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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孤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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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分钟后,这位阿尔及利亚总督便和他的“臣民”在石头房子里进入了梦乡。可是,不久之后,上尉又突然醒来,脑海中始终被一连串的问题侵扰着。这几天稀奇古怪的事真是不少,究竟是什么原因呢?还是一无所知。他对于天文学所知甚少,但努力想一想,却也想起一些已学过的有关天文方面的基本知识。他不知道,地轴如果向黄道方向倾斜,会不会产生这些现象。可是,地轴的倾斜虽然可以说明大海何以改变位置,或者也可以说明东西方向为何会颠倒过来,但却不能说明昼夜为什么大大缩短,地球表面的重力为什么突然减弱。他虽然很快就放弃了这一看法,心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因为他所掌握的知识。正如常言所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再也找不出什么比较象样的论据,来解释这些不可思议的现象了。不过,那些层出不穷的怪事,他尚未全部探索完。他想,或许会有一天他会因发现某一奇怪现象而脑际豁然开朗,使所有问题顿然迎刃而解。他期待着这一天的到来。

第二天,本一佐夫一起床使忙于准备午餐。有什么办法呢?必须适应新的环境!他饥肠辘辘,饿得心发慌,真想马上就吞下十来个鸡蛋。这场自然灾害虽已把阿尔及利亚弄得支离破碎,但本一佐夫的胃口却依然如故,丝毫没有受到损害。做点古斯古斯正是他的拿手绝招,那将是一盘美味可口的佳肴。

炉子就在石屋里。铜锅也放在那里,好象刚买来似的闪闪发光。水桶里有的是清水,水面上还飘浮着一团团若隐若现的水汽。水一煮沸,只要把鸡蛋放进锅里,三分钟就熟。

炉子很快就点着了。本一佐夫习惯地哼起一支军中小调:

盐罐里

有没有盐?

要进红烧肉,

牛肉在哪里?

上尉塞尔瓦达克在石屋里走来走去,带着好奇的眼光看着本一佐夫准备午饭。他希望能有新的发现,从而使所有疑问迎刃而解。抱着这种心理,他想知道今天会不会发现什么新鲜事情。炉子会不会烧得象平素一样?空气已经变得相当稀薄,会不会有足够的氧气使炉火熊熊燃烧?

炉子倒是顺利点着了,本一佐夫轻轻地吹了吹,压在煤块下面的干柴便冒出了红红的火焰。一切都很正常。

铜锅已经放在炉子上,锅内盛满了水。水一煮开,便可将鸡蛋放入锅内。本一佐夫手上拿着的鸡蛋几乎没有份量,好象是空的一样。

可是,不到两分钟,水就开了。

“见鬼,这炉子烧得真快!”本一佐夫叫道。

“不是炉子烧得快,而是水开得快!”上尉塞尔瓦达克思考片刻后答道。

说着,他把挂在墙上的温度表取下来,放入开水中,温度表上指着7oc。

“怪事?现在水不是到一百度而是七十度就开了。”

“那怎么办呢,上尉?”

“我说你应当让鸡蛋在锅里煮上一刻钟。你尽可放心,即使煮这样长的时间,那也不过是刚刚煮熟而已!”

“不会煮得太老吗?”

“不会的,本一佐夫。仍然会相当嫩,刚好可以用面包蘸着吃。”

上尉的分行完全正确。造成这种情况显然是因为气压下降,这同空气密度的减小是一致的。水煮到七十度便开,这表明地球表面的气压已经下降约三分之一。这种情况同在一千一百米高山上完全一样。要是上尉手头有一支气压表,就可准确地知道气压究竟下降了多少。正是这一原因。他们的说话声变低了,呼吸变得急促了,血管里的血也流得慢了。不过,他们对于这些变化已经逐渐适应。

“可是,”上尉塞尔瓦达克在心里嘀咕道,“很难说我们现在是在一千多米的高山上,因为咆哮的大海就在我们的眼前。”

塞尔瓦达克对这些现象的分析虽然完全正确,但还是没有找到真正的原因。

鸡蛋在开水里多煮了一会儿,总算已经煮熟,古斯古斯也已做好。本一佐夫心想,今后给上尉做饭,看来需要提前一小时上灶,免得时间不够,弄得手忙脚乱。

上尉大口大口地吃着,脑际仍然盘旋着那些无穷无尽的问题。

“怎么样,上尉?”本一佐夫问道。这是他的口头禅,每当要同上尉谈什么事时总是这样开头。

“什么事,本一位夫?”上尉也总以这句话来回答他。

“我们现在怎么办?”

