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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 三国志乱纷纷五十余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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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剩水残山古又今,逢时人物此登临。

诗吟杜牧孤鸿句,泪落雍门一操琴。

老去深藏经济手,病来灰却战争心。

残篇检到兴亡处,闲闷闲愁海样深。

却说曹操字孟德,父嵩,为中常侍曹腾养子,实夏侯氏子也。操少机警,有权数,任侠放荡,不治本业。初举考廉,为议郎,余见前。曹操既迁天子于许,自为大将军,封武平侯,以荀彧、荀攸、郭嘉等为谋士,募民屯田许下,州郡各置田官,所在积谷,兵食以足。初,曹操之攻徐州牧陶谦也,平原相刘备将兵救之,会谦病笃而卒,遂以备代领徐州。袁术攻刘备以争徐州,备使张飞守下邳,自将拒术,吕布袭下邳,张飞败走,备降于布,布复以备为豫州刺史,布自为徐州牧。刘备在豫州,合兵得万人,吕布恶之,攻备,备败走,归曹操,操厚遇之,仍以为豫州牧,东屯沛。时陈宫归布,袁术称帝于寿春,布与术通,遣高顺、张辽攻备,破沛城,虏备妻子,备只身走。荀攸劝操自击布,围下邳。操围下邳久,疲惫欲还。荀攸、郭嘉曰:“吕布勇而无谋,陈宫有智而迟,今布气未复,宫谋未定,急攻之,布可拔也。”乃引沂水泗水灌城。月余,布益困迫,乃降。布见操曰:“明公之所患,无过于布,今已服矣。着今布将骑,明公将步,天下不足定也。”操命缓布缚。刘备曰:“不可!明公不见吕布尝事丁建阳与董卓乎?”操颔之。宫请死,操曰:“奈卿老母妻子何?”宫曰:“宫闻以孝治天下者,不害人之亲,施仁政于天下者,不绝人之祀,老母妻子声存否,在明公不在宫也。”操亦涕泣,并吕布、高顺皆杀之。召宫母养之终身;嫁宫女,抚恤其家,厚待如初。张辽、臧霸等皆降。

刘备从操还许都,操以备为左将军,礼之愈厚。

袁术既称帝,淫侈益甚,既而粮米空虚,不能自立,欲奔袁绍。操遣备邀之,复走寿春,军江亭,坐箦床,叹曰:“袁术乃至此乎?”因愤怒,呕血而死。袁绍既灭公孙瓒而骄,简精兵十万,令郭图、审配等攻许。操进军黎阳,分兵守官凌。

一日。操与备饮,闲论英雄,操曰:“今天下英雄,惟使君与孤耳!袁本初之徒,不足数也。”备惧其知己,大惊,适遇雷震,备方食,失箸,乃伪曰:“圣人云,迅雷风烈必变,良有以也。”操心轻之,使邀袁术。备邀袁术还,闻操出,遂巷徐州刺史车胄,留关公守下邳,行太守事,身还小沛。郡县多叛操归备,备众数万人,遣使与袁绍连兵。操遣长史刘岱击之,不克。车骑将军董承女,为献帝贵妃,受帝衣带中密诏,与刘备等谋诛操。董承谋泄,操杀承等,皆夷三族,求贵妃于宫中杀之。帝以贵妃有孕为请,不许。操欲自讨刘备,诸将皆曰:“与公争天下者袁绍也,今绍方来,反弃之而东,如绍乘公后,若何?”操曰:“刘备,人杰也,今不击,必为后患。”郭嘉曰:“绍性迟而多疑,来必不速;备新起,众心未附;急击之必败。”操师遂东。田丰说袁绍曰:“曹、刘相攻,未可猝解,公举兵袭操后,可一往而定。”绍辞以子疾,丰举杖击地曰:“嗟乎?遭难遇之时,而以小儿病失其机会,惜哉!大事去矣。”曹操击刘备,破之,获其妻子。进拔下邳,擒关公。操使张辽说公降,公谓张辽曰:“吾有三约,与皇叔誓扶汉室,降汉不降曹,一也;二嫂在彼给养,上下人等不许到门,二也;知吾主去向,不分远近,便当辞去,三也。如其不允,吾必不降。操从之,封公为汉寿亭侯。操欲乱其主臣之义,使公与备妻甘、糜二夫人共室。公避嫌秉烛侍立至天明。刘备既败,奔青州,归袁绍,绍去邺二百里迎之。操还军官渡,袁绍议攻许,进军黎阳,令其将颜良攻刘延于白马。曹操北救刘延,颜良来逆战,操使张辽、关公先登击之。公望见良麾盖,策马刺良于万众之中,斩其首而还,遂解白马之围,徙其民而西。绍渡河追之,至延津南,操陈辎重以饵敌,遣将纵击,斩文丑。良、丑皆绍良将,两战拆之,绍军夺气。

