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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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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布朗.利穆普.斯塔夫满怀着对乔尼的嫉忌离开了营地。

多么可怕而庸俗的场面啊!斯塔夫诅咒着。

所有的人拥挤着,欢呼着,争先恐后地去摸一摸乔尼的鹿皮软鞋。人们对乔尼所怀有的狂热崇拜远远超出了斯塔夫所能接受的程度。

斯塔夫越来越觉得自己败给了乔尼,他捶打着脑袋,搜肠刮肚地想找出一种办法,哪怕采用最卑鄙的手段,也一定要阻止人们对乔尼的崇拜!

长久以来,斯塔夫一下认为泰勒一家是他的仇人。他出生的时候,因为是跛脚,乔尼的父亲就曾建议将他处死,不让他活在世上。是母亲拼死护住了他。小时候他一直是乔尼嘲讽捉弄的对象。想到此,斯塔会忍不住心潮澎湃,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牙齿咬得格格响,头脑随之发使他更加难以忍受。

去年乔尼来到村子里,到处拉拢民心,用一些小礼物打动村民,骗他们离开自己的土地和房屋。乔尼的声誉越来越好,到处受到重视,布朗.利穆普.斯塔夫想到这儿恨得咬牙切齿,他一直在等待时机的到来。

逻辑多么简单,自己和乔尼的对比何其鲜明。乔尼骑着马到处游逛,向女孩们抛递媚眼,领着一帮年轻人尽惹麻烦,不做好事,可是委员会却不辨是非,听之任之。自己,布朗.利穆普--聪明、隐忍,善解人意,思想初露锋芒--却处处被,被潮弄。目前唯一的明之举就是行动起来,保护自己,保护村庄,自己一定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事实上,布朗.利穆普一直没有放弃过自己的努力。自从老吉姆森染上风湿病,朗.利穆普就接管了村里所有的事务。虽然担子有点重,利穆普还是凭着和毅力,甚至某些,全力以赴地支撑起来。人类统一世界联盟的协调人到来的时候,起初,布朗把他们当成了几个爱管闲事的人,后来那几位协调人给了他几本书。

当初,斯塔夫牧师曾竭力想把布朗.利穆普引入教学,他从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本村里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圣经》,秘密地教会了布朗.普穆普。但布朗根本无意于做牧师,他所向往的是做市长。一个牧师只能劝说别人,而市长就大不相同了……啊,现在,机会来了。

协调人又惊又喜地发现布朗.利穆普能够阅读他们急需弄明白的一些文章,如“政府论”,“议会程序说明”,“罗伯特程序法则”等等。而布朗.利穆普也得到了同样的惊喜,由于他的积极负责和知识渊博,他被宣布成为美洲部落首领。协调人告诉他,美洲所剩的人类已寥寥无几,他所在的部落是最大的一个,又靠近采矿区,因此也是政治上最有影响的一个。

他们又谈到委员会,协调人告诉他,委员会是世界上各个部落的首领组成的,他们或亲自或派代表参加会议,会议目前正在此地召开。布朗.利穆普一听马上对此产生举,甚至沉溺于对此事件的筹划中。

在美洲,难道没有其他部落了吗?太好了,哥伦比亚还有两个人存在,内华达地区又发现了四个人,还有几个印第安人活动在南部山区,遗憾的是爱斯基摩人和阿拉斯加人按地理位置不算在美洲。

布朗.利穆普一步步实施着自己的计划。每一委员会成员只能投一张票,既然如此,布朗把所发现的美洲各部落都安顿到自己的村子里,自然就能在委员会投票中获取三票。然后布朗又开始筹划怎样把印第安人部落也划归到美洲使自己再多得一票。

另一方面他还在筹划着怎样在委员会会议上游说,随意而又真诚地使相信乔尼不是一个值得崇拜依赖的人。布朗.利穆普每到一处就讲起乔尼小时候怎样不听话,不负责任。作为好朋友,他是怎样努力地帮助乔尼改正错误;还告诉大家乔尼小时候怎样偷盗墓地,怎样受到牧师的训试惩罚;跟大家秘密地谈到乔尼和克瑞茜之间发生了怎样的丑闻以至于被禁止结婚……

来自世界各地的部落首领们根本不了解底细,他们不想念这位自称是乔尼密友的人,这位斯塔夫首领,又能去想念谁呢?

几天来,布朗.利穆普一直愁眉不展,他一方面实施着自己的计划,一方面担心自己不会受到信任。难道他不是最了解乔尼.泰勒的人吗?乔尼.泰难道不是非常自负,非常傲慢的人吗?他难道不应该让大家认清乔尼的真面目吗?该死的乔尼,居然跛着腿走路,这不是在模仿布朗.利穆普,使他受到更多的嘲笑吗?呸!

布朗.利穆普注意到乔尼与关在笼中的塞库洛人交谈了很多,他听不懂他们的对话,却能觉出两人互相都很熟悉。布朗.利穆普决定更加深入地了解些情况,于是当天晚上,他又回到了营地。

布朗.利穆普戴着一条标明自已身分的彩色发带,远远地观察着笼中身形庞大的塞库洛,把守的士兵自然不会去干涉这位很有权威的委员会成员。一会儿,布朗又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一位年轻的瑞典飞行学员站在笼子外与笼中的塞库洛在交谈。

士兵向布朗.利穆普解释说,那位学员每天按时来跟塞库洛对话,他正在学习塞库洛语,每个飞行员都要精通塞库洛语。笼中的怪物是一名真正的塞库洛人,找他练习的学员叫拉兹.索瑞森。布朗.利穆普又问他俩在谈什么,士兵说听不懂,他只是阿尔盖族派来值勤的,不懂塞库洛语。布朗.利穆普对士兵很关心,他说一定要向委员会建议给每一名看守配备一件披风御寒。士兵对这位部落首领不禁充满感激,忙不迭地向他道谢。

布朗.利穆普来到飞行学院,很快查到拉兹.索瑞森的情况。他是一名瑞典人,移民到了苏格兰。他当初被选作协调人,因为他有语言天赋,精通英语和瑞典语。他的父亲是法西斯主义者,从小就用法西斯主义思想教育拉兹,让拉兹利用人类统一世界联盟宣扬法西斯主义。法西斯主义是一个名叫希特勒的人创立的。统一联盟为此开除了拉兹,拉兹又重新申请,加入了飞行学院,接受飞行训练。拉兹的特技飞行技术很糟,有可能被送回苏格兰基地。他居然有语言才能,但头脑似乎不够聪明。

看到这儿,布朗.利穆普很高兴,他可以轻而易举地使拉兹留下来,不被开除回去。布朗.利穆普开始将兴趣放到拉兹身上,而目的是通过拉兹,与笼中的怪物取得联系,搞清楚乔尼的一切。

事情开始有眉目了,乔尼的阴谋与罪恶很快就要大白于天下了。布朗.利穆普暗暗舒了口气。

2

特尔这一天心情非常愉快。

总有一天会有人在这个星球上重新实施远距传物,但决不是乔尼。他居然也开始对此感兴趣了。

特尔是受过训练的高级保安官员,而且他自认为是最棒的,最称职的。他知道一切有关远距传物的秘密。

乔尼去找钱姆科兄弟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特尔一直兴奋地等待枪声响起。终于他听到了,枪响了!

