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貞王
三十年,異獸從海出,坐馬齒山外礁。渡嘉敷郡訯理及橫目等巡視海濱,忽見異獸出於海中,坐居黑島外礁。其獸身体似乎黑犢,面與耳目如豚,四脚指間有幕蹼,而眼毛及鬚伹是潔白,而長五六寸許。尾直豎,而長一尺許。周圍三寸餘之大,吼聲如牛,蹲坐似犬。訯理等大怪驚之,回告邑長。翌日大催衆民俱徃而見之,不知其所迯去。
改安那霸古場津笠。徃昔之時,此石自海中浮來,人皆見之深奇且怪,遂崇信為神,名之曰古場津笠。是年,那霸人民安置于那霸迯辻邑之西,以為祭祀焉。然不知何年而來也。
鄭弘良奉安土地君於大嶺邑。紫金大夫鄭弘良【大嶺親方基橋】奉命入閩赴京,時請土地君像而帶來,給之于大嶺邑。即村中之人喜出資財,創造石堂,奉安之于其中焉。
久米島仲里地頭代嘉手苅創造儀間渡頭橋,以便農樵來徃。原儀間渡頭無橋,農夫、樵者待海潮退而來徃。茲嘉手苅率民築堤造橋,以通其來徃。
改定七郡在番奏請陞職。自徃昔時,喜屋武、勝連、久志、今歸仁、本部、國頭、伊江等七郡在番職,兩總地頭相共商量,擢為在番,不有交代年期。今年改定兩總地頭仍旧授之,但期滿三年而替代其職。
禁止以龍舟頭尾放在宗廟壇上。自徃昔時,泊邑以龍舟頭尾放在宗廟之壇上。五月朔後五日,龍舟掌官一員帶領水梢詣崇元廟,即開大門中庭班,坐致四拜禮,以置其頭尾于神壇。今年,禁止其拜禮,亦不許放在龍舟頭尾。
增筭用座大屋子三員、筆者三員。[1]
三十一年,毛承翰改修泊高橋。西北諸島有事中山,皆泊此地,故名其地曰泊邑,叫其杠曰泊高橋。是年雨賜時,若百廃具興,竟以斯杠非久施之設,令毛承翰【佐渡山親方安村】、曹憲等【神谷親雲上慶重】改修石橋,以壯海門觀瞻焉。
始置伊江島東江掟職,以准諸郡南風掟、西掟等職。
創建宮古山觀音堂。宮古島仲保屋里有新里與人者,嘗入朝中山。至歸來時,乃請來觀音像,奉之于家中,以為尊信。新里病卒,其孫砂川大屋子繼祖父之志,崇信其像不敢怠慢。康熙甲子之夏,亦入朝中山,題請另建宮堂,以為祈福之事。幸蒙俞允,回至本島,將起工修造,深病而卒。壬辰年,祥雲寺住僧道林聚材鳩工,道林亦罹病遷化,而不能告成焉。是年,住僧江外幕化村人,喜捐資財,創造此堂而奉安于此焉。
大嶺邑古波鮫創建仲瀨社宮。小祿郡大嶺邑有古波鮫、武富者二人募緣郡中,喜出資貨,創建神社于大嶺邑。後奉安笑二舅于其中也,築石作墻,改蓋以瓦,鞏固壯麗。
大里郡與那堂邑屬于本郡當間邑。
始定平等所大屋子賜勢頭座敷官銜。徃昔之時,撰擇黃冠之中聰明伶俐性實重原者,擢任平等所大屋子職。至于近世,任其職者,准作勢頭座敷退去其職,仍為黃冠。今年改定任其大屋子職則賜勢頭座敷官銜。
三十三年,新安不動像于神德寺。仲城糸蒲寺不動明王奉安神德寺。後亦移安護國寺。由是,住僧慧郎題奏,而新奉不動尊像于神德寺中也矣。
减去伊平屋島在番一員。自徃昔世,在番伊平屋島者總地頭一員、脇地頭二員,共計三人,輪流交代,以理民事。然送去迎來,徃還海路,不勝民勞。由是减去一員,但將總地頭一員、脇地頭一員,令理民事,著為定規。
