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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花剌子模的舍里甫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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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主无需理由就摈弃他所摈弃者,也无需理由就接纳他所接纳者”,这天庭的法官,当他创造人们的灵魂时,把一些人串在有福者的弦上,而把一些人系在倒霉者的链中;“有福者终身受惠,倒霉者永世受诅咒。”同时,灵魂在人们心里塑造和陶冶后,经过生殖繁息的过程,每个人就在预定时刻,按照天意,进入显露的平原,从最高的屋顶下至最低的门阶。那么,倘若某人实体之衣绣有天惠的锦绣,那用不着他作什么特殊的努力,善的效果就自己体现在他的言行中,但倘若另一个人生有凶相,他的整个行为也与之相符。其旨趣有穆圣(愿真主赐福他,赐他和平!)的珠雨般的话为证:“有被授予善之秘诀的人,也有被授予恶的秘诀的人。”现在按照这首诗:

我是一个用合西答来污辱他的敌人者,

确实,最坏的合西答是匿名的—— 【487】

此前言的要点,此绪论之意义,将在舍里甫丁的一生及言行中体现出来。

创造和发明工场中的天匠,在使他成为藏污纳垢的喷吐口和混杂种种肮脏信仰的皮囊后,希望他的名字也和他的行为一致,并有意确立“绰号自天而降”的真理,就用sharr之shin和ra构成他名字的字母,名他为sharr fid-din 【488】 。为简便起见,去掉常用名字中的双音符号(tashdids)和不固定的字母,这是一个一般的习惯和长期采用的作法,故此在这种情况下,ra的双音符号被去掉,他名字中的ya也被省略,他就被叫做sharaf-ad-din(舍里甫丁) 【489】 。同时我们必须说一说他的劣根性之形成和那个卑贱恶棍的心脏中包含的东西——

我不因他的身份讥笑他,

但我看到这条被掷以石头的狗 【490】 ——

在这样做中我们遵照穆圣的谕旨:“描绘这个无赖及有关他的一切。”现在有识者看来,明显的是,这条揭露奸人劣性的圣训不乏特殊的和一般的益处,这可分为两个方面。首先,当这类蠢货的罪孽和奸恶在人们的集会中被重复时,那些披着智慧之裳和饰有幸运之宝的人,看出避免类似行为的必要性,不忘记去实践高尚的习俗,以此有关的印象可以勾划在他们的思想中,而他们的身子可以变成洁操之本。大教主阿里被问道:“您向谁学习好的礼仪?”他回答说:“从那些没有规矩的人学习。”其次,一个有这些缺点的人,倘若他准备接受神示之光,将无疑地不干这类事,谨畏挑剔者的谴责,免得成为众矢之的,以此当作他应尽的本分,并把达于至善之境看成是万事之先;为的是他可以从那种其教训永远铭刻在生命之容上的奇耻大辱中获救,又可以因恶行的排除,光明磊落地在他的人格中确立正直的质地和优秀的品德,以致在一个短时期内他就可以在他的同侪中以品行优良而著称。但倘若(惟愿不如此!)凶兆和失望之迹已显露在他的身上,那末没有圣训能把他耳里的怠慢棉塞摘除掉,他也不痛改前非,而且他的顽固性将与日俱增,最后他将在其中愈陷愈深。

因为老人哪怕在他进了坟墓时

也不抛弃他的做法。 【491】

他的罪行不能跟他分开:

人们怎能把臭气和粪便分开呢?

他抱怨说:“为什么你讽刺我?”

但他自己就是讽刺的对象——

那么你用什么讽刺他呢?

