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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意外遭两人错配 梦中事一半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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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华如无钱不能讨亲,有才得知说:“先生回家再来下聘,是一番事两番做,率一性一成就了。”有才当时便帮先生下起聘来,邹家见下了聘,便问吉期检在何日,华如不能答应。

有一班同年皆是阔少爷,知华如再不能向有才开口。遂大家凑起份资,送一千银子婚费来,华如再三不收,同年说此银子是零星凑来,其本人大半已出京,何从送还。华如只得收了。遂即另租了一个大宅子择吉成亲。

闲文不叙,且说华如这日成亲,拜堂时忽然记着雪花:“不知雪花今在否。前闻先生说在玉山,可惜玉山非我出京的便路,我此次讨亲后必回家乡看看,再去寻雪花未迟。”一面想一面拜堂,至送房以后再看这个邹小一姐,是一个圆面,牙齿微微有点露的,相貌不恶亦不丑,却两只脚异常之小。

华如见了私下说:“可惜,这脚若是我老大、老三见了亦不知喜欢如何了。”新人见华如不睡,自己不好去睡,偷眼看丈夫,他是粉一搓一面团一般的新贵人,自己心上倒禁不住起来。坐不住,上一床连鞋不脱睡作一团,看看丈夫犹未起,只得睡着等。

不一时华如亦起身在房一中踱来踱去,心想:“我上半世际遇原未如此。我父亲与先生做了一世的时文偏不能中,因他自己为理法所拘不能变化,二人便说时文是害人的东西。我若无时文,焉有今日。”

由此一想,不觉面有笑容。这邹小一姐见了便以男一女成亲自然是害欢的。再看华如正脱一去衣服,这邹小妞又惊且又一爱一,自己不知如何是好,便不能安睡,即坐起笑面相迎。

华如亦恐冷落了新人,便一只手握了新人的手说:“妳为何起来?”这邹小一姐便心跳不能回答。

一时华如睡下,不能无情,将邹小一姐浑身摸一着,绝无动人的好处。这邹小一姐以为丈夫喜欢她,便将一只小脚架在丈夫身上来。华如心想:“我不是喜欢这个的。”又恐怕邹小一姐怪他冷淡,只得由她。

这边邹小一姐觉丈夫在她身上摸了半日,忽然将手歇住,便呼一呼的睡了。弄得这邹小一姐不上不下心中着急,只得着力捏了他一把,岂知华如正在做梦,梦见雪花走到房一中说:“你有了新人,脚又小,今日是记不得我了。”华如听了,自己记得未曾与邹小一姐成了亲一般,急了便说:“没有,我是不一爱一小脚的。老太爷从前吩咐过三件事害人。惟时文已得好处,这句却违背了。其余何尝干犯。”只见雪花尚有话说,却被邹小一姐打醒,此时眼中心中只有雪花,哪有邹小妞。可怜邹小一姐候了半夜只得睡了。

这边华如晓得邹小一姐心事,心想:“今夜难为她,明晨再安慰她未迟。”

不料次早华如末醒,邹小一姐已醒,心想:“这丈夫恐是呆的。”便推醒了华如说:“你我既为夫妇,为何无半点恩一爱一?”

华如觉得不好回答,半日说:“我何尝不知恩一爱一?只因我心中有事。自长毛反过,我已三年未曾回家,究不知家中大小平安与否。昨夜想了一夜,小一姐可晓得上半夜我未曾睡着。”

小一姐道:“明日回去再看,此时何必想它。”又将小脚架在华如身上,不准他起来。华如心想:“尔这人真错配了。我实不知小脚的好处中只见小脚死的好苦。大脚妇人如我师母一般的便能耕种养她丈夫。所以我一爱一雪花亦是一爱一她脚大能做事。反乱时若不是她将我银子挑出,我还要讨饭。”一面想,一面便要将新人的小脚推掉起来。邹小一姐知他心不在自己身上,留也无益,只得听他。

原来华如一心要想出京,次日便与有才说知。有才亦说很好,随即通知他丈人,丈人便叫他家眷带去,华如只得答应。各人收拾了三四日,华如便带了家眷,同了有才父子,此回便雇了四乘双套的驴轿至天津,下轮船至上海。华如要邀有才由杭州过衢州常山再到玉山,以便自己好看看家乡,有才应允。便由上海至杭州,再从杭州搭了江山船,由富一陽一、严州、兰溪一路均系上水,又经过龙游,便知家门快近了。

不一日到了。华如一人进了村,四围一看,满目皆非,自己房屋亦不认得,还是家人胡雄看见,认得二少爷,赶忙进去报了。华如见各处均是小屋,知是长毛烧的,眼中已是流泪。随后见了大哥与三弟,兄弟不觉吃一惊,见大哥满面烟釉,瘦得如棺材里倒出僵尸一般。老三是瘦得如昆腔《醉菩提》戏中所唱的,有二句可以持赠,说:“棱棱的瘦骨几根,瘪瘪的筋皮一片。”华如问了方知水如讨了亲便瘦得这般’由与三弟一妇见了,方知亦是小脚,心中明白。于是众人一一见过,镜如又将阿莲已与了玉山陈家一节说了一遍。当时彼此因又谈及雪花,遂又互相叹赏。

华如又将在京已中了两榜,捐了知府分发江苏,并已曾娶亲,多亏大家凑赀一切告知,并说:“此时讨的邹小一姐已在船中。等我先打探家乡可有房屋,你们可否无恙,然后再将轿子接她。”

镜如听了,忙叫轿子抬去接。不一时抬到,并行李亦来了。大家相见毕,华如方说:“船上尚有我的东家,要送他到家,我须住一月方回来。”

随着月娥等收拾出一间房将邹小一姐安顿好。一时并不见赵姨一娘一春云二人,问了方知为小脚不能逃难死的。华如听了心想,小脚女人真是造孽。一面看收拾了然后仍辞了合家回到船上,有才接着问了,知是他安顿已好。

随即开船至常山,过山不到四日已到金家了。华如一心记着雪花,住了三四日便要想到他妹一子处看看,一则认认亲,二则便好将雪花带回。

这日遂带了土仪,备了礼物到陈府来见了亮轩。口称太老姻伯,便即见了妹夫妹一子,看见雪花在旁,心中欢欢只不好言语。兄妹相见自有一番亲一热处。阿莲知她二哥是要将来到江苏候补,便于这日亮轩与华如接风吃酒后,夜间邀到房彼此各诉乱离分散以后的情形。谈至四更,然后令雪花送华如到书房一中安睡。原来这书房即是陈芰亭的,芰亭成亲后便无人睡。雪花便大胆与华如各诉相思。

华如说:“我已讨了一个人,即日回去,妳看好不好?”并说:“不日我弄了钱,要到苏州候补去。”

雪花自做过梦后一路狐疑,今日果见华如得了官,满心喜欢,便问:“我呢?你可将我丢在这里么?”欲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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