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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書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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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武昭宣元成功臣表

脱八字

「江陽康侯蘇息 」。《史表》作「蘇嘉」。念孫案:此條第三格内當有「四月壬申封三年薨」八字。「四月」者,景帝六年四月也。至中元年凡三年,而康侯息薨,其中二年則爲懿侯盧之元年。《史表》云「六年四月壬申,康侯蘇嘉元年」,是其證。其「中二年懿侯盧嗣」云云則當在第四格内。今本第三格内脱去八字,而第四、第五、第六三格内之字皆以次移上一格,當改正。

陸彊

「逎侯陸彊」。念孫案:「陸彊」,《史表》作「隆彊」,《釋名》謂車蓋弓爲「隆强」,云「隆强,言體隆而强也」。《索隱》本作「李隆彊」,案:今本《史》《漢》表及《水經注》皆無「李」字。而不言《漢表》作「陸彊」,則今本作「陸」者,譌也。《水經·巨馬河注》云:「淶水東南流逕逎縣故城東。漢景帝中三年,以封匈奴降王隆彊爲侯國。」字亦作「隆」。

擕侯徐盧

「容城擕侯徐盧」。念孫案:「擕」當爲「唯」,且當在「侯」字下。「容城侯唯徐盧」者,「唯徐」其姓也,「盧」其名也。《史表》作「侯唯徐盧」。宋本、王本、游本、毛本皆如是,或改「唯」爲「擕」者,非。《水經·易水注》曰:「易水東逕容城縣故城南。漢景帝中三年,以封匈奴降王唯徐盧爲侯國。」《百官表》曰:「太始三年容城侯唯塗光爲太常。」「唯塗」即「唯徐」,光乃盧之孫也。或以《謚法》「息政外交曰攜」,而謂「攜」爲謚,非也。此字各本皆作「擕」不作「攜」,乃是「唯」之誤字耳,後人既誤以「擕」爲謚,又誤以「徐盧」二字爲上姓下名,遂改「侯擕徐盧」爲「擕侯徐盧」,而不自知其謬也。「容城侯唯徐盧」與上文之安陵侯于軍、桓侯賜、「桓」《史表》作「垣」,縣名也。逎侯陸疆,下文之易侯僕、翕侯邯鄲皆匈奴降王,而皆無謚,唯范陽侯代、亞谷侯盧它之有謚耳。又《周勃傳》「匈奴王徐盧等五人降漢」,師古曰:「《功臣表》云睢徐。」案:彼文「徐盧」上脱「唯」字,《史記》同。而注文之「睢徐盧」即「唯徐盧」之誤,則此文之本作「唯徐盧」益明矣。引之曰:「徐」疑當作「涂」,「涂」與「塗」同,故《百官表》作「唯塗」。「涂」、「徐」字形相似,世人多見「徐」少見「涂」,故「涂」譌爲「徐」矣。

范代

「范陽靖侯范代」。念孫案:下「范」字衍,《史表》作「靖侯代」,《水經·易水注》曰:「易水逕范陽縣故城南。漢景帝中三年,封匈奴降王代爲侯國。」皆無「范」字。《史記·孝景紀》正義引《漢表》亦無「范」字。上文之桓侯賜、下文之翕侯邯鄲皆不書姓,則匈奴降王固有不書姓者。

舞陽

「親陽侯月氏舞陽」。念孫案:「舞陽」當作「舞陰」,此涉下文「舞陽」而誤也。《史表》索隱云「《漢表》在舞陽」,則所見本已誤。「親」與「瀙」同,《説文》《地理志》《水經》竝言瀙水出南陽舞陰,今本《説文》譌作「舞陽」,據《漢志》《水經》改。此侯所封在瀙水之北、舞水之南,故曰「瀙陽侯」,而其地則屬於舞陰也。舞陰與瀙水皆在舞水之南,今瀙水出南陽府泌陽縣東北,漢舞陰故城在泌陽縣西北。而舞陽乃在舞水之北,舞陽故城在今舞陽縣西。則瀙陽之不屬舞陽審矣。