这个不配显贵的流氓也一样——

高位不宜于阿不牙剌(abu-ya'la)这个人,

伊斯兰美丽之光也不宜于他—— 【492】

这个有毒蛇面孔、蝎子品貌、举止下流、面目可憎、貌似女人、动作带阴气的家伙——

阿布儿·丽达·合里(abur-rida al-qari)

有像女人的长相。

他本性如女人,但缺乏女人轻快的性格—— 【493】

一个卑鄙无耻的两面派;一个给任何主子惹祸的人;一个毫无德行的恶棍;一个擅长专制暴虐的淫徒;一个世界上最高级的男娼;容貌残缺,本性如耶西德 【494】 (yazid);道德败坏,臭气熏人;朋友的出卖者,上司的告密人;吹牛和昏乱如尼诺(nimrod);奸恶和愚昧为赛母待之侣;一个像法老的施椿刑者 【495】 ,在伊斯兰民族和国土中制造暴行和苦难有如阿代;一个如鸡奸犯的病态假面人;一个不顾宗教呼唤的流浪汉;骑人时像石头,被人骑像头驴;屠杀百姓,勾结暴君;一个人形的妖精;好人憎恨 【496】 ,坏人信任;一个面纱的撕毁者,一个请愿人的谋害者;一个无耻的守财奴;像一个斡罗思人那样愁眉苦脸,老在生气;是人皆骂,众口交攻;——

而我的听众要不跟着喊“阿门!”,

我决不对他进行咒骂——

一个直立的禽兽;一个人样的妖魔;一个像凶神的无赖;一个披人皮的畜牲;一个诡计多端的艾必利思;因他肮脏野心之奸恶而卑鄙不堪;一个化装成人的撒旦;他的鬼主意之多像猴子 【497】 (nasnās);

这是一个人世间的奇迹——

人的样子,但不是亚当的子孙。

论奸诈他像一个妖怪,

从不停止坑蒙拐骗。

倘若吾人之父亚当收留他,

那么一条狗也比吾人之父亚当要好—— 【498】

(真主原谅我言多有失!) 【499】 一肚子草包;学识贫乏;不尽仁爱的本分;除对他的女人外妒忌一切人;身材魁伟而灵魂渺小;无礼义廉耻之念;一个〔仅〕在斤斤计较时才有税利目光的人;长于作恶(taharmuz),但对—— 【500】 却是个蠢人;一个老吵闹的满嘴喷粪的流氓;作为盗墓贼来说赛过最低层的贱民;对真主的命令不耐烦;热衷于干被禁止的罪行;放手行凶;吝于行善;除对罪恶外残忍无情;否认真主的无边仁慈;胆小怯懦,玩弄懦夫的花招;无视宽恕者真主的善行;像狗一样追逐这世上的腐臭;不顾来世,“不希望真主慈悯”的铭文印刻在他灵魂之额上;疑虑的帷幕不让真理之光照进他阴暗的心胸。事情的真相是——

倘若艾必利思认清你的行为,

他会把你作为他的行当的继承人。

倘若亚当知道你会出世,

他会因羞惭自行阉割。

那么确实地,他在呼罗珊人中不祥的来临,有如答扎勒 【501】 (dajjal)到来的序幕,更不如说它像死神的前锋的袭击。

他的眼睛是噩运的前兆,

即使在这前兆中已有了噩运。

早在亚当的腹内时

他已被叫做“苦难的先驱。” 【502】

现在,这里隐藏的秘密及这里暗示的奥妙,其说明如下。这个一窍不通的贱货是花剌子模一个村子中某个挑夫的儿子。

倘若提到玛耶(mayy),那她是坏透了,

此外马拉(al-mala)的百姓多么优秀 【503】 。

在度过幼年,达到青春妙龄后,他因风和水甜,生有可爱的风姿和俊美的容颜:他的发长及腰,他的面孔闭月羞花,他的齿若炫目的贝珠,口像带笑的樱桃,因此很多人为爱他而悲泣。

玛耶的面孔上有美丽之形迹,

但在她的衣服底下,

要是能看见的话,却是下贱。 【504】

有天,花剌子模的篾力克过路,他的目光落到他身上。他发现他面孔漂亮,四肢匀称;同时他热烈地爱上了他,被他的美所俘虏。他要他为自己服役,挪开廉耻的面纱。过了些时候,在熟习了服役的规章和手续后,他成了这个篾力克的书记(davāti),更恰当说成了他插笔的笔筒(davati)、解疾的良药、倒垃圾的桶。又因为不断用笔,他逐渐懂得了黑白之别 【505】 ,等等,直到暮色开始生于他的双颊,他的容颜褪色,而众所皆知,青年的美丽犹如妇女的忠贞一样转瞬即逝。

