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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虎狼官鱼肉南阳府 穷农户举事朱家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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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回 虎狼官鱼肉南陽府穷农户举事朱家庄

上回书正说到宇文成都和尚师徒返回朱家庄,要盘查“周仓显圣”的事和搜拿伍云召。他们来到村口,连喊:“地方,地方!”一边喊,两人就进了村。看道上连马走的痕迹都没有,尚师徒暗自高兴。张德禄听到喊声忙跑出来迎接:“哈哈,二位将军,我是本村的地方,唤我有什么事?”宇文成都说:“地方,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张德禄,不知二位将军尊姓大名?”“我是京营节度使、天宝将军宇文成都,这位是虎牢关金带总兵官尚师徒。”张德禄忙跪下磕头说道:“原来是二位大人到了,小人磕头,不知二位将军进村有什么事呀?”宇文成都说:“我问你,刚才有个叫伍云召的是不是从你们村过去了?还是藏到你们村了?”张德禄起身说道:“回禀将军,我们朱家庄是个小村,一天就有两个人支应着,前半晌一个,后半晌一个。我是后半晌的班,刚接班。我们这个村归张镇管,前班的那个人已经回张镇了,将军问的事我到张镇给您问问去。”“张镇离这儿多远?”“九里地。”宇文成都说:“我们等不了那么长时间,你们村有多少人家?”“一百五十四户。”“有不法之人没有?”“据我所知,都是老实的庄稼人。没有不法之人,将军要是不信,我带路,您可以挨户盘查!”宇文成都心想,一百五十多户得查到什么时候能完,就说道:“地方,你们村有人刚才假冒周仓显圣,救了伍云召,你知道是谁吗?”张德禄说:“假冒周仓的人我不知道,不过我们村里倒是有个周仓。”宇文成都忙问:“周仓在哪儿? ”“我们村有个汉寿亭侯庙,庙里有个周仓。”宇文成都一听扫了兴:“原来是庙里的周仓。”尚师徒说:“宇文将军,既然有个汉寿亭侯庙,何不去看看!”说完就让地方带路来到汉寿亭侯庙,二人下马,拴好马,张德禄推开庙门说:“二位将军进庙看看吧!”宇文成都在前,尚师徒在后,来到殿里,供台上正中塑的是关公像,左关平,右周仓。宇文成都一见这周仓像,气不打一处来,用手一指喊道:“都是你这个周仓闹的,伍云召也找不着了。”没留神宇文成都的身子碰到了供桌上,震动了泥像,刚才被朱灿粘上的半截大拇指震掉了,那口青龙偃月刀从周仓手里脱了出来,这口大刀朝着宇文成都的脑袋直落下来。尚师徒大叫:“周仓又显圣了,快躲开!”宇文成都急闪身形,大刀当啷啷落在了地上。宇文成都看了看大刀,忽然看见了掉在地上的半截大拇指,就说:“尚将军你看,这儿有折了的半截大拇指,你再看看周仓身上这副盔甲,分明是有人穿了它,拿了这口刀,来假扮周仓显圣。”“既是这样,宇文将军你打算怎么办呢?”“我们只有两个人,对村里一百多户人家无法搜查,不如先回营,调来兵马,再来搜寻朱家庄的不法之人。”“就依将军所说,咱们先回营吧!”二人出庙上马,回营去了。

返回头来再表南陽关,自伍云召闯出重围,宇文成都、尚师徒追赶伍云召走了以后,南陽关的兵丁将佐把四门打开。韩擒虎传命令,命所有围南陽关的各路兵马进关。进关以后,韩擒虎进了南陽府衙,首先出安民告示,拨出一批军粮发放给饥民,四门上又换上了隋朝的旗号。又命人准备一付好棺木,把伍云召夫人李氏装殓起来,在南郊选块净地安葬,立了块石碑,上写:“伍云召夫人李氏之墓”。直到后半晌,宇文成都、尚师徒才进关参见韩擒虎,讲了追赶伍云召的经过。韩擒虎也把兵马如何进关、如何安民的事说了说,又说:“二位将军追赶伍云召一路劳乏,又饥又渴,伍云召虽然没有拿到,可是大军已经占领了南陽关,理应庆贺,来来来,摆酒庆功!”酒宴摆下,大家入席。饮酒之间,宇文成都说:“元帅,伍云召已然逃走,您该写个奏折,奏明圣上,看看后事如何料理?”韩擒虎说:“奏折是要写的。”酒宴完毕,韩擒虎命人写好奏折,派人火速进京递送。