安樂 昌

「安樂侯李蔡昌」。念孫案:「安樂」當爲「樂安」,《地理志》樂安屬千乘郡,《水經·濟水注》曰:「濟水東北逕樂安縣故城南。漢武帝元朔五年,封李蔡爲侯國。」《史表》《百官公卿表》及《史》《漢》李廣傳、衞青傳皆作「樂安」,唯此《表》作「安樂」,故《李廣傳》注以此爲誤也。「昌」上當有「博」字,寫者脱之耳。《索隱》引此已誤。《地理志》博昌、樂安竝屬千乘,樂安故城在今青州府博興縣北,博昌故城在博興縣南。二縣本相近,蓋封於樂安,而食邑在博昌,故上書「樂安侯」而下書「博昌」,小司馬以爲琅邪之昌縣,非也。

軹 陟軹

「軹侯李朔」。念孫案:「軹」上有「涉」字,而寫者脱之,據《表》云在西安。《地理志》西安屬齊郡,則非河内之軹縣也。《史表》及《衞將軍傳》竝作「涉軹」,本書《衞青傳》作「陟軹」,字之誤耳。「涉軹」乃侯名,非縣名。《史表》索隱云:「涉軹,猶從驃,皆當時意也。故上文有涉安侯。」

匈奴河

「從票侯趙破奴 元封三年以匈奴河將軍擊樓蘭,封浞野侯」。念孫案:「奴」字涉上下文「匈奴」而衍,《史表》無「奴」字,《武紀》云「遣匈河將軍趙破奴出令居」,薛瓚曰:「匈河,水名,在匈奴中,去令居千里,見《匈奴傳》。」《匈奴傳》:「從票侯趙破奴將萬餘騎出令居數千里,至匈河水。」今本「匈」下亦衍「奴」字。《衞霍傳》亦云趙破奴「爲匈河將軍,攻胡至匈河水」。《史記》同,又《大宛傳》云:「遣從驃侯破奴將兵,至匈河水。」

龍侯侯

「龍侯摎廣德」。又《南粤傳》「封摎樂子廣德爲侯」,晉灼曰:「『』,古『龍』字。」各本「」譌作「龒」,《説文》《玉篇》《廣韻》《集韻》皆無「龒」字,今據《史傳》索隱引改。《史表》作「龍亢」,索隱曰:「晉灼云:『龍,闕。』《左傳》『齊侯圍龍』,龍,魯邑。蕭該云:『廣德所封止是龍,有「亢」者,誤也。』」《南越傳》亦作「龍亢」,索隱曰:「龍亢屬譙國。」念孫案:此當依《史表》作「龍亢侯」,《漢表》作「龍侯」者,傳寫脱「亢」字耳。《南粤傳》作「侯」者,「龍」、「亢」二字合譌爲一字,而「亢」又譌爲「木」耳。「」乃房室之疏,非古「龍」字,晉灼以《表》作「龍侯」,故强爲之説。《集韻》:「龍,古作。」即沿晉灼之誤。而蕭該遂以有「亢」字者爲非。《地理志》龍亢屬沛郡,龍亢故城在今鳳陽府懷遠縣西。後漢屬沛國,晉改屬譙郡,《史表》《史傳》皆以龍亢爲廣德封邑,必確有所據,不得以《漢書》之譌脱而謂「龍」下本無「亢」字也。小司馬云「龍亢屬譙國」本不誤,而其注《史表》又爲蕭該所惑,且附會以魯之龍邑,則其謬滋甚矣。

下鄜

「下鄜侯左將黄同」。師古曰:「『鄜』音『孚』。」念孫案:師古音非也。「鄜」當爲「酈」,南陽郡之屬縣也。如淳曰:「『酈』音『蹢躅』之『蹢』。」《史表》作「下酈」,《水經·湍水注》曰:「湍水東南流逕南陽酈縣故城東。漢武帝元封元年,封左將黄同爲侯國。」字皆作「酈」,且《表》在南陽,則是「酈」字明矣。若鄜縣則在左馮翊,不在南陽也。

