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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回 诸闺秀花径游春 众纨裤柳阴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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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贾相国自入阁之后,真是兢兢业业,调和鼎鼐,燮理阴阳,无人不感激。这年新正,恰值中宫诞生皇子,万岁爷在阳春殿召见贾中堂,又题起元妃在日何等贤淑,至今想起来还是伤心。这贾中堂便含泪叩头,劝解了一番。又问贾中堂现有几子,有无差使?贾政奏道:“臣长子贾珠少年亡故,长孙贾兰蒙皇上天恩,是翰林院庶吉士,次子贾宝玉”刚说到这句,皇帝就问,说:“我记得他不是中举之后还丢过一回吗?如今有什么差使?”贾政碰头奏道:“皇上天恩,不弃驽骀,也是庶吉士。”又问:“你还有几个儿子?”贾政又奏道:“还有第三子贾环,尚未当差。”又问:“今年多大了?”回奏:“今年十九岁。”又问:“贾赦还在不在?多大年纪?如今在家作些什么?”贾政奏道:“臣胞兄贾赦现年七十岁,自蒙恩赦回,颇知悛改。家居无事,教教子侄们骑射。”皇帝又说了几件官事,便说:“你出去传给枢密院,贾环赏给五品龙禁尉之职。贾赦赏给三品的半俸,以养余年。”贾政当面碰头谢恩,出来传了旨意。

回到家中,对王夫人细细说了一遍,一家人无不欢喜。自己又到贾赦那边告述,只见贾琏捧了旨意进来,将此事回明。

又对贾政道:“叔叔明日带了三兄弟进去谢恩,我父亲还是叔叔代奏哇?还是自己进去呢?”贾政道:“我今日奏的在家教你们射箭,皇上很喜欢,还说身子健壮,自然是亲身谢恩的是。

你就教他们办了折子来我看。”贾琏答应着去了。这里王夫人带着李纨、宝钗、平儿、如玉过来道喜,邢夫人接了进去款待。

又见奶子们抱了芝哥、苓哥进来,给爷爷请安。贾赦接过来一边抱着一个,对贾政说:“这才是人生第一乐事呢。”说着嬷嬷们接了过去。贾赦说:“这怎么好呢?给你们点什么呢?”

就叫小跟班的双寿,“把我前日得的那小羊儿,一个人给一只。”

此时贾兰正站在旁边,笑着说:“爷爷,那羊是三只!”贾赦道:“三只怎么?难道这么大小子还玩羊吗?”贾兰笑道:“赏三个孙子,岂不是三阳开泰?”说的老弟兄两个都笑起来。

贾赦说:“拉了去罢,不许和兄弟们打架。”

正说笑着,见贾珍带着贾蓉进来道喜。贾珍又给贾赦、贾政磕头,说:“早膳后,旨意侄儿放了京营总兵。”贾政道:“昨日问你来说着,说去年你的马箭射的很好,今日却没提起。”

又对贾蓉说:“你三叔有什么不知道的差使,还要你照应些。”

贾蓉笑道:“爷爷怎么这么说呢?”贾政道:“这倒不是我谦逊,皆因你当了这些年了,诸事自然熟悉,总别教他外头得罪人。”贾蓉答应了几个“是”,随着贾珍进内给邢、王二位夫人磕头道喜去了。

这里贾赦对贾政道:“前日琏儿回那园子收拾得了,我就二月里挑个好日子搬了去。你嫂子向来不管事,就不用去了。”

