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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治通鉴外纪卷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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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七

起上章阉茂尽阏逢困敦凡十五年

敬王下

二十九年春,蔡昭侯将朝于吴,大夫恐其复迁,令贼利杀昭侯,诛贼利以解过。昭侯子成侯朔立。 夏,楚围蛮氏,蛮氏溃,蛮子赤奔晋阴地。 冬十一月,齐伐晋,取邢、任、栾、镐、逆畤、阴人、盂、壶口、 是岁。滕顷公薨,子隐公虞母立。 越王句践在吴三年,夫差遣之。句践之地,南至句无,北至御儿,东至鄞,西至姑蔑,广运百里,乃致其父母昆弟而誓之曰:女子十七不嫁,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当室者死,三年释其政;支子死,三月释其政。四方之士来者,必庙礼之。范蠡曰:时将有反,事将有间,必知天地之恒制,乃有天下之成利。事无间,时无反,则抚民保教以须之。 计然南游于越,范蠡卑身师事之。计然姓辛,名研,字文子,葵丘濮上人,其先晋国亡公子也。研状貌似不及人,博学无所不通,明阴阳历数,尤善计算,不肯自显于诸侯。其言曰:知斗则修备,时用则知物,二者形,则万货之情可见矣。故旱则资舟,水则资车,物之理也。夫粜,二十病农,九十病末,上不过八十,下不减三十,则农末俱利。平粜齐物,关市不乏,治国之道也。积著之理,务完物,无息币,以物相贸易,贵上极则反贱,贱下极则反贵,财币欲其行如流水。推此类而修之,十年国富。厚赂战士,士赴矢石,如渴得饮,遂报强,吴观兵中国。

三十年春,晋范吉射中行寅自柏人出奔齐。寅将亡,召其祝而欲加罪焉,曰:牺牲不肥泽耶?齐戒不敬耶?使吾国亡,何也?祝简对曰:先君中行穆子皮车十乘,惟忧德义之不足也。今主君有革车百乘,犹患不足。夫舟车饰,则赋敛厚而民怨谤诅矣。君苟以为祝有益于国,则诅亦有损矣。一人祝之,一国诅之,一祝不胜万诅,国亡不亦宜乎?中行子大惭。 中行寅过邑,从者曰:此啬夫,公之故人,奚不休舍以待后车。寅曰:吾好音,此人遗我鸣琴。吾好佩,此人遗我玉环。是振我过以求容于我者,吾恐其以我求容于人也。乃去之。果收寅后车二乘,献之晋君。 赵简子曰:吾欲得范、中行氏之良臣。史黯曰:事君者,谏过而荐可,章善而替否,献能而进贤,择材而荐之,朝夕诵善,败而纳之。听则进,否则退。今范、中行氏之臣,不能匡相其君,使至于难,出在于外,又不能入,亡而弃之,何良之为?夫二子之良,将勤营其君,使立于外,死而后止。何曰以来?若来,非良臣也。简子曰:善,吾言过矣。 简子叹曰:雀雉、鼋鼍、鱼鳖,莫不能化,唯人不能。哀夫!

窦犨曰:君子哀无人,不哀无贿,哀无德,不哀无宠。哀名之不令,不哀年之不登。夫范、中行氏不恤庶难,欲擅晋国,令其子孙将耕于齐,宗庙之牺,为畎畎之勤,人之化也,何日之有? 子路问于孔子曰:治国何如?对曰:尊贤而贱不肖。子路曰:范、中行氏尊贤而贱不肖,其亡何也?曰:范、中行氏尊贤而不能用,贱不肖而不能去。贤者知其不用而怨之,不肖者知其必已贱而雠之。怨雠并作,虽欲无亡,得乎? 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必堕其垒培。吾若见之,是见寅与吉射也。尹铎往而增之。简子如晋阳,见垒,怒曰:必杀铎。昭余雠也。邮无正曰:吾子嗣位,有先主文子之典刑,景子之教训,重之以师保,加之以父兄,子皆疏之,以及此难夫!尹铎曰:思乐而喜,思难而惧,委土可以为师保,吾何为不憎?若罚之,是罚善也。罚善以赏恶,臣何望矣。简子说,曰:微子,吾几不为人矣。以免难之赏赏尹铎。初,尹铎与邮无正有怨,以其赏如无正,曰:子免,吾死敢不归禄?辞曰:吾为主图,非为子也。怨若怨焉。 简子田于蝼,史黯以犬待于门,曰:欲试之兹囿。简子曰:何为不告?对曰:君行臣不从,不顺,主将适蝼,而麓不闻,臣敢烦当日。简子乃还。 简子之右少室周闻牛谈有力,与之戏,弗胜,致右焉。简子许之,使周为宰,曰:知贤而让,可以训矣。 简子问壮驰兹曰:东方之士孰愈?壮驰兹拜而贺。简子曰:何贺也?对曰:国家将兴,君子自以为不足,其亡也,若有余。今主任晋国之政,而问及小人,又求贤人,是以贺也。