书要简短,不几天,杨广旨意下:“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韩擒虎所奏南陽之事朕已全知。今命尚师徒率本部人马归回虎牢关,派兵部侍郎张大新为南陽关总镇,接任后,上柱国韩擒虎及宇文成都、麻叔谋等即班师还朝。”接完旨,韩擒虎命人把圣旨悬挂中堂。尚师徒说:“老元帅,既是旨意下,我就带兵回虎牢关了。”韩擒虎说:“请回去吧,咱们后会有期。”尚师徒带兵回虎牢关不提。又等了十数日,张大新带着亲随将佐来到南陽关接任,参见了韩擒虎,韩擒虎与张大新办理了交代。第二天,张大新设宴给韩擒虎等三人饯行。在酒席宴上,宇文成都对张大新说:“诸事安顿后,你要派人去朱家庄,捉拿一个假扮周仓的人。”他又把假周仓的事说了一遍。张大新说:“宇文将军放心,跑不了他,我自有办法。”吃喝完毕,韩擒虎传命令,起兵还朝。张大新率将佐送出南陽关外,韩擒虎等人回长安去了。

咱们再表表这个张大新,他是京师兵部大司马张大宾的亲弟弟。张大宾也是走奸相宇文化及的门子,做了宇文化及的干儿子。张大宾托过宇文化及,有机会给他兄弟张大新谋个实权职位。宇文化及看到韩擒虎的奏折,就在杨广面前荐举张大新为南陽关总兵。张大新接到委任,就在兵部挑了最贴心的四个将官——奚松、平长、钱来、费命,都是他的同盟把兄弟。张大宾把张大新找到他府里,对他说:“这次是丞相看在我的面子上,委了你这样一个肥差事,到任后,你手狠者点儿,多收点儿银子,要重重地谢谢丞相。”张大新说:“我也得好好孝敬孝敬哥哥,您放心,到任后我自有办法。”回到家,张大新又对那四个人说:“南陽这地方可富,咱们要大大地发一笔!”四个人说:“大哥,您吃肉,我们哥儿四个喝点儿汤就知足!”这帮人狗苟蝇营,是扛着耙子到南陽的。

张大新送走了韩擒虎等人后,就命人把本地的州官、县官找来了,对他们说:“本镇刚刚到任,我命你们通知本地商家铺户,要分批参见本镇,看看他们对我有孝敬之心没有。我这次接任带来不少兵卒人等,你们商量商量怎么慰劳慰劳他们。你们准能把这两件事办得让我满意,我就写本进京,让你们位禄高升。还有件事,本镇要深查和伍云召有关系的人,这些人都是国家的反叛,你们把人查清之后,拿来见我。限你们三天,把这几件事办齐,办不齐拿你们问罪。”州官、县官两人连连称是。退出之后,州官说:“看意思,这位新总镇善不了,又是孝敬,又是慰劳,又捉拿和伍云召有关系的人,这都是找碴儿要银子呀!”县官说:“大人,咱们不能办这种缺德事,咱们在伍云召手下这么些年,少不了有一天要拿你我的错处,说不定有性命之灾。”“对,不如咱们摘下纱帽,弃官逃走吧!”商量已定,二人分别收拾细软,把印挂好,带领家眷偷偷逃走了。