三十四年,葉壁山仲田邑親田逢鱣救命。伊平屋仲田村有樽新田者,他父和順敦厚,一心謹慎,恒行慈愛,恩澤禽獸,不嘗吃鱣魚之肉也。一日教子曰:「鱣魚,海中之大物也。況海島之人徃還海洋,日已數多。汝等操心正直,恒行陰德,不宜漁鱣以吃也。」親田愈為善行,平常慎密,不敢違父命焉。康熙壬午,八重山之船要解貢米到葉壁山。秋八月二十八日,陡遭暴風,船隻殆危。本山人民皆登船幫救,晚風已甚,其船扯斷繩索,衝礁損破,水梢皆致溺死,惟親田逐風任波,飄流外洋,相去岸邊五十餘度。忽有一大鱣魚凌波浮來,親田大驚訝之,心胆俱裂。鱣魚即背親田,送至國頭場間,救他一命。而今鱣魚以報父子。
始以瓦蓋久米島藏,因此地頭代嘉手苅有功,褒賜座敷位。改作瓦藏時,嘉手苅年老七十一,乃身任其事,畧無曠職。百姓賴其老成之力,准得徭勞。乃賜位以褒焉。
三十五年,創定伊江島照泰寺住僧五年輪流。自徃昔世,椅山【伊江島】有照泰寺,奉命住持其寺無有交代之年期。今年改定如大平山、八重山住僧期,以五年輪流交代,逋遐同行。
三十八年,始建內間西殿。西原郡人民追慕圓王仁恩,尊信其旧宅,各捐資金,修造西殿,【長三間、深二間】蓋以茅草。厥後看守其殿者,即賜赤八卷。【田高十石三升六合】[2]
新垣妻救夫命。豐見城間切有瀨長者,一夜為賊盜被刺殺。未知何人刺殺也,只在頭巾一條失落其屋內耳。瀨長族人招聚村人,見其頭巾。村人皆曰:「昨有那霸赤平川之僕,名叫新垣,用此頭巾。而過去此邑,則新垣刺殺瀨長,決然無疑。」由是,族人聞其言,告訴獄官。獄官遣人捕來新垣,鞫問刺殺瀨長之事。新垣未嘗知其事,奈審問已甚,無言可辨。遂得冤枉,定處斬罪。新垣妻倏然問之,即徃獄內,細問其事。新垣流淚曰:「吾不曾為其事,然而拷問極猛,肉爛骨露,疼痛無比。不如早死而易也。故此甘受斬罪。」妻聽其言,晝夜不眠,巡至各處,密尋殺害瀨長者。近乎半夜,行至渡地村家,有人騷攪。妻深疑之,近倚其門户,則其家小婢誤為小罪,家主深責笞之。小婢泣哭,罵之曰「汝已殺傷人而未致敗露,由是今夜聚會酒宴以賀免抵。何以痛責小過哉」云爾。妻仔細問之,即刻跑至獄官之宅,告知此事。獄官急遣吏役捉捕其人,審明其事。即知那霸東邑新垣、渡地村仲宗根藏之內宮城,共計三人,俱往彼處殺害瀨長。於是乎新垣因妻盡心竭力,日夜密訪,纔出獄外,免冤枉之難也矣。
始設評定所寄筆者六人。
渡久地邑渡真理恩及牡𤘽,以致殉死。本部郡渡久地邑有夫地頭渡真理者,賦性敏捷,操心誠實,而昆弟已和,親戚相睦。汎愛邑民,遍濟貧苦。當公暇時入山獵猪以為玩樂。由是能養大狗。大狗深蒙其恩。一日,夫地頭特登首里,辦理公務。忽染熱症,至晚棄世。即捷報他家,即刻家僕皆赴首里,担棺回鄉。親族家眷共到椰子兼久濱,【在名嘉真與喜瀨界】接回其棺,亦其所養犬狗十三疋,跟從其家人到兼久濱一同接回。而葬埋夫地頭,自其晚天,歴閱六日,每日狗十二疋皆到他墓,至晚而歸。獨有一牡狗【名叫備瀨】到墓絕食,不敢徃來。至一七日,掘起墓之前地,而斃于其中矣。妻深感其志,即脫袷衣殮包其屍,修舍于墓前,內架一棚,以安其棚上。兄弟親戚皆聞此事,亦來葬之,而無不泣哭者也矣。
和宇慶邑新垣生男死,而次日甦。仲城間切和宇慶村有蒲户新垣者,有事而出宿于外。次日上午回家,妻懶坐𦟛下,有不豫色。新垣驚以問之。曰:「妾昨日申時生得一男,不乳哺而死。至于黃昏,暫埋于宅畔。」新垣要以改葬,即掘土而見,似乎息氣。新垣深奇異之,抱回家內,而身以煖之,乳以哺之。至于翌日果然蘇生,即能養育。年已八歲,罹病而夭。
貢船工師加板于貢船外以包之,致鞏固。自素進貢船無有外包之板,或為波濤被破,或為蟲蛀被爛。是年,其大匠長呈請外加木板,而徧包之,以致鞏固。而近風衝波無有一虞。
