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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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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人有公孙绰者告人曰:「我能起死人。」人问其故,对曰:「我固能治偏枯,今我倍所以为偏枯之药,则可以起死人矣。」/壶公曰:是真实语。有药可治偏枯,于起死人何有?

主父偃学长短纵横术,为诸儒生排摈,家贫假贷,无所得。北游燕赵、中山,皆大困。元光中,西入关,以谏伐匈奴,得幸天子,迁中大夫。大臣皆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说偃曰:「太横。」偃曰:「臣结发游学四十年,身不得遂,亲不以为子,昆弟不收,宾客弃我,我厄日久矣。丈夫生不五鼎食,则五鼎烹身。吾日暮途远,故倒行暴施之。」/壶公曰:卒售其志。

东方朔豪纵不羁。尝醉入殿,至小遗殿上。/壶公曰:无谓。

平恩侯许伯,尝酌盖宽饶。宽饶曰:「毋多酌我,我乃酒狂。」丞相魏侯笑曰:「次公醒而狂,何必酒也。」/壶公曰:次公必不得免。

阮宣子性简任,不涉人事,尤不喜见俗人。遇便舍去。意有所思,率尔褰裳,不避晨夕,及至,或又无言,伹欣然相对耳。恒步行,以百钱挂杖头,至酒店,便陶然酣畅,而家无担石之储。/壶公曰:油油自得。

谢澹任侠,不营当世,与名士范泰为云霞交。尝侍武帝宴,酣饮,大言无所屈。执法欲按之,帝以为方外士,不问。/壶公曰:在方外则可,在朝内则不可。

李业兴每语人云:「但道我好,虽知妄言,故胜道恶。」/壶公曰:妄言恶可耐,妄言好断不可耐。

刘昼自谓奇才,每言:「我数十卷书,使行于世,不易齐景公千驷。」/壶公曰:数十卷书行世,谈何容易!

裴远放情琴酒,无拘检。每出返家,人问有何消息,答云:「无所闻,纵闻亦不解。」/壶公曰:洗耳者应拜下风。

张远游在齐文宣时合九转金丹,丹成以献。文宣置之玉匣,谓云:「我贪世间乐,未能即飞上天。待临死时取服。」/壶公曰:文宣酷暴,此一言绝高。

崔儦字岐叔,性嗜书,自负才地,忽略世人,大署其户曰:「不读五千卷书,不得入此室。」/壶公曰:人人却步矣。何清乐如之。

唐临尝自署其考曰:「形如死灰,心若铁石。」

扈蒙好释典,戒杀,不言人是非,而有笑疾,虽在上前,每不能自禁。/壶公曰:得士龙衣钵。

苏舜钦、石延年辈有名曰:「鬼饮、了饮、囚饮、鳖饮、鹤饮。」鬼饮者,夜不烧烛;了饮者,饮次挽歌,哭泣而饮;囚饮者,露头围坐;鳖饮者,以毛席自裹其身,伸头出,饮毕复缩之;鹤饮者,一杯复登树,下再饮耳。/壶公曰:不堪与竹林作奴。

江南宋齐丘,智谋之士也。自以谓江南有精兵三十万:士卒十万,大江当十万,而己当十万。/壶公曰:面有铁甲十万。

胡旦少有俊才,尚气凌物。尝语人曰:「应举不作状元,仕宦不作宰相,虚生也。」/壶公曰:作宰相,似着新靴。

郭恕先时与役夫小民入市肆饮食,曰:「吾所与饮,皆子类也。」/壶公曰:与此辈饮,省多少是非,占多少便宜。

郭恕先放旷不羁,尤不与俗人伍。宋太宗闻其名,召赴阙,馆于内侍窦神兴舍。恕先长髯而美,一日忽尽去之,神兴问其故,曰:「聊以效顰。」/壶公曰:可儿。

郑泉临卒时,语同辈曰:「必葬我陶家之侧,庶百岁之后化而成土,幸见取为酒壶,实获窃心矣。」/壶公曰:是知味之人。

陶靖节在家,郡将侯陶,值其酒熟,取头上葛巾漉酒。漉毕,还复着之。/壶公曰:妙于濡首。

颜延之不能取容当世,宋文帝传诏召之,频不肯诣。常日但入酒店,裸袒挽歌,了不应对。他日醉醒,入见帝,帝问以诸子才能。延之曰:「竣得臣笔,测得臣文,毚得臣义,跃得臣酒。」何尚之因问:「谁得卿狂?」答曰:「其狂不可及矣。」/壶公曰:颜氏危矣。