张大新等了三天没见消息,命人去叫,差人回报,州官、县官把大印悬挂大堂,携家眷私逃了。张大新听了哈哈大笑。奚松问道:“大人,您笑什么?”张大新说:“这俩人一逃走,南陽关就是咱们的天下了!”张大新命他的亲信把富商富户全都找来,又把要如何孝敬他、如何慰劳兵卒、还要捉拿和伍云召有关系的人等等之事说了一遍。这些富商富户吓得急急忙忙把大批的银子送到张大新面前,争着表明自己的孝敬之心和慰劳之意。张大新又命人把一些无辜的老百姓抓来,硬说是伍云召的亲戚,把他们投入监牢。这些人家有的变卖财产,有的倾家荡产凑出银子交上,才把人放回。有的穷人家拿不出银子,便被斩首,人头悬挂鼓楼示众。这样一来,南陽城里是人心惶惶。张大新还巧立苛捐杂税和各种名目搜括民财,把老百姓挤兑得纷纷逃出南陽城。城里的店铺掌柜的每天交税都交不过来,进来一位收税的:“掌柜的交税!”“又交什么税?”“什么税?瞪眼税!”“什么叫瞪眼税?”“你干嘛冲我瞪眼哪,瞪眼就得交税,二十两银子!”您听听,就是这么不讲理。掌柜的买卖也没法做了,插上门板,辞散了店伙,各自逃出城去。不到两个月,城中就剩了些年老病弱之人,南陽关成了一座死城,连狗都不叫唤了。张大新这帮人整天在南陽府衙花天酒地,通宵的酒席不散,让抓来的民间美女陪他们寻欢作乐。就这样,张大新还不算完,还让抓人,他好诈财。手下人说:“大人,我们没处抓人了,城里的人都逃得差不多了,店铺也都关张了,您可以骑马到三街去看看。”张大新一听大怒:“可见南陽关里都是刁民!”

南陽关的人都逃到哪儿去了呢?咱们再来表表朱家庄。自打张大新来到南陽关接任,张德禄就跟朱灿商量:“兄弟,张大新接任了,要打听打听城里的消息。”张德禄每天都派出几个人去到南陽城里打探。打探的人回来一说张大新的所作所为,张德禄就琢磨着,朱家庄要做点儿准备。后来打探的人禀报,说城里正抓和伍云召有关系的人,而且张大新散出风来,说伍云召有个把兄弟叫朱灿的住在朱家庄,伍云召逃走得到了朱家庄的暗中帮助,还有人假扮周仓显圣,说不定这事就是朱灿干的,扬言要派兵捉拿朱灿,血洗朱家庄。这个消息传到朱家庄,全村的人都提心吊胆。张德禄急忙找朱灿商量对策,他说:“兄弟,张大新要对咱们村下手了,咱们不能伸着脖子等着他来宰呀!”朱灿也急了:“大哥,你说怎么办呢?”“兄弟,这是逼着咱们造反,咱们就反了吧!”“我全听大哥的,你说怎么反吧?”“咱们要这么这么办!”怎么办呢?张德禄把村里人召集到一块儿,说:“南陽城里的事大伙儿都听说了,张大新要派兵血洗朱家庄,咱们不能坐着等死呀!”有的乡亲说:“咱们是不能等死,德禄,你想得比我们周全,你说说该怎么办吧!”“对,德禄你给村里拿个主意吧!”张德禄说:“反正张大新要是派兵来,咱们一个也活不了,咱们的房子家财也保不住,与其等着他来屠村,不如反了。张大新要是带兵来,咱们全村人拿着刀槍棍棒和他拚命。如果咱村要闹腾起来,兴许张大新一害怕就不敢来啦!这是我掏心窝子的话,你们听我说的对不对?”众人立刻响应:“就依德禄的话办吧,不过咱们得找个领头的。”大家推举朱灿为首领,朱灿摆着手说:“我跟你们大伙儿一块儿干,首领我当不了。”张德禄说:“兄弟,大伙推举你当首领你就当,你还是拿周仓手里那把大刀,再给你找匹好马,你从小又练过武艺,就领头干吧,我当你的军师。”朱灿说:“既然大伙看得起我,我就干吧!”

