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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左传谳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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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春秋左传谳卷一    宋 叶梦得 撰隠公

惠公元妃孟子孟子卒继室以声子生隠公宋武公生仲子仲子生而有文在其手曰为鲁夫人故仲子归于我生桓公而惠公薨是以隠公立而奉之据传孟子为惠公元妃则夫人也薨当以諡氏见今称孟子乃与呉孟子同辞岂有恵公而不諡其夫人者乎则元妃未必为孟子也声諡也恵公既有元妃则声子为妾隠公未尝致之为夫人而与成风敬嬴同辞岂有恵公不諡其夫人而諡其妾者乎则隠公母未必为声子也仲子以后归赗言之盖恵公之妾母尔谷梁以为恵公欲立桓公不敢卒胜其邪心以与隠其言最近经是隠桓皆庶子而隠公长恵公不以爱桓公而以少夺长则恵公未尝再娶于宋而仲子亦非桓母也使恵公果尝立桓公以为太子则隠不即位矣隠与桓公不并君也安有已立大子而隠复即位者盖隠公虽以恵公之命即位终欲探其志致国而譲于桓则隠立桓而奉之者亦无有也四事皆不可据史记载恵公嫡夫人无子贱妾声子生子息息长而娶于宋宋女至而好恵公夺而自妻之生子允登宋女为夫人以允为太子及恵公卒为允少故鲁共令息摄政与传复不同古书厐乱诸儒各记所闻莫可尽考一当以经为正传惟失于仲子故终隠之篇皆违经意

元年春王正月

元年春王周正月不书即位摄也

春秋之法莫大乎书王于正月之上盖正朔所自出所以王天下者在此岂独别于周哉度传意若以经所书皆一用周正故于元年特发之以见例春秋鲁史安有为鲁史而不用周正者何嫌而必为别吾考传凡叙事记时者大抵多先经一时如隠经书冬宋人取长葛传以为秋桓经书夏谷伯绥来朝邓侯吾离来朝传以为春僖五年经书春晋侯杀申生传记于四年十二月十年经书正月晋里克弑卓及荀息传记于九年十一月之类盖旧史记时皆以夏正至经始正之尔传虽知经辨旧史之异而未知书王正月之义也 摄者有君而已代之行事如周公于成王是也隠既即位而桓未尝立则隠实君矣何以谓之摄哉

三月公及邾仪父盟于蔑

邾子克也未王命故不书爵曰仪父贵之也

邾未王命则附庸之国礼所谓公之孤四命以皮帛眂小国之君者也繁露曰附庸字者方三十里名者方二十里人氏者方十五里邾若为三十里之国自当以字见传盖不知此但见后邾子克卒而此书字故以为贵之后书邾子者进而成国者也且谓公即位求好于邾故为盟而贵之此公自求好何反善于邾而得贵及宋人盟于宿何为而不贵乎

夏五月郑伯克段于鄢

初郑武公娶于申曰武姜生荘公及共叔段荘公寤生惊姜氏故名曰寤生遂恶之爱共叔段欲立之亟请于武公公弗许及荘公即位为之请制公曰制岩邑也虢叔死焉他邑唯命请京使居之谓之京城大叔祭仲曰都城过百雉国之害也先王之制大都不过参国之一中五之一小九之一今京不度非制也君将不堪公曰姜氏欲之焉辟害对曰姜氏何厌之有不如早为之所无使滋蔓蔓难圗也蔓草犹不可除况君之宠弟乎公曰多行不义必自毙子姑待之既而大叔命西鄙北鄙贰于已公子吕曰国不堪贰君将若之何欲与大叔臣请事之若弗与则请除之无生民心公曰无庸将自及大叔又收贰以为已邑至于廪延子封曰可矣厚将得众公曰不义不昵厚将崩大叔完聚缮甲兵具卒乗将袭郑夫人将启之公闻其期曰可矣命子封帅车二百乗以伐京京叛大叔段段入于鄢公伐诸鄢五月辛丑大叔出奔共书曰郑伯克段于鄢段不弟故不言弟如二君故曰克称郑伯讥失教也谓之郑志不言出奔难之也段本封京故曰京城大叔段果败而奔共安得遂谓之共叔段乎鄢非郑地赵氏谓当作邬传言王取邬刘蔿邘之田于郑者理或宜然经书克段于鄢谓自京追至于鄢杀之以见其逺谷梁言于鄢逺者是也不言杀言克见郑伯用力必胜之而后已者也使段尝入鄢郑伯伐而出奔自应书伐段于鄢段出奔于卫岂可奔而言克乎此乃段死其子公孙滑奔卫处于共传误以滑为段尔所谓不言出奔难之者非也

