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会员中心 我的书架

卷四十六 咸平三年(庚子,1000)

(快捷键←)[上一章]  [回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起真宗咸平三年正月盡是年三月

正月己卯朔,有中使自峨眉山還京師,符昭壽戒馭吏具鞍馬,將出送之。延順等乃悉解廄中馬韁,使跳躍庭下,陽逐而縶之,喧呼之際,延順遂帥其徒,徑登廳事,擊殺昭壽,并殺其二僕,據甲仗庫,取兵器。時冕方坐州廨受官吏賀正,聞變皆逃竄,冕及轉運使張適(附冕傳,不詳邑里。)縋城出奔漢州,惟都巡檢使劉紹榮(未見。)冒刃格鬥,既而眾寡不敵。延順等尚未有主,或欲奉紹榮為帥者,紹榮攝弓大罵曰:「我燕人也,比棄狄歸朝,肯與汝同逆邪?亟殺我,我寧死義耳!」延順等亦未敢害之。都監王澤(未見。)聞變,召王均謂曰:「汝所部兵亂,盍自往招安【一】?」延順左執昭壽首,右操劍,彷徨未知所適,忽見均至,即率眾踴躍,奉均為主。指揮使孫進不從命,亟殺之。餘兵及驍猛、威武軍悉合而為亂,紹榮縊死。均僭號大蜀,改元化順,署置官稱,設貢舉【二】,以神衛小校張鍇為謀主。鍇本名美,太原舊卒也。

是日,并代都部署、步軍都指揮使高瓊,鈐轄、東上閤門使李允正,率所部至行在,即詔瓊領兵屯冀州。

辛巳,樞密副使宋湜有疾,上臨視之。先是,上封者多言王顯專司兵要,謀略無所取,乃命參知政事向敏中權同發遣樞密院事。(視湜病,實錄在甲申,今從本紀。中書有敏中銜而不署字,此據會要。)

前光祿寺丞李永錫貶康州瀧水縣主簿,權戶部判官、殿中丞皇甫選責授南劍州團練副使。永錫,惟清子也,時居父喪,上言歷詆近臣,自謂有致太平滅敵之術。選因召對,具表以獻,且稱薦之。及追赴行在,試策,與所言異,故並黜焉。(劉筠誌選墓云:「屬以天驕犯塞,皇赫斯怒,寅車致討,業已戒期。公以為豺狼沓貪,藩籬是固,古之上策,宜責將臣,伏閤拜章,讜言切至。猶堂尊主,賈生遂極於涕洟;以賊遺君,耿弇不勝於忠憤。威稜既露,吏議匪容,明年春,責授南劍州團練副使。」據此,則李永錫所陳,亦可想見。)

是日,王均率眾陷漢州,牛冕等奔東川。

癸未,以殿前都虞候葛霸為貝冀、高陽關前軍行營都部署。

以萊州防禦使田紹斌為邢州觀察使,淄州團練使李福為霸州防禦使,蘄州團練使石保興為棣州防禦使,奨州刺史楊嗣為保州刺史,如京使楊延朗為莫州刺史,崇儀使、敍州刺史、帶御器械石普為洛苑使、富州團練使,兵部員外郎、知祁州張旦為尚食使,內殿崇班祥符蔚昭敏為崇儀使,李規為供備庫副使,供奉官、閤門祗候張昭文為內殿崇班,賞擊退敵騎之功也。(李規、張昭文兩人無聞,或可削去。李福,未見。)

甲申,并代鈐轄李允正引廣銳騎士數百人,對於行宮前殿,上與輔臣觀之,曰:「聞是兵久經戰陣,皆可驅使。」乃加賜緡錢,遣屯邢州。

先是,范廷召自中山分兵擊敵,求援於高陽關都部署、馬軍都虞候、彰國軍節度使康保裔,保裔即領兵赴之。至瀛州西南裴村,而廷召後陣已與敵遇,使來趣兵,保裔選精銳與之。會日暮,約以詰旦合戰,及夕,廷召潛師以遁。(實錄於保裔傳載廷召潛師以遁及傅潛事,又云廷召與敵血戰,前後差違。今但從保裔傳。)保裔不之覺,遲明,敵騎圍之數重,左右請易甲而逃,保裔曰:「臨難無苟免,此吾效死之日矣。」遂大呼決戰,凡數十合,兵盡矢窮,士卒以勁弩擊敵,殺傷甚眾,所蹙踏塵深二尺,而救兵不至,保裔沒焉。敵遂自德、棣濟河,掠淄、齊而去。

上既聞保裔死,其部曲畏誅,聲言保裔投賊。密詔駕前走馬承受榆次夏守贇察之,守贇變服入軍中廉問,既得其實,於是優詔贈侍中,以其子寄班供奉官繼英為六宅使、順州刺史,餘三子及孫【三】,悉加寵秩。繼英等奉告命,占謝曰:「臣父不能決勝,死於敵,陛下不罪臣等,又蒙以非常擢用。」因悲涕伏地,不能起。上惻然曰:「久知爾父忠孝,今死王事,追贈賞延之命,所宜加等。」顧謂左右曰:「保裔父死疆埸,而身復戰沒,世有忠節,深可嗟惜,且聞其母年八十四矣。」即遣內司賓勞問,賜白金五千兩,封為陳國太夫人,又封其亡妻薛氏為河東郡夫人。