从此以后,朱家庄扯起了反旗。朱灿把家里当初伍云召赏的银子全都拿出来,做为造反的花费。村里的铁铺赶忙打造兵器。每天朱灿在村里骑马练刀,村里的青壮年都习武练槍,好不热闹。张德禄跑前跑后帮助谋划,他又联络了附近几个村子一起造反。朱家庄造反的风声越传越远,南陽关里逃出来的人,听说朱家庄有了势派,纷纷来投奔。南陽关里原来伍云召手下的亲兵亲将大都投奔到朱家庄来。朱家庄的势力是越来越大。这么多人来,村子里的房子不够,连马棚、场院都住上人了。

张大新听手下人说,南陽关城里的人十有七八都到朱家庄去了,为首的朱灿扯起了反旗,村里每天习武练兵,势力越来越大。他听了这个消息可真害怕了,心想:朱家庄是个大祸害,一定得把朱灿拿住。不然,我这个南陽关的总兵官也坐不稳。他急忙传令:“兵发朱家庄!我要杀它个鸡犬不留!”

第二天,张大新点齐五百名兵丁,带了贾仁、贾义、于吉、于祥四名偏将,出了南陽关东门,顺着大道奔朱家庄来了。

早有张德禄派出去打听南陽关消息的人把张大新发兵的事回庄报告了。朱灿一听,哈哈大笑:“嘿,好小子,这个张大新把老百姓都害苦了,我正要找他去,没想到他倒送上门来了。”张德禄说:“兄弟,看来今天这个仗是非打不可了。”朱灿说:“打吧,练了这么些日子,我手早痒痒了。”“这仗怎么打,得好好核计核计,这一仗可就全看兄弟你的能耐了,你就好好施展施展吧,你要是败了,咱们全村可就保不住了!”“哥哥,你放心,豁出我这条命也得把村子保住!”“咱们把全村的青壮年集合起来,不能让这仗在家门口打,那样会吃亏,咱们带着人迎着他们在半道上打。兄弟,你快点儿准备马匹兵刃,我去村里筛锣。”接着村里响起了一串锣声,青壮年拿着刀槍集合好了,足有四百多人。朱灿全身披挂,拿着那日青龙偃月刀。他和张德禄都上了马,带着这四百多人,呐喊着出了村。走了三、四里地,就听前边人声呐喊,知道是张大新带着人马来了。张德禄说:“官兵来了,我看这里地势平坦,咱们列队吧!”朱家庄的人马停了下来。张德禄指挥着,按平时排练好了的样子列开了阵势。朱灿立马横刀,欲备厮杀。

再说张大新带着人马,走着走着,就见前面尘沙飞扬。探马向张大新报告:“朱家庄的村民由朱灿带着杀过来了。”到了近前,张大新吩咐人马拉开长蛇,两边都摆好了阵势。张德标对朱灿说:“朱贤弟,今天你出去交战,我来压阵。只要你把他们打败了,我带着人一齐上。反正打墙也是动土,动土也是打墙,咱们不跟官兵拼,村子里的男女老少哪个也活不了,所以你只能胜,不能败。”朱灿说道:“哥哥,你说的这个道理我明白,我从幼小就练武,最近又练了这么些日子,今天我要开杀戒,瞧我的吧!”他一催坐下马,这匹乌龙驹就冲出阵来。张大新等人往对面一看出阵的这个人跳下马平顶身高够丈二,面似烟熏皂染,长得十分凶猛,胯下一匹黑马,手执着一口青龙偃月刀,真亚赛汉室周仓再世。黑人黑马,马往出一跑,平地上象是刮起一阵黑旋风。