秋七月天王使宰咺来归恵公仲子之赗

缓且子氏未薨故名

经称仲子而传以子氏言之盖传不知推僖公成风以子系母之义则仲子亦恵公之妾母尔但见后书夫人子氏薨误以仲子为一人故以为未薨又离恵公以为二故以为缓古虽无道之君未有生而赗人者也或者以季文子聘晋求遭防之礼以行为比夫遭防与其适遇之而不知礼孰若备而不用谓之豫凶事可也是可与生而赗人者同日语哉亦或有之王使荣叔归含且赗含赗二事犹言且恵公仲子妾主而并称非春秋之法也或又以为仲子诚母不当后恵公亦非是经固言僖公成风矣盖妾无所系以子而见可言恵公仲子不可言仲子恵公则仲子固恵公之母也

八月纪人伐夷夷不告故不书

传例凡诸侯有告命则书不然则否师出臧否亦如之虽及灭国灭不告败胜不告克不书于防此以旧史言之可也今言纪伐夷不告故不书者以春秋言也然春秋所据者旧史旧史所据者赴告旧史既以不告而不书矣传何从得之而复以经不书为説邪以此知凡事有不见于经如郑厉公之入晋文公之出之类皆旧史所无有传盖叅取诸国之书与杂家小説相与共成之不全出于旧史故毎兼见经外事多与经不合而妄以经不书为义者皆非也

有蜚不为灾亦不书

经有书灾有书异螽螟之类灾也六鶂退飞鸜鹆来巢之类异也灾与异本二事传知灾而不知异故为例曰凡物不为灾不书六鶂退飞鸜鹆来巢此岂能为灾者乎蜚言有犹言有以中国所无为异也安在其为灾不灾有则经必书之矣

冬十月庚申改葬恵公公弗临故不书恵公之薨也有宋师大子少葬故有阙是以改葬卫侯来防葬不见公亦不书

诸国事不告不书于防固有之矣鲁事则未有不书于防者今传别出经不书例凡国之事孰大于改葬其君据传言桓公实为太子隠公既即位摄君盟防征伐见书于经者未尝以为嫌而不专之也何独葬其父而反以为嫌乎且皆以主人为辞后记卫侯来防葬不知所以告诸侯者隠公邪桓公邪若曰桓公则未有太子而交诸侯者也若曰隠公则岂有已告之而已不临之者乎子氏薨称夫人据传例得书于经是赴于诸侯隠公为之也子氏薨隠公且犹赴之改恵公乃使太子告之乎所谓恵公薨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者使隠公诚以太子主葬是亦名尔而葬礼之备当在隠公以为有宋师犹可若曰太子少必待长而能备则安用隠公哉且此相距才一年亦岂一年之后遂以为长而能备礼于前尤可见其妄也

众父卒公不与小敛故不书日

日月为例公羊谷梁之失也而传亦一见于此然文书甲申公孙敖卒于齐宣书辛巳仲遂卒于垂成书壬申公孙婴齐卒于貍脤皆在境外公固不得与小敛而皆书日则公子益师之不书曰岂以不与小敛哉吾尝疑左氏出于战国之际或在公羊谷梁后今以此考之是盖亦闻日月为例之説故入春秋之初欲窃而用之后见其不可通则止而不暇删也