保裔謹厚多禮,好賓延儒士,騎射尤妙,嘗握矢三十,引滿以射,筈鏑相連而墜,人服其能。屢經戰陣,身被七十創,又中手癔,傷鼻臂,而未嘗言功,所賜金帛,輒分其麾下。積貸公錢數十萬以勞軍,沒後,親吏鬻器玩以備償,上知其家無遺財,乃復厚賜之。(夏守贇傳云:守贇還,言保裔因送客,猝與敵遇,援兵不至,遂死。奏稱旨,詔卹保裔家。守贇所言,與保裔傳差異,今從保裔傳,)將校官屬死事者十三人,悉優其贈典。(李重貴傳,重貴與張凝全軍還屯,凝欲上功狀,重貴止之。按保裔所以死,政緣諸將遁去,救兵不至耳,免戮為幸,安得更論功狀,此傳必妄也。今不取。)

乙酉,鎮定高陽關路行營都部署、馬步軍都虞候、忠武節度使傅潛,都鈐轄、西上閤門使、富州刺史張昭允,並削奪官爵,潛流房州,昭允通州,潛二子內殿崇班從政、從範亦除名,隨父流所,仍籍沒其家貲。

先是,上駐大名既踰旬,邊捷未至,且聞驍將楊延朗、楊嗣、石普輩屢請益兵,潛不之與,有戰勝者,潛又抑之不以聞,繇是大怒,命樞密都承旨王繼英召潛與北面行營先鋒都部署石保吉等,各以所部兵赴貝冀路行營。潛至冀州,乃遣高瓊單騎即軍中代之,令潛等詣行在,至則下獄,命工部侍郎錢若水、御史中丞魏庠、知雜御史馮拯按鞫之,一夕而獄具,罪當斬。百官議論如律,上封者請正刑典。詔特貸其死。中外公議無不憤惋。

范廷召等引兵追契丹,丁亥,至莫州東三十里,大破之,斬首萬餘級,獲所擄老幼數千,鞍馬兵仗不可勝紀,餘眾遁逃出境【四】。(本紀、實錄並稱貝冀、高陽關都部署范廷召。按廷召傳但載廷召為定州行營都部署,未嘗有貝冀、高陽關之命也。而葛霸傳實云與石保吉同入朝,時康保裔戰沒,即命霸為貝冀、高陽關前軍都部署。實錄、本紀皆著之,不應於廷召獨闕也。荊嗣傳又云:嗣提偏師捍敵嘉山,時隷廷召麾下,廷召徙高陽,命嗣以二千卒為軍,夜逐敵至瀛州。按此則廷召果自定州徙高陽關,疑莫州東之捷,廷召與霸皆在焉,故官名相錯,而遣使獻捷,則廷召首署其奏耳。本紀、實錄並稱廷召等,亦可見此捷奏非一人所為也。今但書廷召等而不書其官,以示疑。奏稱今月十九日,蓋衍十字,它書皆誤矣。十二日奏達行在,豈得預指十九日邪?今改之。)

上在河朔,慮南方有聚寇,己丑,詔以西京左藏庫使、康州刺史楊允恭為荊湖、江浙都巡檢使,內殿崇班楊守遵副之,侍禁、閤門祗候焦守節為都監。(本傳云上聞王均叛,故復有此命。按此時益州之奏,尚未到也。今改之。)

莫州刺史楊延朗入奏邊事,上意甚悅,指示諸王曰:「此即楊延朗也。延朗父業為前朝名將,延朗治兵護塞,復有父風,深可嘉也。」厚賜遣還任。

庚寅,范廷召等遣使奏捷,羣臣稱賀,上作喜捷詩題行宮壁,廷召以功加檢校太傅,餘將校恩賜有差。(按正史范廷召傳,咸平二年,契丹入寇,車駕北巡,廷召與敵戰瀛州西,斬首二萬級,逐北至莫州東,云云。莫州東之捷,實錄已具載,惟瀛州西斬首二萬獨不載於實錄,但因傅潛貶,稱廷召等擊敵高陽關,與敵血戰而潛不至,康保裔遂陷沒。若廷召果能與敵血戰,且斬級二萬,此捷固不為小,獨何為不遣使馳奏也。今於保裔陷沒,已去「廷召血戰」等字,其「斬級二萬」亦削去。兼實錄、廷召傳殊略,疑正傳頗有所增飾耳。)

貝冀行營副部署王榮受詔以五千騎追敵。榮無將才,但能走馬馳射,性恇怯,數日不敢行,伺敵渡河而後發,敵剽淄、齊者數千騎猶屯泥沽。榮不欲見敵,乃以其所部略界河南岸而還,晝夜急馳,馬不秣而道斃者十有四五。上憫之,遣使收瘞,置榮不問。

辛卯,赦河北諸州軍及淄、齊州罪人,非持仗劫盜、故殺、枉法贓至死者並釋之,將吏死事者錄其子孫,民被焚掠者復其租,罷緣邊二十三州榷酤。(諸州舉才武乃五月一日德音,本紀誤載於此。今除去。)

王均自漢州引眾攻綿州,不能克,直趨劍門。先是,知劍州、祕書丞李士衡聞寇作,以州城難守,即焚倉庫,運金帛,東保劍門。是日均至,士衡與劍門都監、左藏庫副使裴臻逆擊,敗之,斬首數千級。民之脅從者率多奔潰,士衡揭牓招降,得千餘人,悉置麾下,示以不疑。均眾乏食疲敝,不敢由故道,徑陰平還成都。(實錄稱均叛卒不滿百人,亦被創竄匿山谷間,蓋言之過也,今不取。裴臻,未見。)