三十九年,遮塞泊邑赤平路。自古泊邑中街取崇元寺右邊,有一小路直到安里橋,名叫赤平路。然而此路甚忌于國廟及泊邑。由是栽植松樹,遮塞此路,不敢徃來。
古知屋邑名嘉真流布異蕃薯于各處。金武郡古知屋邑名嘉真,一日徃濱汲潮,忽見一蕃薯業已裂開,色紅異常。名嘉真深奇疑之,即帶此薯植之于宅地。葉自茂盛,結實顆多。熟時最早,不擇地之肥瘠,亦能耐凌風寒,而絕勝常之蕃薯。人皆來求其種,以為栽植,名之曰古知屋芋。至辛亥年,恭蒙褒美,直陞黃冠。
始减國殿官職三員。徃昔之時,國殿下庫理當官十二員,並里之子十二員、花當十二員,共計三十六員。今年始裁各一員,共計三十三員,辦修下庫理公務。
始减山奉行二員。自素有山奉行三員,管修國中山林。今裁二員,以其一員總任其職。
四十年,重浚那霸湧井。那霸和久田地有一田畝,田邊有井,其水湧出滾滾,名之曰湧井。其味甚甘且清,最宜烹茶。自昔村人悉皆用之。由是近隣之田叫曰湧田。後名其村。至于近代,為爛泥所壅,其味漸衰。是年,村人捐助除泥使浚,其味仍如旧焉。
毛光炳改修真玉橋。豐見城郡保榮茂邑有伊隆德【大嶺親雲上忠雄】者,嘗事于王都,屢経此地,每遭大風猛雨,舟楫難泛,而人不敢涉焉。隆德即浮水過去,將其政事奏之于朝廷。朝夕勤苦,不敢稍懈。王深褒嘉之,特賜官爵,並移居首里。厥後王命隆德督造木橋五座,以通徃還。至于近世,兩岸邊地有人為田圃,而塞乎北南二橋,江狹水淺,洪水橫流,橋堤敗壞,淤泥穢土盡入那霸港。王諭毛光炳【高嶺親方盛富】禁除其岸邊田圃,補葺旧堤,築石為橋。
唐榮蔡溫精學地理。存留官蔡溫在閩時奉憲命,就從劉霽精學地理,悉受其秘書及《大羅經》。已蒙公府發賜白銀,以備雜費之用。[1]
宮古島川滿村有前並久伊被雷打死。久伊要苅大麥,催友徃畠,將以下手。不料大雨傾盆,加以雷霆,其友躲一洞中,逃避其難。不知久伊有誤何機會歟,被雷打死。
四十一年,禁殿回祿。康熙己丑十一月十八日,尚益王即位。至二十日丑時,國殿及南北諸殿盡遭燒燼。
創造泊邑前街。自徃昔時,泊邑前海涯無路,徃還不便。由是邑中臣人具疏題請。幸蒙俞允,築石為塘,以便大路。
禁城異光。夏六月初九日夜,禁城倏忽見光輝。即令僧占卦,而一七夜晝夜設壇唱経,以為祈福矣。
大饑饉,人民餓莩。本國連年凶荒。至于是年,颱颶屢起,旱魃肆虐,田野如焦,禾稻枯槁。由是新穀不秀,旧穀已竭,民人失食,或採敕菜,或剝木皮,日以為吃食。至乎冬末,山敕海菜收拾已盡,而餓死于道塗者共計三千百九十九名。翌年之春,盜賊四起,士民失節,密入人家劫盜器用,迎接道路,奪取衣食。
附:
一 康熙年間,若狹町邑有大嶺者,徃至中國,已學歴造黑之法,悉傳其微奧而歸來。尚純王聞之,大悅,遂令汀志良次邑宮城從大嶺而學習焉。我國造黑自此而始。
一 那霸有楞伽寺【在東邑天使館處】,旧屬為官寺。禪宗僧奉命住持其寺。康熙年間,賜乾叟長老一位隱居之處。後至古道長老,賣與俗人,敗廢其寺,以為俗宅矣。
尚益王
即位元年,【清康熙四十九年庚寅】始建御用意藏。
始置三絃匠主取。徃昔之世,素有三絃,未知何世而始也。至于近世,有南風原者,善製三絃,其韻声嫋嫋不絕,遠聞四境。而與世之三絃音声相異也。今亦有知念者善造三絃。至于是年,擢為主取。