二年

无骇帅师入极

司空无骇入极费庈父胜之

司空三卿也凡大国次国之卿三命经皆以名氏见隠公之臣未有以氏见者谷梁以为隠不爵大夫几是矣公子益师公子彄得氏者先君之大夫也传不知此既妄以公子翚不氏为贬然无骇诚司空未尝有罪何为而亦不氏乎无骇亦隠之大夫尔谓之司空者妄也

九月纪裂繻来逆女

卿为君逆也

春秋书大事不书小事书变事不书常事裂繻审以卿为君逆为得礼则常事不当书矣婚礼父没母命之传盖不知裂繻不称使为母命之一见正非为卿也说已见公羊

三年春

三月庚戌天王崩

三年春王三月壬戌平王崩赴以庚戌故书之平王诚以壬戌崩非义所在经何不正之而必从赴杜预以为惩臣子之过此附防之辞也夫旧史虽从赴告赴告所言未必皆实经虽据旧史旧史所书未必皆当必有研考是非为之褒贬以示法者如晋献公以骊姬之谗而杀申生楚商臣以子弑父而代其位其赴告之辞必不自言申生无罪而已杀之与已实自杀其父者然而经书晋侯杀其世子申生楚世子商臣弑其君頵所谓其文则史其义则丘窃取之者也传每以经从赴为说杜预从而附防为之义甚有至于颠倒是非反易名实者害经之弊莫大于此焉

夏四月辛夘君氏卒

不书姓为公故曰君氏

声子未必为隠母吾固言之矣君字文衍当为尹氏公羊谷梁是也盖氏者系其人之称非系于人之称如母氏伯氏仲氏之类则声子安得系之隠公哉不赴于诸侯不反哭于寝不祔于姑故曰薨此三者于礼皆无见不称夫人故不言葬定姒氏卒不称夫人后何以书葬姒氏传盖未尝考之也

郑武公荘公为平王卿士王贰于虢郑伯怨王王曰无之故周郑交质王子狐为质于郑郑公子忽为质于周王崩周人将畀虢公政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秋又取成周之禾周郑交恶君子曰信不由中质无益也眀恕而行要之以礼虽无有质谁能闲之苟有眀信涧谿沼沚之毛苹蘩蕰藻之菜筐筥锜釡之器潢污行潦之水可荐于鬼神可羞于王公而况君子结二国之信行之以礼又焉用质风有采蘩采苹雅有行苇泂酌昭忠信也

传自以其说予夺当时之事者或称君子曰或托称孔子曰仲尼曰然多不可证此以臣质君乱名分之极矣曽莫之论而反如敌以下以不信责之是安足为信而以为君子之言宜其不足以知经也

癸未宋穆公

宋穆公疾召大司马孔父而属殇公焉曰先君舍与夷而立寡人寡人弗敢忘若以大夫之灵得保首领以没先君若问与夷其将何辞以对请子奉之以主社稷寡人虽死亦无悔焉对曰羣臣愿奉冯也公曰不可先君以寡人为贤使主社稷若弃德不让是废先君之举也岂曰能贤光昭先君之令德可不务乎吾子其无废先君之功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八月庚辰宋穆公卒殇公即位君子曰宋宣公可谓知人矣立穆公其子飨之命以义夫宋宣公不立其子而立其弟宋之乱卒至于弑君争国者宣公之为也其命之可谓非义而反以义与之谓之知人宜其不足与论隠桓之事矣

四年

夏公及宋公遇于清

夏公及宋人遇于清

周官冬见曰遇此天子见诸侯六礼之一也盖冬无事其礼略犹之邂逅相遇然故诸侯不期而防曰遇谷梁之言是也齐侯唁昭公于野井昭公以人为菑以幦为席以鞍为几谓之以遇礼相见者以此而传言遇皆以为先相期事有迫不暇为防之辞故此以为卫人来告乱言之虽近之而其实非也