樞密副使、給事中宋湜疾甚,詔許先歸,賜以衾褥一副,且諭湜曰:「此朕嘗所御者,雖故暗,亦足禦道途之寒也。」又遣中使護送,供帳優厚。壬辰,卒於澶州,詔贈吏部侍郎,錄其子弟,授官者三人。及再幸河朔,追悼之,加贈刑部尚書。

甲午,車駕發大名府。是日,次德清軍。上始聞王均反,即以戶部使、工部侍郎雷有終為瀘州觀察使、知益州,兼提舉川、峽兩路軍馬招安巡檢捉賊轉運公事;御廚使李惠,洛苑使、富州團練使、帶御器械石普,供備庫副使李守倫,並為川、峽兩路捉賊招安使,帥步騎八千往討之。又以洺州團練使上官正為東川都鈐轄,西京作坊使李繼昌為峽路都鈐轄,崇儀副使高繼勳、王阮並為益州都監,供奉官、閤門祗候孫正辭為諸州都巡檢使。繼昌,崇矩子;繼勳,瓊子也。(李惠、李守倫、王阮、孫正辭,未見。實錄即載秦翰於李惠後,誤也。秦翰受命招捉乃八月事,今削去。)

初,知蜀州、供奉官、閤門祗候楊懷忠聞成都亂,即調鄉丁會諸州巡檢兵刻期進討。蜀民不從賊者,相率抗禦,自謂清壇眾。懷忠又擇清壇眾之魁七十餘悉補巡檢將,遣判官高本馳驛以聞。

丙申,懷忠率眾攻成都,先鋒自北門入,遂燒子城北門,西至三井橋。時王均從劍門還,猶未至,懷忠與賊將威棹小校崔照及偽招安巡檢魯麻胡等陣於江瀆廟前,懷忠兵勢不敵,引眾退保江原。懷忠所調丁夫多李順舊黨,頗貪剽劫,故致敗績。

庚子,車駕至自大名府,李沆為東京留守,不戮一人而輦下清肅。

壬寅,命度支判官、兵部員外郎陳堯叟,供奉官、閤門祗候杜承睿,往陝西路體量公事。(承睿,未見。)

癸卯,翰林侍讀學士、兵部侍郎、兼祕書監楊徽之卒。徽之先以足疾請告,上自取名藥為賜,郊祀不及扈從,特命加賜如侍祠之例。車駕北巡,徽之力疾辭於苑中,上顧謂曰:「卿勉近醫藥,當不久相見。」駐蹕大名,特降手詔存諭。還京,又遣使臨問。及卒,上甚嗟悼,贈兵部尚書,諡文莊,賜其家錢五十萬、絹五百匹。又遣中使護喪事,錄其外孫宋綬太常寺太祝,二姪皆賜出身。徽之有集二十卷,上令夏侯嶠就其家取進內。徽之無子,而宋氏婦賢明知書,有禮法,子綬能自立於時,人以為善慶所及。大中祥符中,徽之妻王氏卒,及葬,再以緡帛賜其家,綬,平棘人也。

乙巳,王均復入成都。

丙午,上謁太宗聖容於啟聖院。

丁未,李士衡乘驛奏捷,以士衡為度支員外郎,賜緋;裴臻為崇儀使、領峰州刺史。其後川峽招安使言士衡棄城,乃復坐黜責焉。

省杭州通判一員。

二月庚戌,大食國遣使穆吉鼻來朝貢。

辛亥,翰林學士王旦等三人權知貢舉。

壬子,翰林侍讀學士呂文仲上新編太宗御集三十卷。

先是,遣內臣於襄、壽等州巡茶鹽,癸丑,罷之。

楊懷忠檄嘉、眉七州調軍士民丁悉與懷忠會,再攻成都。時王均方遣趙延順攻邛、蜀州,懷忠逆擊之,賊稍卻。(國史稱懷忠以二月十七日再攻益州。據耆舊傳,則所稱十七日再攻益州時,雷有終等已至矣。國史既云自益州還屯櫧木寨,又進壁雞鳴原以俟王師。若有終已至,又何俟乎?蓋國史誤以有終十七日始攻益州為懷忠再攻益州,而懷忠再攻益州,實在上旬【五】,不得其的日也。耆舊傳及實錄載二月三日王均遣趙延順攻卭、蜀州,為懷忠所敗。國史稱懷忠再攻益州時,均方遣延順攻卭、蜀,此可見其不出上旬,在初四五間也。疑不能決,并書其事於此,俟考。)懷忠與轉運使陳緯,(緯為轉運,實陝西路,今得在此,必運糧以給行營諸軍也。當考。又按淳化五年,劉錫為陝府以西至益州轉運使,緯必與錫同例,但史文略耳。)麾兵由子城南門直入軍資庫,署其庫鑰。均所部皆銀鎗、繡衣,為數隊分列子城中,出通遠門,與懷忠戰。會暮,懷忠復退軍筰橋,背水列陣,寨於櫧木橋南,以扞邛、蜀之路,故賊不能復南略。既而賊黨自清水壩、溫江、金馬三道來攻櫧木寨,出官軍後,焚江原神祠,斷卭、蜀援路。懷忠三道分兵以抗之,斬首五百餘級,驅其眾入皁江,獲甲弩甚眾,乘勝逐賊至成都南十五里,寨於雞鳴原以竢王師。均亦閉成都東門以自固。

