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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终南山吕祖点化 黄河岸鱼精作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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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崔知州打发小塘三人去,叫书办去造花名册子,又叫人将王氏和金蝉送至玄贞观内。这金蝉到了观中,把《阴魔宝录》烧了,安心与王氏修行。这且不提。

且说小塘弟兄三人,自离伯州走了三个多月,那日望见一座高山,小塘说:“二位贤弟,这是终南第一山,内有钟、吕二位老祖的仙洞,咱们须要至诚顶礼,拜上高山,求一个长生大道。”徼、苗二人一齐答应,三人一步一拜,拜上山去,找了七日,并不见仙洞的踪迹。这日,正然礼拜,猛然间一声雷响,大雨倾盆,把弟兄三人湿了个净光,三个人总是虔心不退,在那泥水之中还叩拜不止。不多一时迎面来了个牧童,披着蓑衣,骑着青牛,一见小塘三人,哈哈大笑说:“你这三个乞男好没来由,大雨里,在这山中化的什么缘?”小塘仔细一瞧,认的是吕祖,上前拉住牛尾,说:“牧童哥,我们要化一个长生大道,求你指引指引。”牧童听说,哈哈大笑,信口作诗一首,诗曰:

欲求大道不费难,只要苦修心常坚。

此去早登黄河岸,自有得道好机关。

言罢,一阵大雨,牧童忽然不见。徼、苗二人一齐问道:“仁兄,那牧童哪去了呢?”小塘说:“二位贤弟有所不知,那牧童就是纯阳祖,前来指引。咱就依着老祖去到黄河,看那里有什么动静。”三人言罢,望空叩谢,竟奔黄河的大路而去。不止一日,回转平阳地方,到了黄河岸边。正然找船过渡,忽然一阵怪风把徼、苗二人刮去了。小塘着忙,急念追风咒语,赶将下去。这且不提。

且说清江浦运粮河口有座天妃闸,此水上通黄河,下通淮河,闸下之水其混无比,俗名叫做老龙窝,里边有三个多年的母鱼成精。最大的李金花,二姐李姣花,三姐李赛花。那日无事,姐妹三人出来闲游,鱼伏于水,不知不觉游到黄河渡口,看见小塘三人各有仙风道骨,三个鱼精动了邪念,出来使风,指望要摄三人。谁知小塘修炼多年,难以近身,只把徼、苗二人摄去,送到清江浦花街一座空宅里边。大鱼精向两个鱼精言道:“是我无福,一个秀士未曾摄住,你二人须要如此,事自可成。”言罢回洞而去。这两个鱼精听了大鱼精之言,变作两位标致女子,叫鲇鱼变作个寡妇,叫作年姥姥,二位鱼精当做他的甥女,又叫水族们变了一些丫鬟,满院之中笑语喧哗。这且不提。

且说徼、苗二人醒定多时,睁眼一看,但只见画栋雕梁,重门紧闭,原是一所宅院。二人正然惊疑,忽然出来两个丫头,一齐嚷道:“这是哪里的两个汉子跑到院里米了!快去禀知姥姥。”言罢回后面去了。苗庆把承光一拉,说:“二哥,你看这一阵风把咱刮到人家院里,这可惹下祸了!”正然说着,从屏风后而出来一个年老的妇人,跟着七八个胖大丫头,说了一声:“拿贼!”一拥上来,把徼、苗二人获住。老妇人怒道:“好两个撒野的村夫,无亲无故,私入院中,是何道理?”苗庆说:“你老休要动怒,俺二人乃是被风刮了来的,并非无故入院,无事无非,还求你老见谅。”年姥姥叹气,言道:“我看你二人也不像为非作歹的人,我有两个甥女,年皆及笄,有心招你二人为婿,小知你可从与不从?”二人闻言,面面相觑,并无一言。年姥姥言道:“看你们这光景,有些不放心吧!丫头们请二位姑娘出来,叫二位看看。”丫鬟闻言,请的两个鱼精出来。徼、苗二人抬头一看,真真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那一种风流体态叫人难言。苗庆向承光言道:“二哥你招了这门亲事罢。”承光说:“我的妻子已竟舍了,岂有又招之理。贤弟你还不曾,我看正好与她匹配。”苗庆说:“我是个金真身休,再不做亲。”承光说:“既然如此,待我回复了她罢。”遂向姥姥言道:“奶奶,俺二人俱是道家,是招不的亲的。”姥姥一声断喝:“唗!满口胡言。你二人现是俗人打扮,怎称道家?既然不愿招亲,休想出我的宅院。丫头们与我把二人捆住,吊在后园空房子里,饿死他们罢。”丫鬟闻言一拥齐上,把二人捆住,送在花园,吊在空房之内,这且不提。