刘恕曰:德义生于不足,骄怠出于满假,自贤自伐以行为足也,矜夸陵人,以功为足也。士则曰道业充矣而善日丧,农则曰耕耘至矣而田畴荒,工则曰伎巧高矣而绳墨拙,商则曰财用盈矣而资产匮,有生之害,莫大于足也。老子之言曰:知足不辱,知止不殆。指名与货,货可足也,名不可止也。君子进德而未尝足,小人志小而安乎止。独善之言,不可以训。

简子之中牟,宰佛肸畔,置鼎于庭曰:与我者受邑,不从者烹。田基曰:义死不避斧钺之诛,义穷不受轩冕之服。无义而生,不仁而富,不如有义而烹。褰衣将就鼎,佛肸止之。简子屠中牟,论有功者,以田基为始。基曰:一人举而万夫俯首,知者不为也;赏一人以惭万夫,义者不取也。负其母南徙于楚。楚王高其义,以为司马。 赵简子之臣尹绰郄厥,简子曰:绰不爱我,谏于显;厥爱我,谏于隐。绰曰:厥爱君之丑,不爱君之过。绰爱君之过,不爱君之丑。不质君于众,恐君之不变化也。孔子曰:君子哉尹绰!面谏不面誉,可谓至忠矣。夏,晋赵鞅伐卫。 齐景公四望而叹曰:先君桓公车八百乘而伯诸侯,今我长毂千乘而功不及,得无管仲乎?弦章曰:水广则鱼大,君明则臣忠。昔有桓公,故有管仲。今桓公若在,车下之人尽为管仲矣。景公大惭。 景公饮大夫酒,公射出质,堂上唱善,若出一口。公作色太息,谓弦章曰:自吾失晏子,未尝闻过。今射出质,而众乃唱善。弦章曰:君好之,臣服之;君嗜之,臣食之。夫尺蠖食黄则身黄,食苍则身苍,君其犹有谄人之言乎?海人入鱼,公以五十乘赐章。章曰:晏子辞赏以正君,故过失不掩。今受鱼,是反晏子之义,而顺谄谀以干利也。固辞不受。 子贡问于孔子曰:三君问政,夫子应之不同,然则政有异乎?孔子曰:齐景公奢乎台榭,淫于苑囿,一旦而赐人百乘之家者三,故告之曰政在节用。叶都大而国小,民有离心,故告叶公曰附近而来远。鲁公有臣三人,内比周以惑其君,外鄣距宾客以蔽其明,故告之曰:政在谕臣。察此三者可同哉!齐景公宠芮姬,生子荼。荼少,母贱无行,诸大夫言:愿择诸子长贤者为太子。景公老,恶言嗣事,爱茶母,欲立之,惮发之口。公病,命国夏、高张立荼为太子,逐群公子于莱。秋,公薨,荼立。冬十月,群公子奔鲁。

三十一年春,晋伐鲜虞。 吴伐陈。楚救陈。 夏六月戊辰,齐、陈僖子乞及鲍牧逐国夏、高张、陈乞,武子强启子也。 初,楚昭王之理石渚,公正好义。廷有杀人者,渚追之,乃其父也,纵之而反于廷,曰:杀人者,臣之父也,臣罪当死。王曰:追而不及,庸有罪乎?渚曰:以父立政,非孝子也;废法纵罪,非忠臣也。王赦其罪,上惠也;伏诛而死,臣职也。不受令而自刎。 昭王尝出游,留夫人姜氏于渐台之上。王闻江水大至,使使者迎夫人。夫人曰:王召宫人必以符,使者忘持符来,妾不敢从。妾闻贞女不犯约,勇者不畏死,守节而已,不敢弃约越义而求生。大水至而死,号曰贞姜。 先是,楚有云如众赤鸟,夹日以飞三日。秋七月,楚昭王在城父,将救陈,召诸公子大夫曰:孤不佞,再辱楚师,今得以天寿终,孤之幸也。命其弟公子申及结为王,皆让不可。又命次弟公子闾,五让,乃许之。将战,王有疾。庚寅,攻大冥,薨于城父。公子闾曰:王病甚而舍其子,臣所以许王,广王意也。今王卒,臣敢忘乎?乃与子西、子期谋,伏师闭涂,迎越女之子章,立之而后还,是为惠王。 八月,齐陈乞使人之鲁,召景公子阳生,夜至于齐。冬十月丁卯,立之,是为悼公。使朱毛迁其君荼于骀,杀诸野幕之下,谓之安孺子。