己未,命宰相李沆為元德皇太后園陵使,餘四使並如例。禮官初議用孝章皇后故事,止差監護使一員,特降是命。始議立陵名,禮官言:「唐德宗昭德皇后王氏,順宗之母,始葬靖陵,後附葬崇陵【六】;睿宗肅明皇后始葬惠陵,後附葬橋陵。周顯德末,都省集議,引故事,帝后同陵謂之合葬,同塋兆謂之祔葬。漢呂后陵在長陵西百餘步【七】,以同塋兆而無名號。又唐穆宗二后,王氏生敬宗,蕭氏生文宗,並附葬光陵之側。今園陵鵲臺在永熙陵封地之內,恐不須別建陵號。」從之。

太子太師張永德對於便殿,凡數刻,尋命為彰德節度使,出知天雄軍府。

辛酉,詔翰林學士,給、諫,知制誥,尚書丞、郎、郎中,御史中丞、知雜,館閣、三司官,舉員外郎以下京朝官有武勇才器堪邊任者【八】,知雜而上各二人,郎中各一人,限五日奏,異時不如舉狀者,譴之。(田錫奏,附三月末。)

綿漢龍劍都巡檢使、澄州刺史張思鈞引兵克復漢州,斬偽刺史苗進,遣使來告捷。(按實錄此月是十三日,思鈞遣綿州司法參軍樊信明馳奏克復漢州,不稱它人。獨耆舊傳云石普先抽兵與思鈞攻下金雁,而國史因之。按普本傳亦不云克復漢州,若果與思鈞同克復,則普本傳何緣不書,普又非推功與人者,疑國史因耆舊傳而誤耳。)

雷有終等自漢州與張思鈞帥大軍進討,列寨升僊橋,壬戌,賊眾來襲,有終擊走之。

癸亥,樞密使王顯罷為山南東道節度使、同平章事。宣徽北院使周瑩為南院使,樞密都承旨、客省使王繼英為宣徽北院使,並知樞密院事。翰林學士、中書舍人王旦為給事中、同知樞密院事。

甲子,諸軍校以次遷補,多自陳其勞績者。御前忠佐馬步軍都軍頭、康州團練使呼延贊獨進曰:「臣月俸百千,所用不及半,忝幸多矣。自念無以報國,不敢更望升擢,恐致福過災生。」拜謝而退,眾頗嘉其知分。贊初為鐵騎都指揮使,從太宗平太原,時方決策北征,左右因言:「自此取幽州,猶熱资翻餅耳。」贊獨曰:「此餅難翻,言者不足信也。」太宗不從,卒無功而還。君子謂贊最麤暴,尚能識此,武臣中不可謂無其人也。(王得臣麈史云:富鄭公嘗說,永熙討寇,既平河東,欲乘勝取幽州,猶熱资翻餅耳。殿前都指揮使呼延贊爭曰:「書生之言不足信,此餅難翻。」永熙竟趨薊門,卷甲而還,如贊言。鄭公再三歎息曰:「武臣中蓋亦有人矣!」按太平興國四年,薛居正、沈義倫、盧多遜三人並為宰相,曹彬、石熙載在樞密,不置參知政事,而趙昌言亦未顯。殿前都指揮使乃白進超,都虞候乃曹翰,贊但為鐵騎指使耳。得臣所稱官爵及姓名皆謬。然當時羣臣必有「熱资翻餅」之言,贊所對實云爾。得臣記鄭公之說,偶不審耳。今沒趙昌言姓名,正贊官爵。仍錄之於此。)

乙丑,以山南東道節度使王顯為定州行營都部署,萊州防禦使王榮副之,入內都知韓守英為鈐轄;馬步軍都虞候王超為鎮州行營都部署,單州防禦使楊瓊副之,南作坊使李繼宣為鈐轄。

傅潛之在中山也,邢州觀察使田紹斌將先鋒臨敵境,三馳書於潛,言敵眾大至,請潛止列陣唐河南,背城與戰,戒無窮追,潛由是益不敢出。潛既屬吏,詞連紹斌,即遣使械繫紹斌,下御史獄鞫問。丁卯,責授左衛率府副率,勒還私第,禁其出入。

是日,王均開益州城,偽為遁狀,雷有終與上官正、石普等率兵徑入,李繼昌疑有備,亟止之,不聽,因獨還。官軍多分剽民財,部伍不肅,賊閉關發伏,布牀榻於路口,官軍不得出,頗為賊所殺,李惠死之。有終等緣堞而墜,獲免,遂退保漢州。

初,繼昌所部諸校聞城中格汩聲,力請引去,繼昌曰:「吾位最下,當竢主帥命。」是夕,有終馳報,乃行。益州城中民皆迸走村閭,賊皆遣騎追殺,或囚縶入城,支解族誅以恐眾。均又脅士民、僧道之少壯者為兵,先刺手背,次髡首,次黥面,給軍裝令乘城,與舊賊黨相間。有終乃揭牓招脅從者,至則於其衣袂署字釋之,日數百計。故城守之外,悉無剽盜。楊懷忠慮賊眾復南出,引所部屯於合水尾、浣花等處,樹機石【九】設笓籬以拒之。