你双颊的蔷薇并不始终开放,

这个心碎的人也将不再充满忧虑和哀伤。

性爱原来是一种很快用尘土遮蔽理智之目的迷恋,但那种欲火仅用一滴水就被扑灭,它像风一样消逝无踪。

爱情是那种不变少的东西,

只要有它,人们就不离开它。

那个篾力克,当他年岁日长而越发老态龙钟时,他的兴味索然,他的热情化为乌有。

当我变老时,

我经常担心苗条女郎们的残酷,

但我的白发超出我的预料,

产生一种对她们的冷淡感情。

我担心她们会抛弃我,但看哪!

抛弃她们的却是我。

最后,宫廷传来一道敕令,命成帖木儿率领花剌子模军队往呼罗珊,协助绰儿马罕征服该邦。成帖木儿要书记,但由于两个原因,任何有身份的人都不愿意参加这次远征:首先因为其目的是要蹂躏一个穆斯林国家,其次因为结果不得而知。然而花剌子模的篾力克强迫舍里甫丁去,在压力下他离开了他的身边。

无须青年的面孔在闪耀,

他们的牙齿迷人。

他们浑身是谄媚和妖态,

他们勾引人的力量是强的。

但当他们光洁的脸上长出须毛时,

它就像死神一样使朋友跟朋友分手。 【506】

用蔷薇园典当荆棘的人哪,

因为你已种植荆棘,走开吧,去收获荆棘吧。

我曾说过:“到这儿来,美人啊!”

现在我却对你说:“滚开,你这丑脸!”

他被供给一头独眼的驴子,像答扎尔 【507】 一样骑上它后(“一只骑着蝎子入蛇洞的黄蜂”),他登上旅途,路上经历了千难万险。

这个冒烟臭的坏蛋,这个举目无亲的蠢货。

在任何城镇中都没有朋友,

在任何地方都没有亲人。

当他在成帖木儿手下干了个时期后,他掌握了突厥语,除他外没有用别的译员。

时局一片混乱时,一个蠢人被提拔到显职,

因他的高升,显职也受到损毁,

好比是,若你搅动水,

桶底的沉渣泛到水面 【508】 。

现在,呼罗珊的时势是在一片纷扰和混乱的状态中,叛乱骚动之火炽热;但尽管国土因军队通过而遭到蹂躏,百姓没有完全被灭绝,因为当一县一村投诚时,蒙古人根据该地的幅员,仅满足于收一点粮草和十额尔的亚麻布,至多一百,然后会收回骚扰之手;即使他们用武力攻克一个村子时,他们要,就真实情况言,抢走他们所能到手的一切牲口和衣物,但那些刀下余生的人,他们并不施以酷刑和残害。因为最初蒙古人不重视金银珠宝,但成帖木儿就任后,这位贵人,为显示成效,就使金钱在他们心里香甜起来,像艾必利思使人心爱上这花花世界,并使那种爱成为万恶之源。他所至之处和他的军队经过的地方,他都要向那些投降的人征收一笔赋税,而每当一个地方被袭取时,百姓会受到酷刑的折磨,直到他们交出了他们所有的东西才罢休;即使在这时,他们的性命也保不住;同时那些认为保命要紧的人用金钱来赎他们的命——但在当今这个时代,人们引以为傲的是,他们多半是用金钱换来他们的性命。如此这般迄至呼罗珊和祃桚答而给毁灭在这转动磨坊的灾难磨石下,在命运的践踏下被芟为平川。

该地区的政事现在稳妥地交给了成帖木儿,骚乱的影响被消除,奸党被根绝。因此,上述这个恶棍,他在经过贫穷困苦后,已成为公驼、母驼的拥有者并已用孤儿寡妇的心血养肥了他自己(全能的真主说:“在那一天,他们的财宝将在狱火中被焚,他们的额头将打上财宝的烙印”) 【509】 ,这时因他过去的劳绩以及行家的退隐,被任命为兀鲁黑必阇赤;文星和天神在发泄这些情绪时从眼里流下血泪:

时代的面孔已翻过来,脖子变成了脸,

奇迹!