特尔一方面很高兴,钱姆科兄弟正像他所预料的那样进行了反抗,另一方面感到很担心,因为乔尼仅仅被抓破了脸,仍然活蹦乱跳地到处走动。不过,什么事情也不可能十全十美,特尔又自我安慰地想道。

特尔等着钱姆科兄弟自杀的消息。两天以后的一个晚上,那个傻乎乎的瑞典学员又来跟特尔练习对话,特尔从他嘴里得到了不少消息。

“你知道曾在圆顶房子里工作的两名塞库洛人吧。”拉兹隔着栅栏和笼子对特尔说:“他俩被关在宿舍区的一所牢房里,今天下午,他们俩用链子在大梁上上吊死了。那么多看守都没看住他俩,他们俩把链子砸开了,奇怪的是,砸开了链子,他们却不逃跑,偏偏要上吊。”

“不!”特尔装着毫不知道的样子说:“可怜的人,我一点都不知道。他俩一定是被那只动物打伤得太重了,那天我在这儿看见乔尼不停地用枪向他俩射击。塞库洛人受伤太重,不能恢复的话,就很有可能自杀。”特尔满口胡言,使劲克制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

“看守和警卫班长已被送上了军事法庭,很有可能被遣送回苏格兰,他们都是阿盖尔族。”

特尔牙齿咬得“咔嚓”一声。拉兹也觉得很有同感,但他很及时地拉回了话题:“有一个人很想见你,他是委员会成员之一,是一位很有影响的人物,他现在就站在柱子旁的阴影里。你能看见他吗?”

特尔调换了一下位置,看到了阴影中的布朗.利穆普。他问道“委员会成员代表着什么?”

这真是拉兹锻炼塞库洛语的机会。拉兹大厌其烦地为特尔介绍了目前人类世界的整套的政治背景。特尔表示很高兴通过拉兹跟这样一位重要官员谈话,同时也为拉兹提供练习塞库洛语的机会。

就这样布朗.利穆普与特尔进行了长谈,由拉兹在中间做翻译。

特尔向这位政治这传授了许多“有用的,实际的”知识。他说塞库洛是一个爱好和平的民族,热衷于商业活动,在地球上仅仅从事采矿业。他们是一千多年前,在一场大灾难后移到地球上来的。至于那场灾难的起因,他一点也不知道,或许只是一场严重的自然灾害。他们矿业公司来到地球上后开始拯救所有的人类,但人类却误解了他们的意图,纷纷躲入了深山,避开了他们的救援组织。到现在,他们公司已越来越穷困,负担不起营救人类的财务费用。

“说到乔尼,还不知道他叫这个名字,我只管他叫动物;他是个鲁莽轻率的人,也够粗野的。我,特尔,曾像朋友那样待他,现在却被他关在笼子里--甚至不经过审问。当然啦,我自己自愿呆在这里,赎回自己从前所犯的罪。那个动物,叫什么来着?泰勒?好吧,就是泰勒,他脾气真够暴躁的,看看他对我那两位塞库洛朋友做了什么,就在一两天前他把钱姆科兄弟打成重伤,逼得他俩自杀了。”

是的,塞库洛确实是热爱和平的民族,诚实,善良,宽厚待人,忠诚可信。他,特尔本人就是塞库洛人的典范,他终生都不会背叛信赖他的人。

结束谈话后,拉兹和布朗.利穆普离开了。拉兹很兴奋,他觉得自已的塞库洛语有了很大提高。布朗.利穆普则表现出意犹未尽的留恋,他以后肯定会与特尔再次倾谈。而特尔则沾沾自喜,庆幸着看到了离开地球重返塞库洛的希望。他的计划顺利地向前推进,他梦想着那家园中金光闪闪的金子,盼望着早日将地球炸得无影无踪。到那时候,他一定要将乔尼带走办禁起来,在塞库洛有空气牢房,他可以使用任何一套审问系统来折磨乔尼,让他备感痉。不过乔尼是个危险人物,要不再带上一个其他人,一个了解全盘计划和防御设施的人。这个傻头傻脑的瑞典赏和那个自以为是的自私的政客实在是毫无价值,到时就让他们和地球一起毁灭吧。

3

“我,”乔尼说,要到非洲去一趟。

麦克肯瑞科医生正约索尔医治胳臂,听了这话,吃了一惊,抬头望着乔尼。

索尔的胳膊需要剖开再重新固定,假如索尔伤势痊愈了,那么医院里就会只剩下乔尼一人了。埃伦医生已经回到了苏格兰,麦克肯瑞科医生也正打算回去。

麦克肯瑞科医生问了一句:“需要我随行吗?”

“是的,”乔尼说,“你是骨科医生,但大家都知道你还擅长神经科。”

麦克肯瑞科医生望着面前拄拐站立的乔尼,心里止不驻地喜欢,他大喜欢乔尼了。他在苏格兰的医务工作让一位年轻医生来做足以胜任,何不跟乔尼走一趟算作给自己放假呢?但去的地方是非洲……

索尔活动着自己的胳臂,看上去他对治疗很满意。麦克肯瑞科医生向他交待了应该做些什么样的练习保护肌肉。

乔尼摆摆手,麦克肯瑞科医生跟他走进一间乔尼用作办公室的病房。原来的手术台上摆满了书、图书和照片。

“我需要找到一些活的和死的塞库洛人。”乔尼说。

索尔正站在门廊里,笑着说:“要死的,很容易,围场里就有上千具塞库洛人尸体。”

“遗憾的是,那些死尸都被倒入了很深的矿井里,里面很暗,很危险,没办法再弄出来。我为了找一具塞库洛尸体已花了一星期时间了,就是没找到。”

“钱姆科兄弟不是刚刚吊死吗?”麦克肯瑞科提示道。

“委员会不知出于什么考虑,已把钱姆科的尸体焚化了。”

“这儿到底出了什么问题?”麦克肯瑞科医生有点迷惑。

“你不觉得奇怪吗?星际矿业公司总是把尸首运回老家,从不让他们成员的尸体遗落在这儿。”

“牧师曾在飞机上把一对塞库洛人切碎解剖过。”索尔说道。

“他找的东西和我要找的不一样。”乔尼说道。

麦克肯瑞科医生微微一笑,说:“在塞库洛人身上做解剖!乔尼,你哪天不做点让人吃惊的事,这一天就算过不去。”最后,麦克肯瑞科医生答应道:“好吗,我跟着你,但为什么一定要去非洲?”