瓡讘

「瓡讘侯扜者」。師古曰:「『瓡』讀與『狐』同。『讘』音之涉反。」《地理志》曰:「河東郡狐讘。」《史記·建元以來侯者表》瓡讘侯扜者,集解:「徐廣曰:『在河東。瓡音胡。』」索隱曰:「即狐字。」念孫案:《功臣表》之「瓡讘」即《地理志》之「狐讘」,則「瓡」乃「瓠」之譌也。隷書「瓠」或作「」,因譌爲「」,又譌爲「瓡」耳。《説文》《玉篇》皆無「瓡」字,《廣韻·十一模》亦無「瓡」字。《集韻·十一模》:「瓠,洪孤切。瓠讘,晉地名。又攻乎切,瓠讘,漢侯國,在河東。」則「瓡讘」爲「瓠讘」之譌明矣。師古注《王子侯表》之瓡音「執」。節侯息云:「『瓡』即『瓠』字,又音『孤』。」即涉此而誤也。

康侯最

「涅陽康侯最以父朝鮮相路人,漢兵至,首先降,道死,子侯」。念孫案:「最」上當有「路」字。

題侯 邘侯

「題侯張富昌以山陽卒與李夀共得衞大子,侯鉅鹿。謂食邑鉅鹿。邘侯李夀以新安令史得衞大子,侯河内。謂食邑河内。」師古曰:「『邘』音『于』。」《百官表》亦作「邘侯」,又《武五子傳》:「詔曰:『其封李夀爲邘侯,張富昌爲題侯。』」韋昭曰:「邘在河内。」孟康曰:「題,縣名也。」晉灼曰:「《地理志》無也,《功臣表》食邑鉅鹿。」師古曰:「晉説是也。」《漢紀·孝武紀》「題侯」作「踶侯」,「邘侯」作「抱侯」。念孫案:《漢紀》是也。「踶」音特計反,《莊子·馬蹄篇》「馬怒則分背相踶」,李頤云:「踶,蹋也。」「封李夀爲踶侯」者,爲其足蹋開户以救大子,上文云大子「入室距户自經,山陽男子張富昌爲卒,足蹋開户」是也。《廣韻》「踶」、「題」竝特計切,聲相同,故字相通。而師古「題」字無音則已,不知其爲「踶」之借字矣。「封李夀爲抱侯」者,爲其抱解大子,上文云「新安令史李夀趨抱解大子」是也。《功臣表》在河内者,謂抱侯之食邑在河内,非謂河内有抱縣也。隷書「抱」字或作「」,「邘」字或作「」,二形相似,故「」譌作「」,後人以河内野王縣有邘城,僖二十四年《左傳》「邘晉應韓」,杜注:「河内野王縣西北有邘城。」正與《功臣表》之河内相合,遂改「」爲「邘」,不知「」乃「」字之譌。且踶侯、抱侯皆以救大子得名,非舊有之縣名也。韋云「邘在河内」,則已誤認爲邘城之「邘」。《水經·沁水注》亦云「邘城當大行南路,漢武帝封李夀爲侯國」,蓋此字之譌已久,不始於師古。《漢紀》云:「男子張富昌爲卒,足蹋開户,新安令史李夀趨抱解大子,上乃封李夀爲抱侯,張富昌爲踶侯。」即用《漢書》之文,足正諸家之謬矣。

厲温敦 呼連累

「義陽侯厲温敦,以匈奴謼連累單于率衆降侯」。念孫案:「厲」上當有「烏」字。「烏厲」其姓,「温敦」其名也。「連」當爲「速」,字之誤也。《宣紀》「五鳳二年,匈奴呼遬累單于帥衆來降」,《匈奴傳》「呼韓邪單于左大將烏厲屈與父呼遬累烏厲温敦率其衆數萬人南降」,師古竝曰:「『遬』,古『速』字。」

外戚恩澤侯表

漢陽

「建成康侯吕釋之,漢陽侯禄」。念孫案:「漢陽」當作「湖陵」,《史表》作「胡陵」,《地理志》湖陵屬山陽郡,若漢陽則屬楗爲郡,楗爲自武帝始開,則吕禄斷無封漢陽之理。「湖」「漢」、「陵」「陽」,皆字之誤。