宋殇公之即位也公子冯出奔郑郑人欲纳之及衞州吁立将修先君之怨于郑而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使告于宋曰君若伐郑以除君害君为主敝邑以赋与陈蔡从则衞国之愿也宋人许之于是陈蔡方睦于防故宋公陈侯蔡人衞人代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

前言穆公属殇公于孔父而使公子冯出居于郑则冯固自己处郑矣安得殇公即位而后始出奔非也经书夏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秋翚帅师防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左氏谓宋公陈侯蔡人卫人伐郑围其东门五日而还秋诸侯复伐郑宋公来乞师翚固请以师防而行诸侯之师败郑徒兵取其禾而还自左氏言之则疑以为实以春秋法言之则非何者前伐果围东门而还自当书围后果败郑徒兵而还则当书战何为但书伐而已乎且乞师亦当见经葢左氏不晓翚不氏之义又不晓帅师之义 此言翚帅师公不许翚固请而行后翚帅师防齐宋伐郑言翚先防皆以专行为帅师之义而实无有也夫州吁弑君诸侯不讨固已罪矣乃欲修怨于郑以求宠于诸侯以和其民葢将以防免讨焉宋以二王后为上公乃率陈蔡而助之其罪葢不胜诛而鲁又以翚帅师防之前目罪三国之党州吁也后目罪鲁之从四国也

秋诸侯复伐郑宋公使来乞师公辞之羽父请以师防之公弗许固请而行故书曰翚帅师疾之也

前言郑人伐衞卫请师于邾邾子使私于公子豫豫请往公弗许遂行及邾人郑人盟于翼不书非公命也凢传叙鲁事而经不见者皆以为非公命是或然矣今翚事与公子豫正同何为反书经岂疾翚而不疾豫乎此葢传不明氏不及帅师之义但见翚弑君者疑其彊而自恣经直书翚帅师而不氏与后言公子翚者异其辞若专而贬然故妄意之不悟与其言豫者自相戻也非特如此前言无骇帅师入极后言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者皆不言疾何以独见于此也

五年春公矢鱼于棠

五年春公将如棠观鱼者

经书公矢鱼于棠公羊谷梁以为观鱼今传亦以为观鱼盖传不晓矢之义误训为陈故曰陈鱼而观之若然当云观鱼不得言矢鱼古者祭君必亲射牲田而获禽亦以共祭今公以春行则冬田之时也盖欲因冬田射鱼为名而纵其滛猎然鱼亦非所射也故臧僖伯以不射为谏矢者射也以鱼为非所射则固矢鱼非观鱼也

九月考仲子之宫初献六羽

九月考仲子之宫将万焉公问羽数于众仲对曰天子用八诸侯用六大夫四士二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故自八以下公从之于是初献六羽始用六佾也

六佾言初献三传皆失之盖蔽于六羽以为之説古者妇人无别庙后从天子夫人从诸侯周有姜嫄先妣之庙而用乐者出乎礼之变也仲子之宫亦礼之变此庶子为君得为其母筑宫以公子主之于子祭于孙止者也仲子恵公之母而卒于隠公之世不得祭于恵公隠公以孙而得祭之者礼为人后者为其父母三年是以经书考仲子之宫予之而不讥也然仲子可筑宫不可用乐而公乃献六羽此经所以记其初言后之妇人之庙而用乐者自是始矣传者不知此但见鲁诸公庙皆僣八佾而仲子宫忽言六羽遂以为义因为公问羽数与众仲对之言传不能辨而载之夫使鲁尝为妾母立庙用乐则盖有为之者矣又何问焉若虽立庙而未尝用乐则乐之用否且不能必何暇遽及羽数唯前未尝用而今用此所以谓之初献也设以诸公庙皆僣八佾而仲子庙独用六佾为初则此是仲子庙终隠公之世则已矣诸公庙未尝降何初之云或以为祭未尝无乐亦不然礼羣小祀不兴舞盖有无乐之祭也