关公既斩良、丑,方知刘备在袁绍军,乃尽封曹操所赐,拜书告辞,奔刘缶于袁军。左右欲追之,操曰:“彼各为其主,勿追也。”绍军阳武,操与战不利,粮食将尽,与荀彧书,欲还许。彧报曰:“今粮食虽少,未若楚汉在荥阳、成皋间也。是时刘、项莫肯先退者,以先退则势屈也。公以弱当强,若不能制,必为所乘,此用奇之时,不可失也。”操乃坚壁持之。

荀攸言于操曰:“绍运车旦暮且至,其将韩猛锐而轻故,击之必破。”乃令偏将军徐晃,邀击绍运车,烧其辎重。绍复遣车运谷,沮授请遣支军,以绝曹操之钞。绍不从。许攸曰:“ 操兵少而悉师拒我,许都空虚,若遣轻骑,星行掩袭,许可破也。

许破,则奉天子以讨操,操成擒矣?如其未溃,可令首尾奔命,破之必也。”绍亦不从。会攸家犯法,治中审配收系之,攸遂奔操。操跣足迎之,抚掌笑曰:“子卿远来,吾事济矣!”攸因言袁氏辎重万乘,在故市乌巢,军无严备,轻兵袭之,焚其积聚,不过三日,袁氏败矣!”操大喜,乃留曹洪、荀攸守营,自将步骑五千人,皆用袁军旗帜,间道衔枚,人抱束薪。既至,围屯放火,营中大乱,遂大破之,焚其粮米。杀士卒千余人,皆取其鼻,牛马割唇舌,以示绍军。绍军惶惧,大溃,绍及子谭等,幅巾乘马,与八百骑渡河。操追之不及,尽收其辎重图书珍宝,余众降者,操尽坑之。乃击刘备于汝南,备奔荆州刘表。表闻备至,自出郊迎,以上宾之礼待之,益其兵,使屯新野。袁绍军既败还,以不听田丰言;恐为所笑,遂杀之。惭忿发病,吐血而亡。绍为人宽雅有度,喜怒不形于色,但矜愎自高,短于从善,故至于败。

绍有三子:谭、熙、尚。绍后妻刘氏爱尚,绍在日,欲立为后。众以谭长,当立谭。审配矫绍命立尚,谭不得立,自将兵屯黎阳,欲攻尚。谭别驾王修谏曰:“兄弟者,左右手也,今与人斗,而断其左右手曰:‘我必胜’。其可得乎?夫弃兄弟而不亲,天下谁其亲之!”不听,袁谭、袁尚治兵相攻。时曹操击刘表,军于西平,谭遣辛毗诣操请救。操群下多以为刘表强,宜先平之,谭尚不足忧也。荀攸曰:“天下方有事,而刘表坐保江汉之间,其无四方之志。可知矣,袁氏据西州之地,带甲数十万,使二子和睦,天下之患未息也,今及其乱而取之,天下定矣!”操从之。袁尚攻袁谭,曹操攻邺,尚还战,败走幽州,投袁熙。操遂入邺,自领冀州牧。袁谭复背操,操攻平原,拔之,谭走保南皮,曹操攻南皮,克之,斩袁谭。幽州刺史袁熙,为其将焦触、张南所攻,与尚俱奔辽西乌桓,触自号幽州刺史,率守令来降曹。其后曹操击乌桓,袁熙、袁尚奔辽东,辽东太守公孙康斩熙、尚之首献操,袁氏遂亡。