脑袋从肩上掉下来,

继神气之后变成了一条尾巴。

同时驴子的身份不再卑贱,

给安上了豹子 【510】 的雕鞍〔并且〕戴上了金冠。

有多少不配像他们父亲那样

被称作贵人的庶子,私生子!

老天帮助和指引他们,他们获得了财富,

自命不凡。

在每个征发赋税的县里,他都要用商贩的手法把事情记录在纸片上,等到呼罗珊的一些大员把这些情况录入档案和账簿的时刻。事情就这样继续下去,直到成帖木儿去世和由诺撒耳继承他,同时候,这个奸徒亲往拔都的宫廷,获得一道任他为原职的札儿里黑。阔儿吉思上任后,他继续任原职并被分配给同样的职务。阔儿吉思原以机智和能力著称,在他手下,若无他的指示,舍里甫丁不能再发号施令,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不能压迫任何人,也不能非法地攻击无防备者。因这个缘故,他不断怂恿成帖木儿之子额 古帖木儿谋求他父亲的职位,他偷偷一再遣使给他,汇报有关阔儿吉思的情况,在他心里种下反叛的根苗,而表面上他却跟阔儿吉思一鼻孔出气,和他一起与额 古帖木儿为敌。“要阴就阴,要阳就阳。”他的鬼主意在额 古帖木儿的心中生了根,于是他遣一名使者到合罕的宫廷去上报阔儿吉思的活动。接着异密阿儿浑和几个那可儿奉命从天子的宫廷前来调查情况和征收赋税。当他们抵达呼罗珊时,舍里甫丁仍在耍两面派的手法,并作为一名扈从随阔儿吉思赴阙。他们到达时,他一面仍是阔儿吉思的扈从,另一方面又是向额 古帖木儿的通风报信者。当合罕的仁德和恩渥施于阔儿吉思,他的敌人被击败时,额 古帖木儿部下中一些人饱受笞刑,这后者中有人把一份那个两面派保存的,笔迹潦草若蛆卵的记录交给阔儿吉思。真相现在大白:那些骚乱大部分由那个该死家伙的主意,那个奸贼的汇报,那条豺狼的言语所挑起。事情的真相经异密镇海之口,上报给贤明的皇帝、聪慧的天子合罕,他说出如下一番话:“他那副模样和德性说明了这场无价值的灾祸。倘若他随同阔儿吉思,他将从正义之途中回头,因他的奸恶和狡猾,阔儿吉思治下的那些州县的事情将逸出正轨。他必须给送到别的什么地方去,以免呼罗珊的政局和事务陷于混乱。”

舍里甫丁发觉形势不妙,他害怕阔儿吉思报复,太乐意留在后面,呆在斡耳朵中。然而有人用下面的话来敦促阔儿吉思。“舍里甫丁”,他们说:“是历代智士在失掉良机和后悔莫及之前,极力要对付的一个弱敌;把这种情况下的疏忽大意看成是缺少全智和远见,并看到这有盛有衰的世界不是没有它的反复和变化。若他留在这里,让他找不到什么空子或缺口,并没有机会去惹起麻烦和灾难。”但阔儿吉思说:“他是从捕蛇者篮子中逃走的一条蛇。凡要抓他的人都应被告之:‘让祸害去吧’。”然而作为一种慎重小心的作法,这些人仍坚持他们的意见,直到阔儿吉思也被说服为止。因此要求让舍里甫丁回去,借口是,呼罗珊和祃桚答而的账目尚未了结,不愿看到这种情况:穆塔沙利夫和税收官吏因他不在,把一些亏空〔的原因〕归之于他,同时底万的岁入因此受损。于是那个举世无双的魔君就奉圣旨被打发回去,没有得到一道札儿里黑。阔儿吉思对他毫无愤懑和不快之色;但当他渡过乌浒水,呼罗珊和伊剌克的异密、篾力克和首脑人物前去迎接他时,没有人稍稍理睬舍里甫丁,他像个老百姓那样孤零零走来走去。