戊辰,以京畿旱,御崇政殿,親決繫囚,多所原宥。

癸酉,大雨。

詔河北經戎人侵軼,州軍舉人除已預薦名外,其實曾請解赴省試者,禮部籍名以聞,當議別試。

甲戌,置靜樂軍,實嵐州靜樂寨也。

丙子,曲宴近臣於後苑,上作中春賞花釣魚七言詩,儒臣皆賦,遂射於水亭,盡歡而罷。自是著為定制。

是月,常山布衣竇翊上疏曰:

人無法以知天,以陰陽、寒暑之變而知天,臣無法以知主,以聲教、法令、賞罰之動而知主。是故往古聖帝賢臣,千載符契,或取之屠釣,或取之版築,率能贊成皇圖,光大王業,以福天下,典策流譽,煥然不泯者,何哉?誠君臣之心合於道也。

聖宋受命,奄有萬邦,革五代之弊法,踵三王之至德。太祖以神武英斷定鴻業,太宗以聰明文思敷大化,赫赫巍巍,高視前古。陛下應千年之運,嗣二聖之業,而居安慮危,處廣思狹。庶政康矣,慮一事之未序,百姓安矣,憂一物之失所。宵旰孜孜,勤勞忘倦,雖周宣、漢文,實有臱德,天下幸甚。

向者契丹猖狂,寇掠邊郡。戎狄為患,上古而然。陛下念邊民之失業,閔士卒之暴露,不恃萬乘之尊,不深九重之居,冒犯嚴凝,親幸河朔。選將訓師,應機料敵,雖北面沿邊戎兵已眾,而復以禁軍張其聲援。蠢彼契丹,曷當天威,殺戮之餘,逃竄無地。曾未再月,埽清邊陲,中外歡呼,大小同慶。臣目睹凱旋,鼓舞增氣,有以見陛下英斷睿謀,天資成算者也。

臣又伏睹去春陛下以時雨稍愆,屢軫聖念,遽下明詔,許中外之臣、隱淪之士,各盡所見,直言得失。其後上書撓天聽者雖多,合聖謨者蓋寡,何哉?臣以為陛下求之者,不在貨利,不在詞華,不在詭辯,在乎敦教化,厚風俗,和庶政,安百姓焉。而上言者或以小利,或以聚斂,多尚詞華,多近譎怪,則是陛下之所求欲公於天下也,彼應詔者不出乎進身竊祿而已。如此,則君臣道合誠難矣。因進其芻蕘說五篇。上覽而嘉之,命入院召試,賜同三禮出身。翊,偁從子也。(竇翊所上疏,實錄載之咸平二年二月。案二年十二月始幸大名,三年正月還京,翊此疏已有「冒犯嚴凝」及「親矩凱旋」等語,不知實錄何為乃爾誤也。然則他事雖繫日者,抑未可全信耳。翊疏,當刪修而存之。)

三月戊寅朔,日有食之。

詔禮部所試合格舉人有權要親族者,具名以聞。

時以邊境未寧,議修天雄軍城壘,遣度支使、刑部侍郎張雍,北作坊使、勝州刺史劉成珪,乘傳經度。

上之在大名也,有詔調丁夫十五萬修黃、汴河。鹽鐵判官、監察御史王濟以為勞民,請徐圖之,乃命濟馳往經度,還奏,省其十之七【一○】。宰相張齊賢以河決為憂,因對,并召濟入見。齊賢請令濟署狀保河不決【一一】,濟曰:「河決亦陰陽災沴所致,宰相若能和陰陽,弭災沴,為國家致太平,河之不決,臣亦可保。」齊賢曰:「若是,則今非太平邪?」濟曰:「北有契丹,西有繼遷,兩河、關右,歲被侵擾。以陛下神武英略,苟用得其人,可以馴致,今則未也。」上動容,留濟問以邊事,濟曰:「陛下承二聖之基,擁萬方之眾,維茲契丹,敢爾憑陵,蓋謀謨當位之臣,未有如昔人者。眾皆謂國家所恃,獨一洪河耳。此誠急賢之秋,不然,臣懼戎人將飲馬於河渚矣。」退而著備邊策十五條以獻。

於是,選官判大理寺,上曰:「法寺宜擇當官不回者,苟非其人,或有寃濫,即感傷和氣。王濟近數言事,似有特操,可試之。」甲申,以濟權判大理寺。

禮部上合格舉人。

甲午,上御崇政殿親試,命翰林學士承旨宋白等與館閣、王府、三司官二十一人於殿後西閣考覆,國子博士雷說、(說,見開寶八年。)著作佐郎梅詢【一二】封印卷首。親覽入等者,賜陳堯咨以下二百七十一人進士及第,一百四十三人同本科及三傳學究出身。堯咨,堯叟之弟也。又命翰林侍講學士邢昺等十五人,考校諸科得四百三十二人,賜及第、同出身。又試進士五舉、諸科八舉及嘗經御試或年踰五十者論一篇,得進士二百六十人,諸科六百九十七人,賜同出身及試校書郎、將作監主簿。賜宴日,以御詩褒寵之。以堯咨等五人,並為將作監丞、通判。第一等并九經為大理評事,知大縣,第二等為節、察、防、團推官,餘為判、司、簿、尉,試銜者守選。上連三日臨軒,初無倦怠之色。所擢凡千八百餘人,其中有自晉天福中隨計者,校藝之詳,推恩之廣,近代所未有也。