袁尹疎放好酒,尝步屧白杨郊野间,道遇一士人,便呼与酣饮。明日,此人谓被知遇,诣门求通,袁曰:「昨日饮酒无偶,聊相邀尔。勿复为烦。」/壶公曰:豪气可掬。又曰:逢人呼饮,全为自家作计。

谢长史性通脫,会意便行。尝预乐游苑宴,不得醉而还。因诣道边酒垆,停车褰幔,与车前三驺对饮。观者如堵,谢处之自若。

和州士人杜默,累举不成名,性英傥不羁。因过乌江,入谒项王庙。时正被酒沽醉,才炷香拜讫,径升偶坐,据神颈,拊其首而恸,大声语曰:「大王有相亏者,英雄如大王而不能得天下,文章如杜默而进取不得官!」语毕又大恸,泪如迸泉。庙祝畏其获罪,扶掖以出,秉烛检视神像,垂泪亦未已。/壶公曰:能动木偶之项籍,真英物!

唐殷安,翼州人,谓薛黄门曰:「自古圣贤,数不过五人。伏羲八卦,穷天地之旨,一也。」乃屈一指。「神农植百谷,济万人之命,二也。」乃屈二指。「周公制礼作乐,百代常行,三也。」乃屈三指。「孔子前知无穷,后知无极,拔乎其萃,出乎其类,四也。」乃屈四指。自此之后,无屈得指者。良久,乃曰:「并我五也。」遂屈五指,而疏籍卿相。男微谏曰:「卿相尊重,大人稍敬之。」安曰:「汝亦堪为宰相。」微曰:「小子何敢?」安曰:「汝肥头大面,不识今古,噇食无意智,不作宰相而何?」其轻物也皆此类。/壶公曰:末语有味。

刘渊材迂阔好怪,尝蓄两鹤,客至,指以夸曰:「此仙禽也,凡禽卵生,而此胎生。」语未卒,园丁报曰:「此鹤夜产一卵,大如梨。」渊材面赤,诃曰:「敢谤鹤也!」卒去,鹤辄两展其胫伏地。渊材讶之,以杖惊使起,忽诞一卵。渊材嗟咨曰:「鹤亦败道,吾乃为刘禹锡佳话所误。自今除佛、老子、孔子之语,余皆勘验。」/壶公曰:近羽客示一蛟卵现在者,尤难勘验。

刘渊材尝曰:「吾平生无所恨,所恨者五事耳。」人问其故,渊材敛目不言,久之曰:「吾论不入时听,恐汝曹轻易之。」问者力请说,乃答曰:「第一恨鲥鱼多骨,第二恨金桔太酸,第三恨莼菜性冷,第四恨海棠无香,第五恨曾子固不能作诗。」闻者大笑,而渊材瞠目曰:「诸子果轻吾言也。」/壶公曰:五恨冷峭,不宜向汝曹说。

刘捷卿续诗、书、礼、乐、春秋五说,既成,语人曰:「天下滔滔,知我者希。」终不以示人。/壶公曰:文中子续经,今人罪之曰:「僭政好藏拙。」

袁悦有口才,能长短说。始作谢玄参军,后丁艰,服除还都,惟赍战国策而已。语人曰:「少年时读论语、老子,又看庄、易,此皆是病痛事,当何所益邪?天下要物,止有战国策。」/壶公曰:读国策病痛不了。