真正的宰相是那个被解职后

仍为宰相者。

当失掉对一个省份的权柄时

他重获对自己德行的控制。

当他们最后到达徒思时,他被逮捕并给戴上了枷,因为阔儿吉思尚在斡耳朵中就已和大臣们安排好,〔在他们返回时〕拘捕舍里甫丁并调查他的罪行。舍里甫丁供认不讳,接着派一名使者赴阙上报有关情况。该使者行至中途,时值合罕崩驾,道路被封,而灾难之门被打开。他返回去,见到阔儿吉思。同时候舍里甫丁在监禁中时时被交给不同的篾力克看管。在他被囚禁并像阿不剌哈卜(abu-lahab)那样给投入苦难和受罪的缧绁中时,那个“背负柴薪的妇人” 【511】 即他的老婆,原已遣使赴诸王的宫廷申诉他的苦处。使者有的途中被捕,没有抵达他们的目的地,但他们当中有一个到了兀鲁黑额甫的宫廷;恰好有几个异密在那时奉命去召阔儿吉思:他们现在也就被委托处理舍里甫丁的案子。他们抵达徒思,然而,舍里甫丁已被交给萨布扎伐尔的马合木沙处死。马合木本来以他智力之低下、无知之到顶,对真主旨意和禁令之漠视以及他用非法手段(ibā at)吞没财物和杀害穆斯林而声名狼藉;想法是这样:倘若有敌人攻击他,那他也会被牵连进去,用这个方法可以一石两鸟,一计除两害。但是,呼罗珊百姓的灾害洪流尚未消退,一口苦酒仍留在他们杯中,就在能够除害前,传来了使者们抵达的消息。作为一种预防措施,阔儿吉思派一个人到萨布扎伐尔,命令停止舍里甫丁的案子,不要匆忙行事——然而“祸害生于拖延”,据记载,阿里(愿他获得和平!)曾说:“我通过决心之消失和决定之破坏才认识我主。”萨布扎伐尔的马合木沙发现这世界的脾气现已符合他自己的看法,骚乱之刃已从时代之鞘中被拔出;酣睡的战神已醒来,日子犹如婴儿之厌倦他们的和平母亲。他因此开始礼遇和优待舍里甫丁。当使臣们到达时,他们逮捕阔儿吉思,遣一名使者去取舍里甫丁。使者把他带回来,他刚到达就伸手为非作歹,攻击首脑人物,虐待百姓。“骨子里的积恨将外及肌肤。” 【512】 同时他打破了在下野的日子和受难的黑夜中,他曾与光荣和权力的天庭订立的条约和盟誓。全能的真主曾说:“凡毁约者将仅使毁约成为本人的祸害。” 【513】 他在这时期中尽情敲诈勒索,然后随使臣赴阙。

抵兀鲁黑额甫后,他企图在札儿忽上和阔儿吉思辩论他的案子。但阔儿吉思狠狠训斥 【514】 他,致使他的舌被禁于疲惫的“牢笼”。 【515】 他的精神被囚于狼狈和羞耻的“栅栏”。 【516】 一个异密这时转向他并说:“因为告发了他的一些短处或过失,这场大祸才落到阔儿吉思头上。他不是因你的聪明才被卷进这场祸事。表示歉意,不进行打击,这会对你更有好处,因为,若他免掉这个控告,那么你将不是他的对手”。

从那里出发后,他们去见脱列哥那哈敦,后者因对阔儿吉思有宿怨,不管他的死话,把他的事情搞糟,另外却对异密阿儿浑示以恩宠,对他极为敬重。通过异密阿儿浑的求情,舍里甫丁的事情得到补救。他接受一道敕令 【517】 ,并估计呼罗珊和祃桚答而的赋税欠额为四千金巴里失,这笔款项他保证征收。他因此随异密阿儿浑返回,抵呼罗珊后就接管了整个财政。

他用他的努力打败了这世界,因此爬了上来;

而这世界摔了个仰面朝天 【518】 。

异密阿儿浑也把所有事务交给他手中,但当他抵达的希思丹时,他被拔都遣人召去。因异密阿儿浑的保护和影响,也由于征收赋税欠额之必要,他又从那深渊中得救,因为,尽管他屡次受审,却没有反对他的其他派别。当他返回时,异密阿儿浑已往帖必力思:他没有收缰直到他赶到那里去见他。当阔儿吉思还活着时,他不敢干大买卖,但当他得到他的死讯时,他就放手去干他的蠢念和脏心所需求的、本质中固有的,以及天性中包含的勾当,即是说,煽起凶焰,挑唆变节——