张大新等人一看这个人的长像和势派,都不由得心里一哆嗦。就听那个黑大个在阵前高喊:“隋朝的兵将听真,哪一个不怕死的,快出来会会你家朱灿爷爷!”张大新往左右瞧了瞧,说道:“这小子就是朱灿,哪位将军出阵去活捉他!”话音未落,有人答话:“总兵爷,特我出阵会他!”张大新一瞧是贾仁自告奋勇,说道:“好,将军要是把朱灿生擒活捉,我记你得奇功一件。”贾仁催马前撞,朱灿一看出来的将官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条槍,一张黄脸,尖嘴猴腮,他来到阵前,把马停住。朱灿也提马前撞,和贾仁打了个照面。贾仁说道:“对面来的是朱灿吗?”“正是你家朱爷爷!”“好你个大胆的朱灿,你竟敢反抗朝廷,扯起反旗,今天官兵到了,你不下马受擒还纠集村民和官兵对阵,我问你,你有几个脑袋?”朱灿哈哈一阵大笑,亚赛半空中响起一串雷声。他说道:“你们这帮专门坑人害人的狗官兵,把南陽城里的老百姓都害苦了,我们朱家庄的百姓不能伸着脖子等着你们拿刀来砍。今天你们兵伐朱家庄,你看看朱爷爷手中这口刀,我要让你们一个个有来无回。”“你小子口气不小呀,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贾仁的厉害!”说完他双脚一踹镫,马往前蹿,摔杆一槍奔朱灿的迎面扎来。朱灿右手举刀,刀头朝下,刀纂朝上,见槍扎来,一闪身,左手把他的槍杆攥住了,往后一拉,说了声:“撒手!”因为朱灿力气大,贾仁哪里还攥得住,槍就撒手了,落在地上。她打算拨马逃跑,可来不及了,朱灿左手一找刀的底把,这把刀抡圆了,轮盘似地一摇,刀头落在贾仁的左肩头上,嗖的一声,贾仁的施袋就离开脖子飞起来了,马驮着贾仁的死尸落荒而走。朱灿的马连窝儿都没动就砍死一个。朱灿在马上一阵大笑:“哪个不怕死的再上来!”朱家庄的百姓一看朱灿得胜了,一齐呐喊:“朱庄主真不赖呀!一刀把那小子的脑袋削飞了,真解气呀!”

隋朝兵将一看,都吓得目瞪口呆。张大新不禁失声叫道:“好厉害的朱灿!”贾仁一死,惹恼了他的亲弟弟贾义。他分开双鞭,催马来到阵前,用鞭一指朱灿:“大胆的反贼,你杀死了我的亲哥哥,我要你鞭下丧命,给我哥哥报仇雪恨。”说着摇动双鞭奔朱灿头顶砸下来,朱灿摸着大刀的中心杆往上一举,用刀杆去接他的双鞭,耳轮中就听见当啷啷一声响,双鞭被磕回去了。不容贾义变招,朱灿双手合刀,奔贾义的头顶扁着就拍下来了。啪啪噗的一声响,贾义被拍得盔碎脑崩。这得多大的力气呀,把马都拍趴下了。再看朱灿这匹马,四条马腿就跟四根木桩子似的,钉在地上纹丝不动。朱家庄百姓又是一阵喝彩呐喊声:“好呀,又拍死一个,这小子的脑袋不结实呀,一拍就碎呀!”几个隋兵跑出本阵,把两个死尸抢回。

