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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开铁弓幸遇分牛虎 谈往事议打蒲家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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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业分明湘水头,人归业尽水东流。

春风日暮江边立,不及渔人有钓舟。

话表大众饮茶叙谈,忽听广明说:“那南茶棚内挂着一张铁弓。”

大家闻言,掉头望着,只见广明已至南棚。见棚内坐着一人,豹目浓眉,大鼻梁阔口,昂然独坐。桌上摆列着一堆花银,一旁挂着一张铁胎弓。广明不明,近前喝问:“你这人在此卖弓,又堆着许多花银,却是何故?”

那人见问答道:“俺非卖弓。我这桌上堆着花银,若有人拉开此弓,即将花银送给与他,作为花红彩赠。”

广明闻言大悦,说:“这小小弓儿,有甚出奇,待俺拉开了,把花银我拿去买酒吃。”

便去拿弓。大汉说:“慢着,俺有话讲。在当面你若把弓拉开,俺必将花银奉赠;你若拉不开,须挨我三拳。你当怎样?”

广明回答:“使得。”

大汉说:“休要后悔。”

广明说:“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焉能后悔。”

遂卷起衣袖,近前拿在手内,用尽平生之力,并未扯开此弓,只急得一副黑面皮,竟变成紫檀之色。只得将弓放下,转身要走。大汉顺手扯他的大袖,笑着说:“有言在先,何得要走?”

广明没法,只得贴在桌前说:“请打罢。”

大汉举起柳斗大的拳头,照着广明背上打下,只打得广明两眼冒金星,耳内已鸣。欲思讨饶,实在不好出口;欲要哎哟,又碍着众人,难以为情。却好胡逵在东棚内看见,大喝一声:“好匹夫,休得无理!胆敢打俺的酒友。”

跳出东棚,奔南棚而去。李广等闻言,也就一齐走到南棚。只见胡逵向那大汉正然胡闹,李广将他喝住。那大汉也不打广明了。李广向那大汉拱手,口呼:“仁兄,因何打俺至友?”

那大汉便说明原委。李广含笑,顺手将那铁胎弓拿在手中,轻轻一拽,毫不费力,拉了个如月满,面不更色,气不涌出,大家喝彩:“好气力!”

李广复又用力一拉,只听一声响,铁胎弓折为两段,抛在地上。围着看的人,一片喝彩声。那大汉吓得神色俱变,随深深一揖,说:“失敬了,请教仁兄贵姓大名,尊居何处?有此神力,使小弟佩服。”

李广回答:“岂敢,小弟姓李名广,祖居杭州。”

大汉说:“莫非三门街小孟尝吗?”

李广回答:“正是。小弟未识仁兄,何知贱号?未请教兄之名号。”

大汉说:“小弟久仰大名。小弟祖籍淮安,姓骆名照,绰号分牛虎。”

李广笑说:“久仰大名,幸得巧遇。”

桑黛闻是分牛虎,心中暗喜,却不便明言前事。于是大家各通名姓,皆不看擂台之事,便一齐约入城内招英馆去。

到了馆中,大排筵宴。李广在暗地打开手卷一看,见手卷上皆都现出来了,心中暗喜。遂命人重排香案,大家结拜起来。是日,酒席之中,桑黛便将蒲球三打蓬莱馆,并劫姊丈蒋逵、胞姊秀英的话言了一遍。桑黛、蒋豹二人正欲邀请李广等帮助报仇,只见胡逵大喊一声:“气煞我也!好大胆的草寇,竟敢如此横行。我等当助一臂之力,扫平贼巢,整理蓬莱馆,方平我之气。”

李广向桑黛、蒋豹二人说:“二位贤弟休要烦闷,愚兄等当助贤弟剿灭草寇,以复前仇。”

桑黛、蒋豹致谢不已。桑黛又将慈云庵偶遇骆夫人,晋家庄搭救骆小姐始末原由言了一遍,只气得骆照咬牙切齿。因向桑黛谢道:“若不亏贤弟去救,使愚兄家婶、舍妹竟有不测之处,此种大恩,实是衔感不置。”

桑黛再三谦逊。座中诸人,皆称赞桑黛见义勇为,实是任侠好义。大家快乐痛饮起来,直饮至月上花梢,只吃得酩酊大醉,方各自安歇。

次日,桑黛与蒋豹二人自备筵资,瞒着李广众人等,备了两桌盛席,聊作东道。设摆齐备,桑黛、蒋豹二人向大家说道:“弟等聊备小酌,一则为进见之敬,二则请众位仁兄贤弟畅饮一杯,以助剿灭草寇之力。”

言罢,向大家一揖。李广与众人齐声说道:“这也太觉客气了。某等既为异姓兄弟,便如同胞一般。患难自当共之,岂有见难不助之理。一俟整顿齐备,即去剿寇,以后万勿再存客气。”

桑黛、蒋豹又谢了一回,大家入席畅饮。席间,各人又谈了些兵法武艺,真是情投意合,乐不可言。席散之后,大家整顿行装。

第二日命人雇了船只,招英馆内一切账目交与管账的妥为照料。隔了一日,大家登船望苏州进发。在路行程不到十日,已至阊门。桑黛先到慈云庵说明一切。老尼闻言,合掌念道:“南无阿弥陀佛,这是大官人吉人天相。”

遂将各欠户陆续来还的银两,一齐搬出。桑黛又谢老尼,欲往蓬莱馆去。老尼说:“大官人,这蓬莱馆是去不得了,现在已被那蒲家林强盗占据,他在那里开张了。大官人一去,必惹出飞灾。不若还住在庵中罢。”

桑黛说:“虽承老师傅美意,怎奈我弟兄甚多,如何存占,打搅清规。”

老尼说:“无妨,小庵褊窄,亦可存身。”

桑黛致谢,即回到船上向众人说,先在尼庵内暂歇。

桑黛开发了船价,于是大家登岸。广明首先进庵门,见老尼出来迎接,广明笑指老尼说:“你分明同我一样的和尚,你为何这样斯文?”

老尼见问,合掌念一声:“阿弥陀佛,师傅休要见笑,老尼是优僧。”

广明高声笑说:“难得难得,俺广明是一男僧,你是女僧,难得相遇。”

正遇李广进来,闻广明胡言,忙喝道:“该死的匹夫,竟敢胡言乱语,还不走开。”

广明正说得高兴,被李广一喝,低头闭声走开。

大家一同进了客堂坐下,老尼忙令佛婆献茶。桑黛便将蓬莱馆被蒲球占去现在开张的事说明了,李广闻言,站起怒道:“事不宜迟,就此前到蓬莱馆?”

广明闻言大笑说:“妙极妙极,就此打他个落花流水,看那厮有何法再占蓬莱馆?”

李广喝道:“打蒲球不用你这莽头陀去。”

广明听不许他去,遂哀告说:“好哥哥,你带兄弟去,我遵哥哥的管束,再也不敢粗莽了。”

李广方允,留徐氏兄弟在庵内候音。

大家即刻起身,不移时已到蓬莱馆。只见馆内买卖兴旺,酒保纷纷忙个不了。李广等进去分了两张座位。酒保送上酒菜,李广等先吃了一个饱后,向酒保问道:“你家主人桑黛那里去了?”

酒保回答:“客官只须饮酒,不可多言。”

李广冷笑一声,把酒杯“当啷啷”掷在地,怒喝道:“呔!酒保,你将那该死的蒲球唤出来,就说杭州小孟尝李广在此,要与他见个高低。”

上下众人磨拳擦掌,准备相打的情形。酒保见神色不对,立刻跑向后面去报蒲球。不知后来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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