因为每只桶都滴出其中的货色。

至于他答应征收的赋税,其百分之一在任何地方都再不能用正常征发(bi-vajh-i-mu āmala)的方式获得,于是他开始掠夺和没收财物,并为每一个别的(musammā)省份把税吏派到各地去;他的文字指示的要点是,他们不应对任何人开恩或照顾,而应当向有钱人索取现钱,因为要的是金钱,不是账目或税簿。他们因此极力向那些有点钱财的人榨出一切东西,同时他本人把他的大本营设在帖必力思,着手该地区的财政管理。他向穆斯林征收一笔使每个人(musammā),贵和贱、领导和被领导、富和穷、虔诚和奸恶、老和少,都无力交纳和不堪忍受的赋税,并任命许多奸邪之徒为监官去使贵人折腰。真主的一些虔诚信徒,那些被异端豁免了额外赋役(mu'an va avāri āt)并受到他们礼敬目光相待者,以告诫的方式向他进言,要求说,就一般说城镇的市民,特殊说他们自己,应当被免除这些苛捐。但他轻蔑藐视地接待他们,充耳不闻实话。

他蹙着脸迎接他们,

好像饲养真主的奴仆是他的责任。 【519】

相反地,他加倍派给他们赋课,坚持征收它。神圣和崇高的真主曾通过诺亚(愿他得到和平!)之口说:“再三地我向他们呼叫,使你可以饶恕他们,他们却以指塞耳,把他们自己裹在他们的衣袍中,固执他们的错误,轻蔑地桀骜不驯。” 【520】 同时常常有这样的事:孤儿和寡母,那些在真主的律令中被免除赋税、在成吉思汗的札撒中无差役者,会前去找他求免,而他会破口侮辱谩骂,封闭了宽大和仁爱之途,用拒绝之手推他们的额头,以此他们失意和绝望地退回去。异密阿儿浑这时就吩咐从他的私库中交纳他们拒付的款额。而在城镇中妇孺的呼叫、孤儿的哭泣、善人的祈祷、恶人的哀叹、受压者乞援的喊声、穷人的咒骂,上达苍天。酷刑施及每个角落;每所房屋驻有一个外人,每户都有一个监守者;对真主的敬畏不能予以制止,全世界面前的谴责和辱骂不能予以阻挡。已故的赛夷穆只塔伯(sayyid mujtaba)在如下诗句中所咏的正是这一情景:

当心,人必须努力维护人的体面。

而这个时刻人也必须努力维护人的体面。

他们不饶命,同时他们强征金钱——

人必须仍然努力维护人的体面!

刮尽了帖必力思的地皮后,他从那里赴可疾云,这是一个一神教的城市,伊斯兰的边境 【521】 。他在642年剌马赞月〔1245年2月〕到达,下榻于篾力克的宫殿。首脑人物这时被召去见他,他分别(musammā)规定他们每人的赋税,把他们囚禁在宫殿的顶上,无食无水;同时他不放他们在亦弗塔(iftar) 【522】 的时候出去,也不许任何人送吃的给他们。他把税吏派到每一个别场所,让一群天生下贱的小人骑在百姓头上,他们为两张烧饼会烧死一百人;因此豪侠之士体面扫地,他们的名誉和财富随风消逝;接着他把难以忍受的重担加给大小人物。因为酷刑和拷掠的处罚,可怜虫的呼唤、呻吟以及全体居民的哀叹,直冲云霄。即使看见在刑椿上,弟兄也不得相吊慰,父不得救其子,亲友不得援助亲友,哪怕他的血都流尽了。舍里甫丁待在那里的几天中,百姓经历了“父母兄弟相离散的那个日子。” 【523】 有多少拿他们孩子的自由作抵押,乃至出卖他们自己的人!一个临死的人被征收一小笔税款。当他已死并准备埋葬时,税吏转回来收这笔税,因别无所有,他们就夺走尸布,让死人原样放着。一些贫弱人户,在极端穷苦和绝望中找不到别的法子,就去造访那个沙亦黑伊斯兰,人类的精选扎马剌密剌·瓦丁·吉里(jamal-al-milla vad-din al-jili)的茅舍,指望他可以给他的恶徒进点忠言。思索一阵后,他用吉祥的语言表达他的意见如下:“残害的阴影已在他的黑心肠前形成一道屏障,它是一个所谓‘坚若顽石,犹或胜之’ 【524】 的例子,并已从那里断绝了吉兆和真理之光。忠告不能比雨点落到石头上对它产生更大的效果。然而,我们应当宽心,因为黎明的射手已从祈祷的指上向着他的生命之的,发出一矢,其创伤尚不明显。

