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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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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小国寡民

小国寡民,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使民重死而不远徙。虽有舟舆,无所乘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使民复结绳而用之。甘其食,美其服,安其居,乐其俗。邻国相望,鸡犬之声相闻,民至老死不相往来。

小国寡民,地僻人稀,欲成丰大之邦,敦上礼之俗,似亦难矣。然能省其虚费,裁其繁文,使有什伯人之器而不用,则糜费少而器物多,国家之富可致也。且不纵欲而轻生,营私而罹死,远游它乡,贸居人国,而惟父子相依,兄弟是恋,重死而不远徙,则康乐和亲之世可臻也。以故“媚我君王,念兹土宇”,虽有舟舆,不肯远适异国,以离父母邦焉。朝廷深仁厚泽,沦肌浃髓,恩同父子,谊若弟昆,是以叛乱顽徒,悉化为良善,虽有甲兵,亦无所陈之矣。如此上恬下熙,民安国泰,使复行结绳之政,乐太和之风,亲亲长长,宅宅田田,甘其饮食,美其衣服,予以安居而乐俗,敦厚以成风,又何患国小民寡,难以惇大成裕,仁厚可风哉?第见民爱君如父母,君视民如子弟,忠心耿耿,系念殷殷,纵顷刻之别离,亦不忍也。虽邻国在即,举目能窥,鸡犬相闻,顷耳可听,而民则自少至壮,自生及死,不与邻国一相往来。此盖民之感恩戴德,沐化涵情,于君上者深矣!是以安无为之治,享有道之天,而不肯一步稍离。如此则国岂犹患小,民岂犹患寡哉?势必声教四讫,风声远播,而天下归仁,万国来同也。

此喻年老精衰者修炼之法。夫人到老来,精气耗散,铅汞减少,欲修金丹大道,亦似难乎其难。不知金丹一事,非属后天精气,乃先天铅汞。得其至一之道,采而取之,饵而服之,不论年老年少,皆可得药于一时半刻,成功千十年三月。特患不闻先天真一之气,徒取服于后天有形之精,不惟老大无成,即少壮之士,亦终无得也。惟下手之初,勉强支持,使手不妄动,足不轻行,目不外视,耳不它听,口不闻言,心无妄想,自朝至暮,涤虑洗心,制外养中,退藏于密,不使一丝之牵,不令半毫之累——积之久久,诚至明生,自然目光内凝,舌神内蕴,心灵内存,四肢舒徐,头头合道。此喻“什伯人之器而不用”,然后用之无不足也。“民”比身也。人到老来,莫不畏死情极,好生心深。然畏死而不知求生,徒畏亦无益耳。惟谨慎幽独,时时内观,刻刻返照,不离方寸之中,久则致中致和,虽天地可位,万物可育矣!何况近在一身,而有不位不育者乎?此立玄化,养谷神;绵绵若存,用之不勤;惺惺常在,守之不败;寂而常照,照而常寂(即常应常静,无文无武)。所谓动观自在,静养中和者此也。固不事河车运转,斗柄推迁;又无须戡乱以武,野战则宜,守城以文,沐浴为尚,取喻于临炉进火,用师克敌也。此清净而修之法,非陰陽补益之工。不但老人行持,可得药还丹,即少年照此修持,亦可绵绵密密,不二不息,上合乎于穆之天。第躁进无近功,急成非大器,惟慢游餍饫,如水之浸润,火之熏蒸,久则义精仁熟,道有成矣。故“虽有舟舆,无可用之;虽有甲兵,无所陈之”也。且夫进退升降,朝屯暮蒙之法,太上前已喻言:“兵者之后,必有凶年。”足见临炉采药行火,特为后天气拘物蔽深者立一法程——倘不如此,则凡气无由化,真金不可还也。若能静养为功,不施烹煎之术,惟守虚静中,则不知不觉,无为无思,自然浑浑沦沦,纯乎以正,默然合天,不待言思拟议,而与天地流行无间。此即“使民复结绳而用之”。不立文字,不假言诠,而“上记不用筹策”也。“甘其食,美其服”,即精贯于中,气环于外。内甘而外美,有不可名言者。“安其居,乐其俗”,则中心安仁,随其所之,无不宜也。修炼至此,了了常明,如如自在,对境可以无心,遇物何能相染——虽有所见所闻,亦若无见无闻,绝不因色声而生其心。故曰“邻国相望而不相往来”。此无上上乘,无下下乘,玄之又玄,妙而又妙之功。呜呼!学至于此,与道大适矣。