却说琅琊诸葛亮,字孔明,寓居襄阳隆中,每自比管仲、乐毅,时人莫之知也,惟颍川徐庶与崔州平信之。刘备访士于襄阳司马徽。徽曰:“儒生俗士,岂知时务,识时务者在乎俊杰。此间自有伏龙、凤雏。”备问为谁,曰:“诸葛孔明、庞士元也。”徐庶亦谓备曰:“诸葛孔明,卧龙也。将军其愿见之乎?”备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宜枉驾顾之。”备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柄,孤不度德量力,欲伸大义于天下。请问计将安出?”亮曰:“今曹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以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地险丽民附,贤能乐为之用,此可与为援,丽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地,而其主刘表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也;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地,刘璋闇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若跨有荆、益,结好孙权,内修政治,外观时变,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备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关公、张飞不悦。备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关、张乃止。

曹操自为丞相,奏封功臣二十余人为列侯,引兵击刘表。

初,刘表二子琦、琮,表为琮聚其后妻蔡氏之侄女,蔡氏遂爱琮而恶琦。琦不自安,与亮谋自安之策。亮曰:“君不见申生在内而危,重耳在外而安乎?”琦意感悟,会孙权报父仇,击江夏太守黄祖,破斩之。琦求代其任,表乃以琦为江夏太守。

表卒,琮嗣。未几,曹操兵至;蒯越等劝琮降。操至新野,琮举州降。操遂进兵。时刘备屯焚城,琮降,不以告备,及觉,则操已在宛矣。备大惊,呼部曲共议,或劝备攻琮,荆州可得。

备曰:“刘荆州危亡,托我以孤,背信自济,吾所不为。”备将其众去,过襄阳,州人多归之。比到当阳,众十余万人,辎重数十辆,日行十余里。别遣关公乘船数百艘,使会江陵。或曰宜速行,可保江陵。备曰:“夫成大事必以人为本,今人归吾,吾何忍弃而去!”曹操以江陵有军实,恐刘备据之,乃释辎重,轻车至襄阳。闻备已过,遂将精兵五千往追之,一日—夜行三百余里,至当阳之长坂。备乃弃妻子,与诸葛亮、张飞、赵云等数十骑走。徐庶母为曹操所获。庶辞备,指其心曰:“本欲与将军共图王业者,以此方寸也。今已失老母,方寸乱矣。在此无益于事,请从此别。” 遂诣操。张飞拒后,据水断桥,目眞目横矛曰:“吾乃张翼德也,可共来受死!”操兵无敢近者。云怀备子禅,与关公船会,得济沔,遇刘琦兵万余人,与俱到夏口。

初,孙坚为袁术攻刘表,为黄祖所杀。坚四子:策、权、翊、匡。坚死,时策年十七,乃渡江,居江东,结纳豪杰,有复仇之志。至寿春,见袁术。术奇之,以坚余兵还策,许为九江太守。已而更用陈纪,又使策攻庐江太守陆康,谓曰:“庐江拔,真卿有也。”策攻拔之,复用其故吏刘勋,策大失望。

术以吴景为丹阳太守,扬州刺史刘繇逐之,遣将屯横江以拒袁术。孙坚旧将朱治,见袁术德政不立,劝策归取江东。策从之,说术曰:“家有旧恩在江东,愿助舅吴景讨横江,横江拔,因投本土召募,可得兵三五万,以佐明公定天下。”术素知其事,又以策未必能定刘繇,且不叛已,乃许之,表策为折冲校尉;策行收兵,至历阳。周瑜从父尚为丹阳太守,将兵迎之,助以资粮。策进攻横江,拔之,渡江转斗,所向皆破,莫敢当其锋者。百姓闻孙郎至,皆失魂魄。及策至,军士奉令,不敢掳掠,鸡犬菜果,一无所犯,民乃大悦,竞以牛酒劳军。遂破秣陵,攻刘繇于曲阿,繇败走豫章。

