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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运鸦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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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是厉行禁烟时期,还是所谓“寓禁于征”的公卖时期,私贩鸦片都是非法的。如人赃俱获,货被没收不说,还要处以罚款甚至徒刑,重者可能被枪毙。

在边远地区贩烟,还另有种种危险。百色为广西烟土集散地,偷运鸦片前往百色的,常常丧生。去百色路途险峻,气候恶劣。贵州普定三棵树一次曾有18人去百色,回来死了16个,未死的两个打“闷头摆子”(恶性疟疾)久久未愈。有个叫伍效高的人,曾经营烟土18年之久。他略知去百色危险,因利之所在,仍决心前往。

1922年,他从贵州进入广西。路上确不好走,遍地土匪,随时有被抢劫的危险。员丰县板城有个自称“司令”的土匪王海平,船经板城,都得经他检查。船上如装有烟土,须过秤,交过“保护费”,才予放行。从板城船行下水到北香,再转上水,经红水河到百乐,由百乐上岸,走七天陆路,才到百色。

最难走的是百乐到百色的陆路,内有一段长满了一丈多高的巴茅。上不见天,下不见地,遍地霉叶烂草,臭气扑鼻,令人窒息。夜宿荒山,蚊叮虫咬,还得防野兽袭击,毒蛇伤人。两天两夜方能走完这段如鬼门关似的路程。

有句俗话就是形容这段路程的:“过了八渡河,带信回家嫁老婆;走了三道沟,阎王把命勾。”

虽然如此,还是有不少人“出生入死”,舍命贩烟土。

烟贩子从长期贩烟中,研究出了种种偷运鸦片的方法。真是无扎不入,无奇不有。下面试举几例。

(1)书籍运土法

先将书籍买来,最好是有布套的。用刀将书籍封面抠一洞,把烟土填装其中。上面放凡本没有挖洞的完好书籍,将布套套上。然后用纸包起来,露出上下两端,以备查验。大量偷运烟土的人,多私刻有书局的发书印戳。用挂号从邮局发出藏有烟土的书籍,据说万无一失,均能如愿以偿。

(2)糖包运土法

购买几十包或几百几千包糖,在一部分糖包中放进烟土。装运时,没有烟土的糖包放在底下和上面,检查人员一般只查上下的糖包。即便抽查中间的糖包,因糖多烟土少,也难以发觉。

(3)油篓运土法

购猪油若干篓,将烟土用质量好、不透油的油纸包好,置于油中,复将油篓盖上、封严。即使遇到能手检查,也很难被查出问题。

(4)冒充“五倍子”

有一个惯于走私的商人,用铁皮精心作成五倍子的形状,外面涂上颜色,看上去就像真五倍子一样。然后将烟土塞进假“五倍子”中,跟真五倍子混合包装,检查的人即便使用铁钎,也探不出货物有问题。这个走私商人用他“发明”的这个办法,一批批偷运烟土,获利甚巨。

(5)藏于汽车部件中

公路一条条开辟以后,烟贩子想出了一个既迅速又安全的偷运烟土的方法,即将烟土藏入汽车部件和油桶中。

(6)灵柩运土

有的烟贩盗掘新墓,取出棺材,将烟土藏在尸体的下面。每个烟丸直径3寸多。棺长6尺余,宽2尺,棺底铺一层烟丸,起码有100多个,数量不可谓不多。通过关口,到达目的地,取出烟土,棺材、尸体则弃之而去。灵柩运土还有一法:备棺木一口,将烟土藏入棺内。在出发地假报某人死亡,运灵柩还乡,请官府发给证明。为迷惑检查人员,特将死狗或死猫一只放入棺内烟土旁,并故意不把棺盖盖严,让恶浊气味外溢。运至目的地,夜间将烟土取出。

(7)死婴运土

有的烟贩觅得死婴,将其内脏挖去,把烟土塞入腹内。用线把死婴腹部缝台,然后穿上衣服,用包被包好。如无人告密,通过检查哨所时,是不会被检查出来的。(8)游鱼运土烟贩买通船主,将装满烟土、封好口的洋铁罐,用绳子系在船底上。因绳子很短,检查者无论如何也查不出。

(9)月饼运土

买通月饼师傅,将罐头烟土(每罐重几分至一钱多)藏入月饼馅内,外加饼皮,烘制成月饼。装入盒内,即可运走。

(10)竹杠运土

私贩烟土者多以烟土藏于抬货物之竹杠中,将两端巧妙伪装,使之不露破绽。即使检查者“如虎如狼,狂事搜索”,私贩者也不着急。垂手站立一旁,待检查毕,不慌不忙拿起竹杠,便抬着货物赶路。用此法,可“稳渡难关”。