六年春郑人来渝平

六年春郑人来渝平更成也

渝平公羊谷梁作输平当从二氏输者有物将之以请平犹言输粟之输输者其物也传虽知其意而不悟渝平之误故从而谓之更成杜预以为释狐壌之怨欲以厚郑郑因此而来若然当云及郑平凡平者未有非释前之不平何用独见于此也

冬京师来告饥公为之请籴于宋卫齐郑礼也为京师请籴诸侯之盛节也谓之礼宜矣然此鲁事不应不书于防归粟于蔡经犹书此安得不书乎传杂载经外事妄以为説而诬经者如前纪人伐夷之类是也不为说而使学者反以疑经者如此之类是也

七年春

滕侯卒

七年春滕侯卒不书名未同盟也凡诸侯同盟于是称名故薨则赴以名告终称嗣也以继好息民谓之礼经

诸侯死而赴以名礼也有不能以名赴者皆逺小之国不能以礼自持者也故经卒而不名者十皆滕薛杞宿秦五国不在同盟与不同盟必同盟而赴以名则杞成公尝与朝防而不名必不同盟而不名则陈侯鲍曹伯终生卫侯晋之类皆未尝同盟而名是何足以为例哉僖二十三年又曰赴以名则亦书之不然则否盖知前例不可通故复为说以救之然既以同盟未同盟为例则安所用赴从赴则废例从例则废赴二说盖不可兼行以经考之后说是也

八年春宋公卫侯遇于垂

八年春齐侯将平宋卫有防期宋公以币请于卫请先相见卫侯许之故遇于犬丘

非也説已见前

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庚寅我入祊

郑伯请释泰山之祀而祀周公以泰山之祊易许田三月郑伯使宛来归祊不祀泰山也

孔子曰非其鬼而祭之謟也鬼神不歆非其类郑伯请祀周公此理之必不然者以为求好邪则何必非其祖而祭之以为易许邪则归祊足矣经书郑伯以璧假许田本不与今归祊相及盖传误合以为一是以仍其失而弗悟也

秋七月庚午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

齐人卒平宋卫于郑秋防于温盟于瓦屋以释东门之役礼也

及盟防盟皆内辞也盖以详内以别公行或内为志或外为志尔本不通于外惟卫人及狄人盟欲以殊夷狄鄫子防盟于邾盖地邾邾亦与盟则不得不言防也其他外盟则未有书及与防者焉今经但书宋公齐侯卫侯盟于瓦屋若言乎宋卫于郑先防于温而后盟瓦屋则郑自当与宋盟安能不见乎杜预以为不告故不书吾前固已言其非矣大抵左氏初不晓防盟为内辞之意凡经言防者必増盟经言盟者必増防或为义或为不义杜预每强为之説要之皆不足据也

冬十有二月无骇卒

无骇卒羽父请谥与族公问族于众仲众仲对曰天子建德因生以赐姓胙之土而命之氏诸侯以字为谥因以为族官有世功则有官族邑亦如之公命以字为展氏

诸侯之子称公子公子之子称公孙公子公孙皆氏也生则称之矣此不待赐而氏者也其得见于春秋与否者盖视其命数非三命之大夫则法不得见也乃公孙之子则未有氏故或以字或以諡或以官或以邑必待君命赐之而后敢氏所谓公孙之子以王父字为氏是也无骇为公子展子邪则自当氏公孙矣为展孙邪则生即赐展岂待死而后命之乎今卒而请族则无骇生不得氏公孙死乃始氏展是终其身未尝有氏也天下岂有无氏之人哉以理考之无骇当为公子展之子自氏公孙以未三命不得见于经羽父请而公命之者无骇之子非无骇传不能察而误以无骇为展之孙也

