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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阳货篇第十七(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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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注解朱熹注:“盖其同流合污以媚于世,故在乡人之中,独以愿称。夫子以其似德非德,而反乱乎德,故以为德之贼而深恶之。详见《孟子》末篇。”

张居正注:“盖行合乎道之中,事出乎理之正,这才叫作德,今乡愿不顾道理之是非,只图流俗之喜悦。人见他以此得人心、取声誉,便都慕效他,以是为德,而不复知有大中至正之道,其惑人心、坏风俗,岂不甚乎?所以说乡愿德之贼也。”

17·14子曰:“道听而涂说,德之弃也。”

译文孔子说:“听到小道消息而四处传播,是背弃道德的行为。”

名家注解朱熹注:“虽闻善言,不为己有,是自弃其德也。”

张居正注:“道途都是人行的路。孔子说:‘人之实心为学者,于凡天下道理,或得之师友之所传授,或考诸典籍之所记载,就便存之于心,身体而力行之,以求实德于己,方为有益。若有所闻而不体会于心,只把来放在口中谈论讲说,这是入耳出口之学。譬如道路上听了一句言语,就在途路上与人说了。如此,则虽闻善言,不过以资口说而已,何能有诸己哉?所以说德之弃也。’”

17·15子曰:“鄙夫可与事君也与哉?其未得之也,患得之。既得之,患失之。苟患失之,无所不至矣。”

译文孔子说:“庸俗浅陋的人可以与他一起侍奉君主吗?功名利禄没有得到时,害怕得不到。得到了以后,又害怕失去。如果害怕失去,那就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小则吮痈舐痔,大则弑父与君,皆生于患失而已。”

张居正注:“鄙夫是庸恶陋劣之人。患是忧患。君臣之义本无所逃,而忠君爱国之臣,亦鲜不以得君为念者,但忠臣志在得君,鄙夫志在得禄。忠臣得君,志在任事,鄙夫得君,志在窃权。心术之公私少异,而人品之忠奸顿殊,明主不可不察也。”

17·16子曰:“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古之狂也肆,今之狂也荡;古之矜也廉,今之矜也忿戾;古之愚也直,今之愚也诈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古代的百姓有三种毛病,现在有的连这三种毛病也没有了。古代的狂人是肆意直言,现在的狂人是放荡不羁;古代骄傲的人行为方正,不可触犯,现在骄傲的人容易愤怒而不讲理;古代的愚人耿直坦率,现在的愚人却学会了欺骗装相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气失其平则为疾,故气禀之偏者亦谓之疾。昔所谓疾,今亦无之,伤俗之益衰也。狂者,志愿太高。肆,谓不拘小节。荡则逾大闲矣。矜者,持守太严。廉,谓棱角穞厉。忿戾则至于争矣。愚者,暗昧不明。直,谓径行自遂。诈则挟私妄作矣。”

匡人解围张居正注:“夫狂而肆焉,矜而廉焉,愚而直焉,此虽气质之偏,而本真未丧。若加以学问磨砻之功,其病犹可瘳也。至于肆变而荡,廉变而忿戾,直变而诈,则习与性成,将并其疾之本然俱失之矣,欲复乎善,岂不难哉?所以说,古者民有三疾,今也或是之亡也。夫子此言,盖深叹时习之偷,而望人以学问变化之功者至矣。”

17·17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

本章系重出,请参见《学而篇》第3章。

17·18子曰:“恶紫之夺朱也,恶郑声之乱雅乐也,恶利口之覆邦家者。”

译文孔子说:“我厌恶紫色,它夺去了红色的光彩;我厌恶郑国的俗乐,它破坏了和谐的雅乐;我厌恶伶牙俐齿倾覆国家的人。”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朱是正色。紫是间色。郑声是郑国之音。雅是正。利口是巧言辩给之人。覆是颠覆。”又注:“孔子此言,其意专恶利口之人,借紫与郑声为喻耳。从古至今,邪侫小人谗害正直,倾覆国家者不可悉数,如费无忌、江充之流,虽父子兄弟、骨肉至亲亦被其陷害,况臣下乎?是以,大舜疾谗说殄行。《大学》说:‘屏诸四夷,不与同中国。’盖畏其流祸之惨毒,故深恶而痛绝之也。人君之听言,可不戒哉?可不畏哉?”

17·19子曰:“予欲无言。”子贡曰:“子如不言,则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

译文孔子说:“我不想说什么了。”子贡说:“你如果不说什么了,那我们还说什么呢?”孔子说:“天说什么了?一年四季运行不已,万物自然生长,天说什么了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孔子之道,譬如日星之明,犹患门人未能尽晓,故曰‘予欲无言’。若颜子则便默识,其它则未免疑问,故曰‘小子何述’。”又注:“‘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则可谓至明白矣。”

朱熹注:“此与前篇无隐之意相发,学者详之。”

张居正注:“盖圣人一动—静,莫非妙道精义之发,正与天道不言而成化一般,学者熟察而默识之,自有心领而神会者,岂待求之于言语之间乎?故孔子前既以无行不与之教示门人,此又以天道不言之妙喻子贡,其开示学者,可谓切矣。”

17·20孺悲欲见孔子,孔子辞以疾。将命者出户,取瑟而歌,使之闻之。

译文鲁国人孺悲要见孔子,孔子借口生病推脱了。传命的人刚出房门,孔子就取下瑟来弹唱,故意让孺悲听见。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孟子所谓不屑之教诲,所以深教之也。”

朱熹注:“孺悲,鲁人,尝学士丧礼于孔子。当是时必有以得罪者。故辞以疾,而又使知其非疾,以警教之也。”

17·21宰我问:“三年之丧,期已久矣。君子三年不为礼,礼必坏;三年不为乐,乐必崩。旧谷既没,新谷既升,钻燧改火,期可已矣。”子曰:“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曰:“安。”“女安则为之。夫君子之居丧,食旨不甘,闻乐不乐,居处不安,故不为也。今女安,则为之!”宰我出,子曰:“予之不仁也!子生三年,然后免于父母之怀,夫三年之丧,天下之通丧也。予也有三年之爱于其父母乎?”

