽曾暗落下‘脚’字,后来累经理会。

今年萧琳雅来时,劄子上已却认了也,学士必应知之。

假如除却‘脚’字也无妨,只如重熙十二年七月十八日,顺义军牒内称‘六蕃岭直南至鸿和尔大山四十里’,此处无‘脚’字,试请六蕃岭直南,打量四十里,看到得鸿和尔大山甚处?

又云‘段家堡西南至鸿和尔大山三十里’,亦无‘脚’字,亦请打量看到甚处?

假令去却‘脚’字,只将地里打量,也只打量得山脚下,何况元更有‘脚’字。

括更记得似萧琳雅持来劄子理会南侧北侧是如何,学士因何却不说着?”

颖云:“此是楼板、云内两寨接界处照证,这底且休,且未理会,此中更别有照据在。”

遂别说道理。

臣括急鞭止之曰:“且请休,别说。

且请理会了楼板、云内寨界至。

看劄子内言:‘楼板寨西南至鸿和尔大山南侧为界。’

不知楼板寨西南甚处得鸿和尔大山?

莫却在东北上无?

学士更且子细勘会,这个是北朝自攀引底照据文字。”

劄子引张庆文字云:“楼板寨西南至云内寨,以鸿和尔大山南侧为界。”

鸿和尔大山乃在楼板寨东北,颖已知劄内所引失证,故前后并不肯说着此一节,臣括提问颖,颖自知理屈,但多方回避不肯当。

颖云:“此项待别有咨闻,这里别有照证里。”

臣括遂笑之曰:“学士许多时在河东理办地界,却彼萧琳雅了当却。

学士须甘且恁争辨,不成惣无言也。

学士河东时好与了却,如今已被萧琳雅了当却。

学士才待去这两段田地上做工夫,莫后时也。”

颖云:“是何?

颖却是争功也?”

臣括又云:“学士北朝名臣,括在南朝,久闻盛名。

今日事正好裨赞朝廷,早了却好。”

颖惟称谢,然言语重复不已。

臣括答曰:“括醉也,不及一一奉言,且望不怪。”

适值渡一小涧子,臣括与耶律寿先过,颖未过闲,臣括策马先行,颖更说话不得,颖却笑顾臣评曰:“侍读只是拣便宜处说,没便宜处便推醉也。”

直至帐前,马上相揖,遂散。

此时言语往还,马上行约十余里方散。

初二日射弓次,颖又顾臣评云:“昨日所说地界公事,蔚、应二州已了,只是朔州地分鸿和尔、天池如何了绝?”

臣评云:“此虽是小事,亦无可商议。

但北朝皇帝指挥了绝,既便可以了绝也。”

颖又云:“天池子既是南朝地土,自来口铺在甚处?

因甚直至苏钤辖时,方始移铺子向北下安置?”

臣括答云:“自家地内,近北取便拆移,有何不可?”

颖云:“自家地内盖铺子,因甚却领许多军兵何用?”

臣括答云:“当时有无军兵,括不知。

若实曾领军兵前去,必是怕北界非理约拦。

将官到极边,便将引军兵,亦是常事。”

臣评云:“自家地内掘壕堑,有何不可?

既是掘壕盖铺,须得人功。

不知当时是引军兵差人夫来。

缘当时部领人夫,怎生今日便指作军兵恶模样?”

颖又云云不已。

臣括答云:“此来括等奉命回谢,本是传达两朝欢好,以礼会聚,不成却与学士斗颊舌也!

但请详取文字,不烦如此。”

颖又云:“鸿和尔大山元只是定夺共直地界,侍读今却要作两朝地界,恁地怎生教凭文字?”

臣括答云:“文字指定鸿和尔大山脚下为界,尚不凭用,更凭用甚文字?”

颖云:“累曾奉闻元定夺苏直、聂再友地土文字,云‘北至张家庄’。

若当初是定夺两朝地界,何故声说北至如此?

显只是定夺聂再友田土,岂得指作两朝地界?”

臣括答云:“且得学士记得元文字分白,得子细说与学士。

若说着北至字,却是南朝{日煞}有道理。

且得学士自记,容括咨闻。

元是定夺文字称‘东至买马城,南至鸿和尔大山脚为界,西至焦家寨,北至当界张家庄。’

四至内因甚只北至独有‘当界’二字?

既只是北面至却‘当界’,即东面、南面、西面不是南朝更是何人地土?”

颖云:“侍读道是苏直由土北面方是北朝地分便是也,恁地有何文字照据?”

臣括云:“括不恁道其四至地内是康定二年南朝剖与苏直地土,北面是北界旧界,东面、南面、西面并是南朝见今界至。”

颖云:“有何文字照据?”

臣括云:“更要甚文字?”