张大新一看又死了一个,吓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朱灿这么厉害,又说:“这个朱灿真是神力呀!”他旁边的偏将于吉把嘴一撇,说道:“总兵爷,您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贾仁、贾义这哥儿俩的武艺本来就稀松二五眼,上阵是白给人家去送命。朱灿乃一介村夫,他能有多大本事。总兵爷,您看看我显显神力吧。”于吉一催坐下马,双手舞动铁棍,冲出阵来。朱灿一见出来的这个人,身高九尺,肩宽背厚,体格魁伟,大西瓜脑袋,黑瓦瓦的一张脸,生的是凶眉恶目。全身披挂,胯下马,掌中一条铁棍,一看这铁棍的尺寸就知道是员猛将。朱灿心里寻思:今天我这口刀开了杀戒,死了的那两个小子也真没什么能耐,出来的这个使棍的看样子挺厉害。我也不能老不动地方呀,我得活动活动。想到这儿,他双脚一踹镫,这匹马唏溜溜一声叫,蹬开四蹄,翻蹄亮掌在阵前撒欢儿兜了一圈,真是人也精神马也欢。朱灿一扣镫,马又停在了阵前,他一指于吉:“呔,刚才我宰了俩,你胆子还真不小,没把你吓住,还敢出来对阵。你叫什么?”“我是张总兵官麾下偏将于吉。朱灿你先别狂,你刚才杀死我们两个人,那是你遇上没能耐的了。来来来,我让你尝尝我这条铁棍的厉害,要你一命抵两命!”这边张德禄领头又呐喊起来:“朱庄主哇,你留点儿神哪,铁棍的分量不小呀,别大意呀!”只见于吉抡起这条铁棍挂动着风声,嗡的一下子搂头盖顶奔朱灿的脑袋砸来,这下子要是砸上,连人带马都得砸扁了。朱灿一看棍来了,心说:我要躲你这条棍,就算我栽了,你不就是仗着力气大吗?咱们就看看谁的力气大。他晃动双膀,两脚使劲一扣镫,双手举刀杆往上一托,去接那条铁棍。就听见当啷啷一声巨响,火星子乱迸,真是磨盘碰碌碡——实打实,硬碰硬,直震得于吉两臂发麻,虎口发热,手指头发酸,差点儿把棍撒手扔了。他骑的那匹马,噔噔噔倒退了好几步。朱灿也觉着这下子够他呛,自己手不闲着,后手变成先手。趁于吉往回撤棍的时候,朱灿两腿一夹马肚子,马往前一蹿,够上了脚步,把刀一举,力劈华山,往下就砍。马蹿刀举都是一眨巴眼儿的工夫。说时迟,那时快,眼看刀头就要落下来,于吉想横棍招架也来不及了。刀来得太快了,于吉的脑袋连着胸口被劈为两半,死尸栽落马下。

张大新吓得俩眼都直了,一看上去一个死一个,都不是朱灿的对手,带来四个偏将,死了三个,再上连他的命也得搭上,他对旁边的于祥说:“于将军,咱们撤兵!”于祥哭着说:“总兵爷,要撤你撤,朱灿把我哥哥劈了,我要替我哥哥报仇!”这时候,隋兵们也都嘀咕开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我当了好几年兵,还没打过这种仗,三下两下就让人家连着砍了三个,咱们准备着跑吧!”“我说,朱灿这口刀可真够厉害的,吓得我腿都软了,跑的时候你可得拉着我!”“这些老百姓也都拿着刀呢,张大新祸害老百姓,大伙儿都把他恨苦了。一会儿老百姓上来,他们杀不了张大新,非杀咱们解气不可。”“兄弟们,谁的腿快谁能活,谁的腿慢谁没命!”“当官儿的都有马,咱们就有两条腿,到时候,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隋兵们都做好了随时逃跑的准备。

再说于祥,他一催坐下马,举着开山大斧冲出阵来,也不说话直奔朱灿就劈。朱灿一看,又上来一个拼命的,他举刀招架,把斧子磕了回去,然后立刀就砍,仍然是后手变先手。于祥跟着横斧往出一挂。原来朱灿这一招是假的,这就叫虚晃一招。不容斧头挂上刀头,朱灿招数又变了,猛抽回来,搬刀头,献刃纂,就听噗的一声,刀纂正好杵在于祥的面门上,来个满脸花,把整个前脸儿全杵碎了。死尸栽在马下,马落荒而去。