乔尼笑了,把索尔招呼到近处,说:“非洲有一个我们从前未触动的正在运行中的塞库洛矿区。”

索尔吃惊地吸了口气,说:“我们居然错过了?”

乔尼说:“那是个不很完备的矿区,是维多利亚湖矿区附近的一个支矿区。”乔尼一边说,一边从地图上指出来给医生和索尔看。“从这儿向西,在密林演算,有一个钨矿区,塞库洛人疯狂地需要矿。”乔尼在地图上圈出一个地区,“这整个地区是一密林,树木非常高大浓密,在密林顶部形成一张天然大伞。这密林已生长了几千年,连无人驾驶侦察机都飞不进去。”

“我们选择目标的时候都是从飞行地图上选,所以错过了这一非洲矿区。我打赌他们现在还在那里观察着我们的动静,潜伏着等待机会向我们出击。”

索尔兴奋起来,说:“这好办,我们冲进去,给他们来个突然袭击,把他们通通打死,你不就是塞库洛尸体了吗。”

“我不只想要死尸,还想捉些活的回来;差不多每个矿区都有一至六个工程师。”

“那你想通过解剖说明什么问题呢?”麦克肯瑞科医生问。

“我自己也还不清楚,反正你拿好解剖刀,跟我一起走吧。”乔尼说。

4

一架巨大的战斗机急速行进在大西洋上空。战斗机上能够容纳五十个塞库洛人,可半截成吨武器和弹药及各种装置。乔尼坐在驾驶员座位上,轻松自如地用左手驾驶着飞机,沿着既定航线直直地飞行。

尽管飞机很大,他们仍然费了很大劲才使飞机没有超载。这次行动一直进行得很隐密,只有小范围的人知道。但他们一旦知道就都被吸引过来了。

丹那迪恩巧带着五名苏格兰士兵从苏格兰巡视归来,加入进来。伊万上校带着八十名勇猛的哥萨克红军都要跟去,好歹才说服他留下四十名守卫基地。安格斯就在起飞前一小时偷偷溜了上来,静静地坐在后面,怕引起乔尼反对,他还偷带上来一些各式工具。科威特德威特领着四名随从跟上了飞机,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几大箱武器和弹药搬了上去。麦克肯瑞科医生也竭尽所能地将自己需要用的仪器和工具带上了飞机。

飞机起飞前着实有过一阵不小的激动人心场景。帕蒂意识到自己的终生所爱是比蒂,知道比蒂要随机飞往非洲,帕蒂忍不住飞奔下台阶,非常孩子气地吻了比蒂,跟他告别。克瑞茜没说什么,但能看出她心情很糟,后来一位老妇人过来抱住她,硬把她拉走了。正当他们激动过后,准备关机门启程的时候,“老狐狸”罗伯特赶了上来,他仍然披着斗篷,佩带着长剑。

当飞机飞至原美国东海岸的进修,格林坎诺和其他三名飞行员驾驶着两架飞机出现了。他们刚刚完成例行的运输任务,飞机上有充足的燃料和弹药,他们不容置辩地加入了去非洲的行列。

随行的人中还有一名协调人,是非洲问题,能说法语。他各叫大卫.福克斯,是被一名俄国人从床上拖起来拉上飞机的,忙乱之中只带了几本参考书。他坐在副驾驶员和乔尼之间,兴奋地说着:“非洲的个部分从前被叫作‘雨林’,有统一联盟在那儿激动,如果这次行动要保密的话,最好远离统一联盟,别跟他们发生任何联系。统一联盟不知道北边还有采矿区。”

“你小子真幸运没被枪子崩了。”罗伯特开玩笑在说。

“我们又不是军事组织,从来不打仗。这次跟你们来,还是我第一次跟着参加实战。”

“你意思是要跟塞库洛人来个肉搏战?”罗伯特接着问他。

“不,不是和塞库洛人,是布利岗提人。”协调人很快地回答说。

“这可不是一次计划周密的突然袭击,我连去哪儿,目标是什么都没搞清楚。布利岗提人是怎么回事?”

“布利岗提人是很奇怪的一撮人。有一次,一名协调人到一个已是废墟的城市去看看有没有人幸存,结果差点被一枚手榴弹炸死。”

那是一种能产生烟雾的炸药,有桔红色闪光。正当那位协调人通过电呼救时,从一所坍塌的地下室爬出来一个老头儿用法语向他道歉。那老头穿着非常破烂,因为年纪大跑不动所以被丢弃在那儿。他自称是一名布利岗提,他看见协调人的时候把协调有当作了塞库洛,后来见协调人是人类,他又把协调人当成了银行派去的救援队。

“什么?什么救援队?”索尔和罗伯特异口同声地问。

好像布利岗提人之间流行一种传说,说他们将被拯救,他们等待拯救等了一千多年了。这种信仰能够持续时间如此久远,真不可思议。

“那布利岗提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组织?”罗伯特不喜欢协调人这么罗嗦的解释,他想要一个明确的干净利落的说明。

“好象在大灾难时期,--这都是根据那老头的话推测的,还没有证实--非洲某国家从殖民主义者手中独立出来,从一个国际银行贷了一大笔钱,可是国内又发生了兵变,无法偿还国际银行的垡,于是国际银行想颠覆这个国家。

“国际银行招募了一批雇佣兵,组成了一支千人小分队,使用敢去推翻那个国家的政府,他们每人都戴着防毒面具能够过滤外部空气。”

“啊,我差不多明白了。这些人就是古时候被称作‘夺命杀手’的人,他们隐藏在荒野中的矿区--古时候的盐矿区--准备袭击那个国家的新政府,就在那时,塞库洛人来到了地球上,他们的防毒面具--”

“正好派上了用场,”乔尼接过去说,“盐可以滤除塞库洛气体的毒性。”