侯祖

「周陽懿侯田勝侯祖嗣」。念孫案:《史表》作「侯彭祖」,此脱「彭」字。

發平

「發平侯登」。景祐本「發平」作「發于」。念孫案:當依《史記》作「發干」。《建元以來侯者表》《衞青傳》亦作「發干」。《地理志》「東郡發干,莽曰戢楯」,則當作「干」明矣。

濟陽

「陽城侯田延年下云濟陽」。念孫案:《續史表》陽成田延年,「城」、「成」古字通。索隱云:「《表》在濟陰,非也。濟陰有成陽縣耳,而潁川、汝南又各有陽城縣,『城』字從土,在『陽』之下。」據此則今本作「濟陽」乃「濟陰」之誤。濟陰有成陽縣,而潁川、汝南皆有陽城縣。考延年所封之邑,此《表》及《宣紀》《酷吏傳》竝作「陽城」,則非濟陰之屬縣矣,而《表》云濟陰,故小司馬非之。若濟陽則是陳留之屬縣,與陽城、成陽皆不相涉。

十八年

「陽城繆侯劉德 五鳳二年節侯安民嗣,十八年薨,初元元年釐侯慶忌嗣」。念孫案:「十八年」當依景祐本作「八年」,自五鳳二年至初元元年凡九年,安民之薨在前一年,故云「八年」。

侯輔

「建成定侯黄霸,陽朔四年忠侯輔嗣,二十七年薨,居攝二年侯輔嗣」。念孫案:忠侯之子不當與父同名,考《黄霸傳》云「忠侯輔薨,子忠嗣」,侯是輔之子,名忠不名輔也。此即因上文「忠侯輔」而誤。

百官公卿表

左内史

「内史,周官,秦因之,景帝二年分置左内史」。念孫案:此本作「分置左、右内史」,今本脱「右」字,下文之「右内史」、「左内史」皆承此句言之。據注云《地理志》「武帝置左、右内史」,而此《表》云「景帝分置」,誤矣。則此文本作「景帝分置左、右内史」甚明。《史記正義·論例》及《北堂書鈔·設官部二十八》《白帖》七十六、《太平御覽·職官部五十》引此正作「左、右内史」,《漢紀·孝惠紀》《通典·職官十五》竝同。

掌北軍壘門内外掌西域

「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内,外掌西域」。師古曰:「掌北軍壘門之内而又外掌西域。」念孫案:師古説非也。此條自「城門校尉」以下所掌皆京師及畿輔之事,不當兼掌西域。下條「西域都護」護西域三十六國,有副校尉,此自别爲一官,與中壘校尉無涉。《續漢書·百官志》云:「舊有中壘校尉,領北軍營壘之事,武帝置,中興省中壘,但置中候以監五營。」亦不言兼掌西域也。「西域」當爲「四城」,謂掌北軍壘門内外及四城之事也。《漢紀·孝惠紀》云「中壘校尉,掌北軍壘門内外及掌四城」,是其證。「四」「西」、「城」「域」字相似,又涉下文「西域」而誤耳。據《漢紀》,則「外」字當屬上讀,舊本《北堂書鈔·設官部十三》引此云「掌北軍壘門内外」,陳禹謨本於此下加「掌西域」三字,又引師古注爲證。亦以「外」字上屬,《太平御覽·職官部三十八》《四十》竝同。師古以「外」字屬下讀,亦非。

將大夫

「中黄門有給事黄門,位從將大夫」。念孫案:「將」下有「軍」字,而今本脱之。上文云「所加或列侯、將軍、卿大夫」是其例也。《藝文類聚·職官部四》引此正作「將軍、大夫」,《漢紀》同。

皇大后

「皇大后、皇后、公主所食曰邑」。念孫案:「皇大后」三字後人以意加之也。不言「皇大后」者,言后與公主則大后可知。《漢紀》及《通典·職官十五》竝作「皇后、公主所食曰邑」,今本竝作「皇大后」,「大」字乃後人依誤本《漢書》加之。《史記·吕后紀》集解、本書《高紀》注竝引如淳曰「《百官表》『皇后、公主所食曰邑』」,無「皇大后」三字,張晏注《高紀》亦同。