九年春

三月癸酉大雨震电庚辰大雨雪

九年春王三月癸酉大雨霖以震书始也庚辰大雨雪亦如之书时失也凡雨自三日以往为霖平地尺为大雪

经书大雨震电不言霖传益之以霖而不言电传固不知经矣而杜预遂以为经误凡杜氏党传而诬经类如此月令始雨水雷乃发声始电仲春之候也夏之仲春为周之四月今以三月大雨震电故书不在其三日以往也自癸酉至庚辰厯八日既已大雨震电而复大雨雪故书不在其平地尺也此皆记异尔传不知此而妄为之例又谓之书始与时失且雨自三日以往无时而无也使其为灾则自以大水见之矣若不为灾则法自不书平地尺雪亦无时而无也使当其时固不书若非其时则亦不必待尺后书也大特言甚也

冬公防齐侯于防

冬公防齐侯于防谋伐宋也

郑伯荘公也为王卿士以王命讨宋则郑伯以六卿出而将主兵者也经何以先齐而书齐人郑人伐宋乎人防者也郑伯果以王命而正天讨何不自将使防者将之乎曰郑人以王命来告伐宋可也既已告鲁则必告齐公非主兵者何用防齐侯于防而与之谋乎二者反覆皆无据葢左氏不知伐宋之因而妄为之説也翚伐不言败葢内败也防葢鲁之旧邑尝侵于宋者故公伐宋败之于菅遂复取之此为近实故方见防防遽见取防取防言取正与经内取旧邑例合杜预欲附防左氏复别防为二邑亦非也

十年春王二月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

十年春王正月公防齐侯郑伯于中丘癸丑盟于邓为师期

经不书盟吾前言之矣杜预谓公还告防不告盟故不书前诸侯自防则以为不告不书今公与防则以为不告庙不书皆无所据而强为之辞且公行告庙或致前事或致后事虽不同何乃与其事实并没之乎经书防在二月传以为正月杜预以厯推二月无癸丑癸丑乃在正月谓经误夫防而后为师期防既以二月则正月安得先盟尤可见其迁就之妄也

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辛未取郜辛巳取防

壬戌公败宋师于菅庚午郑师入郜辛未归于我庚辰郑师入防辛已归于我君子谓郑荘公于是乎可谓正矣以王命讨不庭不贪其土以劳王爵正之体也

经前言夏翚帅师防齐人郑人伐宋今再言六月壬戌公败宋师于菅而齐郑不与両事前后自不可合盖前以翚与二国伐而未得志故公自伐而败之则郜与防之归何与于郑师乎郜冝为宋附庸之国而防鲁之旧邑尝侵于宋者公既胜宋遂属其附庸而复其旧地故皆言取何以知之经内取旧地言取取济西田是也取附庸亦言取取鄟是也取旧地言取者对与之言彼归我而我有之取附庸言取者辨灭之名灭者杀其君长夷其社稷而附庸则属之以听于已是亦犹吾邑而已前平宋乱言取郜大鼎于宋则郜国而为宋所有者非宋邑也后见郜子来朝则国固未尝灭方其取之乃属之以为附庸尔防则鲁遂有之以为臧文仲之邑矣二取名同而义异传不能辨其言君子谓郑庄公不贪其土以劳王爵为正之体者尤非是诸侯有罪而削其地王政也郑果擅相伐又私取其地归我谓之正可乎

秋宋人卫人入郑宋人蔡人卫人伐戴郑伯伐取之宋人卫人入郑蔡人从之伐戴八月壬戌郑伯围戴癸亥克之取三师焉宋卫既入郑而以伐戴召蔡人蔡人怒故不和而败

经言宋蔡卫人伐戴传言郑伯围戴是谓三师已得戴郑伯复从而围之其言固已衍于经矣又曰克之取三师焉是谓郑伯围戴而克之取三师于戴若是经何以皆不书乎既曰克戴取三师矣复言召蔡人不和而败则取三师在召蔡人不在克戴也其言自相戾据经书入郑伐戴但言秋不言月以其乆也宋卫入郑固已劳矣虽益之以蔡而伐戴戴未能服翺翔于外进退皆困故郑伯乗其惫能以一国覆三师此经所以不正郑伯之伐而甚其取之罪也