张天锡在北,数游宴园池,颇废政事。时有谏者,天锡曰:「吾非好行,行有得也。观朝荣,则敬才秀之士;培芝兰,则爱德行之臣;睹松竹,则思贞操之贤;临清流,则贵廉洁之行;览蔓草,则贱贪秽之吏;逢飙风,则恶凶狡之徒。若引申触类,庶无遗漏矣。」/壶公曰:天锡笨,那得此佳思2

曹景宗既贵,谓所亲曰:「我昔在乡里,骑快马如龙,与年少辈数十骑,拓弓弦作霹雳声,箭如饿鸱叫;平泽中逐麞,数肋射之,饮其血,食其胃,甜如甘露浆。觉耳后风生,鼻头火出,此乐使人忘死。今来扬州作贵人,动转不得。路行开车幔,小人辄言不可。闭置车中,如三日新妇。念此邑邑,使人气尽。」/壶公曰:咄咄曹生,犹不忘本。又曰:闭煞此辈,快甚!

慕容俨少见潘乐,长揖而已。或劝屈节,俨攘袂曰:「吾状貌如此,望人拜,岂能拜人?」

方储为郎中,章帝使文郎居左,武郎居右。储正居中,曰:「臣文武兼备,在所施用。」上嘉其才,以繁乱丝付储使理,储拔佩刀三断之,对曰:「反经任势,临事亦然。」/壶公曰:斩丝非奇,居中痴绝。

裴植自言人门不后王肃,怏怏朝廷处之不高。及为尚书,志意颇满,欲以政事为己任。谓人曰:「非我须尚书,尚书亦须我。」/壶公曰:今辇上人多作此语。

陈暄文才俊逸,而沉湎过度。兄子秀致书止之,暄答曰:「速营糟丘,吾将老焉。」/壶公曰:政使人自远。

齐神武欲用李元忠为仆射,文襄言其常醉,不可委以台阁。其子搔闻之,请元忠节饮。元忠曰:「我言作仆射,不胜饮酒乐;尔爱仆射,宜勿饮酒。」/壶公曰:神武时是何仆射?惜此子不爱父。

张思光居常叹曰:「不恨我不见古人,所恨古人不见我。」/壶公曰:胸破万卷,此我见古人;下笔有神,此古人见我。

喻明仲妙于长笛,持节数郡,每出按行,至山水佳处,马上临风,辄快作数弄。/壶公曰:按部有此风神,其品可知。

元文遥子行恭,少颇骄恣,文遥令与范阳卢思道游。文遥尝谓思道云:「小儿比日微有所知,是大弟之力。然白掷剧饮,甚得师风。」思道答云:「郎辞情俊迈,自是克荷堂构;白掷剧饮,亦天性所得。」/壶公曰:白掷剧饮,为蠢物写照。

杨铁崖晚年卧起小蓬台,不复下。直榜于门曰:「客至不下楼,恕老懒;见客不答礼,恕老病;客问事不对,恕老默;发言无所避,恕老迂;饮酒不辍乐,恕老狂。」其诞情傲世如此。/壶公曰:老铁颇有光景,文不如诗,诗不如人。

吴与弼两召不起,曰:「宦官、释氏不除,而欲天下治,难矣!必除之,吾可入。」人笑其迂。/壶公曰:宁曳尾于途中。

杨用修在泸州,尝醉,胡粉傅面,作双丫髻,插花。门生舁之,诸伎捧觞,游行城市,了不为怍。人谓此君故自汙。王元美曰:「特是壮心不堪牢落,故磨耗之耳。」/壶公曰:用修先生狂而荡。

桑民怿好为大言。时铨次古人,以孟轲自况,更非薄韩愈,曰:「此小儿号嗄,何传?」问:「翰林文今为谁?」曰:「虚无人,举天下惟怿,其次祝允明,又次罗玘。」/壶公曰:僻。

王廷陈削秩归,益自放。达官贵人求见者,多蓬首垢足,囚服应之。间衣红苧窄衫,跨马或骑牛,啸歌田野间,人多望而避者。/壶公曰:谲。

杨君谦每以文示人。其人曰「佳」,即掩卷曰:「何处佳?」其人卒不能答,便去不复别。/壶公曰: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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