戊戌

「孝文後二年八月戊戌,丞相倉免」。《通鑑·漢紀七》同。念孫案:「戊戌」當爲「戊辰」,其後二日爲庚午,故下文云「庚午,御史大夫申屠嘉爲丞相」。下文又云「八月庚午,開封侯陶青爲御史大夫」,《漢紀》亦云「八月庚午,御史大夫申屠嘉爲丞相,開封侯陶青爲御史大夫」,則「庚午」二字不誤。若戊戌,則在庚午前三十二日,乃七月,非八月矣。《漢紀·孝文紀》正作「戊辰」。

殷容

「元朔五年,中尉殷容」。念孫案:「殷容」當爲「殷宏」,草書之誤也。《史記·淮南衡山傳》「元朔五年,遣漢中尉宏即訊驗王」,《漢書》同。索隱曰:「案《百官表》姓殷也。」則此文之作「殷宏」甚明。

錯十九字

「元狩三年三月壬辰,廷尉張湯爲御史大夫,六年,有辠自殺」。念孫案:此十九字當在「二年」下。二年三月壬辰,御史大夫李蔡爲丞相,而張湯即以是日爲御史大夫,不得遲至三年也。《史表》書「御史大夫湯」正在「二年」下,《漢紀》亦云「二年三月壬辰,御史大夫李蔡爲丞相,張湯爲御史大夫」。

錯十二字

「地節三年七月壬辰,大司馬禹下獄要斬」。念孫案:此十二字當在「四年」下,「七月」二字與上文相複,則其爲「四年之七月」可知。《宣紀》《外戚》《表》《五行志》及《漢紀》《通鑑》載誅霍禹事皆在四年。

七月

「綏和元年七月甲寅,大司馬根賜金安車駟馬,免」。念孫案:「七月」當爲「十月」,《漢紀》云「綏和元年秋八月庚戌,中山王興薨。冬十月甲寅,大司馬根病免」,則《漢表》本作「十月」明矣。《通鑑·漢紀二十四》云「綏和元年冬十月甲寅,王根病免」,亦本於《漢表》。

十一月

「二年十一月丁卯,大司馬莽賜金安車駟馬,免」。《漢紀》「十一月丁卯」作「七月丁巳」。《通鑑·漢紀二十五》作「七月丁卯」,《考異》曰:「《公卿表》:『十一月丁卯,大司馬莽免。庚午,師丹爲大司馬,四月,徙。』又曰:『十月癸酉,丹爲大司空。』荀《紀》:『七月丁巳,大司馬莽免。』」案:丹若以十一月爲司馬,四月徙官,不得以十月爲司空也。七月丁卯朔,無丁巳,《年表》月誤,荀《紀》日誤。

古今人表

柏夷亮父

「柏夷亮父顓頊師」。引之曰:「亮」即「夷」字之譌,隷書「夷」字或作「」,形與「亮」相似,因譌爲「亮」。今作「柏夷亮父」者,一本作「夷」,一本作「亮」,而後人誤合之耳。《海内經》「伯夷父生西岳」,郭璞曰:「伯夷父,顓頊師。」「伯」與「柏」古字通,故《表》中伯、仲之「伯」多作「柏」,《穆天子傳》注云「古『伯』字多以『木』」是也。《吕氏春秋·尊師篇》:「帝顓頊師伯夷父。」皆其證。《路史》分柏夷父、柏亮父爲二人,非也。