贾政沉吟了一回说:“依我说大太太还是同去的是,不管事也是由来久矣了,然而老夫妻两下里,到底不相宜。”贾赦笑道:“我知道你的意思,皆因他们都年轻,怕照应不到,哥哥当了老王八。”说的众人都忍着笑。贾中堂站起身来说:“明日谢恩得早些进去。”说着带了宝玉、贾环,贾珍父子也就随了出来。贾赦送出二门,回去。贾政对贾珍道:“你看大老爷的话,教人怎么搭茬儿呢!”贾珍笑道:“想来又是醉了!”一路说着到了书房,早有众门客迎了出来。这贾中堂看了折子,次日兄弟、父子、叔侄一同谢恩。回来,贾赦、贾珍、贾环到祠堂磕头,又到贾母遗念前磕了头。彼此两府互相庆贺,又有众亲友家贺喜,不必细叙。

到了二月初四,是个移徙的日子。贾赦信了兄弟的良言,同了邢夫人并五位姨娘搬到万柳庄去。一路上香车宝马,惹的那乡间人携男抱女站在路旁观看。有知道的,就说:“这是贾中堂的哥哥,买了何老公的园子,今日搬家。”又有些人说:“怎么去年冬里就搬了好几天,俩三月还没搬完?”这些观看之人纷纷议论。早到了万柳庄的村口,这村中无非五六十户人家,也有两个小铺子。出了西村口,远远望见无边无沿的淡黄新柳,那树林里露着一带粉墙。临近了,见两岸柳树中间是一道小溪。到了石桥边,贾赦吩咐换马。家人伺候老爷下车上马,众人围随。过了桥,是一条虎皮石砌的车道,通着向东的一座大门,门上嵌着汉白玉的横匾,上边刻着是东平郡王八分书写的“隐园”两个大蓝字,顶上是鲜红的一方东平郡王之宝。进了门,两边都是土山,上面许多树林,此时新芽未吐,也认不出是何果木。从山豁里望见西南上一片大水。此时早有家人飞马报信,所以刚过山口,就有贾珍、贾琏、宝玉、贾环带领贾蓉、贾兰迎过板桥,在贾赦马前请安,又到邢夫人车边请了安,便张罗大老爷去了。贾琏向邢夫人道:“给太太预备下小轿,请换上轿,还有好多的路呢。”就有跟车上的仆妇、丫环搀扶下车上轿。四个小厮抬起,贾兰随在后边缓缓而行。那宝玉飞也似的跑着嚷道:“这边不好走,姨娘们的车顺着车道绕到北边,过了草桥在后角门下车罢!”众下人都笑他多事,岂知是他天生的性情,这也不要管他。

且说贾赦骑马过了这三折的红板桥,便是朝东的一座抱厦,门上面横楣是:“紫气东来”四个字,两边一副对联是:对面青山瓜豆篱边寻活计,绕门流水芰荷香里寄生涯。

进了门,是一条石子甬路,南面一带画廊,西边是个月洞门,便是通花园的路,北边是垂花门,到了门前住了轿马。里面五间大过厅,装修陈设不必细说。贾赦扶了贾兰往西院去了。这里贾琏、宝玉搀着邢夫人下轿,进了门,见平儿领着巧姐迎着请安。邢夫人见迎面高高的五间大正房,两边东西厢房,四周都是走廓,从钻山门望去,两边都有耳房。邢夫人向宝玉道:“这倒像你那院子的样儿。”宝玉答应:“是!”贾琏指着西厢房说:“这几天他们娘儿们就在这屋里住。”说着进入上房,中间是八扇玻璃落地明的隔扇,西两间是敞的,东次间是坐落,东里间便是大太太的寝室,设摆的朱围翠绕。邢夫人便问平儿:“我的东西呢?”平儿回道:“太太的箱子都在后西间,后东间是跟太太的姑娘们住,为的是叫着近便些。”邢夫人道:“这是两卷吗?怪不的那嵌扇里头焌黑的。”平儿说道:“为搁箱子,都安了闸板。”此时邢夫人归了坐,平儿捧过茶来。邢夫人问:“他们呢?”平儿说:“老爷吩咐姨奶奶们都在楼上住,自己住在楼下。”邢夫人点点头,便向贾琏、宝玉说道:“你们歇歇去罢!”贾琏说:“太太用了点心,过西院逛逛。”

