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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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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部,传记类,总录之属,宋名臣言行录>

钦定四库全书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五

宋 李幼武 纂集

邵雍 康节先生

字尧夫其先范阳人徙衡漳又徙共城三十岁来游於洛葬其亲於伊川遂为河南人嘉佑中诏举遗逸留守王拱辰荐之授试将作监簿熙宁初复求逸士中丞吕诲等复荐之补頴州团练推官三辞不获而後受命终称疾不之官十年卒年六十七赠秘书省着作郎元佑中特赐諡

始学於百源坚苦刻厉冬不炉夏不扇夜不就席者数年卫人贤之先生叹曰昔人尚友千古而吾未尝及四方遽可已乎於是走吴适楚过齐鲁客梁晋久之而归曰道在是矣盖始有定居之意

少时自雄其才慷慨有大志既学力慕高远谓先王之事为可必致及其学益老德益劭玩心高明观於天地之运化隂阳之消长以达乎万物之变然後颓然其顺浩然其归在洛三十年始至蓬荜环堵不蔽风雨躬爨以养其父母居之裕如讲学於家未尝强以语人而就问者日衆乡里化之远近尊之士人之道洛者有不之公府而必之先生之庐先生德气粹然与人言必依於仁义忠信乐道人之善而未尝及其恶故贤者悦其德不贤者服其化所以厚风俗成人材者先生之功多矣先生之学得之於李挺之挺之得之於穆伯长推其源流远有端绪而先生淳一不杂汪洋浩大其所自得者多矣

覃思於易夜不设席旦不再食三年而学以大成大名王豫天悦瑰伟博达之士也精於易闻先生之笃志爱而欲教之与语三日得所未闻始大惊服卒舍其学而学焉於书无所不读着皇极经世六十卷晚犹喜为诗平易而造於理有击壤集二十卷自为之序

居洛四十年安贫乐道自云未尝攅眉所居寝息处为安乐窝自号安乐先生又为瓮牖读书燕居其下旦则焚香独坐晡时饮酒三四瓯微醺便止不使至醉也尝有诗云斟有浅深存燮理饮无多少系经纶莫道山翁拙於用也能康济自家身大寒暑则不出每出乘小车用一人挽之为诗以自咏曰花似锦时高阁望草如茵处小车行司马公赠以诗曰林间高阁望已久花外小车犹未来随意所之遇主人喜客则留三五宿又之一家亦如之或经月忘返虽性高洁而接人无贤不肖贵贱皆懽然如亲尝自言若至大病自不能支其遇小疾得有客对话不自觉疾之去体也学者来从之问经义精深浩博应对不穷思致幽远妙极道数间与相知之深者开口论天下事虽久存心世务者不能及也

与富文忠早相知富初入相谓门下士田棐大卿曰为我问邵尧夫可出当以官职起之不即命为先生处士以遂隐居之志田为先生言先生不答以诗谢之曰相招多谢不相遗将谓胷中有所施若进岂能禁吏责既闲安用更名为愿同巢许称臣日甘老唐虞比屋时满眼清贤在朝列病夫无以系安危富终不相忘乃因明堂祫享赦诏天下举遗逸富意谓河南必以先生应诏时文潞公尹洛以两府礼召见先生先生不屈遂以福建黄景应诏富不乐奏乞再举遗逸从之王拱辰尹洛乃以先生应诏颖川荐常秩皆先除试将作监簿先生与秩皆不起富时已丁忧去位矣熙宁二年诏举遗逸吕诲吴充祖无择皆荐先生时欧公参政素重秩故颖州再荐秩先生除秘书省校书郎颖州团练推官辞不许既受命即引疾不起且以诗答乡人曰平生不作皱眉事天下应无切齿人断送落花安用雨装添旧物岂须春幸逢尧舜为真主且放巢由作老臣六十病夫宜揣分监司无用苦开陈秩以职官起时王介甫方行新法天下纷然以为不便思得山林之士相合秩赐对盛言新法之便乃除谏官以至待制帝浸薄之介甫主之不忘然亦知其为人矣

始为隐者之服乌?绦褐见卿相不易也温公依礼记作深衣冠簪幅巾绅带每出朝服乘马用皮匣贮深衣随其後入独乐园则衣之尝谓先生曰先生可衣此乎先生曰某为今人当服今人之衣温公叹其言合理

