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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王踢死白额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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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鬼王踢死白额虎

却说仁宗在位四十一年,英宗在位四年,国泰民安,边祸不作。及神宗即位,熙宁五年,西番新罗国侵犯边境。新罗国王姓李,名高材,勇力超群,因新纳西夏一人,姓张名奉国,其人生得身长二丈,腰阔二十围。两颧突起,眼似金星。两肋生有八臂,人号为八臂鬼王。时一日,众猎夫赶出一白额猛虎,团团围定,呐喊射之。那虎乃神虎也,箭到其身,纷纷坠地,并射不入。张奉国正往那打围之处经过,闻呐喊啰噪,乃问手下人曰:“前面呐喊做甚勾当?”手下人对曰:“猎夫呐喊打虎。”奉国曰:“人常道虎能食人,我实不曾见。待我前去看之。”遂下轿来,步入围场看之。那虎被猎夫射发了性,咆哮跳起咬人。忽跳在奉国面前而来。手下人慌忙扯奉国曰:“老爷快走,毋被所伤。”奉国曰:“有何害,待这畜生近来,我踢死他。”手下人惊得走了。那虎将近来,奉国行进几步,迎着伸脚一踢,将那虎撇在半天,恰似踢球一般。那虎大吼一声,跌落于地,寂寂不动,奉国近前看之,只见那虎七孔鲜血迸流,遂手招众猎夫言曰:“虎已死矣。汝众人近来,拾去剥皮。”众猎夫近前跪拜,言曰:“老爷是个神人,今日感谢除了这恶物,不知被他伤了多少的人。”众人抬回,剥了皮,割下其肉,合计重八百余斤,不在话下。

却说张奉国一日早朝毕,李王谓之曰:“咱国年年进贡大宋,使人入其朝,每被廷臣耻辱侮慢,咱甚羞愧。细想起来,彼人也,我亦人也,吾何畏被哉!咱今欲兴兵争夺中原,以雪往日廷臣耻辱之仇,卿有何策教咱行之,谨奉社稷以从。”奉国曰:“臣部下有一人,姓夏名雄,力能拔山举鼎。所射之箭,百发百中。使一柄大斧,约重九十余斤。挥动可敌万夫。乞主上封为先锋。小臣不才,愿为总督,统领十万雄师,出攻莫耶关,以取宋之都邑。”时有一老臣,姓许名武,急谏曰:“不可。大宋民心归顺,一统山河。材官若雨,策士如林,何当轻觑于彼,便谓破之易易?主上不听臣言,妄动刀兵,惹起宋朝征伐,必有覆亡之祸。”李王未语,奉国答曰:“老丞相有所不知,天下久治,戎事俱废。大宋昔日之良将,皆已凋谢。今掌兵权,居边镇者,皆膏粱子弟,闻吾兵骤进攻打,心寒胆战,望风逃窜不暇,尚敢来争斗耶?然此时亦天与之,人能顺天行事,未有不昌大其国者也。”李王闻说大喜,遂不听许武之谏,乃封张奉国为伐宋总部行营无敌都管头,封夏雄为前部开路威武大酋长,即日领率部落十五万杀奔莫耶关而来。许武因谏不从,出朝仰天叹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我国历代好好的,纳此叛贼,将金瓯打破,使我辈无葬身之地。”遂回家削发为僧,云游四海去讫。

却说莫耶关都指挥使罗练正升庭问事,忽报新罗国李王兴兵来攻莫耶关,声言要夺大宋天下。罗练大惊,一面着人筑关防御,一面着人回汴进奏。使人星夜到了汴京,正值神宗设朝,使人直进奏知神宗。神宗闻奏,惊问郡臣:“谁能领兵征剿新罗反寇?”忽一人出班奏曰:“臣愿领兵前去讨之。”神宗视之,乃右丞相张茂是也。神宗允奏,下命封张茂为统兵征西大元帅,令往团练营操演军兵,精选十万勇猛之卒前去征之。张茂领旨,往团练营中选择军兵,遂试得胡富勇力过人,武艺极精,乃以先锋印挂之。查点众军,载定名姓,号令明日五鼓起行。吩咐已完,回府歇息。

绕道从无佞府前经过,喝道者禁声跪下禀曰:“前面是无佞府,凡大小官员人等,俱要下马经过。”张茂喝曰:“胡说!”端坐马上,喝令众人敲金鸣鼓而过。

却说杨文广年已六十,正在书馆训诲诸子兵书战策。其长子曰公正一郎,次曰唐兴二郎,三曰彩保三郎,四曰怀玉四郎。时文广讲谈方罢,忽闻府前动张乐器,乃唤守门者进入问曰:“何事府前大张响器?”守门人对曰:“张茂丞相下营选军出征新罗反贼,今从此回,令众军鼓乐而过。”文广听罢,乃曰:“小小丞相,今日才统大军,不胜夸耀,且尚未曾临阵,胜负不知何如,遂敢这般做作,殊不晓这样风色,我老杨做得不要的了。”言罢,谓诸子曰:“我当时因无子息,可奈狄青百节生计,谋害我们,后遂化鹤回家,埋名隐姓,生下你兄弟姊妹。幸今都已长成。一则朝廷优待吾门,二则男儿志在四方。你兄弟当奋武扬威,报效朝廷,不坠祖宗声闻,使老父得睹赫奕功业,死亦瞑目。汝看今日张茂欺俺家无人,方敢如此无礼。”言罢,四郎怀玉告曰:“儿今去张丞相处求挂前部先锋印以报效朝廷,爹爹说可否?”文广曰:“汝素无名,他怎肯即授此职?但去做个散骑,出战之际,显些能干,斩将夺旗,方才他肯任用。“怀玉曰:“若做散军,辱了宗祖。爹爹放心,儿去自有方略,定要夺了先锋之印。”文广大喜曰:“此子有些胆略,日后或者能干得些事业出来。你去只要谨慎而行。吾观张茂,却非良善之辈。”怀玉曰:“爹爹何以知之?”文广曰:“我这府前,是圣旨着落官员人等至此下马。今观此人,才统三军,昂昂得志,自谓不世之奇逢。今过我府门前而不下马者,非欺我家,乃是欺朝廷。岂有欺朝廷之人而非狼心狗行者乎!”怀玉唯唯领诺。