倘若这支箭在他的内脏中搅动,

盾牌怎能为这个家伙抵挡它?

不管怎样,我希望跟你们共此患难,与你们同受这个迫害,而我每年从大底万 【525】 (愿它继续至高无上!)领取的津贴中仅余五个的那,除此之外,在我房子的内外室中再无这世上的俗物了。”于是他吩咐把这笔钱给了他们。

在掠夺他所能掠夺的一切后,舍里甫丁现在前往剌夷,在那里他重复他的该受谴责的作法,这起到扫荡穆斯林财物的作用;因为他要把不戴面纱的妇女和赤足儿童从他们的屋子里赶出去,抢走他们的东西,其他诸如亦思法杭、忽木、柯伤、哈马丹等地的税吏,带着他们征收的钱物,都到这里来。他下令把它通统送进礼拜五清真寺,牲口也被赶入寺内。启程的那天,没有足够的东西用来包装箱子,他就亲自督着用清真寺的地毯来包装。

从那里出发,他先派人向答木罕的百姓征收一笔他们交纳不起的赋税。税吏抵达时,他们把妇女的乳房和男人的脚吊起来。最后,在绝望中答木罕的居民转向异端,把他们的城池交给他们。异教徒到来,杀了些人,但把他们大部分驱往吉儿都怯堡。他们用水淹城的办法把城砦毁掉,夷城墙为平川,在原址上种庄稼。他们还破坏市镇和所有的房屋。

至于阿模里、阿斯特拉巴德和迦布德扎马,它们有类似的遭遇。

舍里甫丁派马合木沙从亦思法剌因、志费因、扎只儿、朱耳巴德以及在篾力克匿赞马丁治下的整个地区征收赋税。因为什叶教徒对苏尼教徒的狂暴态度,也因为马合木沙和亦思法剌因首脑人物之间的宿怨,压迫之火燃烧到连哈扎只 【526】 (hajjaj)都从未干过类似勾当的程度,因此百姓大多家破人亡,面子丢尽。舍里甫丁还遣使者到阿必瓦儿的去收捕篾力克奕赫抵雅尔丁,他密谋要他的命,更不用说他的财产了。

舍里甫丁抵达兀思秃哇时,住在圣地 【527】 (mashad)附近。圣地的管理人向异密阿儿浑交涉,后者给他施舍,叫给予一份许以重建圣地和用牛耕地(dirāz-dunbāl)的专证。这份证书落入这个不识时务和忘记真主的相公手中,他下令狠狠地打管理人的耳光,使他昏倒在地,立即失去知觉,诺鲁思节后一个月,他把牛(chahār-pāyān)放到庄稼里去。

在他到达徒思时,他最早在帖必力思害的病越来越重,只有用气力他才能站得住。

我对这个恶人的忍耐,

表明我将不因天命无常而动摇 【528】 。

而死神磨尖了索命之齿。用命运之口说:

当死神伸出她的爪子时,

你将发现护身符毫无用场 【529】 。

最后他的身体垮了,他的疾病占了压倒优势。他躺在床上,再不能走动;而且他的右眼变瞎了。

你曾经在一只酒杯中饮无辜者的血:

翻转杯子的时刻现已到来。

但尽管他躺在死亡的卧席和床垫上,他仍然没有从他耳里取出无知的棉塞,他贪婪的肚皮仍不得饱。他不断张开他的嘴,把他的舌放在他的腭上,说:“某某必须付多少钱,某某这样的人须付若干。”这甚至轮到他自己的亲人,同时,他打他自己老婆的算盘,也向她征收一万的那。他现在疼痛到群医束手,而他在内心里觉察到死神的袭击,发现不可能抵抗这个敌人。在召集一次会议后,他表达他的愿望,向异密阿儿浑送去如下的使信:“我快死了,没有恢复之望。倘若在我所采取的任何措施或者我向某人征收的任何赋税中,进行丝毫改变,又倘若在这些事中出现一些毛病,那么整个管理的基础将陷入混乱。对于那些决定要除掉的人,决不要饶了他们的命。”

他的使信还没有送达异密阿儿浑,他就赶快投“往真主的烈火及主的地狱。”异密阿儿浑废除了他规定的所有赋税,释所有囚犯于囹圄。全人类都认为舍里甫丁之死是一个奇妙的解救,把他那可耻灾害的消除看成是预报这世上喜事的到来。全能真主曾说:“现有两个类似的海:一个是新鲜,香甜,可口,另一是咸和苦。” 【530】 光荣属于真主,主以他的能力创造他愿意创造的事物!一方面他使这种人存在,使他成为众矢之的,另一方面他使像丞相牙老瓦赤·马合木那样的人成为人心和众望之所归;一些人他以旧灾折磨之,而对另一些人他赐以后福。

事物跟类似它者远非一样:

天空像水一样也是蓝的。 【531】

当这个恶徒在帖必力思的时候,特弗里失(tafrish)的扎马剌丁·阿里(jamal-ad-din ali),伊剌克的首脑之一,为他效劳,参与了他的行动;扎马剌丁·阿里的敌人,要么由于妒忌,要么因为事实如此,把他骂成是一个祸精。当百姓的带有先兆的指责使他遭到解职和退休后,舍里甫丁因他助纣为虐,把他提拔上来。“因为一些暴君比另一些好。”任命他后,舍里甫丁死了,而每个同时代人都赋诗咏这件事,以下是其中之一:

正教的权势赖之生存的西马剌丁 【532】 (simal-ad-din)

死了,哎呀!

他们在他坟墓的墙上写道:

“这是那个赛德尔,扎马剌丁的作品。”

一个帖必力思的叫做祖扎只(zujajii)的诗人,写了如下的乞塔诗:

幸运的扎马剌·阿里啊,全世界因你而高兴。

你跟他一直到徒思,到头来他没有逃脱你。

因为怕你,主子啊,当代的君王将不出外。

世界的帝王,不幸的人啊,

在你面前从帖必力思逃走。

〔哪怕〕逃你到天上,也没有人躲得开你。

另一个同时代人撰写了下面的诗:

一个恢复暴政、反叛真主的人死了。

他的死讯在它对我们炽热的肝脏

是冷的—— 【533】 的时候,传给了我们。

老爷们,愿你们永远幸福地生活!

相互诵读:“我问一个从呼罗珊来的急使……” 【534】

那些见过舍里甫丁和知道他的行为的人,将发现上述他的作法仅不过是个例子,冗长故事的一个梗概,千分之一,无数当中的几个,但是,惟愿不曾目睹他的行为的本书读者不要指责著者夸大其辞,不要恶意 【535】 去攻击他,这种恶意来源于卑劣和怯懦,而关于这点,穆圣(愿和平及天福施降给他!)曾说:“恶意是一个坏东西。”但即使一个人想逃出这深渊,那起因于下贱和胆怯的恶意仍不宜用。

向那些因我们失败而高兴的人说:

“清醒你们的头脑,

因为对我们的不幸感到高兴的人,

他们自己将遇到我们曾遭遇的不幸。” 【536】

然而,受真主指引者从他考虑的事物中获得某些益处;而从这件事他将推出整个伦理:他将努力行善,回避和躲开那在尘世和信仰中使他失败或让他毁灭的任何事情,以此他可以在这现世得到美名,在来世满足他的正当愿望,如真主意愿如此。

要这样做人,以致你死时你将得到自由;

不要那样做人,以致你死时〔别人〕得到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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