熙宁三年初行新法天下骚然先生闲居林下门生故旧仕宦四方者皆欲投劾而归以书问先生先生曰正贤者所当尽力之时新法固严能寛一分则民受一分之赐矣投劾而去何益

尝过士友家昼卧见其枕屏画小儿迷藏题诗其上云遂令高卧人欹枕看儿戏盖熙宁间也

熙宁中洛阳以清德为朝廷尊礼者大臣曰富韩公侍从曰司马温公吕申公位卿监以清德早退者十余人好学乐善有行义者几二十人先生隐居谢聘皆相从忠厚之风闻於天下里中後生皆知畏亷耻欲行一事必曰无为不善恐司马端明邵先生知

富公自汝州得请归洛养疾筑第与先生天津隐居相迩富曰自此可时相招矣先生曰某冬夏不出春秋时间过亲旧间公相招未必来不召或自至富谢客戒子曰先生来不以时见先生一日过之富作诗云先生自卫客西畿乐道安闲絶世机再命初筵终不起独甘穷巷寂无依贯穿百代尝探古吟咏千篇亦造微珍重相知忽相访醉和风雨夜深归富尝令二青衣苍头掖之以行一日与先生论天下事富喜甚不觉独步下堂先生不为起徐指二苍头戏富曰忘却柱杖矣富常患气痞先生曰好事到手畏慎不为他人做了郁郁何益富笑曰此事未易言也盖为嘉佑建储耳富虽刚勇遇事详审不万全不发先生因戏之富一日有忧色先生问之富曰先生度某之忧安在先生曰岂以安石罢相惠卿参政惠卿凶暴过安石乎富曰然先生曰公无忧安石惠卿本以势利合势利相敌将自为仇矣不暇害他人也未几惠卿果叛安石富谓先生曰先生识虑絶人远矣一日薄暮温公见先生曰明日僧修顒开堂说法富公晦叔欲偕往听之晦叔贪佛已不可劝富公果往於理未便光後进不敢言先生曷不止之先生曰恨闻之晚矣明日富果往後先生因见富谓曰闻上欲用裴晋公礼起公富笑曰先生以谓某衰病能起否先生曰固也或人言上命公公不起一僧开堂公乃出无乃不可乎富惊曰某未之思也富以先生年高劝学修养先生曰不能学人胡走乱走也

熙宁癸丑王荀龙仲贤魏公客也因入洛见先生出魏送行诗顔体大书极奇伟先生曰吾少日喜作大字李挺之曰学书妨学道故尝有诗曰忆昔初书大字时学人饮酒与吟诗若非益友推金石四十五年成一非

洛之交游年长者拜之年等者友之年少者以子弟待之未尝少异於人故得人之懽心每岁春二月出四月天渐热即止八月出十一月天渐寒即止故有诗云时有四不出【大风大雨大暑大寒】会有四不赴【公会葬会生会醵会】每出人皆倒屣迎致虽儿童奴隶皆知尊奉每到一家子弟家人争具酒馔问其所欲不复呼姓氏但曰吾家先生至也虽闺门骨肉间事有未决者亦求教先生以至诚为之开谕莫不悦服十余家如先生所居安乐窝以待其来谓之行窝故其没乡人挽诗云春风秋月嬉游处冷落行窝十二家洛阳风俗之美如此

治平间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则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有所主客曰何也先生曰不二年上用南士为相多引南人专务变更天下自此多事矣客曰闻杜?何以知此先生曰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春秋书六鷁退飞鸜鹆来巢气使之也自此南方草木皆可移南方疾病瘴疟之类北人皆苦之矣至熙宁初其言乃验

谓本朝五事自唐虞而下所未有者一革命之日市不易肆二克服天下在即位後三未尝杀一无罪四百年方四叶五百年无心腹患

熙宁十年夏感微疾气日益耗神日益明笑谓温公曰雍欲观化一巡如何温公曰未应至此先生笑曰死生亦常事耳张横渠喜论命来问疾因曰先生论命否当推之先生曰若天命则已知之矣世俗所谓命则不知也横渠曰先生知天命矣载尚何言程伊川曰先生至此他人无以为力愿自主张先生曰平生学道岂不知此然亦无可主张时居正寝诸公议後事於外有欲葬近洛城者先生已知呼伯温入曰诸公欲以近城地葬我不可当从伊川先茔耳七月初四日大书诗一章曰生于太平世长于太平世死于太平世客问年几何六十有七岁俯仰天地间浩然独无愧以是夜五更捐馆