“对,是这样。总之,他们留在了非洲,武器精良,装备完善,目标却没有了。他们中了种人:比利时人.法国人.英国人,美国人,各个国籍的人都有,反正是受雇来的。但绝对是一支强劲的军事组织。他们没有名字,久而久之,开始自称为布利岗提人。”

“你总算讲明白了。”罗伯特说。

“不,还没说完,原来的那帮人大多数死于夺命毒气,后来,剩下的人逐渐南移。在密林中,高大的丛林掩护了他们,他们从所到之处的村庄和部落掠夺妇女,不管黑人白人,来维持他们的繁衍。”

“还有,几百年后,他们居然与塞库洛人达成了协作,吃惊吗?是第一次听说?他们逐渐变得暴躁易怒。所以要跟他们取得联系非常困难。”

“他们捕捉到人后就送给塞库洛,塞库洛很残忍,以射击、杀人和折磨为人乐。但他们从不与塞库洛太接近。塞库洛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因为密林中的沼泽地可不是的天下,泥潭很多,一走就能把人陷进去;土地太软太湿润,坦克无法行进,树木太高太密,飞机无法施展威力;而布利岗提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却如鱼得水。他们之间达成了合作:布利岗提把捉到的人绑在围场附近的树上,供塞库洛--”

“任意折磨取乐。”乔尼说。

“作为回报,塞库洛给布利岗提提供一些布料、装饰或零星的小摆设,纯粹是一种生意来往。这种生意从几百年前就开始了,这儿的人都快被杀尽了。但塞库洛从来不捕获布利岗提人,他们也捕获不到,在这样的环境里--沼泽、密林、就像我前面说的。”

“布利岗提人这么野蛮疯狂,协调人赤手空拳到这儿来工作,那不是羊入虎口?”罗伯特担忧地说。

“倒不是这样,我们协调人非常擅长外交,就在几天前我们接到委员会的命令,让我们与布利岗提人取得联系,将他们同化过来。我们正准备着手开展这项工作。”

“还有一点比较奇怪,布利岗提始终把人数控制在一千人,人老了就丢掉不管,从来不结婚,只是利用妇女生子繁衍。他们的孩子死亡率很高……”

“他们知道怎么制造手榴弹。他们用粗制的黑色火药--木炭、硝石、粪肥、硫磺--与石头炼制在一起,盛入烘干的土制容器中,中间塞上一根导火线,用烟点燃,就成了他们所使用的手榴弹,可以用来捕猎大象,他们的死亡率高大概也与此有关。”

“噢,还有关于救援的问题,他们的祖先曾经得到过国际银行的郑重许诺,说一定把他们从非洲救出来。后来他们与外界失去了联系,根本不知道外面在发生什么事。其实这一点我们也可以利用,我们就算是拯救他们的人。”

“他们就在这个采矿区附近吗?”罗伯特问。

“还要向南一点,”大卫.福克斯说,“根据我掌握的情况,你们所说的矿区营地里只住着些普通的塞库洛人。”

“是塞库洛,那你带没带手枪,一定要带一支,这支给你,是富余出来的。你可千万记住不要靠近任何一个塞库洛人,除非你用枪先把他打倒。你可别为了写塞库洛的历史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记住了?”索尔此时表现出了他对别人的一份关切。

大卫.福克斯很不情愿地接过手枪,好像那手枪会咬人似的。

他们终于飞达了非洲。

5

乔尼伏在一棵大树后,浑身被雨淋得湿透,即使这样,也感觉浑身冒着汗。他用一架红外望远镜观察着营地。

他们已在雨林中冒雨潜伏了三天。三天来他们一直沿着一条电源线向前推进,来到了一堵隔墙前边。他们除了知道有那么一个采矿区以外,其他情况一点都不了解。采矿区的确切位置在哪里,他们也毫无线索。但乔尼认为这条电源线--是很粗的电缆制成的,架在路标标杆上--最终会把他们带到目的地。

一般,人们在架设电线里,要将两旁的树木或灌木清理干净,但这条电源线却完全隐藏于树枝树叶中,就像密林中的任何其他部分一样,如果不仔细观察,根本分辨不出来。

乔尼等人打听到这个地方曾有一个国家叫作“霍特-扎伊尔”,现已不存在了。这块地方叫作“伊突瑞森林”。

这儿位于赤道,但太阳常年照射不到地面,天上有云彩遮着,接下来是参天的树木形成了一个天然巨大的天蓬,约有一百英尺高。一尺多粗的粗壮藤蔓紧紧绞缠在树干上,看上去活像一条条饱食后入眠的巨蛇。脚下厚积多年的腐殖质应着人的脚步咯吱咯吱地响着。雨还在不停地下着,透过密密匝匝的叶子蜿蜒地沿着树干藤条流下来。人穿行在这样的密林中,就像面临着无数道等待穿越的暖湿瀑布,闷热得透不过气来。

除此之外,他们还面临着许多意想不到的危险。密林里有大象、野牛、大猩猩,也有长颈鹿和羚羊,还曾有两只异样的猫受到他们的惊吓。远远地能听到豹子的嗥叫,鳄鱼的低吼,猴子们的嬉闹和孔雀傲慢的尖叫。这稠密的潜藏着敌意的森林真使人心烦意乱。

当地一位老人说,伊突瑞森林方圆两万英里,就连人类文明发展的鼎盛时期,都人迹罕至,未被勘探过。难怪其中的采矿区迄今不为人知。

在伊突瑞森林里穿行实在不是一件易事。乔尼等人均穿皮衣,软鞋,乔尼还跛着一条腿。他们带来的飞机也派不上用场,为了保密,他们又不敢使用无线电通讯。趟水过河还要小心鳄鱼撕咬。乔尼把队伍分成两部分,一队人向前行进;另一小队,约有二十人,散开在林中,随时准备接应,驾机前来。

乔尼观察着眼前的营地,很荒凉,能看出是很久以前建的,现已被树木完全遮盖住了。乔尼不禁感叹,怎么会有人愿意被派到如此荒凉、阴暗、没有人烟的偏远地带工作。

乔尼又往营地左边看了看,想找到卡车行驶的车道,当然不是供轮胎车轮行驶的道路,塞库洛人的卡车是汽轮浮动的,但浮动轮会将轮下的植物碾死,留下一道车辙印。噢,那边就有一条路,向东一直延伸到阴暗得看不见的地方。远处,透过树中的小孔,乔尼又看到一些灯光,似乎是为了货机降落用的。这条路通到那儿吗?不通到那儿的是另一条路。一条路横贯森林,另一条路通到机场。

“从没见过如此忙乱,毫无计划的突袭。”罗伯特咕咕哝哝地抱怨着。但是要有计划地偷袭必须先进行仔细的侦察,谁能料到地球上还有伊突瑞森林这样的地带呢!