三十二年春,宋侵郑。 晋侵卫。 秋,鲁伐邾,入之,执邾隐公以归。 宋围曹。冬,郑救曹,侵宋。

三十三年春,宋灭曹,执曹伯阳以归,杀之。 三月,吴伐鲁。 夏五月,齐伐鲁,取唤及阐。 六月,鲁归邾隐公。公无道,吴讨之,囚诸楼台。使诸大夫奉太子革为政。 秋,鲁及齐平。九月,齐闾丘明如鲁莅盟。子服景伯戒宰人曰:陷而入于恭,闵马父笑。景伯问之,对曰:笑吾子之大也。先圣王之传恭,犹不敢专。称曰:自古在昔,先民,今吾子之教官僚曰陷而后恭,满之甚也。十二月,齐归鲁唤及阐。 杞僖公薨,子湣公维立。是岁。晋有豕人言。三十四年春,郑围宋雍丘,宋围郑师。二月甲戍,取之。夏,楚伐陈, 宋伐郑。 是岁。越王勾践谓范蠡日:上天降祸于越,委制于吴,吾欲与子谋之。对曰:得时不成,反受其殃,王无蚤图。

三十五年春,邾隐公奔鲁,遂奔齐。吴、鲁邾郯伐齐。齐鲍牧弑悼公。吴王夫差帅舟师,将自海入讨齐,齐人败之,吴师还。夏,晋伐齐,取犁及辕。齐人立悼公子壬,是为简公。 越王献美女西施、郑旦于吴,夫差纳之。伍子胥谏曰:越王夏被毛裘,冬御黹绤。聚敢死之士数万人,必为吴隙。夫差不听。 初,阖庐起台于姑苏山,去国三十五里,春夏游焉。夫差高而饰之,三年乃成。周旋诘屈,横亘五里,崇饰土木,殚耗人力。宫妓千人,别立春宵宫,为长夜饮,造千石酒钟,作天池,池中作青龙舟,舟中盛陈妓乐,日与西施为水嬉。宫中作海灵馆、馆娃阁,铜沟玉槛,宫之楹槛皆珠玉饰之。秋,夫差复儆师,将伐齐。伍子胥曰:天命有反,越王戚然服士以伺吾间,而王以齐、鲁为忧,越将有吴土。今王罢民于姑苏,都鄙荐饥,吴民离矣。王不听。越王勾践拊循其士民,欲以报吴。大夫逢同曰:吴兵加齐晋,怨深于楚,越德少而功多,为越计,莫若结齐亲楚,附晋以厚吴,三国伐之,越承其弊,可克也。勾践问范蠡曰:吴王淫于乐而忘百姓,乱民功,逆天时,信谗喜优,憎辅远弼,上下相偷,其可乎?对曰:人事至矣,天应未也,王姑待之。 冬,楚代陈。吴延州来季子救陈。是岁。薛惠公薨。

三十六年春,齐国书、高无丕帅师伐鲁。仲尼在卫闻之,谓弟子曰:鲁,父母之国,二三子何为莫出?子路、子张、子由请出,孔子皆弗许。子贡请行,孔子许之。至齐,说田恒曰:忧在内者攻强,忧在外者攻弱。今君破鲁以广齐,战胜以骄主,破国以尊臣,而君之功不与焉,则交日疏于主,求以成大事,难矣。不如伐吴。伐吴不胜,人民外死,大臣内空,孤主制齐者唯君也。田恒曰:善。虽然,吾兵业已加鲁矣,去而之吴,大臣疑我,奈何?子贡曰:君按兵无伐,臣请使吴,令救鲁而伐齐。君因以兵迎之,田恒许之。子贡南说吴王曰:霸者无强敌,千钧之重,加铢两而移。今以万乘之齐,伐千乘之鲁,与吴争强,窃为王危之。夫救鲁,显名也,诛暴齐以服强晋,利莫大焉。吴王曰:吾尝与越战,越王有报我心,待我伐越而听子。子贡曰:王方以存亡继绝为名,伐小越而畏强齐,非勇也。今存越,示诸侯以仁;救鲁伐齐,威加晋国,诸侯相帅而朝吴,伯业成矣。王必恶越。臣请东见越王,令出兵以从。吴王大说,使子贡之越。越王除道郊迎,身御至舍而问曰:此蛮夷之国,大夫何以俨然辱而临之?子贡曰:吾说吴王以救鲁伐齐,其志欲之而畏越,曰待我伐越,乃可如此,破越必矣!句践顿首再拜曰:孤不料力与吴战,困于会稽,痛入骨髓,日夜欲与吴王接踵而死。子贡曰:吴王猛暴,群臣不堪,国家敝于数战,百姓怨上。今王发士卒佐之,以徼其志,卑辞以尊其礼,其伐齐必矣。彼战不胜,王之福也。战胜,必以兵临晋,臣请北见晋君,令共攻之。吴锐兵尽于齐,重甲困于晋,而王制其敝,此灭吴矣!越王许诺。子贡报吴王曰:臣敬以大王之言告越王,越王大恐曰:抵罪于吴,赖大王之赐,死不敢忘,何谋之敢虑?后五日,越使大夫种顿首言于吴王曰:东海役臣孤勾践使者臣种,敢修下吏问于左右。窃闻大王将兴大义,诛强救弱,请悉起境内士卒三千人,孤被坚执锐,先受矢石,因贱臣种,奉先人藏器甲二十领,铁屈卢之矛,步光之剑,以贺军吏。吴王说太宰嚭数受越重宝厚赂,日夜言于吴王,爱信越殊甚。伍子胥谏曰:齐之与吴,习俗不同,言语不通。我得其地不能处,得其民不能。使吴之与越接土邻境,道易人通。雠,敌战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王信越浮词诈伪而贪齐,后将悔之。太宰嚭曰:君王之令不行于上国者,齐、晋也。王胜齐而以兵临晋,是一举而服两国也。子胥曰:王战而胜,天亡吴矣。不胜,犹未也。王不听。子贡劝王许越师而辞其君。吴王乃谢越王。夏,发兵及鲁伐齐,子贡因之晋,谓定公曰:吴与齐将战,胜必以兵临晋。定公大恐。子贡曰:修兵休卒以待之。定公许诺。田恒,成子。僖子乞之子也。