策美姿容,善笑语,阔达听受,又善于用人,是以士民见者,莫不尽心,乐为效死。旬日之间,得二万余人,马千余匹,威震江东。孙策引兵渡浙江,会稽功曹虞翻说太守王郎避之,郎不从,为策所破,乃降。策自领会稽太守,复命翻为功曹,待以交友之礼。策好游猎,翻谏曰:“白龙鱼服,困于豫且,愿少留意。”策善之而不能改。袁术有逆谋,闻孙坚得传国玺,拘坚妻而夺之,策遂与术绝。袁术县吏周瑜、鲁肃知术无成,皆弃官从策。策擒刘繇将太史慈,复解其缚而用之。会刘繇卒,众万余人,属豫章太守华歆。孙策袭庐江太守刘勋,取之,得袁术妻子,善遇之。因巡豫章,使虞翻说华歆降,策军至,歆葛巾迎策,策礼以上宾。时曹操与袁绍相持于官渡,策欲乘虚袭许,部署未发,会先所杀吴郡太守许贡家奴,因其出猎,伏竹篁中,射之中颊。创甚,召张昭等谓曰:“中国方乱,以吴越之众,三江之固,足以观成败,公等相吾弟。”呼权,佩以印绶,谓曰:“决机于两陈之间,战胜攻取,卿不如我;举贤任能,以保江东,我不如卿。”遂卒,年二十六。权悲号不视事。张昭曰:“考廉,此岂哭时耶?”权易服巡军,张昭、周瑜等谓权可与共成大业,遂委身任事焉。

孙权报父仇,击江夏太守黄祖,破斩之。曹操下书责孙权任子为质。周瑜曰:“将军承父兄之余资,兼六郡之众,兵精粮足,将士用命,铸山煮海,境内富饶,有何逼迫,而欲送质。质一入,不得不与曹氏相首尾,与相首尾,则命召不得不往,往则见制于人,极不过一侯印,岂与南面称孤同哉?”吴夫人曰:“公瑾之言是也,公瑾与伯符同年,小一月耳,我视之如子,汝其兄事之。”遂不送质。鲁肃闻刘表卒,言于孙权,曰:“荆州与我国邻接,江山险固,沃野千里,士民殷富,若据而有之,此帝王之资也,请往说刘备,使抚表众,共治曹操。”

权遣肃行,会备南走,肃迎之于当阳长坂,谓备曰:“孙将军敬贤礼士,兵精粮足,足以成事。今为君计,莫若遣心腹结好于东。”备用肃计,由夏口,进往鄂县之樊口,自江陵,将顺流东下。诸葛亮曰:“事急矣,请奉命求救于孙将军。”遂与鲁肃诣孙权。见于柴桑,说曰:“海内大乱,将军起兵江东?刘豫州收众汉南,与曹操并争天下。今曹操芟夷大难,略已平矣,又破荆州,威震四海。英雄无用武之地,故豫州逃难至此,愿将军量力而处之,若能以吴越之众,与中国抗衡,不如早与之绝,若不能,何不北面而事之?”权曰:“刘豫州何不遂事之乎?”

亮曰:“田横,齐之壮士耳,犹守义不辱,况刘豫州乎?以帝室之胄,英才盖世,安能为之下乎?”权勃然曰:“吾不能举全吴之地,受制于人。吾计决矣!非刘豫州不可以当曹操,然豫州新败之后,安能抗此敌乎?”亮曰:“操众远来疲弊,闻追豫州轻骑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此所谓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者也。且北方之人,不习水战,将军诚能与豫州协力同心,破操必矣。操既破,则荆吴之势强,鼎足之形成矣。成败之机,在于今日。”权大悦。是时,曹操遣权书曰:“近者奉命伐罪,旌麾南指,刘琮束手。今治水军八十万,可与将军会猎于吴。”

权以示群下,莫不大惊失色。张昭等曰:“操得荆州,长江之险,已与我共之矣,不如迎之。”鲁肃密谓权曰:“使肃迎操,犹不失下曹从事,累官致不失州郡也。将军迎操,欲安归乎?”