乔尼默默地想,他们来到这里可不是为了打死几个塞库洛人,抱回几具塞库洛尸体。他要的是活捉几名塞库洛。一旦打起仗来,塞库洛会拚命反击,也肯定有人会被杀死,乔尼很清楚,但他一心一意地要活捉几名塞库洛。

乔尼又把红外线望远镜对准营地的右边,看到了一条细细的小路,小路尽头停了一辆平板卡车。卡车很破旧,磨损得很厉害,似乎长满了青苔。唉,实在看不清了,雨下得很紧,即使用红外线也看不清那些细小的地方。

乔尼把望远镜递给罗伯特,问:“你能看清卡车上装什么吗?”

罗伯特蜷蜷身,高速一下自己的姿势,他的斗篷已湿得全裹在身上,不停地向地上滴着水。“卡车上好像有东西用油布盖着,是新油布,下面盖的是一只桶?两只桶?……要不就是箱子?”

乔尼脑中忽然闪现出大卫.福克斯刚来时所讲的故事,协调人就在他们后面身上不停向下滴着水。乔尼匍匐着爬到他身边,问:“布利岗提与塞库洛怎样交换货物?”

“他们把捉到的人绑在那儿,让塞库洛人看看,他们自己先退回去。等塞库洛人看好了,觉得满意,就把一些小东西放在那儿,布利岗提人再出来取。”

“那我们现在看到的肯定是他们交换货物的一幕。”乔尼说,他对一名苏格兰士兵示意,让他传话给伊万上校。

伊万在比蒂的帮助和带领下,英语突飞猛进。当然啦,比蒂浓重的地方口音也传给了他,他已经不太需要协调人从中翻译了。

“向右侧侦察。”乔尼小声命令说,又用手势强调了一遍。“仔细搜索!”

“你又在搞什么名堂?”罗伯特湿淋淋地问道。

“仗还没打,我可不想损兵折将,还是谨慎一些好。”乔尼回答道。

“我们冲进去吧,”罗伯特征求乔尼的意见,“那边有呼吸气循环器,从这里就能射掉它。反正飞机飞不进来,只能靠我们硬冲了。”

“也好,我们有普通子弹吗?”乔尼问。

“有,不过这可是毫无准备的行动。”

他们在密密的雨中等候着,左侧某个地方传来一声豹子的吼叫,惊起了鸟群和几只猴子。

忽然,二十英尺的地方,一声闷响使他们吃了一惊,他们迂回过去,见伊万正隐在一棵树后,地上躺着一个人。根本分辨不出他是哪国人,穿着不能叫作衣服的一张猴皮,看起来倒像一种制服,背包在他身下散开了,里面的一支土制手榴弹滚了出来。

伊万从他的背包里抽出一支箭递给乔尼,乔尼跑在那人一边,捡起那枚手榴弹,手榴弹中间有一根导火线,乔尼看出来这种导火线是塞库洛人用的。

伊万指着躺在地上的人说:“他监视我们,他说话。”伊万边说边把一个矿区无线电接收机递给乔尼。

乔尼立刻警惕起来,他想,说不定他们现在已腹背受敌了。乔尼通过罗伯特迅速地发布命令,让士兵们前后注意,不要被夹击。

脚下的人是布利岗提,头发剪得很短,一根根地竖立着,脸上有许多疤痕,显得非常蛮横粗野,鞋子是系带的,有点像伞兵靴。他是被伊万用枪托打晕的一只脚踏住他的脖子,不让他站起来。

罗伯特低着头说:“他们肯定已经监视我们好几天了,那是一部无线电接收机。”

“我想也是,手榴弹里的导火线也是塞库洛人制的。肯定还有其他的--”

一枚炸弹在距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爆炸了,冒出一股桔红色火焰。一挺机关枪重重地响了几声,接着是雨中传出的鸟群和猴子受惊发出的声音。

乔尼蹿回到一棵树后,罗伯特立即命令两名士兵包着机关枪掩护在乔尼左右。“糟糕,我们被车困了,他们对咱们的突袭倒是很有计划。”罗伯特不无自潮地说。

乔尼看了看,见营地里没什么动静,他命令道:“先枚打后边,把后边的敌人清理掉。”

“冲!伊万上校高声喊叫着。机关枪立即响成一片,手榴弹开始在空中飞舞,烟雾在雨中翻腾而起。尖声的叫喊,脚步轮番地穿着向前行进。俄语,苏格兰语此起彼伏,短暂的间歇,又是一阵密集的机关枪扫,又一阵间歇。

终于传来一声哑粗重的喊叫,温过了鸟声和雨声,“我们投降!”英语?法语?都不像,协调人疑惑不解。

罗伯特为了防止中圈套,让几名士兵绕到那声音的背后。

乔尼从一名苏格兰手中抓过一挺机关枪,伏倒在地,朝着呼吸器循环器一阵猛射,那古老的金属外壳受到枪击,剥落下来。

接着传来一声碰撞声,然后又有吸气声。乔尼又是一阵猛射。

他们等待着,可是没有一个塞库洛人冲出来。那房子一定已充满了空气,还是没有反应。雨仍在下着,鸟和猴子都停止了呼叫,烟雾弥漫着,手榴弹的色火药叶一股股飘过来,刺鼻难闻。

6

乔尼往小路那边的运矿飞机场望去,满目荒凉。

他向身背无线电通讯装置的苏格兰士兵招招手,士兵走过来。他身上盖无线电半夜装置的没布哗哗往下滴水。乔尼把无线电装置察看了一遍,工作正常。他又把它调至星际飞行员接收波段,然后对着话筒说:“向纳罗比飞行,一级战斗准备。”听起来像是普通的飞行员交通用语,实则是他们离开飞机时定好的暗语。“纳罗比”表示“到我们发出信号的地方”。“一级战斗准备”意思是“不要射击,但要保持高度警惕”。

丹那迪恩的回话传了过来,“都上飞机了。”意思是他们已上路了。

乔尼把腰间的无线电接收机调到“高音呼叫”处,用它来作为指引飞机的信号。人们被困或矿井塌方时通常是这样求救。乔尼伸出指头戳了戳三名士兵,把无线电交给他们,让他们把无线电接收机放到机场里的一棵树上。