刘恕曰:司马迁曰:子贡一出,存鲁,乱齐,破吴,强晋伯越,十年之中,五国各有变。战国之时,齐、鲁交兵者数矣,一不被伐,安能存哉?田氏弱齐,一当吴兵,安能乱哉?吴不备越而亡胜齐,安能破哉?四卿擅权,晋以衰弱,修兵休卒,安能强哉?越从吴伐齐,灭吴乃强,此安能伯哉?十年之中,鲁、齐、晋未尝有变,吴、越不为是而存,亡迁之言华而少实哉!

五月,吴克齐博。甲戌,战于艾陵,大败齐师。吴王使行人奚斯释言于齐曰:大夫国子兴其众庶,犯猎吴国之师徒,天若不知有罪,则何以使下国胜?夫差归而让子胥。子胥曰:王无喜,越大饥。范蠡曰:此越之福,吴之祸也。吴国甚富,王年少政骄,好名而不思后患。王重币卑词,请籴以卜之,食可得,则王何患焉?乃请于吴。吴王将与之。子胥谏曰:越非国贫民困,伺王间也。夫狐雉之相戏,狐卑体而雉信之,故狐得志而雉必死。夫饥,代事也,犹渊之与坂,谁国无有?不如勿与而伐之。吴王曰:服而攻之,非义兵也。饥而不食,非仁体也。虽得十越,吾且不为。贷之粟万石,越人私喜。太宰嚭数与子胥争越议,与逢同共谗之。王使子胥于齐。子胥临行,谓其子曰:吾数谏王,王不用,汝与吾俱亡,无益也。乃属其子于齐鲍牧,而还报吴。太宰嚭谓王曰:子胥为人刚暴猜贼,恐为深祸。王伐齐有大功,耻其计谋不用,乃反怨望,起祸不难。王不可不备。其使齐也,属子于鲍氏。夫为人臣,内不得意,外倚诸侯,自以先王谋臣,常怏怏不见用。愿王早图之。王曰:微子言,吾亦疑之。乃使使赐子胥属镂之剑,曰:先王刈杀四方之蓬蒿,立名于荆,大夫之力也。今大夫老,不自安恬逸,而处以念恶,挠乱百度,妖孽吴国。子胥对曰:王播弃黎老,而近孩童,比谋若不得志于齐,觉寤王心,吴国犹世,王无以取之,而天禄亟至,是吴命之短也。员不忍见王为越之擒。员请先死:乃仰天叹曰:嗟乎!谗臣嚭为乱,王反诛我。我令若父伯。若未立时,诸公子争立,我以死争之于先王。若既得立,欲分吴国予我。今听谀臣言以杀长者。乃告其舍人曰:必树吾墓上以梓,令可以为器。抉吾目,县吴东门,以观越之淢吴也。乃自刭死王愠曰:孤不使大夫得见也。取子胥尸,盛以鸱鹈,投之于江。吴人怜之,立祠江上,命曰胥山。越王谓范蠡曰:吾与子谋。吴子曰未可。今申胥骤谏,王怒而杀之,其可乎?对曰:天地未形,而先为之征,其事不成,杂受其刑。王姑待之。 初,孔子去鲁,适卫、曹、宋、郑、陈、蔡、楚。诸国反乎卫。冉求言于季康子曰:国有圣人而不能用,欲以求治,犹却步而求及前人。今孔子在卫,卫将用之,已有才而资邻国,难以言知。康子以告哀公,公从之。冬,以重币召之,孔子乃归,年六十九矣。 季康子欲以田赋,使冉有访诸仲尼,仲尼不对,私于冉有曰:先王制土,籍田以力,而砥其远迩;赋里以入,而量其有无;任力以夫,而议其老幼。先王以为足,若欲犯法,又何访焉?弗听。 鲁哀公问于孔子曰:寡人举事,与群臣虑之,而国愈乱,何也?对曰:明主在上,群臣直议于下,故一人知之,一人不知。今群臣无不一辞同乎季孙者,鲁国尽化为一。君虽问境内之人,犹不免于乱也。 鲁终不能用孔子,孔子亦不求仕,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坂。仁道有迩,求之若远。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回虑,题彼㤗山,郁确其高。