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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子路篇第十三(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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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鲁定公问孔子:“一句话可以使国家兴盛起来,有这事吗?”孔子回答说:“言谈不可以像这样期望过高。人常说:‘做国君难,做臣子也不容易。’如果了解了做国君的难处,不就是差不多一句话而使国家兴盛吗?”鲁定公又问:“一句话而丧失了国家,有这事吗?”孔子回答说:“言谈不可以像这样期望过高。人常说:‘我做国君没有什么快乐,只是我的话没有人敢违抗。’假如那话是正确的而没有人违抗,不是很好吗?如果不正确而没有人敢违抗,不几乎是一句话而丧失了国家吗?”

名家注解朱熹注:“因此言而知为君之难,则必战战兢兢,临深履薄,而无一事之敢忽。然则此言也,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为定公言,故不及臣也。”

张居正注:“夫邦之兴亡,非细故也,而皆始于一言。《大学》所谓一人定国,一言偾事,意亦如此。人君审其所以兴,鉴其所以亡,则可以永保天命而长守其社稷矣。”

13·16叶公问政。子曰:“近者悦,远者来。”

译文叶公问怎样治理政事。孔子说:“使国内的人高兴,使国外的人来投奔。”

名家注解朱熹注:“被其泽则悦,闻其风则来。然必近者悦,而后远者来也。”

张居正注:“叶公,是楚大夫。叶公问政于孔子。孔子说:‘为政之道,在得民心。若能使民之近者被其泽而喜悦,远者闻其风而来归,则为政之道得矣。然人心至愚而神。苟非有实心实政足以感人,而欲以欢虞小术违道干誉,则四境之内且不能服,况其远者乎?’此盖夫子言外之意也。”

13·17子夏为莒父宰,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译文子夏做了莒父的邑长,向孔子问治理政事。孔子说:“不要求快,不要贪图小利。求快,则反而不能达到目的;贪图小利,则办不成大事。”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子张问政,子曰:‘居之无倦,行之以忠。’子夏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子张常过高而未仁,子夏之病常在近小,故各以切己之事告之。”

朱熹注:“欲事之速成,则急遽无序,而反不达。见小者之为利,则所就者小,而所失者大矣。”

张居正注:“莒父,是鲁邑。速,是急速。小利,是小小便宜。达,是通达。”又注:“盖子夏素有近小之病,故孔子以此教之,其实为政之道,不外于此矣。”

13·18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

译文叶公告诉孔子说:“我家那里有一个坦率正直的人,他父亲偷了别人的羊,他告发了父亲。”孔子说:“我家那里坦率正直的人和你那里的不同:父亲为儿子隐瞒,儿子为父亲隐瞒——正直就在其中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父子相隐,天理人情之至也。故不求为直,而直在其中。”

张居正注:“党,是乡党。直躬,是直身而行者。攘,是窃盗。证,是证明。此可见道不远于人情,事必求夫当理。矫情以沽誉,立异以为高,流俗之所慕,而圣人之所不取也。后世论道与论人者,宜以孔子之言为准。”

13·19樊迟问仁。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

译文樊迟问怎样可以称为仁。孔子说:“平日闲居时态度谦恭,做起事来认真谨慎,与人相处忠诚。即使到了南蛮之国,也不可丢弃这些。”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是彻上彻下语。圣人初无二语也,充之则睟面盎背;推而达之,则笃恭而天下平矣。”

朱熹注:“恭主容,敬主事。恭见于外,敬主乎中。之夷狄不可弃,勉其固守而勿失也。”

张居正注:“仁,是心之德。恭,是敬之见于外者。敬,是恭之主于中者。忠,是尽心而不欺。之字,解作往字。弃,是舍去的意思。”

13·20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曰:“敢问其次。”曰:“言必信,行必果,硁硁然小人哉!抑亦可以为次矣。”曰:“今之从政者何如?”子曰:“噫!斗筲之人,何足算也?”

译文子贡问道:“怎么样才可以称为士呢?”孔子说:“自己行为处事要有羞耻之心。出使外国,不侮辱君王交给的使命。这样就可以称士了。”子贡又问:“请问次一等的怎么样?”孔子说:“同宗族的人称他孝顺父母,乡里人称赞他尊敬长者。”子贡问:“请问再次一等的怎么样?”孔子答道:“说话要守信用,做事要果断。虽然是浅陋的小人呀!——也还可以称为次一等的士了。”子贡道:“现在从事治理国政的人怎么样呢?”孔子说:“咳,见识狭小的人,不值得一数。”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子贡之意,盖欲为皎皎之行,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

朱熹注:“其志有所不为,而其材足以有为者也。子贡能言,故以使事告之。盖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而已。其本末皆无足观,然亦不害其为自守也,故圣人犹有取焉,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可为士矣。子贡之问每下,故夫子以是警之。”

13·21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

译文孔子说:“如果不能与遵守中庸之道的人交朋友,也一定要和激进的人与保守的人相交!激进的人锐意进取,保守的人不做超越规范的事。”

名家注解朱熹注:“盖圣人本欲得中道之人而教之,然既不可得,而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拔而有为也。故不若得此狂狷之人,犹可因其志节,而激厉裁抑之以进于道,非与其终于此而已也。”