邢夫人道:“索性等消停了,请了二太太和姑娘、奶奶们来,大家逛着热闹。”贾琏、宝玉答应着退出。只听后院一片笑语,原来是嫣红、紫云、金铃儿、玉铃儿、延寿五位姨娘进来。嫣红笑道:“太太不上楼上瞧瞧去,花园子比大观园还好呢。看那西山不知有多远呢!”邢夫人说:“自然好,这是真山真水。”

平儿道:“又搭着昨日那几点雨,更看的真。”玉铃儿说:“什么好看,站在上头怪晕的。”紫云说:“什么是眼晕?这么说着好在楼底下跟着老爷住。”说的邢夫人也笑了,说:“真个我瞧瞧这后院子。”扶了延寿的肩头,转过隔扇,后厦两边都是板壁。邢夫人站在后门口一看,五间朱楼高插云汉,两边接连着都是游廊,靠西边一颗合抱不交的老树。便问平儿:“这是什么树,这么大?”巧姐说:“榆树,所以太太这屋子就是榆荫堂。”邢夫人说:“你们都逛够了罢?”巧姐说:“我跟着我父亲都逛到了,我妈妈替太太收拾屋子,没工夫。”

邢夫人问平儿:“你们多咱进城?”平儿说:“二爷说,过了老爷的好日子再回去。”邢夫人道:“我也是这么说呢。”

正说着,见贾珍、宝玉、贾环、贾蓉、贾兰进来见邢夫人,都要进城。邢夫人说:“天晚了,看赶不进城去。”贾珍瞧了瞧表,申正二刻十分,说:“不晚,侄儿是不敢在外头住。”

只见贾赦进来说:“叫他们走罢,都是有差使的。”于是贾珍等告辞出去。走到院里,邢夫人说:“宝玉告诉你们太太,来的时候千万请二位亲家太太、姑奶奶们,都是至亲,我就不下帖子了。”贾赦说:“你们去罢,天不早了。”众人答应出去。

贾琏看着他们上了马,十几里路,一辔头就进了城门。同到荣府,见了贾政夫妇,说了些隐园的景致。贾珍父子在西府吃了晚饭,自回宁府不提。

却说贾赦虽是隐居,真应了古人说的那一句:“富在深山有远亲”,每日送礼的络绎不绝。温居的未完,接着又是祝寿的。就是那些宗亲王位也都送了礼来,还要亲身来祝寿,都回了不敢当。贾赦这日在上房向邢夫人母子说道:“我想,生日那两天,只怕客多。倒不如三月初三,请二太太和亲家太太们出城来逛逛。”又对贾琏道:“如有送戏的,一概辞谢。就说园子里没地方。”邢夫人说:“请他们索性住几天。”贾赦道:“很使得,我挪到那葫芦屋子住去,你就和媳妇商量罢。”平儿巴不得众姊妹来热闹,等贾赦出去,他就和邢夫人商量铺排屋子。谁在那屋里,谁和谁同祝那些小姨娘听了,无不欢喜。

邢夫人道:“二太太和亲家太太们就在这我屋里很可以,倒是初三不好请他。”平儿说:“想是老爷忘了。”邢夫人道:“初九是二爷的生日,莫若请初八来,大家热闹热闹。”便叫贾琏将此事回了老爷。贾赦笑道:“我老糊涂了,我连你的生日都忘了。也不用下帖子,二太太生日你们两个自然是进城自处,都口请罢。”

这隐园主人忙了几天,已到三月初一。贾琏夫妻带着巧姐回家,与王夫人拜寿。阖家欢乐了几天,各处都请准。似此春光明媚的时节,谁不愿到郊外去游春散闷。

到了初七这日,都来荣国府会齐,更有各房的丫头如同告奋勇的一般,都要跟去。那知王夫人不许多带人,自己就带玉钏和小丫头增福儿,其余每位只许带一个人。薛姨妈带同喜,李婶娘的是秋香,众姊妹们各带丫头一个。惜春因拜斗的工课未完,托故不去。李绮有服,贾蓉妻胡氏患病,余者尽都愿去。