“耐心等待。”

“等待?”

“等人家来接我们。”

“他们一定是从海上来罗?”

“当然,我们现在在孤岛上。”

“上尉,那么你以为你的同事们……”

“我认为,至少我是这样希望,这次灾害仅限于阿尔及利亚海岸的个别地区,我的同事们都会安然无恙的。”

“是的,上尉,我们只有把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总督看到这样大的灾难,心清是不会安然的。他一定会从阿尔及尔派船到这一带来寻找我们。我敢说,他是不

会把我们忘得一干二净的。所以本一佐夫,你要多注意海面,一看到有船来,就向它打信号。”

“要是没有船来呢?”

“那我们就自己造一条小船,去寻找他们。”

“好,上尉。那么你会划船罗?”

“只要情况需要,总可学会的。”上尉答道,语气坚定而沉着。

此后几天,本一佐夫一直举着望远镜,站在海边了望,但一条船也没有发现。

“他妈的,”他不耐烦地叫道,“这位总督大人一定是把我们忘了。”

到1月6号,他们没有遇到任何新的情况。这里所谓的1月6号指的是旧历,即一昼夜缩短一半以前的日历。上尉塞尔瓦达克仍旧沿用着这种旧历。为了使自己在思想上不致与世隔绝,他这样做是有道理的。所以尽管太阳在这个孤岛的上空已经升起和降落了十二次,他依然认为从那天晚上发生大变动以来,只过了六天。所幸他的表走得很好,这也为他沿用旧历提供了方便。当然,如果不是表而是钟,那么在当前情况下,随着重力作用的减弱,钟摆的走动就会出现紊乱,计时就会不准确。但塞尔瓦达克现在靠的是由发条带动的怀表,地心引力不会对它发生什么影响。因此,只要他的表质地优良,走动就会一如既往。实际情况也正是如此。

“上尉,”想象力比较丰富的本一佐夫突然感叹道,“我觉得你现在的景况同鲁宾逊很相象,而我却是那个星期五了!难道我已经变成黑人了吗?……”

“没有,”上尉答道。“你还是个仪表堂堂的白人,只是皮肤有点发黑。”

“一个白人星朗五,”本一佐夫说,“这真有点不轮不类,不过我看这也蛮不错。”

到1月6日,眼看还没有人前来搭救他们,上尉觉得只好先象鲁宾逊那样做起来,对岛上的动植物资源作一番调查。

这个岛——他们把它叫做古尔比岛——约有三千平方公里,也就是三十万公顷。岛上牛羊成群、野味很多,但确切数字难以查明。田野里长了各种庄稼,有小麦、玉米和稻米,三个月后即可收割。因此,上尉和本一佐夫的粮食以及两匹马的饲料是绰绰有余的。即使再有一些人到岛上来定居,粮食供应也完全可以保证。

从1月6日到13日,雨一直下个不停,天空整天是乌云密布,不见有放晴的样子。此外,还下了几场暴雨,这在一月份实在是很少见的。同时,上尉塞尔瓦达克还发现气温已显著上升。照理讲,现在还是隆冬季节,可是却出现了炎夏的景象。更加叫人纳罕的是,气温不但始终很高,而且越来越高,似乎地球正在逐渐向太阳靠近。

与此同时,光线也变得更加强烈了,要不是这个孤岛的上空一直遮盖着一层浓密的乌云,岛上的景物一定是另外一番景象。

乌云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塞尔瓦达克无法看到太阳、月亮及其它天体究竟是什么样子。否则,他或许能从中看出一点眉目,使自己所苦恼的问题得到解答。因此,他整天愁眉不展,心中压着一股怒火。本一佐夫曾试图安慰过他一两次,叫他不要自寻烦恼,象他一样听天由命便了,但被上尉狠狠顶了回来。此后,本一佐夫便一言不发,每天除了几小时睡觉,不管刮风下雨,日夜守在山岩上,向大海中了望。观望了几天,一无所获。况且,天气这样坏。雨下得那样大,哪会有什么船来呢?海面上风雨大作,汹涌的波涛所达到的高度简直叫人难以想象。既便在地球形成之初,当地表的水最初被地热蒸发到空中再凝聚成水降落到地面时,那狂风暴雨也不会比现在强烈多少。