十有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

十一年春滕侯薛侯来朝争长薛侯曰我先封滕侯曰我周之卜正也薛庶姓也我不可以后之公使羽父请于薛侯曰君与滕君辱在寡人周谚有之曰山有木工则度之宾有礼主则择之周之宗盟异姓为后寡人若朝于薛不敢与诸任齿君若辱贶寡人则愿以滕君为请薛侯许之乃长滕侯

非天子不旅见诸侯周之宗盟异姓为后此朝天子之礼诸侯相朝且不可况于旅见何先后之齿乎此传不知经累数两国之意但见并书来朝故妄信羽父之传此犹初献六羽不责其用乐而记其羽数左氏之陋大抵皆若此也

秋七月壬午公及齐侯郑伯入许

秋七月公防齐侯郑伯伐许庚辰傅于许颍考叔取郑伯之旗蝥弧以先登子都自下射之颠瑕叔盈又以蝥弧登周麾而呼曰君登矣郑师毕登壬午遂入许许荘公奔卫齐侯以许譲公公曰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许既伏其罪矣虽君有命寡人弗敢与闻乃与郑人郑伯使许大夫百里奉许叔以居许东偏曰天祸许国鬼神实不逞于许君而假手于我寡人寡人唯是一二父兄不能共亿其敢以许自为功乎寡人有弟不能和协而使糊其口于四方其况能乆有许乎吾子其奉许叔以抚柔此民也吾将使获也佐吾子若寡人得没于地天其以礼悔祸于许无寕兹许公复奉其社稷唯我郑国之有请谒焉如旧昬媾其能降以相从也无滋他族实偪处此以与我郑国争此土也吾子孙其覆亡之不暇而况能禋祀许乎寡人之使吾子处此不唯许国之为亦聊以固吾圉也乃使公孙获处许西偏曰凡而器用财贿无寘于许我死乃亟去之吾先君新邑于此王室而既卑矣周之子孙日失其序夫许大岳之乱也天而既厌周德矣吾其能与许争乎君子谓郑荘公于是乎有礼礼经国家定社稷序民人利后嗣者也许无刑而伐之服而舍之度德而处之量力而行之相时而动无累后人可谓知礼矣

经书公及齐侯郑伯入许据传例获大城曰入弗地曰入今乃言许荘公奔卫郑伯得许而中分之使许叔居东偏公孙获处西偏岂所谓弗地者哉且公告齐侯言君谓许不共故从君讨之则讨许者齐侯主兵故经序郑上不特以其爵也使齐侯而知礼则许服罪而止矣如不知礼而欲擅有其地则自处之何为更以许譲公又以予郑郑伯亦何为遂敢受之以分其大夫乎许荘公奔卫公实在焉不待告而知经所当书讨许之不共而擅分人之国其罪有大于不共者于法亦在所贬经皆无文而槩谓之入非春秋之义也据传当以郑专恶纪季以酅入于齐虽不絶祀后经累致意于纪以显齐灭之罪郑虽复存许叔经亦当见其恶不在郑则在许今皆与经不合如经所书公但与齐郑入许尔此事疑在桓书许叔入于许之前许尝灭于郑而荘公出奔卫居许叔于许之东偏而以公孙获处许西偏故许叔乗厉公之乱入而复许乃与经相近左氏传之不审而误载之不然许叔果尝分许之半乗乱复幷有公孙获之地可言许叔取某地不得言入于许入外至之辞也于逺辞也

冬十有一月壬辰公薨

公之为公子也与郑人战于狐壌止焉郑人囚诸尹氏赂尹氏而祷于其主钟巫遂与尹氏归而立其主十一月公祭钟巫齐于社圃馆于寪氏壬辰羽父使贼弑公于寪氏立桓公而讨寪氏有死者不书不成防也

君弑贼不讨不书此春秋责臣子之义不为其不成防也且公弑于寪氏桓公立而讨寪氏有死者是归狱于寪氏而自掩其恶也岂复薄于公之而使不备礼乎纵诚有之此尤臣罪经不得倂贬隐公使不得见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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