梁甫回连,枳棘充路,陟之无缘,将伐无柯,患兹蔓延,惟以永叹,涕𫕥潺湲。于是周室微而诗书阙,礼乐废。乃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去诗之重,复取可施于礼义者三百五篇,皆弦歌之求,合韶、武、雅、颂之音,追迹三代之礼,礼乐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晚而喜易,序彖、系象、说卦、文言。孔子论诗,至正月之六章,矍然曰:不逢时之君子,岂不殆哉?从上依世则废道,违上离俗则危身。世不与善,已独由之,则曰非妖则孽也。故贤者不遇时,常恐不终焉。 子夏读书毕,孔子问曰:吾子何为于书?子夏曰:书之论事,昭昭若日月焉,所受于夫子者弗敢忘。退而穷居河济之间,深山之中,壤室蓬户,弹琴瑟以歌先王之风,有人亦乐之,无人亦乐之,上见尧舜之道,下见三王之义,可以忘死生矣。孔子愀然变容曰:嘻!子殆可与言书矣。虽然,见其表,未见其里,窥其门未入其中。颜回曰:何谓也?孔子曰:丘常悉心尽志以入其中,则前有高岸而后有大溪,填填正立而已。六誓可以观义,五诰可以观仁,甫刑可以观诫,洪范可以观度,禹贡可以观事,皋陶谟可以观治,尧典可以观美。鲁人颜回、子渊、闵损子骞、冉耕伯牛、冉雍仲弓、宰予子我、冉求子有、曾参子舆、澹台灭明子羽、宓不齐子贱、樊须子迟、有若子有、公伯僚子周、公西赤子华、公冶长子长、南宫适子容、卫人端木赐子贡仲由子路、卜商子夏、吴人言偃子游、陈人颛孙师子张、巫马施子期、陈亢子禽、齐人;高柴子高、宋人;原宪子思、司马耕子牛、蔡人;漆雕开子若等异能之士七十二人,其余受业者三千人。东郭子惠问于子贡曰:夫子之门何杂也?对曰:隐括之旁多枉木,良医之门多病者,砥砺之旁多顽钝。夫子修道以俟天下,是以来者不止也。孔子之所严事,于周则老子,于卫蘧伯玉,于齐晏平仲,于楚老莱子,于郑子产,于鲁孟公绰,数称臧文仲、柳下惠、铜鞮伯华、介山子。然孔子皆后之,不并世。老子,楚苦县人,在孕八十一岁,剖母左腋而生,生而白首,故谓之老子,姓李,名耳,字伯阳,又有老聃之号,周守藏室之史也。修道德,其学以自隐无名为务。孔子尝适周问礼焉,老子见周衰乃去至关,关令尹喜曰:子将隐矣,强为我著耆。老子乃著上下篇,言道德之意五千余言而去,莫知其所终。老子百六十余岁,或言二百余岁,以其修道而养寿也。世之学老子者则绌儒学,儒学亦绌老子,盖道不同,不相为谋。孔子没后百余年,而周大史儋见秦献公,或曰儋即老子,或曰非也。常枞有疾,老子问焉,曰:先生疾甚矣,无遗教以语弟子乎?枞张其口曰:吾舌存乎?老子曰:然吾齿存乎!老子曰:亡枞曰:子知之乎!老子曰:舌以其柔齿以其刚枞曰:天下之事尽矣。无以复语子老莱子楚人著书十五篇言道家之用 孔子闲处喟然叹曰:铜鞮伯华而无死天下其定矣。子路曰:其为人何若:孔子曰:其幼也。敏而好学,其壮也勇而不屈,其老也。有道而能以下人。子路曰:有道又谁下哉?孔子曰:以众攻寡,无不消也;以贵下贱,无不得也。周公制天下之政而下士,岂无道哉?欲得士也。 成回学于子路,三年,恭敬不已。子路问其故,对曰:人比于鸟,上畏鹰鹯,下畏网罗。夫为善者少而谗者多,若身不死,安知祸罪不施?行年七十,常恐行节之亏,恭敬以待天命。子路曰:君子哉! 是岁!洛绝于周,淇绝于旧卫。 滕隐公薨。