雷有終等復自漢州進兵,列寨彌牟鎮,賊黨來攻,有終擊敗之,斬首千餘級。遣其子奉禮郎孝若馳奏,丙午,對於便殿,孝若願改職自效,詔補西頭供奉官。(按宋史雷有終傳,三月進攻彌牟砦,為賊所拒,四月率兵逆擊於升仙橋,大敗之,殺千餘人,奪其繖蓋、金槍等物。有終遣子奉禮郎孝若馳奏,上問敗賊之由,笑謂左右曰:「均鼠竊爾,雖嬰城自守,計日可擒矣。」孝若因言嘗習武藝,願改職自效,即補供奉官。此編於彌牟砦後即載遣子孝若馳奏,召對改職等語,又於後四月辛未日載遣姪孝先齎奪王均槍、繖入奏,上問破賊之由一段。事同而載互異。)

丁未,免通州蔡港渡錢,從制置茶鹽王子輿之請也。子輿久掌茶鹽,又兼淮南轉運使,周知利害,裁量經度,公私便之。所至州縣,以公事申請者,文牒紛委,頃刻待報,子輿皆即時決遣,不少凝滯。

是春,上以手詔訪知開封府錢若水備禦邊寇、翦滅蕃戎之策,若水上言曰:

臣聞唐室三百餘祀,魏博一鎮,當日戍兵少於今時,而夷狄未嘗侵境者,何也?蓋當日幽薊為唐北門,命帥屯兵,扼其險阻,是以戎馬不敢南牧。由晉祖割地之後,朝廷自定州西山東至滄海,千里之地,皆須應敵。是以設三關,分重兵以鎮之,少失隄防,則戎人內侵。晉末直渡長河,漢初屢侵邊徼,周祖在位,復擾中山,世宗臨朝,來寇上黨,此皆見於史氏,陛下之所明知也。

今御札云翦滅蕃戎,臣愚以為不得幽州城,契丹不可滅,今若有陳翦敵之策者,誠可斬也。何以明之?臣以為後唐莊宗善用兵者也,在河北時,先令周德威攻取幽州,及得其地,知戎人不足慮,然後南面爭天下。向使幽州未下,安得決渡河之計乎!臣聞前代翦戎之策,不可恃兵強,皆須逢釁隙。單于爭立,宣帝所以得志,頡利縱欲,太宗所以成功。若恃兵強,則高祖有長平之圍是也。臣不敢為陛下陳翦戎之略,直以今之急務,陳備邊之要,望陛下開懷而納之。夫備邊之要有五,一曰擇郡守,二曰募鄉兵,三曰積芻粟,四曰革將帥,五曰明賞罰。

何謂擇郡守?夫今之所患,患在戰守不同心。望陛下選沈厚有謀、諳邊事者,任為邊郡刺史,令兼緣邊巡檢,任其召武勇之人為隨身部曲,慮贍給不充,則官為廩賜可也。然後嚴亭障,明斥堠,每得事宜,密相報示。寇來則互為救應,齊出討除,去則不令遠追,各務安靜。苟無大過,勿為替移,儻立微功,就加爵賞。如此,則戰守必同心。苟戰守同心,則戎人不敢近塞。

何謂募鄉兵?夫今之所患,在不知敵情。望陛下召邊民為招收軍,給與糧賜,蠲其賦租。彼緣兩地之中,各有親族,使其懷惠,來布心腹。彼若舉兵,此必預知之,事苟預知,則百戰百勝矣。

何謂積芻粟?夫今之所患,患在困民力。望陛下令緣邊各廣營田,以州郡長官兼其使額。每歲秋夏,較其課程,立旗鼓以齊之,行賞罰以勸之,仍縱商人緣邊入粟。儻鎮戍有三年之備,則匈奴不敢動矣。

何謂革將帥?夫今之所患,患在重兵在外,輕兵在裏,去歲傅潛以八萬騎屯中山,博、魏之間,鎮兵全少,非鑾輅親征,則城邑危矣。願陛下遴選將臣,任河北近鎮,仍依舊事節制邊兵,恐未能削部署之名,且望減行營之號。遇舉動則暫巡邊徼,當事平則卻復舊藩。豈獨不啟戎心,況復待勞以逸。如此,則不失備邊之要,又無舉兵之名,且使重兵不屯一處。此實機事,言難盡陳,望陛下細而詳之。

何謂明賞罰?夫今之所患,患在士卒驕惰。臣自知府以來,見侍衛、殿前兩司送到自邊亡命軍卒,人數甚多。臣試訊之,皆以思親為言,此蓋令之不嚴也。平時尚敢如此,況臨大敵乎?望陛下特以此言示將帥,俾申嚴軍令,務戒其徒。古人云:「賞不勸謂之止善,罰不懲謂之縱惡。」又曰:「法不可離,令不可違。」臣嘗預修國書,見太祖用郭進在西山【一三】,每遣戍卒,則必諭之曰:「汝等謹奉法,我猶赦汝,郭進殺汝矣。」其假借臣下如此。故郭進所至,兵未嘗小衄,望陛下鑒前事之不忘,即後事之元龜也。