颖云:“本朝自有照据,未欲一一咨闻。”

臣括云:“此是两朝正行定夺底文字,只恐更有别文字,也只改移这个不得!”

四日,就馆夜筵,酒数行,颖顾寿又说起鸿和尔、天池。

又顾臣评云:“馆使、侍读莫须与他商量了?”

臣评云:“只为不奉朝旨商量,怎生敢到此商量?学士累历,必亦晓得。”

又云:“天池除开泰五年后,更有甚照据?”

臣评云:“有。”

臣评因顾臣括,臣括答云:“更{日煞}有文字。

只是此数个文字分白的确,更不须别有文字也。

至如天池子,太平四年二月十二日,牒于天池子西北过横岭子批却签子木一株,其签木南至南界,约三里。

如此文字{日煞}多,但一件文字可用后,其余更何必援引?”

颖审听之,便向座旁与高思裕番语数句,如有共记之意。

臣评又云:“南朝照据{日煞}有,今且略陈所记耳。”

颖又顾臣评曰:“前来侍读说道,鸿和尔大山、天池子曾有北朝国信使带过圣旨去定了界至,怎生道不知国信使谁?

颖忘了也,试言看。”

臣括答曰:“是萧扈、吴湛。

累曾共学士理会,何故得忘了?”

颖云:“萧扈、吴湛带去圣旨,不知是有文字,为复只是口说?”

萧扈、吴湛来时,只是口说,卒无文字。梁颖前来理会时,盖是记不得,遂称错了圣旨。

今必是旋去探寻案卷,见得只是口说,却欲来赖此圣旨,具在下文。

臣括答曰:“口传圣旨。”

颖云:“恁地有甚凭据?

萧扈、吴湛见在此,当初何曾有圣旨?”

臣括答曰:“此是北朝圣旨,学士因甚却道有甚凭据?

学士前日赐燕日与横燕日,两次对制使及一行人众称是‘萧扈、吴湛错了圣旨。

上下一行,各已行遣了也。’

括与学士理会言语,莫往复三二十转。

因何今日旋去检本子来,却道何曾有圣旨?”

颖云:“上下一行,惣行遣了,不是说萧佶,几时说道行遣着萧扈、吴湛?”

臣括答云:“是何萧佶?

是治平旧址拨与北朝多少时也?

此回便有甚因依说到萧佶身上?

此来从头只是理会鸿和尔大山、天池子,因甚说行遣萧佶?

有甚交涉?”

颖云:“颖不曾道行遣了萧扈、吴湛。”

臣括曰:“学士对制使及一行人众道了二三十度,言犹在耳,怎生便讳得?

兼此事却有凭据,当时萧扈、吴湛虽是口传圣旨来,缘南朝却有圣旨劄子,坐着萧扈、吴湛言语,已指挥多地守界;亦请北朝依此指挥,边臣不得更有侵越。

此劄子是萧扈、吴湛自赍回。

兼北朝已有个遣文字到边上,边上各曾有公文照会,怎生讳得?”

颖云:“这里不见有文字。”

臣括但笑而不答,颖亦不固争,似有惭色。

酒行至十四盏,臣括等共辞之,颖固留,坚言“只十盏也。”

臣评谓颖曰:“不是,侍读面前以榛实记数甚分白,这酒巡莫不尚厮赖?”

寿、颖共发笑。

臣括顾臣评云:“前后学士所辨言语甚好,学士不错。

学士对南朝使人,须着如此理办方是也。

必然与朝廷密论时,自须依理道前后,咨闻事理。

学士心岂不晓,言语且须着恁地不错。”

颖云:“不如此,须要理会归实,,岂是强词,颖云北朝照证文字亦{日煞}多,只是侍读、馆使未见,见后须知得不错也。”

臣括答云:“萧琳雅持来劄子内,天池并无一件文字照据,鸿和尔大山只引着两件照据,一件楼板寨南侧为界底,前日已咨闻,全没交涉;一件称顺义军曾牒代州,待于鸿和尔大山一带巡边,令代州告示人户知委。

代州回牒只称告示人户知委讫。

不知此文字何用?

莫是执道代州不曾理会?

至如近日北朝文字称今年在永安山受礼,今来馆舍,却去永安山八九十里,在成便须在永安山上受礼也。

顺义军人马从鸿和尔大山脚下巡过去,唤作‘鸿和尔大山一带’有何不可?

又不曾去鸿和尔大山尖上巡边也,代州何须理会?

既言北朝照据文字{日煞}多,因甚劄子内只说此两件,必是此两件是最亲切底。

最亲切底尚且如此,其余即不言可知。”

颖云:“不然。

劄子内只是略举二件,此中{日煞}有文字在。

只侍读不理会,更不欲将出南朝凭据文字,如何见得?