三十七年春,鲁用田赋,自成公作丘甲,哀公用田赋,搜狩、治兵、大阅之事,皆失其正。春秋书而讥之,以存王道。秋,卫出公会吴于郧,吴王囚之,说者冠盖相望而弗能止。鲁哀公撤钟鼓之县,缟素而朝,谓仲尼曰:诸侯无亲,以诸侯为亲;大夫无党,以大夫为党。吾欲免卫君而不能。仲尼请子贡行,至吴,见太宰嚭,嚭说之,欲荐之于王。子贡曰:子不能行也。且卫君之来,其半曰不若朝晋,其半曰不若朝吴。卫君以吴可归,故束身以受命。今子受而囚之,又欲流之于海,是赏言朝晋者,而罚言朝吴者也。诸侯以为蓍龟,则皆移心于晋矣。子欲成伯王之业,难乎?嚭入,复之于王。王出令曰:十日而遣卫君,不具者死。卫出公怨吴王,曾从子,曰:吴王好剑,臣相剑者请为吴王相剑,拔而示之,因为君刺之。出公曰:子非义士,为利者也。吴强而富,卫弱而贫,子必往。吾恐子为吴王用之于我也。乃逐之。 九月,宋伐郑,取锡,遂围嵒。冬十二月,郑救嵒。丙申,围宋师 鲁螽。 越王勾践召范蠡问曰:吴稻蟹不遗种,其可乎?对曰:天应至矣,人事未尽也。王怒曰:吾与子言人事,子应我以天时。今天应至矣,子应我以人事,何也?对曰:人事与天地相参,乃可成功。今祸新民恐,将同其力,致其死。王其驰骋弋猎,无至禽荒,宫中之乐,无至酒荒。彼上将薄其德,民将尽其力,望而不得食,乃可以致天地之殛。王姑待之。 吴王夫差起师北征,阙为深沟,通于商、鲁之间,北属之沂,西属之济,将会于黄池。

三十八年春,郑取宋师于嵒。 吴欲伯中国,以尊周室。夏,单平公会晋定公、吴夫差、鲁哀公于黄池。 越王勾践非其身之所种则不食,非其夫人所织则不衣。十年不收于国,民有三年之食。国之父兄请曰:昔夫差耻吾君,请报之。勾践辞曰:寡人之罪也,无庸战。父兄又请曰:越四封之内,亲吾君犹父母也,敢不尽力乎?勾践许之。致其众而誓之曰:进则思赏,退则思刑者,有常赏;进不用命,退则无耻者,有常刑。国人皆劝曰:孰是吾君也?可无死乎?六月丙子,越伐吴,命范蠡、后庸帅师沿海溯淮,以绝吴路,败王子友于姑熊夷。勾践帅中军溯江袭吴,入其郛,焚姑苏,徙其大舟。吴、晋争长,未成边,遽至,以越乱告。吴王惧天下闻而秘之,合大夫而谋曰:越为不道,背其齐盟,道路修远,无会而归,与会而先晋,孰利?王孙洛曰:今夕必挑战以广民心,励士以奋其朋势,彼将不战而先我。吴王许诺。昏乃戒令,秣马食士,夜中服兵擐甲,带甲三万,去晋军一里。昧明,三军皆哗,声动天地。晋师大骇,令董褐请事曰:大国越录造于弊邑之军垒,敢请乱故。吴王亲对之曰:孤欲守先君之班爵,进则不敢,退则不可。会日薄矣,恐事不集,以为诸侯笑。孤之事君,在今日,不得事君亦在今日。董褐还,告赵鞅曰:吴王之色类有大忧,小则嬖妾嫡子死,大则越入吴,将毒,不可与战。主其许之先,然不可徒许也。赵鞅许诺。乃令董褐复命曰:曩君之言,周室既卑,诸侯大夫失礼于天子。今君王东海,淫名闻于天子,君有短桓而自逾之,况蛮荆何有于周室?命圭有命,固曰吴伯,不曰吴王。周无二王,君若无卑天子以干其不祥,而曰吴公,孤敢不顺从君命?吴王许诺,乃就幕而会。吴公先歃,晋侯亚之。吴王既会,越闻愈章,恐齐、宋之为己害,命王孙洛先与勇获帅徒师,以为过宾于宋,焚其北郛。夫差使王孙苟告劳于周曰:昔楚为不道,不共承王事,吾先君阖庐不贯不忍。今齐侯壬不鉴于楚,夫差遵汶伐博,克有成事,敢告于下执事。周王答曰:周室逢天之降祸,遭民之不祥,余心岂忘忧恤。今伯父曰:勠力同德,余一人兼受介福。吴王欲伐宋,太宰嚭曰:可胜而不能居也。乃引兵归国,国亡,太子内空,王居外久,士皆罢敝。冬,厚币与越平。越自度亦未能灭吴,乃与吴平。 是岁许元公成薨,子结立。元公,悼公孙也。

