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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六三回 纪逢春初试风流椅 胜玉环误入玉圣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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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纪逢春误上风流椅,便惊动了本庙主人。这玉圣庵原来不是什么清静禅寺,佛门善地。庙里当家的姓乌,叫乌赛花,是个绿林女贼,记名在这庙里带发修行,暗中勾引凤凰山的什么小孔雀吴通,在她庙中常来住宿。她收了两个徒弟,乃是良家姑娘,被她诓哄来的,年有十六七岁,长得十成人材,起名叫妙清、妙静,在庙中终日教以歌舞,并不拜佛念经。庙中还养着七八个婆子,八九个打手。

昨日晚间,乌赛花正在庙中闲坐,外面有人打门。婆子出来问明,进去回禀说:“来了个道姑投宿。”乌赛花吩咐有请。

这来者正是胜玉环,她自胜家寨出来,沿路找尼姑庵投宿,或者找大店自己包房住,一边找寻胜官保,一边访问大人公馆的下落。她要打听丈夫被何人的毒镖打伤,伤痕好了没有?今天走岔了路,赶不到镇店,来到玉圣庵叫门。里面把门开了,过了二层殿,走东边屏门进去。胜玉环念声无量佛,与乌赛花彼此见札。乌赛花让她落座,胜玉环说:“庵主贵姓?出家多少年了?”乌赛花说:“我姓乌,道号叫慈云。未领教道友仙乡何地,尊姓大名?”胜玉环说:“我姓胜,出家名字叫修真。”

二人互问经卷,胜玉环都对答如流。胜玉环在家没事,本来熟读经卷,故此今日能对答如流。两个人越谈越近,吃完了晚饭,各自安息。

次日早晨,玉环要走,乌赛花苦苦相留。摆上早饭,乌赛花就在酒内下了蒙汗药。胜玉环喝了两杯,只觉得昏昏沉沉,迷糊过去。乌赛花叫把她推在空房,又在后头的打手中把一个姓何的叫来。原来这个人姓何叫苦来,也是绿林中的毛贼,在庙中吃碗闲饭,跑跑道儿。他常到吴家堡来,给乌赛花去请吴通。今天叫他来,要他到吴家堡去把大老爷请来。

何苦来出了玉圣庵,径奔吴家堡。小孔雀吴通此时正在家中会客,他父亲叫吴延年,他有个兄弟叫癞头鼋吴元豹,也是一身的好功夫,全是江湖的贼人。今天吴通正因他拜兄小鹞子周治由凤凰山来,二人见面,一起叙谈离别之情。家人献上茶来,说话之际,有人禀报说:“玉圣庵的何苦来,要见大爷,有要紧话说。”吴通所做的一些邪僻事,不敢叫周治知道,自己赶紧出来。何苦来过来请安,说:“我奉当家的命,来请大爷。昨天来了一个投宿的道姑,长得十分美貌,当家的已用迷魂酒把她迷住,请大爷到庵中去追欢取乐。”吴通说:“知道了,少时就去,你回去吧。”吴通转身进去,周治就问什么事?

吴通不敢直言,只说:“大哥不必问,有些小事。你我多日不见,咱们吃酒吧!”吩咐摆酒,家人摆上酒来,吴元豹相陪,三人推杯换盏。周治说:“今天我是请你来的,七月二十是连环寨金钱水豹金清的生日,这日遍请天下的水旱英雄,一则给他祝寿,二则作为群英会。”吴通说:“是日必到,何必哥哥来请。”说着话,推杯换盏,就把周治灌醉。天下起小雨来,周治便躺在客房睡着了。

吴通记念着上玉圣庵的事,告诉吴元豹说:“周大哥醒了问我,你就说上玉圣庵了。”自己穿上油靴,打着雨盖,叫家人备上马,带着四个家人出了吴家堡,一直奔玉圣庵来。来到玉圣庵下马叩门,有人把他接进去,家人把马拉到后院。

吴通来到东院,乌赛花说:“方才叫何苦来请你去,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吴通说:“凤凰山小鹞子周治来了,我陪他喝几杯酒,知道他的脾气不好,我没敢告诉他上你这里来。听何苦来说,昨天来了个小道姑,长得极好。”乌赛花说:“这个道姑真好,就怕她不依从。”吴通说:“不要紧,到前面大殿瞧瞧去。”两个尼姑回来说:“风流椅现在大殿,没有人动。”吴通说:“好,先叫厨房摆酒菜,预备整齐了。”

正说着话,就听前面大殿上一嚷:“小蝎子快来救命!”石铸同大众进三层殿,一瞧纪逢春这个样,都不禁大笑起来。武国兴拿出刀来,把椅子劈了,才把纪逢春救了下来。忽听外面说:“哪里来的这群小辈,敢在庙中搅闹?”石铸等出来一瞧,院中站着一人,身高八尺以外,头大项短,面如紫玉,盘着辫子,蓝绸裤褂,薄底快靴,手中擎着一根花枪,带了十来个打手。李环说:“你这庙中都不是好人,预备风流椅子,陷害妇女失节。这庙既是尼姑庵,哪里来的野男子?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小孔雀吴通说:“大太爷名叫吴通,绰号人称小孔雀,我是凤凰山的寨主。这玉圣庵是我的家庙,你们是哪里来的?”李环说:“我等是彭钦差大人那里的办差官,奉大人谕,特来查拿盗贼,小辈别走!”说着抡刀就剁,吴通用花枪一拨,趁势分心就扎。三五个照面,李环被吴通一枪扎在腿上,忙往圈外一跳。李佩过去动手,几个照面也被吴通所伤。孔寿摆短链铜锤,抡起来就打,尚未分胜负,只见由里面来了一个年轻少妇,生得芙蓉粉面,头上青绢帕罩头,身穿蓝绸汗褂,品蓝绸中衣,系着银红洋绉汗巾。在她后面跟着两个小尼姑,各带单刀,蹿过来帮着吴通动手。纪逢春敌住乌赛花,武杰一人与两个小尼姑杀在一处。石铸抡杆棒跳过去,说:“贤弟你闪开,我来和他分个上下。”吴通一看石铸拉着这样的兵刃,并不认识,用枪分心就扎。石铸用杆棒往外一崩,把花枪磕开,往里一进,抖手一下,就把他抡了一个筋斗。吴通爬起来说:“哇呀!你使的什么兵刃?”石铸说:“我这兵刃,名为摔蛋。”吴通一连过去几次,都被石铸摔倒,心中着急,只见外面忽然蹿进一人,左手擎着藤牌,右手擎一把钩镰刀,来者正是小鹞子周治。

他因在吴通家酒醉睡着,醒来不见吴通,便问吴元豹:“你哥哥上哪里去了?”吴元豹说:“上玉圣庵去了。”周治又问:“上玉圣庵去干什么?”吴元豹说:“他这里有个外家,名叫乌赛花,原是绿林女贼,老爷子把她弄来,搁在玉圣庵,时常去那里作乐。今天庙中来请他说,昨日有个投宿的道姑,已用迷魂药迷住,请他去追欢取乐,不怕她不依从,那庙里有逍遥自在风流椅。”周治说:“我找他们去,这玉圣庵往哪里走呢?”

吴元豹说:“出了这村,一直往西南走六里地,路北有座山,这庙就在半山腰中,坐北朝南。”周治拿上钩镰刀,穿上的那身衣裳,叫通口兽面鱼鳞甲,在水旱两路全能护身。收拾好了,便奔玉圣庵来。一到庙中,只听有喊杀之声,要跟众差官分个上下。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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