臣今舉此五事,皆是略陳大綱,如可施行,則當詳具條奏。

臣又聞匈奴用兵,惟視太白與月耳。按天文志,太白者將軍也,辰星者廷尉也,合則有戰。合於東則主勝,合於西則客勝。不合則無戰。臣以此推之,狄人一二年間未敢深入。陛下若用臣言,年歲之內,則邊鄙不聳矣,邊鄙不聳,則匈奴不召而自來矣。太祖臨御十七年間,未嘗令疆埸生事,故匈奴先遣使上書乞和,此明驗也,安在舉兵翦滅哉?臣望陛下思兵者凶器、戰者危事,不可倒持鏌邪,授人以柄。自五代以來,為將北征者,大則跋扈,小則喪師,皆布於舊史,陛下之所知,不可不慎之,不可不戒之。臣嘗見嚴尤論自古禦戎無得上策,臣竊笑之,以為王者守在四夷,常獲靜勝,此上策也。曷謂無哉?

吏部郎中、直集賢院、知泰州田錫上疏曰:

臣伏見去年十一月十四日赦文,欲興行武舉,令所司條奏以聞。今年二月一日,又見轉運司行下御史臺牒,限五日內舉員外郎以下見任京朝官有武勇才器堪任武職,安排充沿邊親民差遣者。以臣所見,若為邊上要人,訪求有武勇才器者,急速如此,竊慮未得盡理。蓋見往年朝臣中求武勇者,得劉墀、鄭宣等數人,劉墀以易州陷沒契丹,鄭宣卒無勞效。今又朝臣中求人,臣慮朝臣中武勇者少,設使有武勇,多不願在武職。況限之以五日奏舉,若非相諳識,豈易得人?臣恐舉非其人,有誤陛下任使也。

今日是陛下注意於良將之時,是選求文武材幹為沿邊刺史之際。夫理亂必有漸,而安危必先見。臣曾上章,為關西地震是下動之象。奏狀進入後,降在中書,尋卻奉聖旨取索入內。相次,近京諸處,多報軍賊逃背,沿黃河劫掠軍縣,後來驅除,雖稍寧息,昨契丹犯境,聞龍猛兵士三二千人詐作契丹,擄劫河北,今聞散在兖州山林間。又近日西川駐泊神衛軍都虞候王均作亂,奔衝劍門,尋已殺戮。近又訪聞河東州郡澤、潞間亦有盜賊。此實下動之萌也。昨李繼遷雖授夏州節度使,在彼自稱西平王,豈不為將來邊患。國家積儲糧草,繕完甲兵,尚要素有其備,豈得良將謀臣,料敵制勝,國家卻素無備。若求騎射之藝,勇猛之人,兵法中自有選求之法,便求得人,但要有智謀者指使之而已。所謂獲兔者犬,指蹤者人也。況善用兵者,人無勇怯,以智略使之,則怯者有勇。今若限以五日舉有武勇才器者,臣實慮懷才抱器者未盡得,奇謀遠見未易知。願陛下於宰相近密商量,別畫選求之策也。若且於見今節度、防、團、刺史、諸司使副中,有智見勳勞者,選擇使用,在陛下以賞罰二柄使之而已。往年楊業擊契丹,侯延廣守靈州,人多稱許。若見今節度、防、團、刺史、諸司使副中,因賞罰激勵,豈無楊業、侯延廣輩為國家立功勳也。

臣又以江南、兩浙,自去年至今,民餓者十八九,未見國家精求救療之術。初聞遣使煮粥俵給,後來更不聞別行軫卹。今月十二日,有杭州差人齎牒泰州會問公事,臣問彼處米價,每升六十五文足,彼中難得錢。又問疾疫死者多少人,稱餓死者不少,無人收拾,溝渠中皆是死人,卻有一僧收拾埋葬,有一千人作一坑處,有五百人作一窖處。臣又問有無得雨,稱春來亦少雨澤。臣問既少雨澤,麥苗應損,稱彼處種麥稀少。又問饑饉疾疫去處,稱越州最甚,蕭山縣三千餘家逃亡,死損並盡,今並無人,其餘明、杭、蘇、秀等州積屍在外沙及運河兩岸不少。雖未審虛實,然屢有聽聞;兼聞常、潤等州死損之人,村保各隨地分埋瘞。況掩骼埋胔,是國家所行之事,文王葬枯骨而天下歸心,今積屍暴骨如是,而使僧人收藏,村保埋瘞,甚無謂也。伏乞陛下命使弔奠,以慰幽魂,遣人掩藏,免傷和氣。所貴王者,德澤及於存亡。然後訪有兼并之家,能出財助國者優奨之;有儲蓄之家,能發廩救民者旌酬之。又宜放一二年稅賦,免三二年徭役,非富商大賈之稅不用稅,非摘山煮海之貨不用徵,用此以安民心【一四】,以防盜起也。

去年淮南地震,臣已畫時奏訖,又聞江南地震尤甚,望陛下宣御札、降德音以禳災異,訪問樞相以放稅賦、減課利。若不可減,臣請以近事比。臣讀五代史,梁朝、後唐、晉、漢及周,封疆不及千里,江南、兩川、兩浙、荊湖、廣南,各有主帥。當時中國多事,尚欲制禦蕃戎。自太祖平吳、取蜀、下廣南,太宗平河東,吳越王舉國歸朝廷,此國家封疆萬里,稅賦課利百倍於前。除邊上所費外,但減省不急之用,則倉廩府庫自然盈餘,何必於江、浙饑饉疾疫之後,籍其所出稅賦課利,以贍軍國。今江南二十七州軍,兩浙一十六州軍,宜知若干州是饑饉疾疫之處,若干不是饑饉疾疫之處。其地無災沴、人無疾疫處,依每年上供錢帛糧草外,餘係災沴處,朝廷早行指揮,以有均無,以多濟寡,以安民生,以防盜起也。