三十九年春,鲁西狩获麟。孔子曰:吾道不行矣。乃因史记而作春秋,约其文辞,以绳当世。 鲁哀公问孔子曰:东益宅不祥,信有之乎?孔子曰:损人益己,身之不祥也;弃老取幼,家之不祥也;释贤用不肖,国之不祥也;老者不教,幼者不学,俗之不祥也;圣人伏匿,天下之不祥也。故不祥有五,而东益不与焉。 孔子闲居,喟然而叹。子思再拜请曰:意子孙不修,将忝祖乎?羡尧舜之道,恨不及乎?夫子曰:孺子安知吾志?对曰:急于进瞻亟闻夫子之教,其父析薪,其子弗克负荷,是谓不肖,急所以恐而不解也。夫子欣然笑曰:吾无忧矣。世不废业,其克昌乎?孔子娶于宋并官氏,生子鲤,字伯鱼,先孔子卒。急,字子思,伯鱼子也。 小邾射以句绎奔鲁。 齐田恒与隰斯登灵台观望,三面皆畅,独南面,以隰子之家树蔽之。田恒不言而欲去之。隰子知其意,归使人伐树,俄复止之。其相室曰:何变之速乎?隰子曰:古者以愚全身,今田子将有大事,而我知其微,祸莫大焉。夏四月,田恒执简公于舒州。五月庚申朔,日有食之。 莒郊公狂薨。 六月甲午,齐田恒弑简公,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田恒与国人盟曰:不盟者,死及家石。佗人曰:不盟,是杀吾亲也。从人而盟,是背吾君也。呜呼!生于乱世,不得正行;劫于暴人,不得全义。乃进盟以免父母,退伏剑而死。田恒使勇士六人劫子渊栖。子渊栖曰:子以我为知乎?臣弑君而从之,非知也。以我为仁乎?见利而背君,非仁也。以我为勇乎?劫我以兵,惧而与子,非勇也。使我无此三者,何补于子?有此三者,终不从子。乃舍之。恒相平公,惧诸侯以弑君诛,已乃尽归鲁、卫侵地,西约晋四卿,南通吴越,修功行赏,以亲百姓。恒言于平公曰:德施人之所欲,君其行之。刑罚人之所恶,臣请行之。数年,齐国之政皆归恒,恒尽诛大臣不附已及公族之强者,割安平以东至琅邪,自为封邑,地大于齐。选女子七尺以上百余人为后宫,宾客舍人出入者不禁,生七十余男。 秋,晋伐卫。 冬,有孛星。 鲁饥,是岁。晋城顿丘。

四十年夏五月,郑伐宋。 秋八月,鲁大雩。 晋伐卫。冬,晋伐郑、 卫蒯瞆自戚入于卫,孔悝立之,是为庄公。出公奔鲁。

四十一年夏四月,孔子卒,年七十四。

刘恕曰:包牺以来,圣王兴利,知者创物,生民日用,资而仰之。然其祠蒙苖裔,自天子至于庶人,莫不宗奉,厉千余年,未有如孔子之盛者,岂非君臣父子仁义礼乐之教,虽蛮貊之邦,不可斯须舍乎?刘向曰:周室衰,礼义废,孔子以三代之道教导于后世,继嗣至今不绝者,有隐行也。