邢侯

「邢侯、鬼侯」。又《史記·魯仲連傳》「昔者九侯、侯、「」,俗書作「鄂」。文王,紂之三公也」,徐廣曰:「九,一作鬼。《明堂位》「脯鬼侯以饗諸侯」,正義曰:「『鬼侯』,《殷本紀》作『九侯』,『九』與『鬼』聲相近,故有不同也。」,一作邢。」「邢」一本作「邘」,《趙策》作「」。《殷本紀》「以西伯昌、九侯、侯爲三公」,徐廣曰:「,一作邘。」《竹書紀年》曰:「帝辛元年,命九侯、周侯、邘侯。」羅泌《路史·國名紀》曰:「九侯、侯,紂三公,邢侯亦紂三公。或云邢侯即侯,或云即邘侯,俱非。《世紀》邢侯事紂以忠諫死,而邘爲文王所伐,文王豈伐賢哉?」念孫案:羅説非也。《魯仲連傳》之「侯」一作「邢侯」,又作「邘侯」;《殷本紀》之「侯」一作「邘侯」;《紀年》有「邘侯」而無「侯」;《趙策》有「侯」而無「邘侯」;《古今人表》有「邢侯」而無「侯」,是「邘」即「」之譌,而「邢」又「邘」之譌也。《趙策》曰:「紂醢鬼侯,侯争之急、辨之疾,故脯侯。」此即《世紀》所謂「侯以忠諫死」者也,作「邢」者字之誤耳。羅謂侯、邢侯皆紂之三公,非也。鬼侯、侯、文王爲三公,若加邢侯,則爲四公矣。

寺人

「齊寺人費」。師古曰:「即徒人費也。」引之曰:《左傳》「徒人費」本作「侍人費」,「侍」與「寺」同,説見《經義述聞》。

雍人稟

念孫案:此當作「雍稟人」。「稟」,古「廩」字。《左傳·莊八年》「初,公孫無知虐于雍廩。九年春,雍廩殺無知」,賈注曰:「雍廩,渠丘大夫也。」見《史記·齊世家》集解。昭十一年《傳》「齊渠丘實殺無知」,杜注曰:「渠丘,齊大夫。雍廩,邑。」《史記》則謂之「雍林人」,「廩」、「林」聲近而字通。《秦本紀》曰:「齊雍林人殺無知、管至父等。」今本「雍林人」作「雍廩」,乃後人依《左傳》改之,辯見《史記》。《齊世家》曰:「齊君無知游於雍林,雍林人嘗有怨無知,及其往游,雍林人襲殺無知。」不曰「雍林」而曰「雍林人」者,當史公時,《左傳》尚未有章句,故誤以雍林爲邑名,而言雍林人殺無知也。此《表》作「雍稟人」,亦沿史公之誤,而今本作「雍人稟」,則義不可通。或以「人」爲衍字,亦未合班氏之旨。

陳應

梁氏曜北《人表攷》曰:「未詳。」念孫案:《潛夫論·慎微篇》曰:「楚莊出陳應,爵命管蘇,故能中興,彊霸諸侯。」則應爲楚莊王臣,故列於五參、申公子培之閒。

衞殤公焱

「衞殤公焱」。師古曰:「《春秋》『焱』作『剽』。」襄二十六年。念孫案:「焱」當爲「猋」,字之誤也,「猋」、「焱」字形相似,書傳傳寫多譌,不可枚舉。「剽」、「猋」聲相近,故字相通。襄十四年《左傳》「衞人立公孫剽」,釋文:「剽,匹妙反,一音甫遥反。」「甫遥」則與「猋」同音。《蒯通傳》「飄至風起」,師古曰:「『飄』讀曰『猋』。」《月令》「猋風」,《淮南·時則篇》作「飄風」。《爾雅》「迴風爲飄」,《月令》注作「回風爲猋」。「飄」之爲「猋」,猶「剽」之爲「猋」矣。《史記·十二諸侯表》作「狄」,《衞世家》作「秋」,「狄」與「秋」又皆「焱」之譌也。《淮南·兵略篇》「發如猋風」,今本「猋」作「秋」,亦是「猋」譌爲「焱」,又譌爲「秋」也。或謂「秋」亦音七遥反,與「剽」、「猋」音近而通,失之。