且说两个鱼精手提灯笼,走到窗外故意咳嗽一声,停身站住,苗庆开言问道:“窗外何人?快放我们出去。自古招军买马,两家情愿,那有强求亲事的呢!”两个鱼精说:‘君勿轻言,俺姐妹二人自幼父母双亡,多亏姥姥养成。今见二位欲招婚姻、也是一片好意,只因二位不从,所以多有得罪,我二人私自前来,请问一声倒是允呢不允?”苗庆向承光言道:“徼哥,你看这两个丫头好没廉耻,待我骂她几句,看她臊啊不臊。”说:“我把你这两个没羞耻的丫头,世间只有男家求女,谁家妇女求男?似俺这光明正大的汉子,岂肯罢你们这不顾体面的妖精!休生妄想,快放我们去罢。”李姣花说:“妹子,你看村夫骂出咱的短处,想是知道咱的来历,咱索性明说与他,叫他知咱的厉害,不怕他不依。”赛花说:“姐姐你就说与他罢。”姣花开言说:“两个村夫休要做梦,俺乃老龙窝的两位仙女,已修炼五百多年,好意和你商量,共效于飞。你倒如此无礼,倘要再说不允,眼前将你们生吞活咽。”

承光说:“苗贤弟你听这番言语,分明是两个妖精,依着我说,你答应了罢,免的你我白送了性命。”苗庆说:“徼哥休得乱言,她既说是妖精,我自有言语回她。”向外高声言道:“好两个有眼无珠的妖精,你也该打听打听,俺二人乃北京人氏,这是天下闻名的徼承光,我是神偷一枝梅,俺二人曾得异人传授,专会捉妖。我们的法力不消说,还有我大哥济小塘,神通广大。曾在泗州雷劈狐狸,擒拿孽龙。这些事,谁人不知。我劝你趁早歇心,免的临时后悔。”

两个妖精听了这番言语,赛花把姣花拉在一边,说:“姐姐,这事有些不妥,岂不知咱舅舅在泗州兴波作耗,被小塘拿住,咱如今摄来他的两个朋友,他若找来,那时怎了?咱不如且与大姐姐计议计议,看是如何。”姐妹二人言罢,来到前边,叫使女把金花请来,告知此事。金花听了,心内吃惊说:“怪不的,在黄河渡口要摄那个秀士,只见他毫光透顶,难以近身,想必就是济小塘。今把他的朋友摄来,他焉有不来找寻之理。也罢,他若不来则已,来时这般如此,可保无虑。”计议已定,领着一群鱼虾,到在闸口天妃娘娘庙里。自己变了个娘娘,众精变成侍者,专等小塘。这且不提。

到了早晨天明,众人进庙烧香,抬头一看,只见那个泥胎娘娘眉展眼动,两边的从人尽都成了活的。吓的众人惊疑不止,放下香烛,就想要跑。坐上的泥胎开言说:“尔等休要害怕,吾神因见此方人民心虚,故此显圣,保你们这一方的平安。你们可传喧出去,吾神每日讲经,无论老少男女僧道俗家都许听讲。”众人闻言,一齐叩头,不多时远近哄动,四面八方尽来礼拜。这也不提。

且说小塘行着遁法,往前追赶,赶到清江浦,风头全然不见。小塘收了遁法,往前行走,走到天妃闸间,只见一座庙宇,人山人海,挤拥不开。小塘不明就理,向一位老者拱手问道:“长老请了,今日又非初一、十五,这庙中为何这等热闹?”老者说:“君子不知,此处乃水旱马头,来往行人全到这娘娘庙内烧香。只因此处人民心虔,那位泥胎娘娘,昨日变成活的,讲经说法,超度众生,所以都来参拜。”小塘听说,心内疑惑,同众人挤将进去,往上一看,只见一股妖气直冲庙外。小塘看罢,又往前走,只听的鱼精言道:“那一秀士或是进香,或是还愿,姓什名谁,有何心事?与吾神说明,我好与你查看。”小塘说:“既是神圣,便知过去未来之事,为何反来问我,你若说出我的姓名、心事,我便服你;倘有差错,休想在此受这香火。”鱼精闻言,心内说:住了,此人出语不善,精神异常,想必是姓济的来了。往下开言说道:“你的来历我岂不知,明知故问,无非试探你的道心何如耳!你本姓济,名叫小塘,因失散了同伴朋友,前来找寻,是也不是?”小塘说:“既然知我心事,可晓的我那朋友今在何处?”

鱼精说:“你那两个朋友只因道心不坚,在黄河边上遇见两位仙友,用风摄到蓬莱岛上结婚姻去了。你要与他们相见,待吾神送你一辆登云车儿,坐上管叫你顷刻就到。”言罢吩咐左右,抬过登云车来。小塘一见,心中暗想,说:也罢!既然她来哄我,不免将计就计,看是怎样。想罢,把手中扇子吹了一口仙气,变成自己的模样,跳在车上,自己用隐身法隐住身形,在一旁暗看。

鱼精见小塘上了车子,心中大喜,吩咐两边抬将起,往空中就起。小塘暗用遁法,暗暗跟随,跟到一所空宅之内,只见一伙妖精往房中而去。要知后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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