次日五鼓,怀玉辞别父母兄妹,披挂上马,竟到张茂府中访问。张府人说已领兵出城去矣。怀玉即追赶出城而去。既赶到十里长亭,只见众官在长亭上与张茂饯行。有诗为证:

山岳储精胆气豪,旌旗彩色映征袍。

长亭饯别行营处,一剑横溟欲息涛。

却说张茂领兵出了汴京,行至西门十里长亭之上,只见众官遣人来禀曰:“列位老爷在官亭上与老爷饯行,请暂驻征骖。”张茂即命军士暂止官亭路上。乃下马直进亭上,与众官相见。礼毕,各官依爵坐定传杯弄盏,奉劝张茂之酒。

却说怀玉赶至官亭,只见众军纷纷屯止于道,遂向前问曰:“张丞相在那里?”军士曰:“在前面亭子上饮酒。”怀玉曰:“饮甚么酒?”军士曰:“满朝官员与丞相饯行。”怀玉听罢,直到官亭边与护衙卫军言曰:“替我禀上,外面有一将特来求挂先锋印。”军士喝曰:“你是甚么样人?有甚么本领?敢来求先锋印挂。”怀玉曰:“你莫管他,只替禀上就是。”军士不答而啐之。怀玉喝曰:“狗侪,我自去见来,罕希你禀。”军士拦挡,一拳一个,打得五花六花,抱头乱窜。直抢进亭前跪下。张茂问曰:“汝何人也,敢打军士,抢入筵前?”怀玉曰:“某乃杨文广四子名怀玉也。”张茂曰:“胡说!杨文广昔年化鹤升天去了,哪讨儿子?”怀玉曰:“昔因狄太师欲谋害吾父,故吾父化鹤归家,埋名四十余年。昨闻丞相领兵出征,特命来助丞相,望乞收录。”张茂一闻文广还在,恐神宗知之,遣来夺了元帅之印,遂大怒曰:“欺君罔上贼子!该死该死!诈死三朝不出,即受万刃之诛,犹有余辜。待明日奏圣上,先诛此贼,然后出征。”喝令左右将怀玉绑缚,推出枭首。众官劝曰:“丞相息怒。他既是杨府子弟,必能战斗。不如带往军中,令他出阵。若能擒军斩将,以功赎罪,饶他一死。如不能为,斩之未迟。”张茂曰:“他正恃是杨府子弟,故敢如此逞凶,擅打军土,抢入军围,有犯军令。然又欺藐我等,情实难容,怎生饶得!”众官苦劝曰:“丞相才出兵,先斩本国之人,其兆甚为不美。”张茂遂曰:“看列位大人份上,饶汝之死。”令左右休放,带到行营听用。众官各散。是日天晚,张茂命军士扎寨歇息,来日起行。

却说周王乃神宗亲弟,立朝正直无偏。是日正出西门围猎,见一起人短叹长吁,唧唧哝哝而来。周王命人唤近前来问之。那干人跪下言曰:“杨文广诈死在家,生有一子,勇不可挡。今竟到张丞相处求挂先锋印。张丞相大怒,说他不应抢围,有犯军令,喝军士绑缚推出斩首。”周王听罢,大惊问曰:“斩了没有?”那人曰:“众官苦劝,方免了。只恐散去,晚间斩之。”周王令众人起去,心下忖道;“张茂怎能出征?日前我已欲奏圣上,别选良将领兵,未得其人。今他正宜招募英雄克敌,缘何有此等勇猛之士,又欲斩之?想必听得文广未死,怕来夺了他的兵权,故先斩此子。明日复奏文广诈死欺君,激怒圣上斩他。此贼必是此意。”乃慌忙策马往官亭来看。时已黄昏,只见数十人绑一后生推出来砍。那后生大叫曰:“你今砍我,我得何罪?”周王骤马向前,喝散军士,令从人解了绑缚,问曰:“汝是谁?张茂因何斩汝?”怀玉一一诉其情由。周王曰:“你乃我家之甥,我若不来,好冤屈也。”于是将从人之马与怀玉乘之,带到府中歇息。次日以其事进奏神宗。神宗曰:“杨府之将,人人英勇,历历可考。张卿何不用之,反行诛戮?”周王奏曰:“臣逆料张茂之心,恐陛下知文广未丧,宣来代他行军,夺了兵权,故先斩却怀玉而复奏文广诈死不出,欺君罔上,激怒陛下斩之。”神宗曰:“恐张茂未便有是心。”周王曰:“嫉贤妒能,常人之情,大抵然也。陛下何以不信?少顷张茂来奏,此段情节便见之矣。”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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