朱灿把大刀一摇,喊道:“乡亲们,上!”张德禄也早吩咐好了,他一马当先,领着大伙儿冲过来。隋兵们见张大新一个人骑着马先跑了,便都没命地跑:“快跑呀,跑慢了就没命啦!”朱家庄的老百姓穷追不放:“追呀,别让张大新跑了哇!”追出有二里多地,张德禄把大伙儿拦住了,说道:“乡亲们,咱们别追了。”朱灿说:“哥哥,干嘛不追?”“咱们真要追到南陽关,南陽关里还有兵有将,要是他们冲出来,咱们可就要吃亏了。见好儿就收吧!今天咱们大获全胜,兄弟你力劈了四将,料想张大新一时半会儿不敢到朱家庄来了,咱们回村摆酒庆功,然后接着练武。张大新再来,咱们更不怕他了!”大伙儿见张德禄说的有理,都高高兴兴地回朱家庄,路上捡了不少隋兵扔下的刀槍,回村杀牛宰羊庆功不提。

再说张大新逃回到南陽关里,惊魂未定,便把奚松、平长、钱来、费命找来,把兵败朱家庄的事一说。四个人一听都直后怕,心说幸亏我们没去,要是去了,也非死在朱灿刀下不可。张大新说:“我不能跟朱灿善罢干休。朱灿活着一天,我这南陽关就一天不踏实。明天你们四个人带着两千人,给我血洗朱家庄,活捉朱灿去!”这四个人一听,吓得浑身直起冷痱子。奚松说:“总兵爷,依我看,我们哥儿四个去,恐怕捆到一块儿也不是朱灿的对手;我们战死事小,可于您脸面也不好看,您从京城带来的将官全死在朱家庄了,这事要是传到京城,会说您初战不利,问您个无能之罪的。再说有我们哥儿四个在您身边,大事小事都能替您分忧。我们四个要是全死了,您可就是光杆总兵官,连个心腹将官都没了!”张大新刚才是吓晕了,又在气头上,一听奚松这话,觉得有理,这四个人要是再死了,他连一天也不敢在南陽关呆了。张大新问道:“依你之见怎么办?”“依我之见,您赶快写加急的文书,送到京城,就说伍云召和朱灿在朱家庄谋反,杀人放火,势力越来越大,还经常困扰南陽关,请万岁速派强兵猛将前来征剿,不知您意下如何?”“有理,有理!”他急忙写好加急的文书,命人星夜赶往京师递送。

过了两天,张大新见朱家庄没什么动静,心里踏实一些。这天晚上,他找来奚松、平长、钱来、费命,想一块儿喝点儿酒解解闷。酒刚摆好,有兵丁慌慌张张进来报告:“总兵爷,大事不好,正西来了一支人马,高声呐喊要抢夺南陽关!”张大新一听,吓得把酒杯都撒手了:“这支人马从哪儿来的?”“不知道。”“有多少人?”“黑压压的望不到边,像是有好几千人。”张人新暗暗叫苦,心说:看我这总兵官当的,一天都不让踏实,想喝点儿酒都不行。他说道:“快关城门,扯起吊桥,这黑灯瞎火的,也没法出城交战,城上连夜加紧防守,有什么话,明天天亮再说!”