因劝权召周瑜定计。瑜至,谓权曰:“操虽托名汉相,其实汉贼也。将军割据江东,兵精粮足,当为天下除残去恶,况操自送死,而可迎之耶!今北土未平,马超、韩遂尚为后患,而操舍鞍马,仗舟楫,驱中国土众远涉江湖,不服水土,必生疾病。将军擒操,宜在今日。瑜请得精兵五万人,保为将军破之。”

权曰:“老贼欲废汉自立久矣,但忌二袁、吕布、刘表与孤耳。今数雄已灭,惟孤尚存。孤与老贼势不两立。”因拔刀砍案曰:“诸将吏敢有复言迎操者,与此案同!”遂令瑜督兵三万,与刘备并力御操。权军与操遇于赤壁。时操军已生疫疾,初战不利,引次江北。瑜部将黄盖曰:“曹军方连船舰首尾相接,可烧而取也。”

乃取蒙冲斗舰载燥荻枯柴,灌油其中,先以书遗操,诈云欲降。

时诸葛亮祭祷祈风,东南风急,盖以十舰居前,江中举帆,余船以次俱进。操军吏士皆出营立视,指言盖降。去北军二里余,同时发火,火烈风猛,船往如箭,烧尽北船,延及岸上营落。

烟焰张天,人马烧溺,死者甚众。北军大溃。操引兵从华容道步走,刘备与周瑜水陆并进,追操至南郡,操军死者大半。操乃留曹仁、徐晃守江陵,引兵北还。于是吴将士形势自倍,瑜乃渡江,屯北岸,与曹仁相拒。刘备表刘琦为荆州刺史,引兵巡武陵、长沙、桂阳、零陵四郡,皆降之。周瑜攻曹仁岁余,杀伤甚众,仁委城走,瑜屯据江陵。会刘琦卒,权以备领荆州牧,周瑜分南岸地以给备。权以妹妻备。妹才捷刚猛,有诸兄风,侍婢百余人,皆执刀侍立,备每入,心常懔僳。周瑜还江陵,道病,与权笺曰:“方今曹操在北,疆场未静,刘备寄寓,有似养虎,天下之事,未知终始。鲁肃忠烈,临事不苟,可以代瑜,倘所言可采,瑜死不朽矣!”卒于巴邱。权即命鲁肃代瑜领兵。鲁肃劝权以荆州借备,相与共拒曹操,权从之。曹操谋取巴蜀,据吴之上流以伐吴,乃遣司隶校尉钟繇等讨张鲁。

韩遂、马超在陕西陇地,疑为袭己,十部俱反,操自将击之。

夹潼关而陈,令徐晃、朱灵以兵四千人渡蒲阪津,据河西为营,操乃北渡河,兵众先行,而自断后。超将万余人,攻之,矢下如雨,操据胡床不动。及事急,都尉许褚扶操上船,船工中流矢死,褚左手举马鞍蔽操,右手划船。校尉丁裴放牛马以饵贼,操乃得渡。超等挑战,不许。操与韩遂有旧,请与遂相见,交马语移时,但说京都旧话,抚手欢笑,而不及军事。既罢,超问遂曰:“曹操何言?”遂曰:“无所言也。”超心疑之。他日,曹操又与遂书,多所点窜,如遂改定者,韩遂、马超遂自相疑贰。操先以轻兵挑战,后纵虎骑夹攻,大破之。遂、超奔凉州,操追至安定而还。操既还,马超复率羌胡攻陇上诸县,郡县皆应之。辑阜、姜叙等起兵讨超,超大败,南奔张鲁,后三年,降于刘备。西平、金城诸将共杀韩遂,送诣操降。

却说刘备以庞统为耒阳令,不治,免官。鲁肃遗刘备书曰:“庞士元非百里才也,使处治中、别驾之任,始得展其骥足耳!”