早将衣包、行李打点出来,又有送贾琏的寿礼。初八黑早就起来梳妆,都到王夫人上房吃点心。薛姨妈对李婶娘道:“听见说路远的很,倒不如我们同车,一路上也好说说话儿。”李婶娘笑道:“敢是好,我自进了京,从没出过城。”正说着,婆子回道:“都预备齐了。”于是大家动身。王夫人是一乘四人绿轿,薛、李二位同坐一辆蓝呢轿车。众姊妹们都是朱轮翠盖八宝香车,后面便是十数辆跟车。又有几辆拉行李的三套大车,竟把这条荣府大街塞满。一路上香尘滚滚,出了城门,竟奔万柳庄而来。

不一时,到了隐园。下了轿车进内,就有邢夫人婆媳带着巧姐并五位姨娘迎接,彼此请安问好,不必细说。到了上房,又请贾赦相见,贾赦道:“早些吃了饭,二妹妹让着二位亲家太太和姑娘们到各处逛逛。”王夫人答应着说:“请大老爷歇着罢,不用张罗,都不是外人。”薛、李二位齐说:“既到名园,自然都要瞻仰的。”又说了几句话,贾赦自到外边去了。

这里吃过饭,大家换了衣裳。平儿回道:“给四位老太太预备下小轿了。”薛姨妈道:“不用累人,我们走着逛罢。”

平儿说:“太太们可走不来,连我们走着还使的荒呢。这程子大老爷很高兴,前几天就催着二爷拾掇屋子,摆陈设,说亲家太太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别叫人笑话。”李婶娘笑道:“还怕笑话呢!我今日出了城,连东南西北都辨不出来,惹的这老姐姐可笑我。”说着四位太太扶着丫头出了垂花门。贾琏、贾蓉、贾兰伺候上了小轿,贾琏说:“蓉哥跟太太们去,叫兰哥伺候姑奶奶们。”蓉、兰二人答应了“是”。贾蓉前面引路,后边跟着几个丫环、仆妇往西园去了。

这里众人花枝招展,袖带飘扬,出了垂花门,上了对面的画廊。进入里面,是临水的一溜十二间连房,前边是朱红栏干,里边尽是曲折。装修一色文竹的桌椅床凳,摆着些小巧陈设。

走到尽西头,是座小小的抱厦,青山石砌的台阶,阶下一株空心老柳,那细丝直垂到水面,随波飘荡。树根上系着两只画舫。

回头看这门上挂着块匾,是“爱莲精舍”四个字,两边一副对联,写着:翠扇轻翻朝露净,红衣笑舞晚风斜。

顺着抱厦绕到后廊,是一片竹林。穿过竹林,迎面是峻赠崛岉的高山,隐着个洞门,门上刻着:“云根”二字。众人随着贾兰进了洞门,是一条弯弯转转的山道,盘到上头,一片平坦。周围是玉石栏干,中间石子甬路,东边一棵虬枝老怪松树,下开着两棵红白的辛夷,西边尽是五色含苞牡丹。湘云说:“可惜早了几天。”探春道:“没什么可惜,左右你是个没事人,住到牡丹卸了再回去。”香菱猛一回头说:“你们往西南看罢!”