鲁季康子问子贡曰:昔子产死,郑人舍珠佩,琴瑟不御,牧童不歌,巷哭三日。孔子死,鲁人不能如是,何也?对曰:子产之于夫子,如浸水之与天雨浸水,所及则生,不及则死,故人爱之。天雨降,物无不生,物岂有谢于天乎? 初,楚子西闻平王太子建之子胜在吴,使人召之曰:吾闻胜直而刚,欲置之境。叶公子高曰:胜华而不实,狷而不絜,若果用之,害可待也。不从,使为白公。子高以疾闲居于蔡。胜请伐郑,子西未从。佗日,又请,许之。晋伐郑,楚救之。胜怒曰:雠不远矣!屈建谓石乞曰:白公将为乱。石乞曰:胜卑身下士,不敢骄贤,其家无管龠之信,关楗之固,大斗斛以出,轻斤两以内。建曰:此乃所以反也。白公罢朝而立,倒杖而策,锐贯颐,血流至地而弗知。郑人闻之,曰:颐之忘,何不忘哉!白公欲得易甲,陈士勒兵示之曰:与我无患不富贵。易甲笑曰:不义得天下,吾不取也;威吾以兵,吾不从也。子行子之威,吾亦明吾义。拱而待兵,颜色不变。秋七月,胜作乱,杀子西、子期。劫惠王拔剑而属之屈庐曰:子与我乎?庐曰:知命之士,见利不动,临死不恐。为人臣者,时生则生,时死则死,其可劫乎?白公乃内其剑。白公欲立王子闾为王,不从。胜曰:楚国之重,天下无有。天以与子,子何不受?闾曰:辞天下者,非轻其利,以明其德也。不为诸侯者,非恶其位,以絜其行也。见国而忘主,不仁也。劫白刃而失义,不勇也。白公强之,不可,遂杀之。白公得楚国,不能以府库分人。石乞曰:不义得之,又不能施,患必至矣。不若焚之,无令人害我。白公弗听。初,申鸣以养父孝闻于楚国,惠王欲以为相,鸣不受。其父问之,对曰:不可。舍父之孝子,为王之忠臣。父曰:汝有禄于国,立义于庭,汝乐,吾无忧矣。吾欲汝之相也。鸣曰:诺。入朝,王受之相。居三年,遇白公之乱,鸣将往死之。其父曰:弃父可乎?鸣曰:仕者身归于君,禄归于亲。去子事君,得无死其难乎?叶公闻乱,曰:吾怨子西弃吾言而德其治楚国。乃帅方城之外以入,发太府之货以子众,出高库之兵以赋民,因而攻之。申鸣以兵围白公,公谓石乞曰:鸣,天下之勇士也。乞曰:鸣,天下之孝子也。往劫其父以兵,鸣闻之必来。白公曰:善。取其父持之,以兵告鸣曰:子不与,吾父将死矣。鸣流涕应之曰:食其食者死其事。吾已不为父之孝子,乃君之忠臣也。援桴鼓之,遂与叶公杀白公而定王室,葬二子之族。惠王复位,申鸣之父亦死。王赏鸣金百斤。鸣曰:食禄避难,非忠臣也。定国杀父,非孝子也。名不可两立,行不可两全。遂自杀。楚惠王尝以梁与鲁阳文子,文子辞曰:梁险而在境,

惧子孙之有贰者。王曰:仁人不忘子孙,施及楚国,敢不从子?与之鲁阳。 越大夫种谓勾践曰:吴王罢师,不戒以忘我,我不可怠。今吴民既罢,大荒荐饥,天占既兆,人事又见,王夺之利,无使夫悛。越王乃大戒师,将伐吴、楚申包胥使于越,勾践问曰:吾欲与吴徼天之衷,车马兵甲,卒伍既具,请问战奚以而可?包胥曰:战不智,则不知民之极,无以铨度天下之众寡;不仁,则不能与三军共饥劳之殃;不勇,则不能断疑以发大计。勾践召五大夫而问之,命有司大令于国。王命夫人曰:内政无出,外政无入。命大夫曰:食土不均,土地不修,内有辱于国,是子也;军士不死,外有辱,是我也。夫人去笄,夫人与大夫皆侧席而坐,不扫。王问范蠡曰:岁,晚矣!子将奈何?对曰:从时者,犹救火追亡人也。蹶而趋之,唯恐弗及。王曰:诺。四十二年春三月,越伐吴。勾践之坛列鼓而行之。至军三日,徙舍,至于御儿,三斩有罪以殉。命有司大殉于军曰:有父母耆老而无昆弟者,兄弟四五人皆在此者,有眩瞀之疾者,皆以告。王亲命之归。后若有事,吾与子图之。又殉曰:箸力不足以胜甲兵,志行不足以听命者,归莫告。明日迁军,斩有罪者,人有致死之心。有司大殉于军曰:归而不归,处而不处,进而不进,退而不退,左不在左,右不在右。身斩,妻子鬻,至于五湖。吴人挑战,王欲许之。范蠡曰:彼来从我,固守勿与。若将与之,必因天地之灾,尽其阳节,盈吾阴节,而夺之利。今其来也,刚强而力疾,王姑待之。吴军于江北,越军于江南,中分为左右军,私卒君子六千人为中军。明日,将舟战于江。及昏,令左右军衔枚溯江五里。夜中,命涉江,鸣鼓水中以须。吴亦中分其师。越王中军潜涉,不鼓不噪,袭攻之,吴师大北。越之左军、右军涉而从之,又大败之于没。 夏六月,晋围卫。齐、陈救卫。 楚师取陈麦,陈败,遂围之。秋七月己卯,楚灭陈,杀湣公。 冬十月,晋伐卫,入其郛。卫人出庄公而与晋平。晋立襄公之孙般师而还。十一月,庄公自鄄入,般师出。辛巳,石圃攻公,公入于戎州已氏。已氏杀庄公。卫人复立般师。十二月,齐伐卫,卫人立灵公子起而请平,齐执般师以归。

四十三年春,巴伐楚,围鄾。三月,楚败巴师。 夏,卫石圃逐其君起,起奔齐。出公自齐复归。 初,晋有孕妇,七岁不生, 西山女子化为丈夫。 是岁王崩,子元王仁立。秦悼公薨,子厉共公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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