译文宰我问孔子:“三年的守丧期,时间太久了。君子三年不学习礼仪,礼仪一定崩坏;三年不习音乐,音乐也一定崩坏。旧粮用完了,新粮又收成了,钻木取火木料更换经过了一个轮回,一年就可以了。”孔子说:“你吃着稻米,穿着锦缎,心里安宁吗?”宰我说:“安宁。”孔子说:“你心里安宁,那你就那样去做吧!君子守丧,吃美味不觉甘甜,听音乐不觉得快乐,住在家里不觉得舒适,所以君子不能像你那样做。如今你心里安宁,那你去做吧!”宰我走出去了。孔子说:“宰我不仁呀!孩子生下来三年,才能从父母的怀抱里脱离出来。为父母守孝三年,是天下公认的丧期,宰我也受过父母怀中的三年爱抚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父母之丧:既殡,食粥、粗衰。既葬,疏食、水饮,受以成布。期而小祥,始食菜果,练冠縓缘、要绖不除,无食稻衣锦之理。夫子欲宰我反求诸心,自得其所以不忍者。故问之以此,而宰我不察也。初言女安则为之,绝之之辞。又发其不忍之端,以警其不察。而再言女安则为之以深责也。”

张居正注:“夫子于父母,终身慕之,岂谓三年之丧足以尽其心乎?盖先王因人情而为之节文,使贤者可以俯而就,不肖者得以企而及耳。宰予不求先王制礼之意,而徒欲任情以为礼,故孔子责之如此!盖以垂教万世也。”

17·22子曰:“饱食终日,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

译文孔子说:“整天吃饱了饭,什么也不想,这种人太难办了!不是有掷骰子下棋的游戏吗?干点这个,也比闲着好啊!”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博是居戏。弈是围棋。贤是胜。已是止。孔子此言,非以博弈为可为,特甚言无所用心之不可耳。盖人之一心常运用斯常精明,是以尧舜兢业,大禹孜孜,文王日昃不遑暇食。古之圣人岂好为是焦劳哉?诚以心易放而难收,一念不谨,则庶事隳而天工旷,其关系治乱,非细故也。明主宜深省于斯。”

17·23子路曰:“君子尚勇乎?”子曰:“君子义以为上。君子有勇而无义为乱,小人有勇而无义为盗。”

译文子路说:“君子崇尚勇敢吗?”孔子说:“君子把义看作是最尊贵的。君子只有勇敢而不懂得义就会扰乱国家,小人只有勇敢而没有义就会成为盗贼。”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为乱,小人为盗,皆以位而言者也。”

张居正注:“孔子因子路好勇而无所取裁,故深救其失如此!”

17·24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曰:“赐也亦有恶乎?”“恶徼以为知者,恶不孙以为勇者,恶讦以为直者。”

译文子贡说:“君子也有憎恶的事吗?”孔子说:“有憎恶的事。憎恶总说别人不好的人,憎恶在下位却总毁谤在上者的人,憎恶只有勇敢而不懂得礼的人,憎恶做事倔强而不会变通的人。”孔子又说:“赐你也有憎恶的事吗?”子贡说道:“我憎恶窃取别人的成绩作为自己智慧的人,憎恶不谦逊却自以为自己勇敢的人,憎恶攻击别人的短处自以为自己直率的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称人恶,则无仁厚之意。下讪上,则无忠敬之心。勇无礼,则为乱。果而窒,则妄作。故夫子恶之。”

17·25子曰:“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译文孔子说:“只有女子和小人是最难教养的,亲近他们,他们就会无礼,远离他们,他们就会有怨气。”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小人,亦谓仆隶下人也。君子之于臣妾,庄以苻之,慈以畜之,则无二者之患矣。”

张居正注:“小人是仆隶下人。近是狎昵的意思。远是疏斥的意思。”又注:“天下的人,惟有妇人女子与仆隶下人最难畜养。何以言之?常情于这两样人,不是过于用恩,狎昵而近之,便是过于用严,疏斥而远之。若是昵近他,他便狎思恃爱,不知恭逊之礼,是近之不可也;若是疏远他,他便失去所望,易生怨恨之心,是远之不可也,此其所以难养也。诚能庄以临之,慈以畜之,则既有以消其怙恃之心,又有以弥其愤恨之意,何怨与不逊之足患乎?”

17·26子曰:“年四十而见恶焉,其终也已。”

译文孔子说:“到了四十岁时而被人厌恶,那么这一生就完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四十,成德之时。见恶于人,则止于此而已,勉人及时迁善改过也。”

张居正注:“孔子说:‘人年四十,乃是成德之时。前此,而年力富强,正好加勉。过此,则神志衰怠,少能精进矣。若于此时,而犹有过恶见憎恶于人,则善之未迁者,终不及迁,过之未改者,终不及改,亦止于此而已,可不惜哉?’这是孔子勉人及时进修的意思,人能以此自警于心,虽欲一时不汲汲学问,以求日新其德业,不可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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