诸月葛亮亦言之。备见统,与言谈,大器之,遂用统为治中,相衙门于诸葛亮。初,刘焉为益州牧,见汉乱,阴蓄异志。沛人张鲁,自乃祖道陵以来,世为五斗米道,客居于蜀,焉以为督义司马,与合兵掩杀汉中太守,断斜谷关。及焉卒,子璋立,张鲁以璋阉弱,遂据汉中扶风。法正为璋军议校尉,璋不能用,悒悒不得志。益州别驾架松与正善,自负其才,度璋不足以有为,劝璋结备以讨张鲁。璋曰:“谁可为使?”松举法正。璋然之,遣正将兵四千迎备。主簿黄权切谏,璋不听。法正至荆州,阴说刘备举益州,备疑而未决,庞统曰:“益州土沃财富,大业可成,逆取顺守,古人所贵,若事成之后,封以大国,何负于信。今日不敢,终为他人利耳。”备以为然,乃留诸葛亮、关公等守荆州,自将步卒数万人入益州。备至巴郡,太守严颜拊心叹曰:“此所谓独坐深山,引虎自卫者也。”备至涪,璋往会之,增备兵,厚加资给,使击张鲁。备北到葭萌,不即讨鲁,厚树碑以收民心。刘备在葭萌,庞统言于备曰:“今阴选精兵,昼夜兼行,径袭成都,此上策也。杨怀、高沛,璋之名将,各拥强兵据关隘,闻数谏璋,遣将军还荆州。将军遣人相闻,说荆州有急,欲还救之,二子喜,必来见,因而执之,取其兵,进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引荆州,徐徐,图之,此下计也。若沉吟不去,将至大困,不可救矣。”备用其中计;进据涪城。诸葛亮留关公守荆州,与张飞、赵云将兵溯流,克巴东,破巴郡,获太守严颜。飞呵颜曰:“何以不降?”

颜曰:“卿等无状,侵夺我州。我州但有断头将军,霜降将军也!”飞壮而释之,引为宾客。分遣赵云丛外水定江阳、犍为,飞定巴西、德阳,庞统中流矢卒。马超知张鲁无成,亦来降备。

时刘璋城中,尚有精兵三万余人,粮草支一年,吏民廊欲死战。

璋曰:“我爷子在州二十余年,无恩德于百姓。于心何安!”

遂牙城出降。备迁刘璋于荆州公安县,尽归其财物。备自领益州牧,政事悉委于诸葛亮。亮用人行政,事事咸宜。刘璋每事从宽,亮纠之以严,而属大治。孙权令诸葛瑾从备还索荆州诸郡,备不许,权遂置长沙、零陵、桂阳三郡长吏,关公皆逐之。

权大怒,令吕蒙取三郡。刘备闻之,自蜀亲至公安,遣关公争三郡。孙权进住陆口,鲁肃将万人屯益阳,以拒关公。会闻曹操将攻汉中,刘备恐失益州,使使求和于吴。权令诸葛瑾报命,更寻盟好,遂分荆州,发湘水为界:长沙、江夏、桂阳以东属吴,南郡、零陵、武陵以西属备。初,曹操之杀董贵妃也,操纳三女于献帝,俱为贵妃,帝之左右,皆操耳目。伏后大惧,与父完书,令密图操,至是事泄,操使郄虑持节策,收皇由后印绶。尚书令华歆坏户发壁,牵后出。时帝在外殿,后披发徒行泣过,决曰:“不能复相活耶?”帝曰:“我亦不知命在何时?”顾谓虑曰:“天下岂有是耶?”操将后下暴室,以幽死;所生二子,皆鸠杀之。遂以操女贵人曹氏为皇后,以冀州十郡封操为魏公,加九锡,位诸侯王上,又进爵为王,设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以子丕为王太子。操自将击张鲁,拔阳平。鲁奔南山,遂出降,操封鲁为阆中侯。法正说刘备曰:“曹操一举而张鲁降,定汉中,不因此时以图巴蜀,身遽北远,而留夏侯渊、张郃屯守,今策渊、郃才略,不胜国之将帅,举众往讨,必可克之。”备以为然,乃率诸将进兵汉中,屯阳平关。夏侯渊、张郃、徐晃等相拒。备遣其将陈式等绝马鸣阁道,徐晃击破之。