伊川又问从此永诀更有见告乎先生举两手示之伊川曰何谓也先生曰面前路径须令寛路窄则自无着身处况能使人行也【辩惑】

明道言尧夫病革言试与观化一遭子厚言观化他人便观得自家又如何观得化尝观尧夫诗意才做得识道理却於儒术未见所得

又云尧夫临终时只是谐谑须臾而去以圣人观之则亦未是盖犹有意也比之常人甚悬絶也他疾甚革颐往视之因警之曰尧夫平生所学今日无事否他气微不能答次日见之却有声如丝髪来大答云你道生姜树上生我亦只得依你说是时诸公都在厅上议後事他在房间便闻得诸公恐喧他尽出外说话他皆闻得一人云有新报云云尧夫问有甚事曰有某事尧夫曰我将为收却幽州也以他人观之便以为怪此只是心虚而明故听得问尧夫未病时不如此何也曰此只是病後气将絶心无念虑不昬便如此又问亦先知死何也曰只是一个不动心释氏平生只学这个事将这个做一件大事学者不必学他但烛理明自能之只如尧夫事他自如此亦岂尝学也

元佑中韩康公尹洛请諡于朝常博欧阳棐议曰君少笃学有大志久而後知道德之归且以为学者之患在於好恶先成乎心而挟其私智以求於道则蔽於所好而不得其真故求之至於四方万里之远天地隂阳屈伸消长之变无所不可而必折衷於圣人虽深於象数先见默识未尝以自名也其学纯一而不杂居之而安行之而成平夷浑大不见圭角其自得深矣【云云】按諡法温良好乐曰康能固所守曰节按晁以道集叔弼後谓以道曰棐从母王宣徽夫人得疾洛阳先妣夫人亟以棐入洛时先公参大政临行告戒曰洛中有邵尧夫吾独不识汝为吾见之棐既至洛求教先生特谓棐徐道其立身本末甚详出门揖送犹曰足下其无忘鄙野之人於异日棐伏念先生未尝辱教一言虽欲不忘亦何事耶归白大人则喜曰幸矣尧夫有以处吾儿也後二十年棐入太常为博士次当作谥议乃恍然周省先生当时之言落笔若先生之自序无待其家所上文字也

张?述其行畧曰先生治易书诗春秋之学穷意言象数之藴明皇帝王覇之道着书十余万言研精极思三十年观天地之消长推日月之盈缩考隂阳之度数察刚柔之形体故经之以元纪之以会参之以运终之以世又断自唐虞讫于五代本诸天道质以人事兴废治乱靡所不载其辞约其义广其书着其旨隐呜呼美矣至矣天下之能事毕矣

明道铭其墓曰呜呼先生志豪力雄阔步长趍凌高厉空探幽索隐曲畅旁通在古或难先生从容有问有观以沃以丰天不憗遗哲人之凶【云云】

晦庵赞其画像曰天挺人豪英迈盖世驾风鞭霆历览无际手探月窟足蹑天根闲中今古醉里乾坤

二程待太中公访先生於天津之庐先生携酒饮月陂上欢甚语其平生学术出处之大致明日明道谓周纯明曰昨从尧夫先生游听其议论振古之豪杰也惜其无所用於世周曰所言何如曰内圣外王之道也

谓程子曰子虽聪明然天下事亦衆矣子能尽知耶子曰天下之事颐所不知者固多然尧夫所谓不知者何事时适雷起尧夫曰子知雷起处乎子曰颐知之尧夫不知也尧夫愕然曰何谓也子曰既知之安用数推之以其不知故待推而後知尧夫曰子以为起於何处子曰起於起处尧夫愕然称善晁以道尝以书问邵之数于伊川伊川答书云颐与尧夫同里巷居三十余年世间事无所不问惟未尝一字及数