三名士兵把冲锋枪拿得很低,轮番前进,互相掩护着跑到了机场。一会儿之后,一名士兵模糊而又明亮的身影出现在机场边缘,他们打了个手势,表示“没有危险,准备好了”。他们要等在那里,等飞机降落时做掩护。

乔尼把枪背在肩后,穿过营地的环形防线,他的拐杖在这块地方陷得不像前面那么深了。乔尼能听见鼓气泵的声音从比较远的南面传来,可能那儿正在采矿。他发现他们循踪而来的那根电源线在半路上分出一支,伸向了别处,他顺着线走过去。

在树木掩映中,出现了一座矮矮的房屋,房屋周围满是一些绝缘体和管道。乔尼判断出这是制造燃料和弹药的地方。在支矿区还有这样的地方,大概是为了利用水电站的多余的能源。

地上有脚印和平板车的车印,像是最近留下的,门半开着,乔尼用拐杖轻轻一推。

出现在他眼前的一幕多么凌乱!燃料筒、弹药箱本应该整齐地堆放在两旁的架子上,现在都从架子上翻下来,滚得满地都是。用来调制合成榴弹的各种矿物原料本应盛放在箱子里,现在也全溅落在地上。这个地方最近肯定有人活动,要制出眼前的这些燃料和弹药是需要花费一定时间的,那些人一定在此忙碌了一段时间,是几天还是一星期?

乔尼穿过房子,到了出口处,那儿有条路,一定是通到矿区总部的,而且是一条捷径。乔尼往路两旁的灌木丛看去,如果是平常,会很容易,但在这密集的雨中,一切都难分辨清楚。

乔尼弯身察看路旁折断的树枝,有一些树枝被折断了,是冲着营地的方向,好像是几天以前留下的;另一些折断的树枝很新鲜,还往外淌着汁液,是冲着主矿区的方向,也就是当地一位老人所说的维多利亚湖。

肯定有一支护送队在这儿呆过--呆了几天或者一星期--几小时前刚刚离开。是一支大队护送队。

乔尼又向路的远处望去,想看到是不是有卡车或者坦克在开向营地。他们自己的战术形势并不理想,一小队布利岗提正跟在他们背后的密林中,或远或近,肯定还有近千名布利岗提人拭目以待。而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大批塞库洛运输车,根据地上的车印能判断出来,只是不知道是矿石平板车不是坦克车?

乔尼听到他们自己飞机的响声了,在经历了一次小规模战斗后,这响声比较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了。路那头的护送队不会听到,他们自己的运输车声音那么大,中以把任何别的声音淹没过去。密集的树冠织成的华盖使他们不可能看到这边的动静,自然乔尼也不可能看清那边的情况。

战略环境太糟了,乔尼想。与这样一支大队的护送队较量,在这样茂密的森林里,何况他们还有坦克做屏护,自己带来的飞机又用不上;这仗一定打不赢。

乔尼向机场走去,抬头向上看,居然看到了一块天空,这是三天来第一次看到天空。说是天空,也不过是树叶间闪露出的很有限的一块空隙,仅能够容矿石运输机飞过罢了。

士兵们藏在树间,掩护着机场。无线电接收机被放在缠着一棵大树的巨大的藤蔓上,那藤有十五英寸粗,看去像条蟒蛇。这机场说不定以前比现在大许多,后来逐渐被树林侵占得越来越小了。

那架巨大的战斗机直直地从上方降落下来,小战斗机在它上方护卫着。飞机着陆把地上泥潭的水全溅成了一股水柱,最后停了下来。丹那迪恩拉开门,坐在那里,咧嘴笑着,他看到乔尼觉得很开心。

罗伯特冲出来。大飞机的边门也打开了,里面的士兵们看着乔尼和罗伯特,等候命令,罗伯特挥挥手,示意他们好好坐着,不要着急,然后同乔尼和丹那迪恩一起上了小飞机。

乔尼简洁地把情况说明了一下,“路那边有一大队护送队,我猜想他们是来取燃料和弹药,然后回主矿区。”

丹那迪恩并没有坐等乔尼的呼叫,他把飞机停在隔墙那儿,让无线电通讯接收机一直开着,以便与乔尼及时联系,自己便去勘察了他们所说的阿尔伯特湖主矿区,他随身携带的仪器和视屏能够透过雨和云彩分辨物体。那个矿区是在92号那天被麦克阿德摧毁的,当时摧毁它着实费了一番劲。塞库洛曾想启用两架战斗机,麦克阿德盯住机库的发射门打,把两架战斗机堵在了机库里。丹那迪恩把电源线全炸成了碎块,把塞库洛人的呼吸气源和弹药堆燃料库炸了个一塌糊涂。后来塞库洛发射了两架反战斗机,丹那迪恩又把反战斗机也炸毁了。现在想起来,那场战斗真精彩。

丹那迪恩三天里就在那块地方监视着,没有发现什么动静,但是--丹那迪恩指着照片给乔尼和罗伯特看,照片是从他的视屏上录下来的--那些塞库洛怪物已把机库门清理好了,看,那是什么?机场边缘树下的阴影……天,是十架战斗机,壁垒森严地排列在那儿。

“自从那场战斗之后,没有人回来清扫那个矿区,游击队一直在忙别的。”丹那迪恩总结说。

乔尼看着手中的照片,审视着那些半掩在树中的飞机的轮廓,然后抬头望着丹那迪恩。

丹那迪恩接着说:“就是你提过的那种飞机,马克32号低飞地面扫射机,装备非常精良,飞行范围不是很大,但能够携带数额惊人的燃料和弹药。

乔尼沉思着说:“那些塞库洛人,不是在保护他们的采矿区,很有可能是急需呼吸气,他们把燃料都用光了……瞧草地上留下的车印,这些飞机不是飞到那儿的,是被运送到那儿的。”乔尼指着树间半露半隐的小矮房说:“他们到那里呆了几天,发疯般地制造燃料和弹药,把所有的燃料凑集在一起才把护送队搬到了这里。我相信他们已经搜集了所有可能得到的呼吸气体,正准备返回。”

“他们唯一的另外一个呼吸气体供应地是美洲的中心营地!他们肯定是奔那儿去。”罗伯特插进来说。

“要是有上这十架马克32号飞机,他们就有可能扭转整个战争的局面。”乔尼忧心忡忡地说。他打开地图,雨点还在从他身上向下滑落,滴到地图上。乔尼沿着矮房后的那条出口向前移动,发现小路延伸出了森林,经过一块平地,到达了一条长长的山谷,山谷上空是敞开的。山谷之后,小路向着阿尔伯特河伸过去,中间有一块平地。乔尼又看了看丹那迪恩拍下来的照片。