侍读必将得来。

若见得南朝的确文字,朝廷须有商量。”

臣括答云:“文字尽在朝廷,括非本职,不曾将来。”

臣括见颖言朝廷须有商量,言语稍婉顺,遂语颖曰:“两朝通子七八十年,这些事道理如此分白,不如早了,却是和好。

各自守取道理莫好?”

颖云:“南北和好,固是好事。

如今地界了后,更胜如旧日去也。

旧日边上时有小争竞,只为河东地界,理会来三十余年也,至今未定叠,须至时有争竞。

若此回了却河东地界,今后边上更无一事,和好更胜如前日也。”

酒欲罢,颖云:“三两日来,朝廷有一个好商量。

此小事,侍读、馆使早与了当着好。”

臣括见其语似婉顺,遂答云:“公事已了十分,但北朝道了便了也。”

别录又载。

书表子殿中丞知雍邱县事王纯状称:五月二十九日,北朝皇帝与皇子各变服来帐前,称太师及小太尉。

相次皇帝至侍读安下帐前,书表司王纯、鲍忻,职员张履、御厨李回、指使王宣等同与皇帝相揖后,地上列坐。

时皇子亦在。

吃茶罢,王纯谓皇帝曰:“今日天凉,太师可饮京酒一两杯。”

皇帝曰:“好。”

遂具酒果。

相次皇帝先发问曰:“地界还如何了当?”

张履云:“地界事已了,萧琳雅已受了擗拨文字,别无未了。”

皇帝曰:“鸿和尔、天池本是北朝地土,昨因苏钤辖等强来侵占,今来只要依旧。”

张履云:“康定年中,两朝已曾定夺苏直所争地土了当。”

鲍忻云:“记得北朝曾差教练使王守源、副巡检张永句、印官曹文秀计会,南朝阳武寨都监翟文秀、崞县令教练使吴岊指挥拨立定苏直地土,已立定鸿和尔大山脚为界。

此事甚是分白。”

张履云:“天池南朝自有顺义军开泰五年牒,称地属宁化军,亦是照据的确。”

皇帝又云:“天池既是南朝地土,因甚于天池庙左侧旋盖铺形。”

张履又云:“亦是自家地土上修盖,有何不可!”

鲍忻因举手谓皇帝曰:“北朝来理会五处地土,南朝已应副了三处。

此两处为已经定夺了当,及有文字照据的确,决难为应副。

北朝皇帝须是体认南朝皇帝意度,便是了当。”

皇帝又云:“此处地土,某曾亲到来。”

遂指画铺形去处。

鲍忻、张履同指李回谓皇帝曰:“李司徒久在河东,尽知子细。”

皇帝问李回曰:“萧纠格太保曾来否?”

回曰:“今日不曾来。”

萧纠格太保便是萧爱六宅。

皇帝曰:“河东三州疆界,左藏甚知次第。

鸿和尔大山有些争竞事,为甚未了?”

回答云:“闻萧琳雅昨来商量已了,更无争竞去处,已将过文字来,太师必曾见上面都了也。”

皇帝云:“只为未见道鸿和尔山、分水岭。”

回答云:“北属代州阳武寨,自康定二年及嘉佑二年两次两朝遣使差官商量,定夺了当,必无难言分水岭。

其鸿和尔大山北脚下为界,更如何改得?”

寻有皇子却坐云:“鸿和尔大山北脚与水峪、白草铺相照否?”

回答云:“全不忤事也。

其水峪在雁门寨北,鸿和尔大山北脚在阳武寨西,相去甚远,全不相照望也。”

皇子又云:“与天池可相照否?”

回答云:“更绝疎远也。”

皇子又云:“其天池久属当朝,自来以横岭为界,如今须要依旧。”

回答云:“若北朝却要横岭为界,奈缘横岭在冷泉村北七里以来,上面有长城者是。

昨为北朝百姓杜再荣等偷过岭南居,占冷泉村,本朝为北朝差国信使言北朝人户也且教依旧,为欢好,年年不曾起遣,只于天池立定界至。

若要横岭为界,须起了冷泉村方得也。”

皇子云:“不是也。其横岭在天池西南上是也。

被你南朝侵夺也。

北朝天池,岂是侵了冷泉村?”

回答云:“西南无横岭,除了旧长城横岭。”

(阙)答云:“若说西南上,近者只是于车道坞下有一小岭子,高不及二丈,长不及七八十步,岂得指为疆界?

大不是也。”

又书表司王纯状;今月初三日,午时后,有馆中句当萧太尉名呼图克台,体问得北朝太后帐前人;又一裹头巾着驼毛衫人,称姓刘,呼司徒一被发人,是昨日来者诨子太保,皆是北朝皇帝处人,将酒一注子来纯帐中,请御厨李回、书表鲍忻、职员张履云:“昨来只候不易,今日无事,特来劝好酒盏。”

退久,萧太尉问云:“地界事如何?

