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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纪伯伦与梅娅·齐雅黛之间的通信(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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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再谈谈“你的节日”话题。我想知道我可爱的小娃生于一年的哪一天。我之所以想知道,因为我偏爱节日,喜欢庆祝节日。玛莉的生日,在我这里 将具有重大意义。你将对我说:“纪伯伦,每天都是我的生日!”我将回答你说:“是的,我每天都为你庆祝生日,但每年定有一次是特殊节日。”

你告诉我,我的胡须不是我的,我为此感到高兴。我非常非常高兴。我猜想,交出我的胡须是那些国际“条件”的第一条。这胡须曾引起不必要的注视和麻烦。现 在,我的胡须既然不属于我,我就应该松开我的手,放下我的镰刀!就让占有我的胡须的人承担起责任吧!上帝为占有者祝福。你那惊人的聪慧,使我在这个园艺话 题上必需终止絮叨,不必再细说下去了。

此外,至于伊赫顿与贝什里之间的分歧,则已完全消失。我在部分报纸上读到这样的消息:“贝什里青 年协会”邀请“伊赫顿青年协会”前往贝什里的圣徒赛尔基斯修道院赴宴;几天之后,“伊赫顿青年协会”在伊赫顿的圣徒赛尔基斯修道院回请了“贝什里青年协 会”。我认为争执始自两个圣徒赛尔基斯——愿上帝宽恕二者。争执一直持续发展,直到一代对圣徒赛尔基斯们的事一无所知的青年长大成人。不过,伊赫顿与贝什 里之间的和解并不意味着我们(你与我)日后不需要“漂亮精美”的金柜。不,不意味着如此。你和我,我们将依靠金柜,直到我们每个人依靠其同伴。

可爱的小娃,请看玩笑是怎样把我们引向生命的至神至圣处的吧!当我写到“伴侣”一词时,我的心在胸间剧烈抖动,于是站起来,在这个房间里来回踱步,就像 寻找自己伴侣的人一样。有时,一个词能在我们身上起到异乎寻常的作用;那个词多么像日落时分教堂里响起的钟声!那钟声会使我们的隐形自我由言语变为静默, 从工作转向祈祷。

你对我说你害怕爱情。我的小娃,你为什么害怕爱情呢?你怕阳光吗?你怕海水涨潮吗?你怕红日东升吗?你怕春天到来吗?你究竟为什么害怕爱情呢?

我深知些许之爱是不能满足你的要求的;同样,些许之爱也不能令我心满意足。你和我,都不会满足于些许。我们想要很多,我们想要一切,我们要求完美。玛莉,收获寓于意志之中;既然我们的意志是上帝的一个影子,那么,毫无疑问,我们将获得上帝的一道光明。

玛莉,你不要害怕爱神。我心灵的伴侣,你莫畏惧爱神。我们应该向爱神投诚,尽管爱中不乏痛苦、相思、孤独、迷惘与不知所措。

玛莉,请听我说:如今,我被囚禁在愿望的牢笼之中;这种愿望是随我诞生而诞生的。如今,我载着一种陈旧思想的镣铐;那思想陈旧如一年的四季。你能和我在 监牢里站在一起,直至走向白日的光明吗?你能站在我的旁边,直至这镣铐被打碎,继之我们作为绝对自由人向我们的山顶走去吗?

现在,请把你的前额靠近我,把你那甜美的前额靠近我,像这样,像这样。上帝为你祝福。上帝保佑你,我心中亲爱的伴侣。

纪伯伦

1924年11月2日纽约

玛莉,你知道你沉默的原因,而我对此一无所知。一个人因不知实情而使自己日夜不安,这是不公平的。

言行由意愿决定。我的意愿过去与现在都是为了取悦于上帝。可爱的小娃,请你把你去年的情况告诉我吧!请告诉我,我定有报偿给你。

上帝保佑你,让你的心中充满上帝之光。

纪伯伦

1924年12月9日纽约

我可爱的小娃多甜,她每次祈祷时都会想到我。她多甜,她的心多大,她的灵魂多美!

可是,我可爱的小娃沉默多么异乎寻常,多么怪异奇妙!那久长的沉默如同永恒,深若神梦;那沉默不能译成任何人类语言。难道你不记得,轮到你写的时候,你却没写?或者你不记得,在夜神拥抱大地之前,我们便彼此相约拥抱和解与和平?