“我们可以筹划打一仗。”乔尼说,他测量了一下距离,扭头对着罗伯特。“他们到达这个点需要一天半时间,到达营地总部需要两天时间,因为路很难走。我们要提防布利岗提的主力;同时,伊万上校带四个人和一架迫击炮到这个地方,告诉他让他守住这儿直到结束;你,丹那迪恩,控制住这儿,不让护送队能通过。记住我们的目的是要活捉塞库洛人。”

“我们也是要阻止塞库洛对丹佛地区的反攻。”罗伯特补充道。

乔尼对丹那迪恩不无遗憾地说:“可惜只有一架战斗机给你。”

丹那迪恩非常轻松地笑笑,说:“不是只有一场战斗吗?伙计。”

索尔被乔尼派到了月亮山区,假扮乔尼在那儿露面,目的是掩护乔尼的全盘计划,不让委员会发现乔尼的真实行踪。索尔是个好骑手,他刚从月亮山回来,下一站即将去访问南部的一个部落。

7

乔尼他们考虑得没有错,塞库洛人贮存的呼吸气体和弹药已经所剩不多了。营地里有四分之一顷的地方被辟为呼吸气体贮存所,有半顷被用来堆积弹药和燃料。现在统统不见了。

安格斯打开营地大门,从战斗机上下来的剩余士兵们互相掩护着冲了进去。里面没有人,所有的办公室、商店和机库都是空的。气泵在运转着,灯都亮着,很明显,塞库洛人走得很匆忙,把一切都弄得非常凌乱。

乔尼站在娱乐区外面的走廊上,感叹道:“这地方多么阴暗荒凉啊!”所有的东西都发霉了,水从墙上一道道渗下来,只有气泵所在的一小块地方是干的。塞库洛人如何在这样可怕的地方生活啊!

一架打印机摆那儿,上面有一摞打印出来的无线电接收的情报信息单,乔尼随手翻了翻。塞库洛人监控所有的无线电波段,尤其是飞行波段,然后把所有信息打印出来,不管是否有价值。乔尼看到几条所谓的“消息和情报”,觉得有些好笑,其中有两条是这样的:“安迪,你能让卡尔卡塔的朝圣者搭乘飞机吗?”“请帮我拿一件飞机服来,另外带些燃料来。”苏格兰飞行员们虽然用塞库洛语交谈,但其中夹杂了大量的英文词,对塞库洛公司的人员来说,这些对话听起来疯疯颠颠;他们长期龟缩在这遥远偏僻的密林中,根本不知道外面真正发生的事情,只能靠监听把所有的信息搜集在一起。在这潮湿闷热的环境里,打印纸已变湿了。

一个俄国兵跑过来,手里举着他刚发现的一个塞库洛呼吸气罩。呼吸气罩与液态气瓶还连接着,乔尼接过来放到鼻子上闻了闻,立刻觉得窒息。乔尼想起来,一瓶呼吸气能持续使用十二小时。那么,这只瓶子里仍有剩余的呼吸气。乔尼晃晃瓶子,试试还有多少液态呼吸气留在瓶了里,依此乔尼判断出,塞库洛人是在最近的八九个小时内离开的。

乔尼在走廊里来回走动着,气泵虽然将空气吸入进来,却没有使温度降低,乔尼热得汗如雨下。空气里弥漫着塞库洛人常有的臭味……比那还难闻,因为臭味还混着霉味。士兵们正在各处搜查,不时传来各种各样的响声。乔尼看到一个听筒从底座上耷拉下来,他拿起来听了听,还好用,能听到远处钨矿区气泵运转的声音。

这个矿区建成的时间不长,很可能是发现了新钨矿之后从别处才转移来的。塞库洛发疯地需要钨矿。采矿区经理办公室的视屏还在开着,乔尼盯着那个矿区里的巨大的电熔炉,塞库洛人把矿石运到那儿,用那个熔炉炼矿石。

乔尼走下台阶往机库走去。塞库洛人的台阶正好是人们常用的台阶高度的两部,乔尼走这样的楼梯有些吃力。但近一段时间,他的手和腿已恢复了许多,乔尼甚至有把握可以用右手打机关枪了。

机库和其他地方一样被搞得很乱,里面横七竖八地躺着些各式车辆。

安格斯在里面这里看看,那里看看,不时用仪器各处捅一捅。他手里拿了一支粉笔,凡是暂时不能开动的车辆,他就用粉笔画上“x”字样,有两辆坦克被标上“x”;几辆飞行平台车,没有标“x”,肯定是可以开动的,还有几辆平板卡车,有一半可用。

有一个房间,门上标着“军械库”,乔尼走了进去,啊,太好了!迫击炮!一大摞盛满炮弹的弹药箱!简直是天赐!

乔尼跑出去,抓住安格斯急切地命令道:“开两辆平板卡车,每辆卡车上装载一辆飞行平台车,再在飞行平台车上配备好迫击炮和炸药。把那堆油布捆成垫子护在卡车前面。全装好后,把一辆停在外面,一辆停在机库里。”

然后乔尼让罗伯特给每辆车配四名士兵和一名司机。一切就绪后,派一辆平板卡车去跟踪在护送队的后面。

“你想干什么?这是什么意思?”罗伯特问道。

“他们跟在护送队后面,可以截断护送队的退路。飞行平台车可以飞起来向下炮击,炸倒沿途树木,使塞库洛护送队无法后退。”

“如果不行,反倒把护送队引回到这儿怎么办?”罗伯特说又问。

“另一辆躲在机库里的卡车可以负责保护这儿,另外可以再加派四个人同一名司机在这儿进行防御。我们先去看一下布利岗提人的情况,回来后把它也带上。”

“那这可真称得上是有史以来计划最周密的一场战斗,无疑将是最精彩,最成功的。”罗伯特乐颠颠地去布置了。

一个苏格兰士兵急匆匆地走过来,喊道:“乔尼,你最好到下面一层来看看。”他的脸色灰白灰白的。

乔尼艰难地又往下下了一层,他根本想象不到士兵们看见了什么。

那是一个很大的房间,显然是用来练习射击的。几名俄国士兵围着地板上的什么东西站成一圈,脸上都带着极度厌恶难以忍受的表情。带乔尼来的苏格兰士兵站住了,没有说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什么东西。

在地上有一大滩凝固的血迹,隐隐约约能认出两具年长女人的尸体,说是尸体,其实尸体只是几块被肢解了的碎片。花白的头发,棕色的人皮,撕成布片的衣服,连同散落的骨头块,大致堆成了两个小丘。看着地上被残酷肢解的尸体和散落在周围的枪套,士兵们和乔尼大致猜到了事情的经过。

一定是几名塞库洛人用那种非伤性子弹,一点一点地,一寸一寸地将两名老妇人射击成了眼前这样惨不忍睹的样子。

几小时前,这儿的一幕是多么令人发指啊!老妇人曾经怎样地凄声嘶叫,塞库洛人又曾经怎样地无耻畅笑!