津波邑國吉妻久在墓。仲城郡津波邑有國吉者,其妻年四十三歲。是年之冬十月之間深染胸悶症,請醫服藥。十二月初三日夜,候人皆睡去,迯去于外,而不知其所去。親族大驚,徃到四境而探問之,無有踪跡。翌年正月初五日,有人耕耘田畝,忽遭暴雨,即徃一墓【樂羕敦·安里親雲上昌房墓,在和宇慶邑西】以為避雨。時聞墓內有人息之声,其人深奇異之,自墓門隙處密偷窺之,果然有人倚棺而睡焉。即徃邑呼人,而熟看見之,其墓門不開,但有一小孔不知從何處而入焉。即開門救出,即國吉妻也。其面目活動,氣亦未絕。先以黃土和水灌入其口中,次以粥湯漸漸食之。至于數日醒而活生。乃問之,只言如寢而醒,全無所知識。延至雍正丙午,偶罹一病而死焉。
裁少瓦木山三奉行筆者各一員。
裁去考役職。自素設置此職,查考本國費用。今番裁去其役,令御物奉行兼管其考役職,而加增中取二員、筆者二員。[1]
二年,始置造梳匠。若狹町邑有浦崎者,常造梳箟為業。是年奉憲令,始為公匠焉。前代之世,嘗以玳瑁骨角梓木製造頭梳,而歴年久遠,莫從稽詳。
加設諸浦在番一員。自古諸浦在番但有一員辦理公務,乃賜俸五斛。至于是年,加設一員,每員賜俸二斛五斗,著為定規。
夏五月,宮古島一塊怪石自空落下。宮古島大雨大雷,不意午刻于久貝村與那霸筑登之家庭響如雷落,家人皆驚忙,魂不附體,半晌得氣。徃庭視之,唯有一塊石,其形異樣。即入匱中,以藏其家。
三年,蓄懿德入閩學鑄錢之法。那霸蓄懿德【諸田筑登之親雲上則正】為大五主到閩時,奉命傳授鑄錢之法而歸國。至丙申年,為鑄錢主取,鑄出鳩目錢十一萬貫。[1]
總管擢為通事。自徃昔時,進貢船隻奉安天后菩薩,以便徃還。即設立總管職,令他朝夕焚香,以祈神庇。且總理作事,水梢以駛船隻。由是或筑登之,或生員以任此役職。至于是年,拜授此職者,必也擢為通事,永著為例。
改用福祿壽御掛物于王殿大庫理。大庫理此宮女所座,原掛孔夫子聖像。王上恐凟至聖,降命朝議,轉令唐榮儒臣會議。謂:「至聖像非奉文廟,則似褻凟。況於宮女所座乎?」然掛來已久,不敢擅决,乃題代用福祿壽御掛物。
斬處赤田神及夫仁德。首里赤田村有仁德者,其妻巫術惑衆,自稱為神士,民崇信以稱赤田神。至于後日,妄言鬼神,惑世已甚。其夫仁德聚妖婦已久,明知其事,但貪資錢,而任其所為,不敢禁止。由是國相、法司等密定其罪,而不請命,捕其夫婦,同處斬罪。
宮古島、八重山島自其酋長迄藏筆者,其所生之二子始免賦稅。宮古島、八重山島遠在海外,俗習甚陋,愚民尤多。是以多設吏役,令治民事,故功勞已多。由是,自各島酋長迄藏筆者,其所生子之內各二人赦免賦稅。或老或病,雖辭其職亦然。[1]
始許先王尊諱取其一字以用之。先王尊諱,或有一字,或有二字,自素不許士臣取其字以為諱,乃是辨君臣之分也。今番始許先王自歴五世而後,其尊諱二字之內取其一字,以為臣士之諱,而亦不許其二字以為諱名。且至文章,不論一字尊諱與二字尊諱,即取其字可以用之。五代先王及當君至世子、世孫之尊諱,不許取用焉,乃是臣士者不敢與主君同名,謹以避之也。
翁能哲徃教製造絲綿及楮紙之法于久米、粟國、渡名喜島。本國將請冊封,國貧民乏,資財缺少。由是為預備其費用,那霸翁能哲【富村親雲上盛友】奉命到久米島,令彼人民用桑樹、榕樹、宇祖古樹等製造楮紙。至于翌年,亦到粟國、渡名喜二島,廵看相地宜,遍教植桑養蚕,以做絲綿之法。久米島用樹皮做紙,粟國、渡名喜島養蚕做綿,自此而始。[1]
改定御系圖座之名。自徃昔時,《中山世譜》及諸士家譜集納此殿,名曰系圖座。依此考之,君上世譜似有不謹。是以加「御」一字,名曰御系圖座。[1]
註釋
1 日本內閣文庫藏本無此節。
2 日本內閣文庫藏本無此處腳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