你问我的情况,问我的“想法”,问我忙些什么事。我的情况嘛,玛莉,就像你的情况,与你的情况一模一样。至于我的想法嘛,则仍然在一千年前你我相会的雾霭之中。至于我这些天来所忙的事情嘛,则有些杂乱无章,都是些像我这样的人必须超越的事情,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

玛丽娅,生活是美妙歌曲;我们部分人是其中的高音部,而另一些人则唱低音部。玛丽娅,在我看来,我既不属于高音部,也不属于低音部。看来,我依然在雾霭之中,在一千年前我们相会的雾霭之中。

但是,尽管如此。我的大部分时间还是用于绘画。有些天,我则口袋里装着小本子,跑到遥远的旷野上。有那么一天,我会把小本子上的一些东西寄给你。

这就是我所知道的“我”的现在情况。如果你愿意,就让我们回到我们的重要话题上,回到我们可爱的情侣那里去吧!你可好哇?你的眼睛情况如何?你在开罗就 像我在纽约一样幸福吗?你夜半之后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吗?你会不时地站在窗前遥望夜空的繁星吗?那之后,你会上床,用被角擦去融在你双眼里的微微笑意吗? 你在开罗像我在纽约一样幸福吗?

玛莉,我每日每夜都在想你。我常常想你;每一想中都些许甜味,同时也有些许苦涩。奇怪的是,玛丽娅,我 一想你,便暗自对你说:“你来呀!把你的一切忧愁都倾泻在这里吧!倾泻在这里,倾泻在我的胸膛上!”有时候,我用来呼唤你的那些名字,只有天下慈父慈母才 能理解其意思。

我吻你的右手掌一下,再吻你的左手掌一下,求上帝保佑你,为你祝福,让你心中充满光明。我求上帝让你做我最可爱的人。

纪伯伦

1925年1月12日纽约

玛莉,本月六日,我每刻每分都在想你。我把人们说的所有话都译成玛莉与纪伯伦语言;那种语言,在世界居民中除了玛莉和纪伯伦,谁也不懂……你当然知道,一年的每一天,都是我们每一个人的生日。

美国人是全球上最喜欢庆祝节日和送礼、受礼的人民。不知因为什么,这几个季节里,美国人对我关怀备至。本月六日,他们的极度关注令我自感羞愧,深深沉浸 在感恩之中。但是,上帝知道那来自你的甜美话语才是我最喜欢的;在我看来,它比人们为我能够做的一切都更宝贵。上帝知道,你的心里对此一清二楚。

节日过后,你我坐在一起,远离世间一切,长谈一番。我们所谈的无不是思念与希望想要说的话。之后,我们凝望一颗遥远的星斗。继而沉默下来。过一会儿,我们又谈起来,直谈到东方透出黎明曙光。你那可爱的手就放在这不住搏动的地方,直到黎明。

上帝关照你,保佑你,玛丽娅。上帝将自己的光辉洒向你。上帝为爱你的人保护你。

(插图:手捧火焰)

纪伯伦

1925年

亲爱的梅娅:

……关于我的“精神气候”,我能说什么呢!一年或两年来,我的生活不乏宁静与平和。然而今天,宁静已被嘈杂替换,平和已被争执取代。人们无休无止地吞噬 我的白天与黑夜,用他们的争斗与目标淹没了我的生活。有多少次,我逃出这座大都城,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以便摆脱人们的纠缠,同时也挣脱自己的影子。美国 人民强大有力,孜孜不倦,不知疲劳,既不睡觉,更不做梦。该国人民若是憎恶某个人,便会用冷漠将之杀死;若是爱某个人,就用关怀使之丧命。谁想在纽约生 活,他就应该成为一柄利剑,但要装入蜜做的剑鞘里;利剑用于抵挡一心空耗时光的人,蜜鞘则满足饥馑者的要求。我逃往东方的那一天将会到来。我对自己祖国的 思念几乎将我融化。如果不是我亲手编就的这个笼子,我早就登上了第一班开往东方的轮船。可是,哪个人能够抛弃自己花毕生精力雕凿石头并用之砌成的楼宇呢? 即使那楼宇是自己的一座牢房,他也不能也不想一日弃之而去……