13·22子曰:“南人有言曰:‘人而无恒,不可以作巫医。’善夫!”“不恒其德,或承之羞。”子曰:“不占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南方人有一句话说:‘人如果没有恒心,连巫医都做不了。’说得好啊!”“没有恒心守德,有时就要承受羞辱。”孔子说,“《易经》上的这句话是说没有恒心的人就不要去占卜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虽贱役,而犹不可以无常,孔子称其言而善之。”

张居正注:“南人,是南国之人。恒,是常久。巫,是巫祝,祝鬼的人。医,是行医的人。承,是进。占,是占卜。天下无难为之事,而人贵有专一之心。君子恒其德,则可以为圣贤;圣人久其道,则可以化天下。若以卤莽灭裂之心,而尝试漫为天下之事,是百为而百不成者也。”

13·23子曰:“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译文孔子说:“君子讲求遵循道的基础上的和谐,而不是盲目随从,小人讲求无原则的盲目随从与附和而不是和谐。”

名家注解朱熹注:“和者,无乖戾之心。同者,有阿比之意。”

13·24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乡人皆恶之,何如?”子曰:“未可也。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

译文子贡问孔子说:“乡里人都喜欢的人怎么样?”孔子说:“不怎么样。”子贡又问:“乡里人都厌恶的人怎么样?”孔子说:“不怎么样。不如乡里的好人喜欢他,而乡里的坏人厌恶他。”

名家注解朱熹注:“一乡之人,宜有公论矣,然其间亦各以类自为好恶也。故善者好之而恶者不恶,则必其有苟合之行。恶者恶之而善者不好,则必其无可好之实。”

13·25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说也。说之不以道,不说也;及其使人也,器之。小人难事而易说也。说之虽不以道,说也;及其使人也,求备焉。”

译文孔子说:“与君子相处做事容易,而让他高兴却很难。不用正当的方法讨他高兴,他是不会高兴的;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他要衡量人的才能。与小人在一起做事难而让他高兴却很容易。虽然不用正当的方法却能讨他高兴;等到他使用人的时候,他便求全责备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之心公而恕,小人之心私而刻。天理人欲之间,每相反而已矣。”

张居正注:“事,是服事。说,是喜悦。器之,是随才器使。求备,是求全责备。要之君子悦人之顺理,小人悦人之顺己;君子则爱惜人才,故人乐为之用,小人则轻弃人才,故正人日远而邪人日亲。天理人欲之间,每相反而已矣,用人者可不辨哉。”

13·26子曰:“君子泰而不骄,小人骄而不泰。”

译文孔子说:“君子平和大方而不骄恣,小人骄恣而不平和大方。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循理,故安舒而不矜肆。小人逞欲,故反是。”

张居正注:“泰,是安舒自得的模样。骄,是矜高放肆的模样。盖泰若有似于骄,而有道之气象与逞欲者自殊;骄若有似于泰,而负势之气习,与循理者迥别。欲知君子小人之分,观诸此而已矣。”

13·27子曰:“刚、毅、木、讷近仁。”

译文孔子说:“刚强、坚毅、质朴、不随便说话的人接近于仁。”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木者,质朴。讷者,迟钝。四者,质之近乎仁者也。”

13·28子路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切切偲偲,怡怡如也,可谓士矣。朋友切切、偲偲,兄弟怡怡。”

译文子路问孔子说:“什么样的人可以称为士呢?”孔子说:“互相勉励,和睦相处,可以称为士了。朋友之间要互相勉励,兄弟之间要和睦相处。”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切切,是情意恳至的意思。偲偲,是告诫详勉的意思。怡怡,是容貌和悦的意思。”

13·29子曰:“善人教民七年,亦可以即戎矣。”

译文孔子说:“善人教导人民有七年的时间,人民也可以从军打仗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七年云者,圣人度其时可矣。如云期月、三年、百年、一世、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类,皆当思其作为如何乃有益。”

张居正注:“即戎,是用之为兵。孔子说:‘善人之道,笃实无伪。故其教民也,存之内者,皆实心,而能使其情意之流通;发之外者,皆实政,而能使其纲纪之振举。或教之以孝弟忠信之行,使之知尊君亲上之义;或教之以务农讲武之法,使之知攻杀击刺之方。积而至于七年之久,亦可以使之披坚执锐,而从事于戎伍之间矣。’谓之亦可者,是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若夫圣人在上,以善教民,自将无敌于天下,岂但可以即戎,而又何待于七年哉。”

13·30子曰:“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译文孔子说:“用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民去打仗,这就是让他们白白去丢掉生命。”

名家注解朱熹注:“言用不教之民以战,必有败亡之祸,是弃其民也。”

张居正注:“孔子说:‘兵者,死地;战者,危事。若平素不曾教民,则民不知尊君亲上之义、攻杀击刺之方。一旦驱之于战,适足以杀其躯而已,非弃其民而何?’此两章,总是见兵不可以不慎之意。盖天下虽安,忘战则危,所以古之帝王,常于太平之日,不忘儆戒之心。讲武事,除戎器,以备不虞,盖为此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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