琴牢

引之曰:「牢」本作「張」,後人據《家語》改之也。《人表》所載皆經傳所有,昭二十年《左傳》及《孟子·盡心篇》皆作「琴張」,《莊子·大宗師篇》作「子琴張」,無作「琴牢」者。《論語·子罕篇》「牢曰:『子云:吾不試,故藝。』」鄭注以爲子牢,蓋據《莊子·則陽篇》「長梧封人問子牢」之文,然亦不以爲琴張牢與琴張本非一人也。惟《家語·弟子篇》始云:「琴牢,衞人,字開,一字張。」又《序》云:「《語》云:『牢曰:「子云:吾不試,故藝。」』,談者不知爲誰,多妄爲之説。《孔子家語》:『弟子有琴張,一名牢,字子開,亦字張,衞人也。』」是琴牢字張始見於《家語》,乃王子雍所僞撰,何得據之而改《漢書》乎?杜預《左傳注》「琴張,字子開,名牢」,殆爲《家語》所惑。賈逵、鄭衆注《左傳》以琴張爲顓孫師,而服虔駁之曰:「子張少孔子四十餘歲,孔子是時四十,知未有子張。」趙岐注《孟子》亦以琴張爲子張,云:「子張善鼓琴,號曰琴張。」如《漢書》有琴牢,則《論語》鄭注,《孟子》趙注,《左傳》賈、鄭、服三家注,何不據之以釋「牢曰」及「琴張」乎?然則《人表》不作「琴牢」明甚。

孟丙

念孫案:「孟」當爲「盂」。昭二十八年《左傳》「孟丙爲盂大夫」,《杜解補正》改「孟」爲「盂」,説云:「《漢書·地理志》云『盂,晉大夫盂丙邑』,以其爲盂大夫而謂之盂丙,猶魏大夫之爲魏夀,餘閻大夫之爲閻嘉,邯鄲大夫之爲邯鄲午也。」案:顧説是也。《左傳釋文》:「『盂』音『于』,下文同。」「盂音于」者,指盂丙而言;「下文同」者,指盂大夫而言,是陸氏所見本兩「盂」字皆作「盂」也。或謂「下文同」三字指注文之「太原盂縣」而言,非也。若然,則當云「注同」不當云「下文同」矣。《廣韻》「盂」字注云:「又姓,《左傳》晉有盂丙。」《廣韻》本於《唐韻》,是孫愐所見本亦作「盂」也。自《唐石經》始譌爲「孟丙」,而各本遂沿其誤,蓋世人多聞孟姓,少聞盂姓,故「盂」譌作「孟」。下文之狐黶,師古曰「即盂黶」,「盂」字亦譌作「孟」也。《地理志》作「盂丙」而此《表》作「孟丙」,明是後人以誤本《左傳》改之。或謂此字師古無音,則當是「孟」字,不知《地理志》之「盂縣」師古亦無音,蓋「盂」字本不須作音也。《水經·汾水注》云:「洛陰水西逕盂縣故城南。《春秋左傳》昭公二十八年,分祁氏七縣爲大夫之邑,以盂丙爲盂大夫。」即本於《地理志》。今本作「孟丙」亦是後人所改,或據此以駁顧,非也。《續漢南·郡國志》亦云「盂,晉大夫盂丙邑」,明汪文盛本如是,他本或作「孟丙」,亦後人所改。《元和郡縣志》:「陽曲縣,故盂城,漢盂縣也。本春秋時晉大夫祁氏邑,晉滅祁氏,以盂丙爲盂大夫。」《太平寰宇記》同。此皆本於《水經注》,而「盂丙」之「盂」無作「孟」者。

榮聲期

「榮聲期」。師古曰:「即榮啟期也。『聲』或作『啟』。」《攷異》曰:「『聲』當爲『罄』之譌,『啟』、『磬』聲相近。」念孫案:此因隷書「啟」字作「啓」,形與「聲」近而譌耳。據師古注,則他本固有作「啟」者矣。不必迂其説而以爲「罄」之譌也。

蕩疑

「蕩疑」。師古曰:「即薄疑也。」念孫案:「蕩」即「薄」之譌,雖姓亦有蕩,然據《元和姓纂》薄姓下引《風俗通義》云「衞賢人薄疑」,《通志·氏族略》、《通鑑·周紀四》注竝同。則當作「薄」明矣。《吕覽》《務本》《審應》《韓子》《内外儲説》《淮南内篇》《道應》竝作「薄疑」,無作「蕩疑」者。

脱三字

「慎靚王」。念孫案:此下各本皆脱「顯王子」三字,當依景祐本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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