……你想让我微笑,并想让我宽谅。自打今晨起,我总是微笑。我打内心深处 微笑。我全身心都在微笑,久久微笑,微笑,微笑,仿佛我生来为了微笑……至于宽谅,则是一个广义词,令我肃然起敬,不胜羞愧。如此谦恭的高尚灵魂,与其说 它近于人,不如说它更近于天使。伤人者是我自己,我的沉默与失望令人不快。因此,我求你宽恕、原谅我的过分举动。

纪伯伦

1925年2月6日纽约

[原编者按]梅娅收到一封信,信封上的邮戳日期是1925年2月6日,封内有一张明信片,印着达·芬奇的名画《圣安娜》。纪伯伦在背面写了这样一封信:

玛莉,我一看到达·芬奇的一幅作品,便觉得他的神奇力量在我体内蔓延,甚至觉得他的部分灵魂渗进我的灵魂之中。我第一次看到这位奇人的一些作品时,还是个少年。那一时刻,只要我活着,我总会记得。那些日子就像磁针对于在大海雾霭中迷失方向的船一样重要。

今天,我在我的稿纸堆里发现了这张明信片,于是决定把它寄给你,以便告诉你曾经在我处于忧郁、孤独、思念深谷中时,引领我的青春走向未知世界的某些因素。上帝保佑你。

纪伯伦

1925年3月23日纽约

玛莉:

那个小包裹给你造成了不安与烦恼,请宽谅我。我原本认为采用最好与最方便办法寄给你,不期结果相反。我的好朋友,请宽恕我,请接受我的补偿。

那么,你剪了头发?剪掉了那带着美丽波浪的漆黑刘海?我究竟该对你说什么呢?没什么,没关系。我应该相信那位罗马美容师对你说的话……求上帝怜悯所有罗马人的父亲!

我可爱的朋友并不满足于把那个重大损失告诉我,而且想来一个“泥上加潮”,于是谈起“一位着迷于文明诗和金发的诗人艺术家:只有金发使他感到快乐,只讴歌金发之美,只容忍世间长着金发的脑袋”。

我的主啊,我的灵魂,请你原谅玛莉的每一句话!求你宽恕她,求你用那神圣之光掩盖她的过失。无论在梦中或醒时,都要让她看到,在与美有关的一切事情中, 你的奴仆纪伯伦的天主教属性。主啊,请派你的一位天使,对他说:你的这个奴仆住在一个多窗禅房;他在任何地方和任何事物中,都能看到你的美与善所在;他讴 歌乌发之美如同讴歌金发之美;他面对黑眼珠与蓝眼珠,同样肃然起敬。我的主啊,我的神灵,我求你默示玛莉,让她以你的奴仆纪伯伦来蔑视诗人和艺术家们。阿 门!

这一番祷告之后,你认为我能谈生就的胡须问题吗?但我将在这座城市找一位罗马美容师,问他能否借助圆规把生就的胡须修整成圆形!鉴于我本精通外科手术,所以我不怕动手术!

让我们现在就回来谈你的眼睛。

玛莉,你的眼睛情况如何?你知道,你的心深知,你的眼睛状况与我的关系极为密切。你用你的眼睛可以看到面纱后的东西,怎么还会问这样的问题呢?你知道, 人心是不会屈从于度量法则的;人心中最深刻和最强烈的情感,正是我们向之投降的那种情感,我们在屈降中能够得到乐趣和安宁,而且我们无论如何也无法诠释或 解析那种情感。知道那是一种深刻、强烈、神圣情感也就够了,何必细问,何必怀疑呢?玛莉,我们当中谁能把隐秘世界的语言翻译成显形世界的语言呢?谁又能 说:“在我的灵魂中,看一团白色火焰,其原因如何如何,其意思这般这般,其结果将怎样怎样”呢?人仅自语道:“我的灵魂中有一团白色火焰”也便足够了。

玛莉,我问你的眼睛如何,因为我十分关心你的眼睛。因为我爱你的双目之光,我看那空灵神色,我爱周围那波浪起伏的梦中幻影。

但是,我关心你的眼睛并不证明我很少关心你的前额和你的手指。

可爱的玛莉,上帝为你祝福,上帝为你的眼睛、前额、手指祝福。上帝永远保佑你。

纪伯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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