(11)食品运土

先购糕点若干匣,或食品罐头若干听。将盖子取下,拿出食品一半,把烟土放置匣中或听中,上以食品覆盖,然后将盖封固。此法多用于偷运小宗烟土;而用于运吗啡粉者,不可胜计。检查者一般用手摇匣(听),不会打开盖子。听摇动声音,检查者不致怀疑匣(听)内装有烟土。

(12)马桶运土

先特制马桶一只,底做成夹层,以烟土置其中。用油漆将马桶漆过,不使漏水。大小便时照可使用。准备停当,便可带着家眷上路。携家眷出门,随带妇女溺器,这也是情理中事,检查人员不会顿生疑窦。到达目的地后,即可取出马桶夹层里藏着的烟土。

(13)暗仓运土

吴铁城1937年任广东省主席以后,跟广州湾的陈学谈勾结,数次贩运私烟出国。利用陈学谈拥有的大司马和天成两艘轮船,运载鸦片赴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地。以较低价格,向这些国家倾销(据说印度烟膏用薄锡装的每两售当地纸币10元,广州湾老陈福记烟膏每两售价只4元)。

吴铁城、陈学谈第一次贩烟出国,各分得利润60万元港币,第二次分得100万元港币,第三次获利跟第二次相差无几。三次贩烟,所以大获成功,是因为大司马和天成二轮都设有暗仓。它位于轮船尾端,近船舵两旁,成扁方形直通船的底板,有两个仓门。

船满载货物时,暗仓即沉入水中,从水面上消失,不知内情者无从察觉。船卸完货,暗仓即浮出水面。一艘船上的两个暗仓,可藏烟膏300多万两。第四次偷运烟土时,因大司马船上冲洗厕所的工人对赏金分配不满,愤而向菲律宾海关告密,贩烟船被查获。大司马船被扣两星期之久,后罚港币20万元,没收船上全部烟膏,才将船只发还。如不是内部人员告发,暗仓运烟的秘密,检查人员是难以发现的。

偷运鸦片的手法不能一一胪列,由以上几点即可看出烟贩手段的狡诈。

查获私烟之事,报端常有披露。《申报》1931年4月10日刊登《南北两轮搜获烟土》一文,内称:天津招商局新丰轮定于8日开赴上海,启程前海关人员在该轮煤仓中,搜出烟土1.2万两。汕头南记洋行安顺轮从新加坡经汕头赴厦门,海关派员上船检查,搜得海口鸦片7布袋,计重9360多两。但是,查获并公诸报纸的偷运鸦片事件,毕竟是极少数,更多的偷运者是蒙混过了关,甚至保护过了关。

护运代运

(1)烟帮贩烟

烟商为防土匪拦路抢劫,和抗拒官府、军阀的检查,常常结成“烟帮”。一般的烟帮都有长短枪支数十支。其头子都是旧时军官或出身土匪,与军阀、官府有着某种关系。例如黄绍竑的结拜兄弟、烟帮头子陆炎,当过哨队的哨官,后来移居广西百色,成为当地豪绅。广西另一个烟帮头子刘字臣,是自治军总司令刘日福的侄儿。

还有一个烟帮头子陆荣廷,跟军阀陆荣廷同名同姓,且是老伙伴。他专走龙州、靖西、镇边、云南那条路,在那条路上,每一个站头他都讨了一个小老婆,建了一个安乐窝。每次上路贩烟,等于在自己这间屋子和那间屋子之间来回走动。广西烟帮数他最出名,腰杆最硬,什么关节都打得通。烟帮头子陆荣廷、刘宇臣等经常从广西百色护送花纱匹头、广洋杂货到云、贵两省。返回时就秘密护送鸦片。

烟帮上路时,常常有很多个体烟贩随同出发,他们结成了一支庞大的队伍,有时人数多达1000以上。他们带着各种货物和现款,到了目的地,就把货物交给当地商号出售,或径自在大街设摊,以货易货,换回鸦片。据黄绍竑讲,有一个烟帮,一次贩运烟土50多万两。

(2)军队护运

烟帮武装贩烟,还常常“祸生不测”。因鸦片表面上是违禁品,任何人都有权将其“缉获”,故烟帮私贩的烟土,随时都有可能被官府、军队、土匪拦截。为确保安全,烟帮常托庇军方,借军队作更有力的保护。请军队护送,实则就是要取得当地驻军的许可。军方派少数象征性的武装就够,当然必要时也要出动足以应付事变的部队。