若论修道,古有两等修法:有清净而修者,有陰陽而补者。清净而修,即炼虚一著,不必炼精炼气为也。然非上等根器,不能语此。若果根蒂不凡,从此一步做去,都是顺天地自然之道,不似吾师今日之教,尚多作为也。盖人身之中,原有陰陽坎离、乾坤阖辟、日月水火、升降进退之机,犹天之运行,皆自然而然,无须为之推迁。但只一正其元神,使之不知不觉,无思无虑,那清空一气,浩浩荡荡,自然一呼一吸,上下往来,如乾坤之阖辟,日月之往来,水火之升降,陰陽之否泰,进退如此而已矣。虽有火候,不过清心寡欲,主静内观,使真气运行不息而已。虽有进退升降,不过以真水常升,真火常降而已。纵道沐浴,亦不过惩忿窒欲,涤虑洗心,令太和在抱而已。虽有得药成丹,亦不过以神为父,以炁为母,两两扭结一团,融通无间,生出天地生我之初一点真灵,即所谓离宫之真精,又谓人身之真汞;以我神炁炼比一个真汞,结胎成婴,日后生出陽神,官骸血脉,五脏六腑,毛发肌肤,灵明知觉,无一件不与人肖——分之可化为万身,合之仍归一气——要皆自神父气母,两两交媾,而煅出这个真汞之精,以为陽神者也。然此真汞,须有生发之候。盖心为五脏之中炁,中炁一升,五脏之炁随升,中炁一降,五脏之炁随降。其生也,由于真汞之动;其息也,由于真汞之静。要之动静升降,皆属自然之道,惟顺其自然之运用可矣。但此步工法,自古神仙,少有从此一步下手者。何谓陰陽两补?必先识得太极开基,先天一陽发生,然后将我这点真陽之气,投入丹田之中,犹父母交媾,精血合作一团,入于胞胎之内,此为先天真种,种在乾家交感宫,日运铅汞,渐生渐长,它日出胎,方成脱壳神仙。若无此个真种,是空炼也。虽有所得,亦不过保固色身,不能生出法象也。知之否?有此一点真陽之气,入于胞胎,然后加以神光下照,久久真陽有动机,不妨将坎中之水,引之上升,离宫之火,导之下降,直将色身所有陰滓尸气炼化,只取得一味真气,配我灵陽,合而为丹,养之为神,可以飞升变化——然此亦自然之道也。凡人落在后天,神气多耗,年华又老,犹走路之人,离家已远,不得不从远处回来,所以必要费力也。夫以神气两分,未能合而为一,日间打坐,必用一点意思,几分气力,将我神气,两两入于丹田之中,不许一丝外走,一息出,一息入。我惟顺其呼吸之息,自一而十,自十而百,而千而万,在所不拘。如此紧闭大门,存神丹扃,作一阵,然后外息暂停,真息始动。我于此又温养一阵,然后真陽之气,蓬蓬勃勃,真如风涌云腾一般,我急忙开关引之上升。其升也以神不以气,但须凝神了照尾闾,一路之上足矣。到得真气冲冲,温养片刻,然后下降。总之真陽初动,必须用点气力,然后可升可降。盖以凡身浊气太重,必十分鼓荡,乃能祛其尘垢,而后有清清白白之神气,为我炼成丹本。所以古人云:始而采药,非用武火猛烹急炼,则真金不能出矿——此武火所以名为野战也。至于升降已毕,丹田气满,心神安泰,然后以炼虚之法,顺其气机而为之足矣。此虽勉强,亦是自然当如此者,生须照此行持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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