先生与商州赵守有旧时章惇作商州令赵厚遇之一日赵请先生与章同会章议论纵横不知敬先生也因语及洛中牡丹之盛赵因谓章曰先生洛人也知花为甚详先生因言洛人以见根拨而知花之高下者知花之上也见枝叶而知者知花之次也见蓓蕾而知者知花之下也如公所说乃是知花之下也章慙服嘿然赵因谓章从先生学章从先生游欲传数学先生谓章须十年不仕宦乃可学盖不之许也

上蔡云尧夫直是豪才在风尘时节便是偏覇手段如富公身都将相严重有威人不敢仰视他将做小儿様看或问邵所学何如谢曰他只见得天理进退万物消长之理便敢做大於圣人门下学上达事更不施工所以差却尧夫精易之数事物之成败终始人之祸福修短筭得来无毫髪差错如指此屋便知起於何时至某年月日而坏无不如其言然二程不贵其术明道云尧夫欲传数与某兄弟某兄弟那得工夫要学须二十年工夫尧夫初学於李挺之师礼甚严虽在一野店饭必襴坐必拜欲学尧夫亦必如此伯淳闻说甚熟一日因监试无事以其说推筭之皆合出谓尧夫曰尧夫之数只是加一倍法以此知太玄都不济事尧夫惊拊其背曰大哥你怎恁地聪明他日伊川问明道加倍之数曰都忘之矣因叹其心无偏系者如此

伯温云邢和叔亦欲从先君学先君略为开其端倪和叔援引古今不已先君曰姑置是此先天学未有许多言语且当虚心涤虑然後可学此和叔留别诗有圯下每慙呼孺子床前时得拜龎公之句先君和云观君自比诸葛亮顾我殊非黄石公断章云出人才业尤须惜慎勿轻为西晋风

上蔡云尧夫之数邢七要学尧夫不肯曰徒长奸雄

程曰颢接人多矣不杂者三人张子厚邵尧夫司马君实

或问康节诗尝有庄老之说如何朱子曰便是他有些子这个曰如此莫於道体有异否曰他常说老子得易之体孟子得易之用体用自分作两截程子谓其不杂以今观之亦恐未然

程曰尧夫放旷

又曰尧夫犹空中楼阁

朱子曰程子称之言看得四通八达

又曰尧夫豪杰之士根本不帖帖也

尧夫有诗云频频到口微成醉拍拍满怀都是春又曰梧桐月向怀中照杨柳风来面上吹不止风月言皆有理又曰卷舒万古兴亡手出入几重云水身若庄周大抵寓言要入他放荡之场尧夫却皆有理故要得从心妄行总不妨尧夫又得诗云圣人吃紧些儿事其言太急迫此道理平铺地放着里何必如此

尧夫之学先从理上推意言象数言天下之理须出於此四者我得此大者则万事由我无有不定然未必有术要之亦难以治天下国家其为人则直是无礼不恭

尧夫诗雪月风花未品题他便把这些事便与尧舜三代一般此等语自孟子後无人曾敢如此道来直是无端须信画前元有易自从删後更无诗这个意思元古未有人道来【并程语】

朱子曰雪月风花未品题此言事物皆有造化问他说风花雪月莫是曾点意思否朱曰也是见得眼前这个好曰意其有与自家意思一般之意曰也是他有这些子若不然却浅陋了

问康节心胸如此快活广大安得如之曰他是甚麽様工夫【下并朱子语】

问近日学者有厌拘捡乐舒放恶精详喜简便者自谓慕尧夫为人如何曰邵子这道理岂易及哉他胷襟中有这个学能包括宇宙终始古今如何不做得大放下得今人却恃个甚复敢如此因诵其诗云日月星辰高照耀皇王帝伯大铺舒可谓人豪矣

言康节为人须极会处置事为他神闲气定不动声气须处置得别盖他气质本来清明又养得来纯厚又不曾枉用了心他用心都在紧要上为他静极了看得天下事理精明尝於百原深山中辟书斋独处其中王胜之尝乘月访之必见其灯下正襟危坐虽夜深亦如之若不是养得至静之极如何见得道理到此