1月13日,暴风雨突然停息,天空的残云也被当晚的大风卷走了。六天来,塞尔瓦达克上尉一直果在石屋里度日如年。现在风雨一停,他便走出石屋,来到了山岩上。苍穹等待他的将是一番什么景象呢?12月31日晚见到的那颗只露了一下面的巨大星球会不会再度出现在地干线上?这些天来所见到的一桩桩神秘现象的奥秘会不会一下子全部展示在他的眼前?

天空晴朗,万里无云。天幕上挂着的无数星辰,象一张巨大的天象留清晰地映入他的眼帘。天文学家过去不用天文望远镜便无法看清的一些星云,如今也露出了它们的真面目。

上尉首先想到的是看一看北极星是否还在那里,因为观察北极星,他还比较内行。

北极星还挂在天幕上,但它的位置已向地平线方向降低了许多,看来已不是各个天体的运转中心了。换句话说。如果把地轴无限延长,那么这条延长线已不能穿过北极星通常在天空所占的固定位置。事实上,一小时后,北极星明显地向地平线移动了许多,它现在似乎是黄道星座的某个天体了。

现在需要知道的是哪一颗星取代了它,也就是说地轴的延长线在经过天空的位置上被哪一颗星占据着。塞尔瓦达克全神贯注地观察了很久。这颗新的北极星应该象原来的北极星一样呆在那里动也不动,其它星则围着它日夜不停地运转。

后来,塞尔瓦达克终于发现,在离北部天际不远的天空,有一颗星动也不动,众星似乎都在围绕它运转。这颗星是天琴星座的织女星。由于岁差的关系,它本应在一千二百年后到达北极星原来的位置。然而事实上自从那天晚上的大变动以来,迄今才过去十四天,所以只能认为地轮的倾斜度已经突然改变。

“看来,”塞尔瓦达克想,“不但地轴的倾斜度已经改变,而且,由于地轴的延长线现在是指向离地平线不远的地方,地中海可能已经移到赤道附近了。”

他不由地陷入了沉思,但仍注视着天幕,视线逐渐由大熊星座——大熊星座如今已到过黄道区域,只有其尾部出现在水天一色的地平线上——转到了南部天空新出现的一些星星。这些星星,他生平还是第一次看到。

本一佐夫突然发出了惊叫声:

“你看,月亮!”

“月亮?”塞尔瓦达克从沉思中惊醒过来,木然地问道。

“是的,月亮!”本一佐夫为自己又能看到诗歌中所谓的这个“黑夜的伴侣”而沉浸在欢乐中。

说着,他用手指着天幕上挂着的一个银盆。其位置同太阳此时本应占据的位置正好相反。

究竟是月亮还是其它较小的、因为距离缩短而突然变大的星球?塞尔瓦达克无法回答。他拿起平时搞大地测量时用的较大的望远镜,向这个星球望去。

“如果真是月亮,”上尉说道,“那末它同我们的距离已经变得非常遥远,不是什么几千里,而是几百万里了。”

经过仔细观察,他认定这不可能是月亮,其暗淡的光线没有一点皎洁、柔媚的样子。星球表面不仅看不到平原和大海的影子,而且也看不到雄伟的梯结山所显露的明暗相间的线条。

“不,这不可能是月亮!”他说。

“为什么不是?”本一佐夫问,他对自己的发现深信不疑。

“因为这个星球还有一个围绕它旋转的很小的卫星。”

确实,一个明亮的光点,如同围绕木星运转的几颗卫星一样,在望远镜下显得十分清晰。

“不是月亮,又会是什么呢?”塞尔瓦达克不耐烦地叫道。“但也不可能是金星和水星,因为这两颗星都没有卫星。可是它的轨道又在地球轨道的内侧,围饶太阳运转。上帝!既然不是金星和水星,就只能是月亮了,但月竟从哪儿弄来一颗卫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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