这支人马从哪儿来的呢?咱们再表伍保,自从伍云召派他去到陀螺寨找伍天锡搬兵,临走已然告诉他,由南陽关直奔西南二百四十里就是陀螺寨。他打马紧走,到第二天过午,估摸着快到了,想问问路,周围连个过路的行人也没有,往西看,是一片乱山,左右是松林。走着走着,突然他的马趴下了,把他从马上摔了下来。这时候,猛地从路边的松林里冲出十几个人,一下子把伍保按在地上给捆上了。内中一个头目说:“哥儿几个,把这个绵羊孤雁押上山。”伍保这才明白,敢情他中了埋伏,被绊马索绊倒了。有人拉着伍保的马,众人押着伍保上了山。到山上,进了一个栅栏门,又进了一个院子,有人到聚义厅上去报告:“回禀寨主爷,今儿山下有一绵羊孤雁,看他的打扮像是官府里的人,我们把他绊下马来,押上山寨,请寨主爷发落。”寨主说:“噢,不知他腰里有货没货?”头目说:“我们搜过了,他任嘛没有,可是这匹龙儿不错,还挂着一对镔铁轧油锤,要交手恐怕我们不是他的对手,所以才把他的马绊倒。”旁边有人说:“寨主爷,咱们是不是还照老规矩?”“对,照老规矩,拉出去宰喽!”众人推推搡搡,把伍保绑到厅前的桩子上,有人扒下他的衣服,拿起牛耳尖刀,就要剐。这时候,伍保心中万分难过,他想到,日后侯爷要知道我是怎么死的还好,不知道还以为我伍保丧尽良心,借着搬兵逃走了呢!想到这儿,便放声痛哭起来:“苦命的王爷呀!苦命的侯爷呀!……”旁边的喽罗说:“你这么贪生怕死,你哭你的,伙计们快动手!”喽罗刚要举刀,坐在廊下的寨主喊道:“慢动手!”喽罗们忙停住手。寨主问:“你哭的是哪家王爷?哪家侯爷?”伍保说:“我哭的是忠孝王老王爷,南陽侯伍侯爷。”“那你是谁?”“我是南陽侯伍云召的家人,我叫伍保。”寨主一听,急忙离了座位,跑过来,给伍保亲自解绑绳,搀着他进了聚义厅。

来到聚义厅,寨主说:“伍保你快穿好衣服,坐下,坐下。”“寨主您是谁?”“我是伍天锡。”伍保急忙跪下磕头:“原来是大公子,给您磕头了。”伍天锡忙把他扶起来,问道:“伍保,你为什么哭忠孝王和南陽侯呀?”伍保这才把忠孝王全家被害的经过从头说了一遍。伍天锡一听,是跺脚蹦高地哭哇:“叔叔呀!婶娘呀!”他又问道:“伍保,你快讲我兄弟伍云召怎么样啦?”“我家侯爷现在扯起了反旗,可是南陽府的兵马不多,侯爷特命我前来搬请大公子下山,带兵赶赴南陽关,一起兴兵反隋,为伍家报仇雪恨。”伍天锡说:“前几年我去南陽关看望我兄弟,当时我也糊涂,他是官人,我是寨主,不是一回事。临走我说了几句淡话:‘将来有一天用着我伍天锡,我是万死不辞!’没想到我这几句淡话真应验了。伍保,你不要着急,我自有办法。来人,摆上酒宴,我给伍保接风。”酒宴摆好,把伍保让到正座,边喝边聊。伍保问:“大公子,您出上有多少人马?”“两千有余。我想你既来搬兵,要干大事,我这两千人也无济于事。你在山寨等着我,我火速起身,奔金顶太行山,山上有我一家好友,人称无敌将叫雄阔海,他山上足有三千多喽罗兵。我这个好友是个武艺高强的英雄,跨下马,掌中一条镔铁棍,上阵有万夫不当之勇。有这么句话:‘千军好得,一将难求。’我要把他搬来,咱们就能反出个名堂来,要杀到长安城,活捉昏君杨广。我一刀一刀把他片了,给我叔叔、婶娘报仇!”“那敢情好。不过我想您搬来太行山的兵一齐去救南陽,这山上可还得留下人守卫,太行山也得留人,万一南陽关守不住,也可以有个退身步。”“有理,有理!”伍天锡又把二寨主请出来和伍保见面,在山寨给伍保安顿好住处。伍天锡鞲上马匹,挂上兵刃,带好盘缠,下了陀螺寨,奔太行山去了。伍保和伍天锡都没想到,伍云召叛反后,朝庭急速发兵,看看大军压境,如果伍天锡先下山解南陽关燃眉之急,再去搬雄阔海,伍云召一家也不至于蒙难。伍天锡去太行山来回有一个多月的路程,能不误事吗!这里带过不提。

伍天锡下山以后,不敢耽搁,一气赶到了金顶太行山。不巧,雄阔海一时没在家。伍天锡只好在太行山寨等候雄阔海回山,一等又是二十多天。雄阔海上哪儿去了呢?且听下回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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