见说其余总了也,只有鸿和尔大山、天池两处未了,如早了当甚好。”

李回答曰:“鸿和尔大山有康定二年因苏直、聂再友侵耕南朝地土,其时南朝仁宗、北朝兴宗已各差官定夺,别立封疆界石壕子。

天池亦有南北两朝往回文字,照验分白,了当多年也。

更有甚事理会未了?”

北人意尚未晓,纯寻事就地画形势,子细说与北人:“其鸿和尔大山下圣佛谷以北一带,久年以六蕃岭为界,后因北界人聂再友、苏直侵耕过南朝地土,南朝仁宗为和好多年,不欲争竞,是时两朝各差官同共重立地界:东至买马城、西至焦家寨、南至鸿和尔大山北山脚为界。

天池地分,旧以近北大横岭为界,因北界人杜再荣侵耕过冷泉河,后来定夺只于天池庙近北别立界至。

已了当多年,别无可理会。

并有两朝文字,并北朝顺义军公文过来,称天池庙地属南朝宁化军,照验甚是分白,南朝皇帝必不肯更移改动也。”

其被发人又问云:“白实有文字照验无?”

纯答:“是两朝公事,若无文字照据,让敢浪舌说话?”

又低语谓曰:“昨日来者太师,官{日煞}近上,朝廷最信凭他语言,交我问书表,若有文字,国信使副因甚不且将来看过便了也。”

纯答:“南朝应副北朝事已了当,别无可理会。

今只差使副来回谢,更不带文字随行。

北朝自有当年往回文字案检,可以照证,何须更要南朝文字?

但交太师自去检看,管不差错。”

饮罢起。

又随行李回状:今月六日,离新添馆路中,有北界马协司徒续后赶来,相只揖云:“阙下久住不易,今来归去,{日煞}是喜庆,甚好事。”

回答云:“别有甚喜庆好事,只是且得一行人马安乐回归。”

协又云:“且得两朝再成欢好,为这些儿疆界公事,{日煞}是烦恼。

昨来萧相公、梁学士为在代州界上住了许多时日,不曾商量得些子处了当。

朝廷寻来句只三日走马到驾前,{日煞}受了烦恼不少。

后来萧琳雅再去南朝回,虽将得文字来,该说代州以东诸寨地界已了,更不争理。

只有鸿和尔大山与天池两处未了。

又待再差萧琳雅去南朝理会,却为南朝有泛使来到,只等候商量个次第,便教过去。

皇帝却见侍读、馆使开说得理道甚是分时后,{日煞}是喜欢,太后亦更喜欢,道与皇帝:南朝{日煞}是应副本国也,如有些小的公事,也且休恐恶模样。

便朝廷取问萧相公、梁学士,当时商量,教看南朝意度如何。

肯与不肯,确的逐旋奏闻。

但只说南朝差来职官,一向不肯商量,却只争了一场坐位闲公事,不单了得些小疆界。

因何萧琳雅去了却以东数寨?

如今沈侍读、李馆使来说得事理分白,显是你两个有隐底事节,不闻达朝廷。

如此三度,今分析更取问萧琳雅一次,南界可{日煞}不肯商量。

其萧琳雅寻复奏:南朝若不肯商量,怎却将得回答文字来?

即不知边上职官相见,商量如何?”

协又云:“与左藏代州往还甚熟后,不敢浪舌脱空,实是如此。

今来北朝皇帝,亦甚思想。

因见侍读、馆使累说南朝皇帝重惜欢好,大{日煞}应副北朝也,遂亦深思昔年欢好,更不理索鸿和尔大山、分水岭,只于天池中心为界。

此甚小事,必是侍读、馆使见后,甚是喜欢也。”

回答:“萧相公、梁学士在代州界逐次相见,实即只闲争相织罗公事,何曾的当商量地界?

北朝问当乃是也。

其鸿和尔大山及宁化军天池是南朝照据分白,累经两朝差官定夺了当,难以移改。

如今北朝只于回牒内带说天池一节,自系朝廷,不知如何使副有何喜欢?”

协又云:“莫相次走马报平安,行时必先缴奏此事闻朝廷否?”

回答:“只是循常例奏平安,更不去奏事。”

协又云:“此回国信使副甚有好事。

诸处点集下兵马不少,未单令取便句当及。

又二年,田苗薄熟,人户{日煞}是艰难。

今来皇帝喜欢,方始一齐告示放散,一国上下,人民皆喜欢。

初五日,使副进发后,次日,群臣一齐入贺,疆界不争,两朝再结欢好,甚是坚固也。

莫也知道否?”

回答:“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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