臣又訪聞江、淮每年漕運五百六十萬碩米。今年春運不如常年。其江、浙共四十四州軍,上供錢帛之數,臣即不知,亦不知朝廷今春規畫之計。臣但以四十四州軍有餓死疾疫處,州軍放稅賦、減課利、免徭役,是國家安民生、防盜起也。易不云乎:「君子以思患而預防之。」又兵法曰:「攻其東南,備其西北。」謂敵若攻城之東南,當先防備其西北,慮敵人出其不意也。今若西北沿邊未息侵擾,東南沿海復有騷動,則臨時制禦必費力,臨時籌度難成功。今雖差楊允恭等江、淮、兩浙巡檢,屏除盜賊,朝廷已有此指揮,然於防盜起之萌,致民安之漸,未見朝廷經度也。

況所求武勇才器者,要沿邊任使。又以所舉三班使臣,如犯入己贓,即連坐舉主。若三班中求廉謹、有行止者,豈得無人,其實亦難得人。若連坐舉主,則舉者必少。又所舉員外郎見任京朝官,不如舉狀,責在舉主。如此求人,慮難得人,如此求沿邊任使,慮未副聖旨。夫事有本末,理有遠近,今不急求謀臣而先求武勇,不思將來之患而務目前之事。易曰:「王公設險,以守其國。」漢書有盜卒起殺長吏、取庫兵、放禁囚、驅人民作亂者。今諸處城池多不修築,壞垣填塹,往來如平地,萬一卒有盜起,逐處官吏何以固守?加以在營兵士多非精銳,在庫甲仗少有堅完,道路出入之要衝,山川險阻之形勝,有不相統攝之處,有不相叶同之人。況太平既久,士卒不慣行陣,將帥不知戰守,加以士卒驕而將帥鄙,致昨來傅潛輩臨事而苟且,遇敵而進退。伏望陛下以選求將帥為急務,以博訪謀猷為上策。若止三班中求任使,文班中求武勇,臣竊懼失朝廷大計,失國家大事也。

臣讀漢書,見日蝕、地震,必降詔書,求直言極諫之士;必降德音,復赦宥復除之令。自去年九月八日淮南地震,九月十六日夜月食,未見降御札、下德音。夫至大者天地之變,知幾者聖哲之心。乞陛下以聖哲知幾之心,答天地示變之異,經心於遠者大者,圖事於未萌未兆,覃恩於饑饉疾疫之處,布德於月食、地震之後。況臣憂國之心非今日,言事之疏非一章,自前年將赴任泰州蒙宣召時,後殿面奉聖旨,令臣今後有事入遞奏來。今具實封進呈,伏乞聖慈特賜留在禁中披覽,可行可止,斷在宸衷。(錫自注云咸平三年三月一日奏此。今附月末。)

注 釋

【一】盍自往招安「自」字原闕,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二五王均之變,治蹟統類卷五真宗平王均補。

【二】署置官稱設貢舉上引長編紀事本末作「署置官稱,設乘輿」,上引治蹟統類則作「置官稱帝,設乘輿」,疑「設貢舉」應作「設乘輿」。

【三】餘三子及孫「三子」原作「五子」,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卷四四六康保裔傳改。

【四】餘眾遁逃出境「境」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補。按治蹟統類卷四真宗經制契丹「出境」作「出塞」。

【五】而懷忠再攻益州實在上旬「而懷忠再攻益州」七字原闕,句不可讀,今據長編紀事本末卷二五王均之變補。

【六】始葬靖陵後附葬崇陵「靖陵,後附葬」五字原闕,據舊唐書卷五二、新唐書卷七七后妃下德宗昭德皇后王氏傳補。

【七】漢呂后陵在長陵西百餘步「西」下原衍「有」字,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宋會要禮三七之五○刪。

【八】舉員外郎以下京朝官有武勇材器堪邊任者「舉」字原脫,據宋本、宋撮要本及本卷末編田錫疏及宋會要選舉二七之八補。

【九】樹機石設笓籬以拒之「機」原作「磯」,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長編紀事本末卷二五王均之變改。

【一○】省其十之七「之」原作「六」,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史全文卷五上改。

【一一】齊賢請令濟署狀保河不決「河」原作「結」,據宋本、宋撮要本、閣本及編年綱目卷六、宋史全文卷五上改。

【一二】著作佐郎梅詢「梅詢」原作「楊詢」,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宋會要選舉七之六、治蹟統類卷二八改。按梅詢宋史卷三○一有傳,曾為祕書省著作佐郎。

【一三】見太祖用郭進在西山「太祖」原作「太宗」,據隆平集卷一六郭進傳、宋史卷二六六錢若水傳及卷二七三郭進傳改。「西山」原作「山西」,據宋本、宋撮要本及同上書乙正。

【一四】用此以安民心「心」原作「生」,據各本改。

先看到这(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打开书架 | 返回首页 | 返回书页 | 错误报告 | 返回顶部
热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