1920年冬天,团长马晓军的一个营进驻广西百色。两个多月后,他的一个连就干起护送烟土的勾当来。头一批大约10多万两,收取保护费3万多元。连长没有按惯例将保护费的大部分分给上司马晓军,而是只给他一小部分,马晓军把连长找去训斥了一通。他说:“有人报告,你派兵护送鸦片烟土,得了很多钱,还讨了‘老举’(妓女),我以长官和父执的地位警告你,如果以后再是这样,就要成为阶下囚的。”

那个连长心想:我护送烟土难道你不知道,还要等人报告吗?不过因为分得钱少了,骂骂吓吓,好让我多送一些钱就是了。横直他不敢向上头告我的,因为他自己也有份。真把我撤差关起来,我把他供出来,他也脱不了干系。该连长不但不收敛,反而放开手脚大干,只是多分给马晓军一些钱。自此,马晓军对该连长派兵护送烟土的事听之任之。

军队护烟也不是万无一失的。马晓军的另一个连长派一排人去护送烟土,在途中被某司令将烟土劫去,一排人的枪也被缴了。马晓军不敢派兵去夺回烟土,但又舍不得那几十支枪。于是向某司令求情,要回了被缴的枪支。至于烟土,那就该烟商倒霉了。

军队的保护费由烟帮头子作中介人,与军队、烟商双方事前议定。云南、贵州等地烟土运到广西百色,每两保护费3角。百色以下,又有各段的保护费。统计由百色入口到梧州等地出口,每两烟土保护费毫洋六七角。保护费的大头归军队所得,剩下的归烟帮头子。如云贵的烟土运到百色,每两保护费3角中,军队得2角或2角多,烟帮头子得1角或不到1角。

(3)军队包运

军队护运,不如军队包运来得保险。军队运烟,可以逃免税收,这实际上就是走私。四川对外交通,旧时只有通宜昌一条水道。宜昌设有特税处,专收四川出境的烟税。烟税税率,初为每担1200元,后增至每担2000元,军队包运,每运一担,即赚得应交税款少则1200元,多至2000元。如一次运100担,最多时可净赚20万元。商人将烟土委托军队包运,有时只需付给应交税款的一半。既安全,又省钱,商人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军队包运,须持军长或师长的护照,还须跟宜昌特税处打通关节,代价是分给特税处“私包袱”。为便于运烟,四川的军长、师长们在宜昌等地大多设有办事处,实则是运烟机关。四川、湖北之间,四川军官来来往往,不绝于道,名曰“办事”,实即运烟。他们都很富有。

军队调防,被认为是走私鸦片的绝好机会。范绍增师由四川移驻湖北江陵。该师团长、营长随带烟土很多。初到江陵,即将所带烟土抛出,市上烟价大跌。烟民们私相庆贺,说道:“范师长来得好,我们吸点便宜烟。”

不仅地方驻军运烟,而且国民党军政部也这样做。如吴铁城跟陈学谈合伙走私烟土,为避免沿途地方官吏和缉私机关的检查留难,特请军政部(时何应钦任部长)派出全副武装的宪兵一连,将烟土由云南护送到广东遂溪县寸金桥广东省政府(贩烟)办事处。运烟的担子上贴着盖有军政部大印的封条。

(4)外国人代运

起先,帝国主义利用在中国的内河航运特权,用商船、军舰替商人向内地运输鸦片。民国年间,帝国主义又反过来,替四川、云南、贵州、热河、甘肃、新疆等地的军阀、官僚,将内地生产的大量烟土运向沿海各省销售。

云土主要由法国烟贩经越南运香港、上海;边土(热何等地出产)多由日本烟贩转运华北、东北;川土和部分黔土,多集中重庆,由美、英、日的“太公”、“怡和”、“日清”、“其昌”洋行和轮船公司,从长江东运。沿途虽关卡重重,但外轮享有特权。按规定,检查不出违禁品,要按误点赔偿损失,所以军警一般不敢开舱检查。

轮船以外,帝国主义还用飞机代运烟土。国民党政府跟英国合资办的欧西航空公司,就干私运鸦片的事。中国另三家航空公司,中国航空公司、中央航空公司(以上两公司由国民党政府办)、陈纳德公司(美国退役空军军人陈纳德办)也都这么干。1946年7月,重庆上空坠落一架从西昌飞来的飞机,19名乘客全部身亡。其中有西昌行辕政治部主任张敦品、第二十四军参谋长刘开谱等。清理遗物发现有鸦片400余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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