他看见天下之事才上手来便成四截其先後缓急莫不有定动中机会事到面前便处置得下康节甚喜子房以为子房善藏其用以老子为得易之体孟子为得易之用合二者而用之想见善处事

康节诗尽好看问旧见无垢引心赞云廓然心镜大无伦尽此规模有几人我性即天天即性莫於微处起经纶不知如何曰是殆非康节之诗也林少颖云朱内翰子发作也如康节云天向一中分造化人从心上起经纶多少平易实见得者自别又问一中分造化曰本是一个而消息盈虚便生隂阳事事物物皆恁地

邵诗云真乐攻心不奈何熹谓此非真乐也真乐便不攻心如顔子之乐何尝恁地

先生诵其诗云施为欲作千钧弩磨砺当如百链金问千钧弩如何曰只是不妄发如子房在汉谩说一句当时承当者便须百碎

问邵诗云须探月窟方知物未蹑天根岂识人又先生赞之云手探月窟足蹑天根莫只是说隂阳否答云先天图自复至乾阳也自姤至坤隂也阳生人隂生物手探足蹑亦无甚意义但姤在上复在下上故言手探下故言足蹑

或诵其诗云若论先天一事无後天方要着工夫先生问如何是一事无对曰出於自然不用安排先生嘿然

问康节男子吟曰诗乃是说他先天图数之从起处天根月窟指复姤二卦而言

先天乃伏羲本图非康节自作虽无言语而所该甚广凡今易中一字一义无不自其中流出者太极却是濓溪自作发明易中大槩纲领意思而已故论其格局则太极不如先天之大而详论其义理则先天不如太极之精而约盖合下规模不同而太极终在先天范围之内又不若彼之自然不假思虑安排也若以数言之则先天之数自一而二自二而四自四而八以为八卦太极之数亦自一而二刚柔自二而四刚善刚恶柔善柔恶遂加其一以为五行而遂自及於万物盖物理本同而象数亦无二致但推得有大小详略耳

周子从理处观邵子从数上观皆只是此理

问先天图隂阳自两边生若将坤为太极与太极图不同如何曰他自据他意思说即不曾契勘濓溪底若论他太极中间虚者便是他亦自说图从中起今不合披横图在中间塞却待取出放外他边生者即是隂根阳阳根隂这个有对从中出却无对

问先天图有自然之象数伏羲当初亦不知其然否曰也不见得如何但圆图是有些子造作模様如方图只是据见在底画圆图便是就这中间抝做两截恁地转来底是奇恁地转去底是偶便有些不甚依他当初画底然伏羲当初也只见个太极下面有个隂阳便知是一生二二又生四四又生八恁地推将去做成这物事

先天图一日有一个恁地道理一月有一个恁地道理以至合元会运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岁亦只是这个道理

先天图今所写者是以一岁之运言之若大而古今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亦只是这圈子小而一日一时亦只是这圈子都从复上推起去

问图虽无文终日言之不离乎是何也曰一日有一日之运一月有一月之运一岁有一岁之运大而天地之终始小而人物之生死远而古今之世变皆不外乎此

先天图传自希夷又自有所传盖方士技术用以修炼参同契所言是也

邵子天地定位否泰反类一诗正是发明先天圆图之义

此图只是精微不起於康节希夷以前巳有只是秘而不传

问图心法也图皆自中起万事万化生乎心何也曰其中间白处便是太极三十二隂三十二阳便是两仪十六隂十六阳底便是四象八隂八阳底便是八卦

康节云先天图心法皆从中起且只说圆图又云文王八卦应地之方这是见他不用卦生底次第序四正卦出四角似那云云意思

问邵之学似扬雄如何曰数言

熹看康节易了都看别人底不得他说那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人都无甚玄妙只是从来更无人识扬子太玄一玄三方九州二十七部八十一家亦只是这个他却识只是以三为数皆无用了他也只是见得一个粗底道理後人便都无人识

太元拟易方州部家皆自三数推之玄为之首一以生三为三方三生九为九州九生二十七为二十七部九九乘之斯为八十一家首之以八十四所以凖六十四卦赞之以七百二十九所以凖八十四爻无非三数推之康节之数州是加倍之法