麦克肯瑞科医生被叫了进来,他尽量地站在血迹以外,恐怖地断断续续地说:“不太确定,根据这些尸块很难判断清楚;如果照血迹的凝固情况来看,可能是在四小时前;这两个妇人……有四五十岁……曾进行过繁重的劳动……是被一点一点地射击致死的!”麦克肯瑞科医生转向乔尼,问道:“塞库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样使他们得到快感,他们认为这样做很快乐。”乔尼看着麦克肯瑞科医生说:“塞库洛人唯一感到兴奋的快乐的时候,就是折磨别人使之痛苦的时候。”

麦克肯瑞科医生的脸色变得坚毅了许多,他说:“这下我开始对解剖塞库洛人感到经较轻松了。”

一名俄国士兵用一只木棍挪动着地上的一件东西,乔尼跨过脚下的大滩血迹,把它捡了起来,罗伯特刚刚走进来,看到乔尼手中的东西,一下惊呆了。

那是一顶苏格兰男帽!

可是地上并没有苏格兰人的尸体,帽子挺新,是协调人常戴的那种。

8

乔尼站在滂沱大雨中,看着那辆古老废弃的平板卡车。

两三天前,或者就在几小时前,曾有三个人,两个布利岗提老妇人和一名年轻的苏格兰人,被捆在这里,无依无助地等着被塞库洛人带走,说不定背后还有带着毒箭和手榴弹的布利岗提人看守着。真不知道曾有多少班图人和俾格米人以这样的方式,在这样的地方,被布利岗提人捉住卖给了塞库洛人。

塞库洛人来了,带走了他们。留下了这些东西给曾是雇佣兵的布利岗提人。两个老妇人悲惨地死去了,那名苏格兰人的命运还不为所知。

一名俄国士兵小心翼翼地用长枪检查了一遍平板卡车和卡车上留下的交换物,防止塞库洛人是否设了陷阱。塞库洛人如果不想继续与布利岗提人做生意了,要切断了切联系,就会安好炸弹,炸毁这一切。经过检查,没有发现炸弹,看来,塞库洛人打算回来,重新占领地球。

乔尼检查了塞库洛人留下的货物,在密封的金属容器里,有一百磅硫磺,一百磅硝石;另有一个油布包裹,里面有一卷导火线。这些材料再加上些木炭,就可以制造手榴弹了。另外还有一个更小的盒子,里面是无线电所需要的电源筒。这些货物就是三条人命的价值。

乔尼转身朝一名俄国军官走过去,他那儿抓了一批布利岗提人,活着的有十七个,个个双手抱在脑后,在机关枪的威逼之下,静静地坐着,看着地面。其中有七名是受伤的,因为疼痛,不停地呻吟着。有十二具布利岗提人的尸体被拉过来,摞成了一堆。

有一名布利岗提感到有人走过来,抬头看看。他胸部极宽,牙齿很多是折断的,脸上疤痕累累,下巴大得不成比例,头发留得非常短,穿着一件猴皮衣服,裁剪成军事人员的式样。胸前交叉挂着两付子弹带,里面插满了毒箭。他的眼睛看上去污浊不堪。

“你们为什么要打我们?”他问道。他的话仔细分辨清楚,应该是英语。

“按照惯例,你只能知道我的名字-军衔-编号。”那名布利岗提俘虏答道。

“好吧,你说吧。”乔尼靠在自己的拐杖上说。

“我是阿夫.莫菲来救援我们的?”他说得虽然很不清楚,但勉强能使人听懂。

乔尼转向大卫.福克斯,那名协调人。协调人解释说:“布利岗提人相信一则传说,终究有一天,国际银行会派人救援他们。至于联合国,我想是一种政治组织,负责保护弱小国家,调解战争。真不可思议,他们能将这种传说保留到现在……”

“你们的主力在哪里?”乔尼又转过去继续问。

“我除了告诉你们我的姓名-军衔-编号,其他什么也不会说。”那名俘虏回答道。

“你想,我们就是那支救援部队,我们必须知道,不是叫?”乔尼说道。

“如果你们真是救援军的话,就应该知道我们在哪里。”那名布利岗提上尉倔强地说。

“我想最好能跟你们的总司令谈谈。”乔尼继续说道。

“史尼斯将军?他在基地总部,离这儿远着呢。”上尉回答说。

乔尼耸耸肩,向一名俄国士兵一招手,那名俄国士兵走上前来,将机关枪对准了阿夫.莫菲上尉。

“他们今天朝那个方向前进了!”布利岗提上尉立刻识趣地答道,一边努力地用捆着的双手示意,两颊也紧张地朝所示意的方向伸着。

“你们把所抓的人放在那平板卡车上有多长时间了?”乔尼又问。

“平板卡车?”那上尉又假装糊涂地问。

乔尼于是转向了俄国士兵。

“昨天下午”上尉见状,立刻回答。

那名苏格兰人如果活着就好,乔尼想。乔尼环顾了一下,考虑能做些什么。他已经在护送队的后面安排了堵截,在前面布置了埋伏。在这样的密林里是无所谓侧翼作战的,一辆陆地车绕着树林转来转去就有可能晕头转向,甚至会在这淋透了雨的沼泽地中栽个底朝天。怪不得连塞库洛人都要收买布利岗提人跟他们协作。乔尼决定他目前只能是等待战斗打响了。

乔尼让协调人把命令传达给俄国士兵,他们开始仔细地,非常警惕地搜查布利岗提俘虏的衣服,从里面搜出了许多刀、箭和其他暗藏的武器。然后士兵们把这些雇佣兵的子孙们一个个捆绑起来,轮到阿夫.莫菲

乔尼点头表示同意,莫菲跳起来,抓起一根粗重的棍棒,向那几七个受伤的布利岗提人敲去,还没等士兵们反应过来,那七个人已被他全部打死了,都是被棍棒敲碎了颅骨而死。

莫菲扔下了棍棒,满意地笑了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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