于是众人一齐观看,见正西上一望无极,云端里隐着层峦叠山献的西山,正南上看不见别的景,倒尽是密密濛濛的烟柳。走上台阶,是四面出廊的五间敞厅。明柱上的对联是粉地绿字,写着:万物静观皆自得,四时佳兴与人同。

宝钗道:“虽是两句旧诗,在这个地方实在的恰当。”抬头看那匾时,是“览胜轩”三个狂草。当地放张文石镶嵌的大罗汉床,围着十二扇大理石天然山水的屏风,两边八张花梨嵌石太师椅,四张茶几。尤氏道:“咱们歇歇罢!”大家坐下,又看东山墙上挂着蓝瑛画的“海屋添筹”大横披,条案上设摆着几件夏鼎、商彝,西面可墙的一块大玻璃,一张水晶镶的方桌,四张几凳。正看着,婆子们掇了茶来。宝钗擎杯叹道:“可惜这样胜境,两个人没看见!”说着眼圈儿一红。湘云道:“你说的自然是林姐姐和凤姐姐了。”地下婆子接言道:“昨日晚上我们奶奶想起头里奶奶,还伤了会子心呢。”众人听了,都觉伤感。尤氏说:“走罢,看太太们等急了。”说着就转过屏风。

后檐下开着几株海棠、梨、杏,往北一看,尽是稻田,篱笆围着几间草房。西北犄角上,一片雪白。贾兰指着说:“那就是葫芦屋子。”这里慢慢转下盘道,原来山后是片桃林,枝上开满了通红的桃花。底下都娇黄的菜花。顺这羊肠细路出去,北边一座草亭,几块太湖石倚着几竿修竹。过了小桥,只听水响,迎面小小院落,绿竹花幛,门上镶着“小香雪林”四个楷书。院中别无杂树,种着二三十棵白丁香。三间小小的书斋,门窗之上尽是一色的蓝玻璃。房中是一明两暗,西间挂着香色软帘,门上贴着“寄盦”二字,便知是贾赦的卧室,不便进去。

贾兰过来开了迎面穿衣镜的消息,玉钏笑嘻嘻的迎了出来,说:“太太等急了,这会子才来。”尤氏道:“我们还打了个茶尖呢。”进了境门,窄窄的一间穿堂,望里一看,十分深杳。

见太太们都在东窗下坐着,当地放着个二尺多高、径过有三尺多大的石盆。李婶娘笑道:“快看宝贝罢!”邢夫人说:“真是宝贝,盛上水冬暖夏凉。”众人绕着细细的观玩,宝琴道:“这样好东西,必该还有字。”湘云说:“我们找找!”看了半天,探春说:“这莲花瓣上刻着泰和三年七月制。”宝钗道:“怪道这么好,原来是金章宗时的东西。”尤氏笑道:“别说洗头,就是洗澡也够了。”说的众人都笑起来。又见西窗外黑压压的竹林,东窗外老树上缠着些朱藤,乱堆着几块假山,从石缝里泻下一股激湍。岫烟道:“我说那里水声呢!”香菱问宝钗:“不是有两个古字吗?怎么没看见!”宝钗道:“我也没见。”平儿指着门上说:“那不是!”果然有块小方石,刻着“自在”二字,并无款识。于是众人歇了一会,邢夫人说:“只怕都饿了,咱们回去罢!”王夫人说:“我们逛了这多半天,大老爷躲到那儿去了?”平儿说:“东山后头添盖了四十多间,所有外书房、厨房、马圈、下人房都在那边。”王夫人说:“我说怎么没奴才们的屋子呢。”说着出了小香雪林。

早有贾琏派人撑过船来,众人上船,望着那览胜轩,真似瑶台仙境。一路行来,从爱莲精舍下船回去不提。

到了次日,贾琏进城,各处行了礼,赶回园子。

到了十五,贾赦的生日。有许多亲友,又有本家子弟们都来拜寿。吃了面,约着在柳林中间那条坦平黄土道上去试马。

为首的是贾珍,领着一班年轻公子,你赌我赛,十分高兴。偏偏的乐极生悲,把个贾芹掉下马来,跌了个半死,不敢着老爷们知道,悄悄抬了进去。众人甚觉扫兴,此时日已衔山,都告辞进城。不知贾芹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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