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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回 大王打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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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秀才带锁并解子上白只为着递了张呈子,被知县老马使上了一万两银子,着军门绞了两个,其余辽阳充军。冤哉,冤哉!千贰吊,把黑白翻将过来!

解子说列位既有本领告官告吏,就有本事充军。每日家酸酸邦邦的!看前边这座大山里,有一伙强盗,要杀人吃了哩!你可合他摔之乎,弄焉哉!

摔之乎弄焉哉,又告吏又告官,我道你是甚么通天汉。问了一个充军罪,走着好似上刀山。到前头休着大王见,细豆腐揣的好肉,再酸些他也不嫌。

一个秀才说道你骂甚么哩?解子说怎么来?纸糊的桌子请客,--只怕抹抹就抹一块去了不成么?一个说不必拌嘴。相公们,俺只当央及您,这不是好去处,咱走动些。秀才说这话还有情理。咱疾走便是。下,戎装扮大王领众卒旗帜上云如何四海不清宁?只为奸臣日日生。对众发下洪誓愿,要将海河尽奠平!俺乃三山大王任义是也。只因路见不平,杀了恶人遭大毒,逃在山中,招集天下豪杰,如今有精兵一万,不怕那总、副、参、游。今日春暖花开时候,正好玩耍。

[皂罗衫]俺今日雄兵一万,凭武艺占住三山。只杀赃吏与贪官,那官兵谁敢正着眼看!一马当先,营寨城池,踩一个稀糊烂!大小头目何在?答应有。大王说趁今日天气晴和,各人披挂整齐,下山打围一遭,有何不可?都呐喊一声说是行介马儿齐鸣,人声一片,抖精神放辔加鞭。枪不离手弓上弦,腰中都插雕翎箭。不拘队伍,不按营盘,野鹿獐痞,到手方才算。俺今日虽然打猎,看山下有甚么行人,拿来见我。如有官兵解粮,以鸣锣为号,上前杀去。若有买卖商人,十分之中取他三分,放他过去。众人呐喊一声

俺不是自己托大,那官兵直些甚么?长枪一刺仰不踏,齐逃生还要梦里怕。若是商客不要杀他,休像贪官惹的人人骂。乱纷纷人喊马叫,闹烘烘遍满山腰。乱擒野鹿杀獐麀,半空中射的飞鸟吊。狗跑山涧,鹰上云霄,鸟儿擒获,兔儿也难逃。

方才一只大鹿,被俺一箭射倒,他忽然跃起来,代箭而去。大家往南追赶,休得迟慢。乱赶中人下介,众人上白呀!那山坡里,像有兵卒打猎,不知何人采猎。相遇介,兵卒问道见带箭的一只鹿儿不曾?解子说不曾见。兵卒说必定是您们藏了。解子说路上行人,那里藏的一只大鹿?兵卒说同我去见大王回话便了。并下。大王上

小鹿儿忽然惊跳,一箭射去中当腰。上南死命去奔逃,追将来一点没音耗。登时兵马一标,去了多时,而今还不到。

俺且下马,坐在山头,等候消息。兵卒上禀,大王问道赶的那鹿儿如何?兵卒说道赶了十余里,全无踪迹。只见一伙蛮子,带将来请大王审问。大王说叫他上来。一千人并见,跪介,解子说给大王叩头。大王问道您是甚么人?众人禀道小的是两个解役,解了这起犯人上辽阳充军。大王说那犯人上来。一千秀才上前跪爬了两步。大王问道你都是甚么人?犯的甚么罪?说来我听。众人说大王听禀。

[耍孩儿]生员是永平人。您既是些秀才,因甚么犯罪呢?因知县贪又昏,打秀才霎时命不存!这样可恨,您告下的么?俺把他恶迹开成款,就去院里告军门。这就是了。谁想都是活倒运!怎么说呢?那知县自知理屈,送上了一万白银。

大王又问那院里就收了他的么?

那院里收了银,变了脸翻了唇,良心天理全不论。怎么着来?他后堂已是定了罪,原告说话他只是嗔,恶款一件何曾问?呈头的问了斩罪,俺们是关外充军。

大王大怒,跳起来说道有这样事!气杀我也!快把那锁给我开了。请坐请坐。可惜路途太远,不能去杀那狗官儿!且把这解子剥了皮,消消闷气。我有个愿心,要杀一万个衙役;这四五年间,杀了三千余名。叫他两个报名,以便记账。一个说我是李一文。一个说我是仁盈野。大王说快快剥皮报来!李一文叫唤哀告,说道留着小的给大王效劳罢。小的曾跟着太行山头目,夜间行过事。大王说这等说,一发是该死的了!我手下没有这样毛贼。一行拉,一行说小的无罪,剥仁盈野的皮罢。仁盈野说一路上都是你得罪相公们,怎么剥我?大王喝一声说我自然从头来,不可偏袒。果然把李一文登时剥了拿皮来报。又拉仁盈野。盈野大叫相公们给我说个情面!众秀才起来作了个揖,说道禀大王:这个人还好些,求大王饶他。大王哈哈大笑说这是秀才们的故套:一张呈状呈到堂上,及至官府替他打人,他又讲起情来。岂不可笑也?依你一半人情,免了剥皮,砍头便是。下边喊了一声,一刀砍讫,提头来报。大王哈哈大笑快哉快哉!

[皂罗袍]做官的不成货,得了钱把生死移挪,世道如今怎奈何!那赃官都该把头剁,小民遭难愁死愁活。那高官仁皇,气的这肚儿破!

俺有个小小志愿,只怕天不从人。

俺只爱雄兵百万,遍天下寻杀贪官,开刀先诛了严世蕃。一匹马扫清那金銮殿,奸臣杀尽,解甲归山。若能够如此,方遂人心愿。如今要去杀那奸佞贪官,朝廷不说俺是片好意,又合俺为起仇来。必须要百万精兵,个个都像那存孝、敬德。

怕朝廷不肯体谅,不信俺但杀贪赃。指不的出马一条枪,百万兵才敢往前闯。八十万存孝、二千万张良,天下人民才有个太平望。众秀才说大王志向,真是圣贤之心!大王说叫人来,将众位相公,每人助他路费十两,教他归家去。众秀才说已是受了大王活命之恩,怎敢受赐!大王说不必谦让,即便收去。我们要寻那鹿儿去也。众作揖叩谢,大王说不劳,不劳!扬鞭竟去,下。众人说真么个英雄,怎么不着他做阁老丞相呢!

[耍孩儿]真是个贤大王,解绳索助行装,这个恩德真难忘!他又大发冲天志,要与天下杀贪赃,想他必是天神降。到家中画他影像,朝夕的叩头焚香。

他虽然放了我们,怎么就敢归家?只得把这银子攒起来,找一个买卖为生。

问流徒上边关,才离家够一年,回家定是真逃犯。大家寻思无头路,归与不归左右难。不如别处且逃窜。等到那朝廷放赦,那时节再讲回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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