康节其初想只是得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心只管在那上转久之理自透彻想见一举眼便成四片其法四之外又有四焉凡物才过到二之半时便烦恼了盖已渐趋於衰也谓如是花方蓓蕾则知其将盛既开则知其将衰其理不过如此理在数内数又在理内康节是见得一个盛衰消长之理故能知之若说他知得甚事如欧阳叔弼定谥之类此知康节之浅者也

问康节数学曰且未须理会数自是有此理有生便有死有盛必有衰且如一朶花含蘂时是将开略放时是正盛烂熳时是衰谢又如看人即其气之盛衰便可以知其生死盖其学本於明理若曰渠能知未来事则与世间占覆之术何异其去道远矣其知康节者末矣盖他玩得此理熟了事物到面前便见更不待思量

康节以四起数叠叠推去自易以後无人做得一物如此整齐包括得尽想他每见一物便成四片了但才到二分以上便怕乾卦方中便知有个姤卦来盖缘他於起处推将来至交接处看得分晓

康节易数出於希夷他在静中推见得天地万物之理如此又与他数合所以自乐

问康节善谈易见得透彻曰然伊川又轻之尝有柬与横渠云尧夫说易好听今夜试来听他说看某谓此便见伊川不及孔子处只观孔子便不如此

伊川之学於大体莹彻而小节目犹有疏处康节能尽得事物之变而大体乃有未粹

易是互相博易之义观先天图可见东边一画隂便对西边一画阳盖东一边本皆是阳西一边本皆是隂东边隂画皆是自西边来西边阳画皆是自东边来姤在西是东边五画阳过复在东是西边五画隂过互相博易而成易之变虽多般然此是第一变问程子所谓易只说反复往来上下者莫便是指此言之否曰看得来程子之意又别邵子所谓易程子多理会他底不得盖他只据理而言都不曾去问他

圣人说数说得疏到康节说得密了他也从一隂一阳起头他却做隂阳太少乾之四象刚柔太少坤之四象又是那八卦他说这易将那元亨利贞全靠着那数三百八十四爻管定那许多数说得太密了易中只有个奇偶之数是自底大衍之数却是用以揲蓍底康节尽归之数所以二程不肯问他学若是圣人用数不过如大衍之数便是他须要先揲蓍以求那数起那卦数是恁地起卦是恁地求

王天悦雪夜见康节於山中犹见其俨然危坐盖其心地虚明所以推得天地万物之理其数以隂阳刚柔四者为凖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只管推之无穷有太阳太隂少阳少隂太刚太柔少刚少柔今人推他数不行亦是无他胷中所见

皇极经世纪年甚有法史家多言秦废太后逐穰侯经世书只言秦夺宣太后权伯恭极取之盖实不曾废来

皇极经世以元经会以会经运以运经世

问天开於子地辟於丑人生於寅是如何曰此是邵子皇极经世中说今不可知他只以数推得是如此他说寅上生物是到寅上方有人物也有一元十二会三十运十二世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为一元岁月日时元会运世皆自十二而三十自三十而十二至尧时会已在已午之间今则及未至戌上说闭物到那里则不复有人物矣

问易与经世书同异曰易是卜筮经世是推步是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八分为十六十六分为三十二又从里面细推去

问经世书水火土石只是金否曰他分天地间物事皆是四如日月星辰水火土石雨风露雷皆是相配

邵之学只把元会运世四字贯尽天地万物

邵之学其骨髓在皇极经世其花草便是诗又云其诗多说闲静乐底意思太煞把做事了先生曰这个未说圣人只顔子之乐亦不恁地

邵之历十二万九千六百分大故密今历家所用只是万分历万分历已自是多了他如何肯用十二万分

康节之学抉摘窈微与佛老之言岂无一二相似而卓然自信无所汚染此其所见必有端的处

康节之学本於明理

因论其学曰似老子只是自要寻个寛闲快活处人皆害不得後来张子房亦是如此方衆人纷挐扰扰时他自在背处

庄子比康节见较高气较豪康节又有规矩

或问先生须得尧夫先知之术先生久之答曰吾之所知者惠迪吉从逆凶满招损谦受益若是明日晴後日雨吾安能知耶

康节曰思虑未起鬼神莫知不由乎我更由乎谁此间有术者遇人来问事心下默念则他说相应不念则说不应问姓几画口中默数则他说便着不数者说不着

宋名臣言行录外集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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