备急书发益州兵。诸葛亮以问从事杨洪,洪曰:“汉中为益州咽喉,无汉中则无蜀矣,发兵何疑。”乃大发兵取汉中。夏侯渊战数胜,与备相拒逾年,备自阳平稍前,营于定军山,渊引兵追之。备使讨虏将军黄忠乘高鼓噪攻之,渊军大败,斩渊。

曹操自长安出斜谷,军遮要以临汉中。备敛众拒险,不与交锋。

操运米北山下,黄忠引兵欲取之,过期不还。赵云将数十骑,出营视之,值操扬兵大出,云猝与相遇,遂前突其阵,且战且却。魏兵散而复合,追至营下,云入营,更大开门,偃旗息鼓。

魏人疑有伏兵,引去;云擂鼓震天,惟以劲弩于后射魏兵。魏兵惊骇,自相蹂践,堕汉水死者甚众。操引军还长安,备遂有汉中,因自立为汉中王。

关公使糜芳守江陵,傅士位守公安,公自率众攻曹仁于樊城。仁使于禁、庞德屯樊北。秋,大霖雨,汉水溢,禁等七军皆没。禁与诸将登高避水,关公乘船攻之,庞德被获,不屈,关公杀之,禁等穷追,遂降。自许以南,往往遥应关公,公威震华夏。曹操闻庞德死,流涕曰:“吾知于禁三十年,何意临危反不及庞德耶?”用议徙都以避其锋,司马懿言于操曰:“刘备、孙权,外亲内疏,关公得志,权必不喜也,可遣人劝权罩其后,许割江南以封权,则樊围自解矣!”操从之。司马懿字仲达,河内温人,今河审怀庆府温县是也。少聪明,英断而多大略,兄司马朗为操主簿,操闻懿才而辟之。懿辞以风痹。操怒,欲收之,乃就职。至是为操画计,以害关公。操通使于权,权与吕蒙密谋公。蒙伪称疾笃,而以陆逊代将。逊至陆口,为书与关公,称其功美,深自谦抑。公意大安,撤荆州守兵以赴樊。逊具启形状,权遂发兵袭公,权为笺复操,请以讨关公自效,且乞勿漏。董昭曰:“军事尚权宜露之,则樊围自解矣!”

关公闻之,犹豫不决。蒙至寻阳,尽伏精兵于船中,使旦衣摇橹,作商贾人服,昼夜兼行,公所置江边屯侯,尽收缚之,故公不知。糜芳、傅大仁皆素嫌公轻己,开门出降。蒙入江陵,释于禁之囚,得关公及将士家属,皆抚慰之,严禁军士,不得掳掠。公闻南郡朱,退保麦城,因遁走。马忠获公及其子平,皆斩之,遂定荆州。吕蒙未及受封,发病而死。

曹操表孙权为骠骑将军,假节,领荆州牧,封南昌侯。权上书称臣于操,群臣劝操宜正大位,操曰:“若天命在吾,吾其为周文王乎?”操卒,操子丕以操妻王后卞氏之令,即王位。

寻篡汉,废献帝为山阳公,丕即皇帝位,是为文帝,国号魏;追尊父操为武皇帝,庙号太祖。献帝在虚位三十一年。东汉凡十二帝,起光武乙酉,终献帝庚子,共一百九十六年,而分为蜀(即后汉)、魏、吴三国,后五十余年而并于晋,其年份多寡不同。下回便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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