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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人编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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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太祖高皇帝释迦佛赞解

佛之害,至今日尚忍言哉!胥天下之周行而埂塞之,胥天下之人物而斩绝之。家家土偶,而不思野鬼入宅,足以招致不祥,户户诵经,而不知覆宗绝嗣之邪教,阴毒浸染,足以害人祸世。甚哉民乎,愚之可怜也!人徒见高皇帝龙潜皇觉,僧道入品,遂谓佛至明朝,实崇信之,不知高皇识见力量为三代后第一君,真龙川所谓“开眼运用,光如黑漆”者,其一时之误,特倏尔云翳耳。今观是赞,放邪卫正,乃益服其识之高,言之切,于世道人心大有功也。而或者谓佛家有谑赞体,太祖以之。予以为不然,谑伯夷者必谑以陈仲子,断不谑以盗跖;谑柳下者,必谑以胡广,断不谑以黄巢。况此赞之尾,刀斧森严,直使佛逃奸无所。世有铁案杀人,以为谑者乎?即使姑从人言,谓太祖而果谑,此谑也亦率性之谑矣。不佞痛世之愚,妄为注释,用公天下,至于辞则效训谕俗说,庶使荒村父老子妇皆可听睹,而不敢从事于笔墨之文也。

这个老贼,贪心不辍。  自有这个天地便有这个人,自有这个人便有这个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的人伦,佛氏独灭绝之,自有这个天地人,便有这个生生不穷的道理,佛氏独斩断之;真是个杀人的贼了。高皇命名以此,王言何确也!至“老”之一字,更中其情。贼不老,犹或有悔心,犹或不巧于盗,犹或易扑捉;惟是他老熟于盗,生不回心,死不悔祸,善为淫词诡术以欺天下,后世任是聪明伶俐的人都被他瞒过。吾儒之道,有天地还他个平成,有父子,还他个慈孝,有民物,还他个仁爱,因物付物,不作自私自利心。释氏全空了不管,只要自己成个幻觉的性便了,真是贪利行私的;又全无悔意,竭力在那幻妄理上去做,尽力在那幻妄途上去走,则此贪心何时是辍?彼自家却假说些甚么清净慈悲,非圣祖箕大眼,谁能指出他这个“贪”字?

将大地众生,偷出三界火宅。  释氏甘空寂,自谓“清凉世界”,故指两间为“火宅”。不知乾坤中二气五行全赖此火。天地非太阳真火则黑暗,人非命门真火则灭绝,忠臣孝子一副热肠,愚夫愚妇一段热情,酿成世界,这大地众生离了火宅,便过不得日子。且释氏亦自火宅中生出,即结成舍利子,亦是火宅中豆大火光。彼自己且偷出不去,又乌得偷出众生哉!曰“偷出”者,圣祖原老贼一种偷出贪心而定罪耳。火便是世间生生不穷的种子,火宅便是世间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行走的去处,佛氏尽欲偷出,正名定罪,真是老贼了!

掩迹则假灭双林,逃形在微尘刹界。  此是据佛事实而形容老贼之情状也。谓在双林之地,托名假死以掩其迹,又逃其形在微尘刹界,使人莫得擒捉也。然佛虽善逃善掩,天地如烘炉,日月如明镜;彼在中间,终是不能逃得一步,止落了一个贼害天下之物。

五十年谈许多非言,三教中头一个说客。  佛说法不足五十年,言五十,举成数也。其间如弃绝父母之言为非孝,背叛圣人之言为非法,如天上地下惟我为尊之言为非天地,如耳、目、口、鼻、身、意六贼之言为非人,总之皆非言也。“三教”者,世俗以儒宗孔子,道宗老子,桑门宗释迦为三教。我夫子祖述尧、舜,宪章文、武,躬行六德、六行、六艺,非徒以口说者,而且为天地肖子,为众生父母,至亲也,不可言“客”。即老子玄牝守雌,微异吾儒,然孔子称其犹龙,老子习于礼,自言以道治世,其鬼不灵,则亦非徒逞口说者。况当时为周柱下史,亦中国人臣也;生于苦县,亦中国人子也;凡天下李姓皆祖之,亦中国人父也;不可谓之“客”。飞霞紫气之说,乃后世道家者流妄托耳。惟释迦空天地,空万物,亦空其身,全无一些行实,专事口说。生于伽毗罗国,行于天竺国,与中国全无干涉,真是个客。且空天地,则天地孛蚀之客气;空万物,则万物游魂之客忤;自空其身,则此身追命之客鬼。“说客”二字,确乎不可易矣。然说客又坐之以“头一个”者,何也?如儒之庄、列、仪、秦,道之五利、灵素,释之佛图澄、鸠摩罗什,或以口说,或以笔说,皆说客也,而不若释迦为最。

普天下画影图形,至今捉你不得。  贼与帝王势不两立,有贼则帝王之教化不行,宇宙之民物不安,宜急急捉者故遍天下画为影像,图为形色。毬毛跣足,明是老贼之状;破额裸身,明是老贼之体;闭目趺坐,明是老贼好为佚逸之态;亦易知易见,可一索而速擒者,乃至今捉之不得,则中国之祸何时已乎!人民何辜,遭此土偶作崇!太祖独曰,吾将画影图形以捉之也。是大聪明,大手段;故末二句果然捉住。

呵呵呵!没得说,眉毛不离眼上横,两耳依然左右侧!  此一段,便是高皇捉住佛处。呵呵呵,大笑声也。佛全凭口说,而今笑你将何说乎?你眉毛依然在眼上横著,你何不空此眉?两耳依然在左右长著,你何不空此耳?盖五官、百骸是开辟来有的,五伦、百行是尽人外不了的。佛空父子,必是空桑顽石生的然后可;然纵生自空桑顽石,而空者犹是桑,顽者犹是石,岂是空的?空君臣,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地是天子的父母,四夷是天子的手足。佛若说空,则上不得天,入不的地,遁不得山林,逃不得外国,佛将安之?空兄弟、朋友,而又广度生徒,是去绊而戴枷了,岂止不能空乎!空夫妇以绝生生之道,而自己却欲结舍利子以长存,谁还说是空的!太祖指其易见处,就眉与耳言之,而老贼情状毕露,伎俩尽穷,束手就擒矣。唐高祖沙汰一勅以后,录捉贼之功,太祖其首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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